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_错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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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异生猛地睁开眼睛。

还来不及看清四周,腿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疼痛,他下意识的想曲起腿,肌肉却因为疼痛不停抽搐。他不敢再动弹,闭目缓了一会,额上冷汗蜿蜒着淌过蹙起的眉头,打湿眼睫,身下似乎垫着东西,松松软软,不似地面坚硬。

身体一部份滚烫,一部份却又冰冷,冷热痛楚交杂,几乎无法思考。他咬着舌尖,逼迫自己清醒,一幕幕光怪陆离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原来如此。

他捂着不知何时湿透了的脸,喃喃道:原来如此。

他难以置信,又似乎理所当然,能印证的迹象太多太多了,镜妖的安排并非全无道理,先前所有的古怪都有了解释。

他半卧在床上,直到痛楚终於有所减轻,才睁眼打量起周围──目光所及,尽是一片昏暗,几乎没有光线。沈异生努力辨认半晌,才看出所在之处似乎是个不大的房间,除了他正躺着的床,前方隐隐约约还有张桌子。

他记得自己应该和一众弟子在山洞中暂且歇息,怎麽会突然跑来这里?

沈异生挣扎着起身,慢慢挪到床沿,将完好的左腿放下,手撑着床板站起来。还没摸索到什麽,门忽然打开了。

陡然大亮,他眯起眼睛,紧接着,门又立刻掩上,将屋内屋外分隔开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不过一瞬,却已经足够让他看清来者。

「……」

空气中浮动着暗香,在这狭窄的小室中,先是浅浅如细雨,偶有几许沾上了鼻尖,教人窥到一丝气味,紧接着,馥郁的芬芳就扑鼻而来──常人嗅之,心绪便要起了波澜,勾的魂牵梦萦。

沈异生却偏过头,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他弓着脊梁,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感。

手腕被握住,察觉到他想甩开,对方五指一收,竟牢牢箍住,「放开。」沈异生低喝道。

那人一颤,却不撤手,沈异生使劲往回扯,不小心牵动到腿上伤口。霎时间,疼痛便密密麻麻的涌上来,像在暗处蛰伏的猛兽,疯狂咬噬着他的血肉。沈异生脚一软,差点向下摔去,被一双臂弯牢牢接住,铺天盖地的花香气袭来。

「异生。」

安静了许久,对方终於开口,声音极是沙哑。

他说你别讨厌我,是我错了,语调哀戚。他还说了许多话,然而沈异生几乎听不进去,从回忆中升腾起的恶心正折磨着他的胃。

没等花妖说完,他就猛地将人推开,终於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下吐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久未进食,吐出来的全是酸水,他弓着背,难受的厉害,被人半扶半抱回了床上也不自知,脑中昏昏沉沉,却本能的避开凑上来的人影。

「我……咳!咳咳──」他喘了口气,「玉阳观的弟子们呢?」

「……」对方沉默了下,轻声道:「你师父应当已经赶到了。」

「所以是你告诉他们,三易道曾经有镜妖踪迹。」

「是。」沈惑弦坦然承认,「……但是我没有编谎话,我被那群道士抓住後,确实在那儿看到了古怪的事情。」

沈异生眨了眨眼睛,缓过晕眩,心道果然。

他原先还在疑惑,道长们的消息是从何而出,若只是来自他人传闻,不可能如此大阵仗赶过去。会如此决定,必定是有极其可信的消息。

见他不语,沈惑弦以为他误会自己把道士们骗去三易道祭坛处,急急解释:「设阵那日,你将我救下,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我匆忙抱着你离去时,忽然出现数只妖物四处破坏锁住小妖的法器,将他们放出来。我亲眼看到,他们忽然像发疯一样,不要命的攻击三易道道士,我於是趁机背着你逃走。」

