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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往事,他的语言是多么自傲,游判嘲讽地笑起来:“你同意一个人的生死?你以为你是谁?需要由你来决定别人是生是死吗?”

迟寄表情更冷了,被彻底戳穿后,他好像意识到伪装再没用处,决定用真面目对抗游判:“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他们?”游判道,“你承认你对慎泽也用了同样的方式?”

“恩,他和古静渊是一样的,死了比较好。”

游判惊悚地瞪大眼睛。

那可是两条人命,他竟然这么随口丢了出来。

这一刻,他那些在生活中表现出的笨拙,无意识流露出的可爱,全部变成不值钱的碎末,只留下一个冷血丑恶的人形。

游判眼中耸动出血色,埋在骨子里的暴力终于破土而出,拇指不留余地地按下,恨不得将皮肉里面的血管再次撕碎。迟寄这种人就该鲜血淋漓地死去才好。

未养好的伤在外力的压迫下爆发剧痛,迟寄疼出冷汗,立刻想要逃跑,被游判掐住脖子抓了回来。

“往哪跑?!”他暴吼着,“从今天开始,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你他妈都要给我受着!”

迟寄吓坏了,脸上一丝颜色也无,只有无尽的惨白,像死掉的颜色。他仓皇地瞪大眼睛,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游判把他甩下沙发,唾弃他:“活该。”

然后厌恶地绕开他,摔门出去,从外面反锁上确保他不会逃跑。屋内毫无动静,游判站在楼道里,发直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二十九年,游判第一次判断失误。

迟寄不是他以为的贩卖美貌的爱情骗子,那样的人哪里有爱,他是更低劣的恶人,是个冷血的杀人犯。

被假象欺骗的他美化了迟寄的罪恶,他痛恨自己的大意,痛恨自己的沉沦,最痛恨的,是他那双永远捶打罪犯的双手,在面对一个真正的杀人犯时,却没能挥出一只拳头。

难以入睡,他一头扎进警局,在休息室抽了整夜的烟。

次日,他加班到深夜,本来打算住几天酒店,犹豫许久,还是回了公寓。开门时他说服自己,之所以抓心挠肺地想要见一见迟寄,不过是想看看那人有没有悔改,有没有正视自己的行为。

门开了,迟寄在沙发上,因突然的响动缩了一下。

电视没开,也没玩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大概率是在发呆。以前游判觉得他这种习惯很特别,很惹人喜欢,现在明白了,他不过是在故意用这种行为展现自己的天真,好让猎物毫无防备地靠近他,更加快速地迷恋他。

他很开心游判回来了,但并不是纯粹的快乐,因为昨天的坦白,心里带着一份恐惧。没有像以前那样走过去迎接游判,他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游判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分出视线给他,看到了他脖子上重新缠住的绷带,冷声问到:“你缠绷带干什么?”

迟寄颤巍巍地答:“疼。”

游判可笑地说:“那外伤早好了,疼在里面的血管,你缠绷带有个屁用。”

迟寄迷茫地摸了摸脖子。

“开始装可怜了?”游判走向他,把绷带扯开,一圈一圈地脱下后,最里面竟然还有一层纱布。

迟寄真是做足了全套的戏。

手指嘲讽地勾了下纱布,迟寄感觉到了,对他说:“我看你以前也是这么包扎的。”

“怎么,卖乖?想让我夸你学得好啊?”

游判一把撕下纱布,胶带扯得迟寄“嘶”了声痛。

他不管这些,把两样东西团成团丢进垃圾桶,警告迟寄:“少玩这些装疯卖傻的花样,真面目都已经被我看穿了,还演来演去有意思吗?”

迟寄嘴巴微启,良久,说了声:“哦。”

昨天那个冷血教唆犯又不见了,他换上了最无害的那副面孔。嘴唇颜色很淡,嘴皮有些干裂,游判想到什么,问他:“你今天没吃饭?”

