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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被揉得凌乱,李锦程怔怔地看着眼前年长温柔的男人。

日本酒的度数并不高,他也没有喝很多。

此时酒劲早已褪去,虽手脚有些使不上力气。但此时此刻,意识是清醒的。

李锦程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他明白,自己懦弱又卑鄙。

懦弱得不敢直接告诉柏腾对他的感情,卑鄙得只敢在柏腾不知情的情况下,几次三番地擅自亲近。

而他现在没有醉,却又想卑鄙得装醉,借着酒意说出平时不敢说的话。

于是他伸出手,手腕有些抖,轻轻的牵住了柏腾的手,慢慢地张开手指,十指相扣。

另只手撑着长椅面,单薄的身体向前再次靠近柏腾。

他的耳根愈发得红,声音有些颤:“柏叔叔。”

柏腾低眼看他,没说话,可也没收回被牵着的手。

李锦程胆子大了些,他抿了抿唇,声音有些颤:“......柏叔叔,要不要再教我一次?”

闻言,神经像是被蓦地一电,记忆如潮水瞬间涌来。

那个他烧得不省人事的雨夜,李锦程在身边照顾他的模糊记忆......那个越了界的吻。

他以为那是个梦,也不断地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一个毫无意义的梦,他对李锦程没有半分的杂念。

即使是梦,有的梦可以做,有的梦也不可以做。

但现在,那不是梦。

柏腾彻底没了借口。

李锦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哪个节点,对他的感情偏离了轨道,发生了不该有的变化。

可他又何尝不是,他对李锦程,又如何算得上坦荡。

柏腾瞬间清醒,眼里的情绪变得复杂,翻过手,主动将李锦程的手攥紧。

手背上鼓起的青色血管,昭示着他的隐忍。仅仅几秒,便松开收回。

李锦程下意识去捉,指尖还未碰到,听见柏腾说:“李锦程。”

他的声音沉而哑,带着压迫感。

这是自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叫李锦程的全名。

虽然什么都没再多说,但李锦程瞬间明白了柏腾的意思,可这次他却不想再退缩。

李锦程抿起唇,左脸酒窝愈发的深。他直视着柏腾,瞳仁映着一点晶明,羞赦却满怀坚定。

他攥紧手,仰头靠近柏腾,害怕得眼睫在颤。

柏腾的呼吸声愈发沉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体消弭在唇际。

唇就快碰到柏腾的下颌时,胸前被一只手抵住了,随后硬生生将两人扯出一段距离。

如两条紧紧缠绕的锁链,被钳刀倏然剪断,留下参差不平的截面。

柏腾敛着眉,深邃的眼窝投着一圈阴影,眼底变得更暗,浮现复杂的情绪。

李锦程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进退两难的纠结,以及无法言喻的悔意。

柏腾在后悔,究竟后悔什么,他不知道。

“李锦程。”

柏腾再次叫他,比先前那声语气轻了些,带着妥协的意味。

他从长椅起身,高大的身躯遮着路灯的光,投下的影子遮住李锦程。

柏腾低眼看着李锦程,“你酒醒了,我送你回家。”

犹如细小粉末堆积在喉咙,被水浸湿凝结成块,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哽得李锦程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知道,这是柏腾在给予他警告。

不说,就等于没有越过这条红线,他们还是像从前那样。

如果他执意打破现状,那么他和柏腾,再也回不到过去。

李锦程眼眶酸胀,低下头,重重地点头,温热的泪破碎在石砖缝中间。

柏腾下意识伸手去拭李锦程的脸,终究没有,收回了手。移开视线,低声道:“走吧。”

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李锦程却觉得无比漫长。

黑色的卡宴像无数次那样,又停在牵手楼下。

一声响声,车门的锁打开,昭示着李锦程该走了。

李锦程的手紧紧抓着安全带,从后视镜去看柏腾。而柏腾除了微微皱着的眉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他手心冒了汗,正考虑说些什么。

柏腾拿过烟盒,低头叼着点上火。抽了一口,夹着香烟的手探出车窗外,抬头与后视镜里的李锦程对视。

他微不可闻地叹口气,语气柔和了些:“过几天是成钰的生日,要来玩吗?”

李锦程一怔,慢慢地点了点头。

柏腾“嗯”了一声,吐了口烟,“回家吧,生日会上见。”

最终话还是没说出口,李锦程解开安全带迈下车,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车里。

柏腾没走,抽着那支未燃尽的烟。

李锦程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走向单元楼。

这时,柏腾又叫了声“小锦程”。

李锦程陡然停下,帆布鞋底磨在石砖路上发出刺耳一声。他回头看向柏腾,“柏叔叔?”

柏腾笑了下,只是说:“做个好梦。”

李锦程点点头,“柏叔叔,也是。”

他又看了柏腾一眼,清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而李锦程不知道,柏腾叫住他其实是想说。

过了这个生日会,他们也许不会再见。

第四十六章 好久不见

柏成钰生日的前一天,正好是语言学校的最后一次课。

梁老师在讲台上做完告别,热烈的掌声结束,课程算是彻底画上了句号。

远处天空烧着红橙色的云,一片片飘在如洗的天空,半掩着落日。

李锦程抱着资料从机构出来,迎面而来的晚秋秋风很是温柔,褪去夏日闷热,带一缕凉爽。

他没直接回家,公交车换乘去了商业街,径直进了一家体育用品店。

没太多停留,李锦程走到最里面架子前,指着最上面的黑色印签的篮球,说:“你好,我要这个。”

因为李锦程先前来过一次,加上外貌太过优越精致,店员记得他,当时说是给朋友看看生日礼物。

店员用礼袋把篮球打包好,问李锦程:“需要写贺卡吗?”

她递给李锦程一张印着风铃图案的蓝色贺卡,带着淡淡的兰花香。

李锦程说了声谢谢,接过贺卡,蓝色的钢笔墨水在背面铺展开:祝柏成钰,生日快乐,天天开心,身体健康。

想了想,又在后面补充——有时间要教我打篮球。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李楠上夜班并不在家。

门缝里塞着一沓纸,有几张掉在地上。大部分是信用卡宣传单和兼职招聘广告,夹着几张不可言状的粉色小卡片。

翻到最后时,李锦程一愣。

是一封国际信件,邮寄地点来自意大利,寄件人的名字是:周榕。

他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看着手里的信件。

暖黄的灯光将白纸染上色,黑色的笔迹微微泛着光泽。

李锦程用尺子小心翼翼地将邮戳启开,里面是一张照片,一个小小的、没有屏幕的MP3。

那张塑封的照片中,碧海蓝天,远处是山,海边的欧式建筑错落有致,十分漂亮。

他一眼就看到了右下角海边人群中的周榕,虽小,但出众。

周榕穿着枣红色的花衬衫,黑色沙滩裤。带着墨镜,笑容爽朗,牙齿洁白整齐。左耳带着什么东西,大概是助听器。

明显得比以前在淮荫市时黑了不少,露着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翻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十月四日,星期五,那不勒斯,晴。

李锦程不自觉带了微笑,静静地看了照片一会,然后拿过桌子上的有线耳机,插上了那只MP3。

里面下载好的曲子,都是周榕自己写的。有纯音乐,也有他的清唱。

每一句都动听无比,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有耳疾的人写出来的。

他一直都知道周榕很厉害,也一定会克服所有的困难。

像曾经和他一起露天唱歌的朋友,即使没有双腿,没有听觉。但只要音乐在心里,就什么都听得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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