沈异生垂下眼帘,问道:「这处是何处?」

沈惑弦道:「他们找不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异生没听明白,反问道:「谁?」

沈惑弦却不说话了。

脚步声响起,一杯茶水递到了他唇边。沈异生喉头煞是乾渴,并不推拒,捧着杯子骨嘟骨嘟大口吞下。待他喝完,杯子立刻收走,紧接着,唇上又压着一块东西。他张口吃了,嘴里溢满桂花和白糖的香气。

「异生,你饿了吧,想吃素面还是泡馍,灌汤包子,馄饨──」沈惑弦说了一长串小食,他回忆着沈异生的喜好,一时之间,好似又回到过去,「或是荷叶鸡,枣泥糕……」

「不必。」

沈异生打断他,「多谢相助,」他吃力的撑起上身,摸索着站了起来,「只是我还有要紧事,须尽快赶回师门中,便在此别过吧。」

他没走出两步,沈惑弦便拦在他身前,「你腿上的伤很严重,等好些了再走吧。」

沈异生道:「无碍。」他慢慢的往旁边挪步,手腕又被抓住了。他皱起眉头,就要再说一次放开,对方却抢先道:

「异生,你如何才肯原谅我?」

沈异生沉默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片刻後,忽然轻笑一声。

沈惑弦怔了怔,听沈异生道:「哪有什麽原谅不原谅?你误会了,不过是尘缘已了,从此再也无任何干系罢了。」

「什麽……尘缘?」沈惑弦睁大眼睛,不解道:「为什麽要了断?我想同你恢复如初,像过去那般只有我们两个,再无其他人打扰。」

沈异生道:「我不想。」

没料到会被拒绝的乾脆,沈惑弦颤抖着指尖,不肯松手,「……」他苦苦思索,最後道:「你,你从法阵中救下了我,我尚未回报,怎麽能说尘缘已了?」

沈异生却摇摇头:「救你正是为着偿还情分。如若不是你教我识字,供我食宿,我或许还在四处流浪……更甚者,不知道会在哪天被人贩子带走,生死未卜。况且我能遇上师父,上山修道,也是因你之缘故。」

沈惑弦急道:「可我带你走是因为那个冬日,你──」你将我捡了回去,悉心照料,让我识得情爱。

沈异生却轻叹了声:「你非凡人,是妖物精怪,即使受了鞭伤,也不会在雪地中冻死……反而是我多此一举,对吧?」

沈惑弦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他很想说不对,没有你我真的会死去──花草树木不会死,只会枯萎。在阴暗潮湿的石洞中,他紧紧搂着浑身是血的沈异生,眼睁睁看着这具躯体慢慢冷下来,他便觉得自己要枯萎了。

脑海中却又有另一道声音尖声喊着:难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怪他要说「恩怨已了,再不相欠」,因为沈异生本就只当自己是来偿还恩情,等还完了,他就可以将自己甩开。

那道声音继续劝诱:他都说了,你非凡人,是妖物精怪,想要什麽,夺取便是。学人谈什麽道理,还要委曲自己求全?

是啊,是啊……他怎麽可以不爱自己了?

沈异生不晓得站在跟前的花妖发生了什麽事情,他刚动了动手指想提醒沈惑弦松开,手腕上的压力便消失了。

「很晚了,先歇息吧。」

沈惑弦道。

「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眼皮就覆上温热的东西,沈异生心知不妙,却毫无反抗之力。

沈惑弦盖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接住他因为失去意识慢慢软倒的身体,再将他放回床上。

这张床不大不小,刚好能挤着两人,沈惑弦弯下腰,温柔的抚过沈异生的眉眼,滑过鼻梁,在唇瓣上轻轻按了按。

再然後,他解开外衣,躺到了对方身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年疫病盛行,医馆急缺药材,恰好有商队从镇中经过,元老一和议,决定让他两个学徒跟着商贩到邻近城中先将急需的药材捎回来。