迟寄舔了下嘴巴,说:“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游判古怪地盯着他:“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像以前那样按时回来和你吃饭吗?别太可笑了,迟寄。”

迟寄慌乱地转了转眼睛,从沙发上起身,走去了厨房。他当真懂得怎么回避冲突,怎么让自己从不利的局势中抽离。别看他现在处在弱势地位,但手里依然松紧有度地掌握着关系绳索。

一旦游判露出了严厉的迹象,他就立刻放松绳索,拉远两人的距离,避免更大的冲突,让游判的愤怒无从发泄。这种方法在短期内看似无用,但只要长久坚持下去,温水能煮掉一切。

大概这二十一年,他利用自己的优势在人际关系中百战百胜,骗取了源源不断的好处,便也打算用这种手段化解游判对他的恨。只要游判原谅他,他就可以再度在迷恋中逍遥法外。

当真聪明绝顶,当真卑鄙可恶。

这时,他走出厨房,对游判说:“冰箱里没什么食材了。”

“还想着我给你做饭?”一旦看穿他的计划,就对他这种相安无事的行为不再惊讶,游判和他演着,等着看他的剧本有多精彩,“脸皮也别太厚。”

他从零食筐里拿出桶泡面丢过去:“饿不死就行了。”

迟寄抱着泡面慢吞吞地接了热水,在餐桌上孤零零地守着面开,模样说是楚楚可怜也不为过。

游判心里短暂地刺了一下,但很快找回理智,在工作群里跟进最新调查进度。新线索证明了帕德和慎泽的死亡无关,但集团过往犯过的罪行仍是事实,刑侦队当下的工作重点依然是这起跨国大案。

他快速安排完之后的工作,重新抬头时,迟寄已经吃好了,正在用餐巾擦嘴。桶里的面却还剩下一大半。

“怎么就不吃了?”

“吃不下。”

游判盯着迟寄看了一会儿,怏白的脸色,连风都顶不住的身板,重伤未愈的人明显有些伤了元气。

攥着手机的指头用力在上面蹭着,游判嘴里丢出敷衍的话:“随便。”

迟寄将餐桌收拾干净,又站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之后都不会给我做饭了吗?”

游判冷冷看了他一眼,迟寄一切了然。

“那......我自己做饭吧。”

“不点外卖?”

“外卖不好吃。”

“随你。”

迟寄说好,去自己房间待了一阵,换了外出服出来。

“家里没有食材了,我们一起去买吧?”

游判猛地盯紧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高大的身体笼下压迫十足的阴影,“迟寄。”

冰霜般的语气里带着凶狠,“你搞清楚状况,现在的你是一个随时等着审判的犯人,我之所以留你在这只是为了盯着你不让你逃跑,从昨天开始,你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

“什么......?”迟寄惊恐地撑大眼睛,比暴露罪行的时候还要害怕,“你......你不让我出门了?”

原来在他心里,两条人命竟比不上自己的自由重要,游判瞬间恼了,扯住他胳膊往房间里一扔,低吼道:“你要是敢踏出这房子一步,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迟寄好像眼睛都不会眨了,直愣愣地盯着他,眼神从恐惧变为了一股深深的哀伤。

游判扣住他下巴,厌恶地说:“教唆两人自杀,你没有半点愧疚自责,现在因为自己失去的自由竟然伤心成这样,你简直自私到了极致。之前口口声声说的喜欢都是假的吧,你这种人根本只会喜欢自己。”

俯身,贴耳恨道:“收起你的嘴脸,真的太让人恶心了。”

第29章 死了更安静

把迟寄丢在房间,游判出了趟门,去超市购买食材。

结账刷卡的时候,钱包夹层里的照片让他动作一顿。

之前给迟寄拍的照片他全部打印了下来,每一张都漂亮,都清纯诱惑,可他独独钟爱着最后一张。

无意中将宣纸变成头纱的创意只是其一,他最喜欢的是迟寄眼中流露的哀伤,那是被他拒绝结婚之后瞬间展露的表情。瞬息的表情最能反映人真实的情绪,在那一瞬间,游判至少可以确认迟寄是想和他结婚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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