这一走便是十来日,考虑到病人迫切,他们几乎没有多余休息,紧赶慢赶的批来了货,从城中离开到最近的镇子已是黄昏。江秉四处打听,想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将就一夜,经过一酒肆,有女子喊住他俩。她从阴影中走出来,沾着酒水的双手往下摆一抹,好奇道:「你们是外地来的麽?」

江秉连忙道:「是,这附近可有能留宿一晚的地方?」

那女子指向远处屋舍,「那边有间客栈,外头挂着几个小灯笼,你们经过就能见着了。」

江秉道:「哎,其实我俩呢,皮糙肉厚,睡不了床板,有个稻草棚遮风挡雨就成了。」

女子一愣,接着噗哧一笑,算是明白了他实则阮囊羞涩之意,回头招呼了下客人,又转过身道:「如果你不嫌脏乱,往东边走约莫数十丈,有几间没人住的破屋,只是那儿什麽人都有,须得当心被偷了东西。」

江秉连连道谢,他正要与沈异生一同过去,女子指了指他们背上绑着的一叠叠油纸包,问道:「你们身上背着的可是药材?」

「是啊,咱们是医馆的学徒,大水不只带来疫病,还把来往城都的大桥冲断了。附近泥砂掩路,马匹无法通行,只能靠两条腿走着山路把东西背回去。」

「稍等我一会。」那女子说着,转进里间,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纸包,里头夹着几块洒有葱花的烤饼:「你们一趟出来不容易,咱啥也帮不上,只能提供这点东西,路上若是饿了,和着水便能吃。」

江秉道谢,让沈异生接了过去。女子擦净手上油渍,摸了摸沈异生头顶,神情慈爱,「小小年纪就走这麽远,也是辛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异生面颊立刻胀红一片,他羞的不知该说什麽,只得呐呐几声。女子哈哈一笑,收回了手,又叮嘱他们几句才分别。

依照对方指示,他们穿过重重小巷,越走越是荒芜。江秉抽了抽鼻子,两人都嗅到了一股难闻异味。

前方果然出现了几间小屋,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就是几片木板竖着,上头屋顶铺着稀稀落落的稻草,勉勉强强能够遮风,和旁边的红木高楼比起来,简直寒碜的过份。

江秉探头看了看,已经有两三人躺卧在里头,穿着极其破旧,估计是流民一类。他带着沈异生谨慎的挑了个离得远的角落坐下,拨了些稻草过来,铺在身下。

江秉宽慰他道:「挺好的,比想像中乾净多了,咱俩凑和凑和,明天一早就走。」

沈异生失笑,双手环在胸前,拢好衣襟闭上双目。

白日疲累,两人很快便睡过去。迷迷糊糊间,也不知是几时,忽然传来古怪的声音。

过往的经历让沈异生很快便惊醒,他侧耳倾听了会,发现似乎是女子的哭声,断断续续,间且夹杂男人的粗口。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侧躺在他对面一满脸胡须的大汉察觉到他的目光,冲他猥琐的笑了下,「嘿嘿,得劲!」

沈异生一愣,随即明了了状况,记起酒肆女子所说的脏乱,心下暗忖原来是这个意思,那可真是过於隐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大汉兴起,自顾自的说起话来,皆是些腌臢意淫话语,见沈异生不理会,努了努嘴:「咱俩都是男人,来来,随便聊聊几句。」

沈异生别过头去,不欲与他多言。

「哎,差点忘了,小兄弟你多大啊,该不是鸡巴毛都没长齐?哈哈!难怪不懂得女人好,等你长得跟哥哥一样大就知道了,钱财身外之物,名利什麽都不是事儿,重要的是胯下这杆枪,够硬,够粗,够持久,才叫好事!如果让老子上,还不得将隔壁那婊子弄得要死要活,求着爷轻点儿肏。」

「……」

沈异生皱眉,直想让他闭上嘴。江秉也是睡得沉,这麽大嗓门在旁边叨叨念念竟也没能吵醒他。

他还在那儿吹嘘自己的英勇事蹟,沈异生阖上双目,打定主意不理会,任他说的唾沫横飞。对方说了好一会,没人附和也颇觉无趣,啐了一声:「该不是又一个兔儿爷?晦气!」

他不过是泄愤随口一说,沈异生却是被触动了心绪。他也曾想过自己究竟是天生便喜欢男人,还是因为单单是沈惑弦的缘故。

然而这些都得不到答案,毕竟在识得情爱之前,他便心有所向了。

想到那人,沈异生心下便泛起一丝甜意,耳边听到对方又说:「不过男的嘛,如果长得像女人那倒也不是不行……哎哟,哎哟,我想起来了,前些时日来了个男婊子,叫得可骚了,把咱哥们几个都听硬了。出去一看,那脸蛋,啧啧,漂亮的跟个小娘们似的,两条大腿又白又细,盘在男人腰上,那股子骚样可比女人还快活。」

角落人被吵醒,眯眼听了半晌,嘎嘎笑了起来:「哟哟哟,又再说这个,老张啊老张,你还真是念念不忘男人的屁股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那是因为你没见着!」

「见着了又怎样?」那人不屑道:「就算再好看不也是个男的?你鸡巴捅的难道就不是粪眼子了吗?」

「……」

过去流浪在外时,比这还粗鄙百倍千倍的话他都听过,可今日却不晓得为什麽,沈异生偏偏有些难以忍受,只觉得心中烦躁不安,打定主意明日一早便走。

没想到,夜半竟下起了大雨,草棚根本盖不住雨势,滴滴答答的落了进来,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滩水洼。江秉和沈异生已经尽力找不那麽湿的地方坐下,可雨声却越来越响,不过一会,便连能坐着的地方都没了。

等到雨停,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他们匆匆走向来时小路,一名樵夫迎面而来,远远喊道:「别走了别走了,前面路太滑啦,还有石头滚下来,危险着呢!」

那樵夫又绘声绘影的说着往年来死了多少人,江秉犹豫了下,他虽然着急想赶回去,却不好因此带着沈异生葬送性命。於是两人一合计,暂时先回到那间破屋里,等安全了再走。

去时是辰时,回来已是晌午。屋中积水未消,昨晚的那几人不知去了何处,一片空荡。江秉在屋外找处高地坐下,掏出一块女子送的烤饼,与沈异生分着吃了。

春日暖阳,照得人昏昏欲睡,地面蒸腾着湿气,沈异生从屋角处捡来根木棒插在泥地上,将自己和江秉的外袍挂着晒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他搭话的大汉一直到天边涌现橘黄色日光才出现,几人勾肩搭背,浑身酒气的倒进屋中,也不管地面还湿着,脚底扒拉了两下草堆就躺上去。

脚臭,体臭,各种难以形容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教人不敢恭维。沈异生拿起几个水囊,全都空空如也,和江秉打了声招呼後,到外头找户人家打水。

经过隔壁楼房,沈异生怕再遇上昨夜尴尬情景,特意避开,走进了对面暗巷。兴许是没睡好,他脑袋有些昏沉,自顾自低垂着头赶路。

经过一个转角,忽然听到前方有粗喘声传来。

在他跟前不远处,约莫有三、四个宽厚背影挡住了路──沈异生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拐错了弯,走到一个死胡同。

有人注意到他,朝他戏谑一笑。虽然没看清楚,沈异生却大概猜的出里头在做什麽句当,他移开视线,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在腥臭之中,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血液正在逆流,他浑身冰冷,双脚比理智还要先行动作,待他反应过来,已经挤到了最前头,看到正夹在两个男人中间,被托着臀部抱起一前一後顶弄的娼妓。

「喂!这小子干什麽呢!」

「谁让你抢到前面的?老子都等多久了,滚回後头去!」

一股大力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甩向旁边,沈异生摔倒在地,视线却牢牢锁在那人身上,看到对方原先慵懒的神情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惊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猛地推开他的两个姘头们,光着的两条大腿上滑下几缕白浊液体,却连遮挡都不愿,大大方方的朝他伸出手。

别过来……

「异生?」

别过来,求求你了……别过来……

「异──」

走开!!!!!!!!!!!!!!!!!!

「哈啊!哈啊……哈……」

他喘着粗气,浑身像从水里捞起来似的,阴冷的汗液沾黏在背脊上,浸透衣物。他曲起右腿,慢慢的摸索着,黑暗中,手指按上了被白虎撕咬出的伤口,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用力将指尖插了进去。疼痛激的他咬破了嘴唇,口腔中登时盈满了铁锈味。

食指和中指在血肉里翻搅,他找寻良久,动作十分粗暴,几乎将这豁口给扩得更开。然而直到他撑到极限,已经完全忍受不住剧痛,也没能找到那块小碎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勺吹凉了的米粥递到了他唇边,他背靠着床柱,举起唯一能动弹的右手接过勺子。沈惑弦坐在床沿,手中端着碗,一勺勺盛好递过去,看他慢条斯理的喝粥。

即使是白日,屋中也用重重帷幔遮着,一点日光都透不进来,也只有沈惑弦这等非人类的精怪才得以视物。

匡当──

瓷勺撞及碗底,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惊醒梦中人。

沈惑弦垂眸,放下手中空碗,拉起他的左手,手心贴上自己脸颊。

「想不想吃些点心?雪花糕好麽?」沈惑弦轻声问道。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自从几日前沈异生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要求离开无果,并且发现自己忽然动弹不得,花妖是打定主意要将他关在这间屋子後,就不再同对方说上一句话。

沈惑弦却恍然不觉他的抗拒,继续道:「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了。你还记得麽,城东有一老舖子,做的雪花糕入口即化,香气浓郁,去的晚了便要空手而归。那老师傅也不总是都做这个,有时是龙须酥,有时是麻花卷……若是运气好,我便能买到四五块,等你从医馆回来一起分食。」

沈异生忽然开口:「这儿也有雪花糕麽?」

沈惑弦一怔,连忙道:「有的,有的,只是不晓得味道如何。你……你想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沈异生嗯了一声,沈惑弦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急忙道:「我现在就去买。」

沈惑弦揽着他的腰背,让他躺倒回床上,仔细掖好被子,又补充了句:「很快就回来」,才快步出了屋子。

听到门掩上後发出的喀答声响,沈异生动了动右手手指,面无表情的盯着黑暗中虚无一点。

……良久,无声的叹了口气。

木质化的躯体除非施术者妖力散尽,否则不会因为受到了伤害便消亡。看似长生之法,实则不然,毕竟此术最广为人知的名号叫作傀儡,即是一举一动都受施术者牵制。

他从左肩到右胁下,全是木枝所化,今日若是花妖心情好,他便能随心走动;若是想幽禁他,那他便如同现在一般,只能躺在床上,转动头颅举起右手,其余部位全然动弹不得──甚至毋须用到镣铐,沈异生空有一身法术,却只能任人鱼肉,肆意摆弄。

腿上伤口经过花妖修复,早已好全,连一丝伤疤都没留下,光滑的就好似从未受过重伤。

可只有他还记得,当时留下的,是什麽样椎心刺骨的疼痛。

所以他不明白花妖的执着究竟是从何而来。

妖物一向随心所欲,依靠本能行事,饿了便要吃,渴了便要喝,困了便睡觉,好逸恶劳。要说与人有何不同,兴许也就差在一事上──人若不能克己复礼,束身自修,便为禽兽牲畜,枉而为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十年前就不曾考量过半分他的感受,十年後怎麽可能忽然心性大变,费尽工夫只为了和他重修旧好?

想来或许是如赦恶一般,受了镜妖蛊惑吧。

无论如何,在他眼里,自己应当在离去前就说的明白……露水姻缘,便是如此,只恨他痴男怨女,困缚其中,解脱不得。

窗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两下三下,沈异生立刻卷起舌头,吹了声口哨。过了会,外头也传来几声鸟鸣应和,沈异生忍不住笑了,他几乎能想像明镜的鸟儿是如何歪着脑袋,瞪着一对黑豆子似的眼睛,努力分辨他的声音。

知道师姐就在附近,沈异生安下心来。不枉他昨日趁着花妖出外时,用唯一能活动的右手撑起身子,想尽办法滚落在地,手指扒着地板,一点点往前蹭着匍匐前进,直到挨到窗棂下。再扣着窗沿,肩胛使劲举起上半身,倚靠着窗台边,掀开帷帘,从怀中掏出蓝色丝带缠绕在木条上。

帘帐一放,只要沈惑弦不去碰它,从里头便看不出来他动了手脚。

那丝带用特殊的材料浸泡过,用力搓揉後,能够溢散出气味,这种气味并不能为人所察觉,只有明镜特别驯养的鸟儿可以嗅到,千里之外,也能循着踪迹而来,只是维持时间并不长,约莫三、四日便会消散,是以明镜当时也只是作为彩头送给沈异生。

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他静静等待着,过了一会,门外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嘎吱一声,光线陡然透进,刺激的他闭上眼睛,一双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哎,你怎麽了?你动不了吗?」

「对。」沈异生来不及说完,明澄就把他扛起来,大呼小叫:「走走走,有什麽事离开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镜和明易在前面开路,走到屋外,沈异生才看明白,原来这里竟是一处庙宇,他住的地方则是塔中阁楼,也不知道沈惑弦是如何掩人耳目将他藏在此处。

很快,他的疑问便得到了答案,明澄背着他一路直奔到大堂,沿途竟是一个人都未遇上,整间庙宇一片空空荡荡,除却他们脚步声,再没其他声音。

最前方的明镜突然停下脚步,明澄止步不及,差点撞上。

「师姐怎麽了?」明澄疑惑道。

明镜转头看着他,一双杏眼瞪得极大,面上露出惊骇表情,好似看到什麽恐怖的东西。明澄被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的也要扭过头去,下一刻,胸口却传来一阵剧痛。

他垂下头,看到胸前穿出一只血淋淋的手臂,五指成爪,指缝中还沾黏着血肉。

「明澄!!!」

「异生你──」

耳边听得师姐师兄凄厉叫喊,沈异生也是惊惧万分,他看着自己的左手慢吞吞的收回来,看着明澄倒在地上,大片大片的鲜红色液体往外冒出。看着明易举起法剑,神色悲恸的将他的四肢斩断──

沈异生睁大眼睛,心脏砰咚砰咚跳得厉害,几乎要从胸腔中跃出来,手脚被利刃砍下的痛楚似乎还没消退。他扭头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却发现一片黑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异生颤抖着手摸上眼皮,发觉自己确实睁开了……只是屋中一点光线都没透进来,所以才会什麽都看不见。

原来他还好端端的躺在沈惑弦关着他的屋子内。

寂静如同浓雾般,黏稠的笼罩住整个房间,没有感受到那股迫人的视线,沈异生便知道花妖还没回来。

……方才那些是梦境?

抑或是幻觉?

沈异生想起还嵌在他腿中的镜妖碎片,因为迟迟没有动静,仅凭他一人也取不出来,便暂时不予理会,没想到却在今日发作。

只是不知道镜妖芎影如此这般的用意是什麽,是胁迫?还是震慑?让他不敢再萌生出逃跑念头?

沈异生没能想出个结果,关於镜妖芎影,他知之甚少,全然参不透对方想法。幸亏虽然他能藉由渗透妖丹,操纵妖物心智,在人身上却没有那麽大的影响,只能制造些噩梦,除了吓唬人之外没别的用处。

他半身为妖木枝干,所以被碎片趁虚而入附生其中,就算如此,最多的,也不过是受到的干扰更大一些。

外头再次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异生附耳倾听,只能判断出来者仅有一人。很快,声音就在门前停下,对方似乎尝试着推开门,发现被锁住後,随之而来的是硄硄几声巨响。

一片白茫泄进,破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沈异生垂眸适应半晌。余光中,瞥见了来者轮廓,忽然察觉到不对──

沈惑弦手里捧着个油纸包,一路上小心呵护,就怕撞了掉了,好似是什麽稀世珍宝。他走得急,衣袖被风带的鼓起,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一想到沈异生愿意搭理他了,喜悦便如何也掩盖不住,嘴角微微扬起,眼里都漾着笑意。

若能回到那三年……那三年间,沈异生对他的信任与亲近好似就在昨夜,遥不可及又触手可得。他想明白了,对方不爱他又怎麽样?只要沈异生留在他身边,他便心满意足。

思及此,再看到远处掩映在苍翠树木中的那座楼台,他忽地心念一动──以往怕被道人发现,沈惑弦总是收敛着妖气,此刻却再也等待不得,见附近无人注意,悄悄施了法,一个闪身就到了百步之外。

「异生。」

喊出那声名字时,舌尖便像是吃下世间最美味的糕饼,溢散开甜甜糯糯的气息。

他推开门,迫不及待走了进去,看着空荡荡的床铺,欢喜之情逐渐冷却下来,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抬步走向床边,被褥上还残留有对方的痕迹,沈惑弦五指指尖各冒出一缕妖气,悠悠荡荡朝远处隐去,他曲起指节,如抚琴弦,那端便绷紧了,修长手指一拢一挑,倏地,琴弦尽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惑弦手腕一颤,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妖气隐去的方向,深紫色浪潮涌现,眼底阴霾遍布。

「哼哼哼……哼哼……」

官道上,急跑过一辆马车。

坐在前头驾车的竟是一名妙龄少女,杏眼桃腮,柳眉朱唇,端的是娇怜可爱,但在右半侧的脖颈处,却有几道狰狞的疤痕,一簇簇散开形如枝桠。她左手拉着辔头,右手扬鞭,正悠悠哼着曲儿,双腿交相叠在一块,一派的闲适风情。

马鞭拍了下去,棕色骏马迈开四只长腿,撒欢似的向前奔驰,翻起尘土滚滚。

少女哼哼半晌,记不起後头旋律,面上有些怏怏不乐。她回头看了眼车内,像是想到什麽好玩的,又咯咯笑了起来。

「今日运气真不错,竟活捉了个鲜嫩嫩的人类,还是位小道长……嘻嘻,你说该怎麽吃好呢?是油炸了,还是煎烤,或者切成小块和着麻油老姜熬一锅好汤?」

「……」

车里那人沉默了下,无奈道:「璩二姑姑可从不吃人。」

少女却嘴皮一撩,露出森森白齿,吓唬他道:「谁说的?你没看话本里偷小孩儿吃的蛇精麽,个个竖眉瞪眼,凶神恶煞,一口便能吃掉一个小娃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异生笑道:「可我的肉又硬又臭,食之无味,弃之一点也不可惜。」

「你怎麽知道好不好吃?你吃过你的肉?」璩二姑哼哼一声,「更何况,生的这副好样貌,肉能又硬又臭?我可不信。」

璩二姑又说了几句,见沈异生但笑不语,感到甚为无趣,摇摇头道:「许久未见,逗逗你也不行?」这才放过了他,沈异生於是问:「璩大姑可好?」

听到这名字,璩二姑撇了撇嘴,神情落寞,「她啊,总是半睡半醒。说着想下山玩儿一番,否则要闲出病来,我拗不过她,於是带着她出来,结果……」她叹了口气,「她是怕我闲出病来,可我早已不是那条只懂得拉着她玩的小蛇。唉,姊姊总是想得许多。」

璩大姑与璩二姑并非亲姊妹,只是同一个山头里的蛇妖。五年前,千年大蛇历经七七四十九重劫难,褪去第一百层皮。璩大姑率先应了天劫,却没能侥幸躲过,被劈的化为原型,神智不清时,窜进一户农家中疗伤。

夜半循着本能偷吃鸡,被主人当场抓获,她勉强变作人形吓走了对方,璩二姑赶来将她带走,两条青蛇爬到附近一土丘上躲着。适逢沈异生下山历练已有数年,正好经过村子,村里人当即向道长求助,沈异生开天眼寻妖气而上,於是找到了她俩。

彼时璩二姑因为替大姑承受了最後一道雷劫,俱是奄奄一息,沈异生却用外袍包住她俩,往山中灵气至深处走,找到了她俩原先居住的洞窟。

璩二姑嘶嘶吐着信子,尾巴缠住了璩大姑尾巴,两条蛇绕成麻花卷,一双竖瞳盯着沈异生直瞧。沈异生会意,主动道:「我问了村民,从未有过蛇妖主动伤人事件,既无过错,何须赶尽杀绝?」

璩二姑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替她们布好法阵,掩盖住她们的妖气,直到璩二姑恢复了自保能力──比起人类,其他妖物却是更大的威胁,毕竟人类无法炼化妖丹,妖物却可以。未开智者,食之,便能令其通神。已开智者,则可一瞬千里,坐享其成。

沈异生也没想到,竟然会与她们再次相逢,还是在这般狼狈的情况之下──明镜的鸟儿虽然寻到了他的位置,但受限於地势,他们无法立即赶到。正商议间,恰巧被经过的璩大姑璩二姑听了一耳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璩二姑当即现身,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确定正是玉阳观沈异生後,二话不说就要帮忙。明镜曾听得沈异生说过与蛇妖的这段缘分,几番思索下,便让鸟儿带着璩二姑赶过去。

嘶鸣声中,马车陡然转向,往右手边的小路上奔去。又过了一会,速度渐渐减慢,最後停了下来。

璩二姑钻进车内,一把抱起沈异生,将他背在背上,用布条缠紧两人腰身。沈异生抬头看去,才看到前方几乎无路,树木盘根错节,兼有乱石陡坡,难怪要弃了马车。

璩二姑看着虽瘦小,背着身量比她高上许多的青年却丝毫不费力,几下就游走上斜坡,就是在岩石上攀爬着,也灵活的好似在平地一般。她想起沈异生身上贴满了符籙,又用暗红色墨水绘满了符文,忍不住笑道:「你这打扮,是把自己给封印起来了麽?对啦,你这是怎麽回事,数年不见,半身竟然就化作了木头?哇,难道你真是根木头!……说的也是,姊姊这麽美貌也无动於衷,不是木头又是什麽?」

沈异生被她的异想天开给逗得笑出声,将傀儡术简要说明了。这两蛇虽然当时正藏在洞天福地中养伤,却也对妖王有所耳闻。璩二姑听得津津有味,点头道:「我与姊姊也曾见过木妖制作偶人,还有木猪木牛木马,都是十分精致,栩栩如生。但他不过是闲着无聊做着玩儿,当成摆饰,从未想过居然还能以此造出一支大军。」

又道:「那这花妖为什麽要用傀儡术将你困在那处?还将屋内用围帐层层盖住,整的个乌漆墨黑,一点光都透不进。若不是你师姐的小雀,这庙宇藏在荒山野岭,想找到你……估计是十分困难。」

沈异生道:「我也不晓得。」

璩二姑哼了一声,「你说不晓得,我可不信……你与他是旧识,你受了重伤,他便给你做个躯壳,既然无怨无仇,想必便是与情爱有关了吧。」

「……」

她见沈异生沉默不语,越发确信:「我猜对了吧?」她乐了一会,悠悠自得道:「真是……真是人不可貌相,道长看着一副正经模样,偏生忒会招蜂引蝶,惹得一身情债,罪过啊罪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异生哂然一笑,心道:我若真能如此潇洒,那便好了。

璩二姑虽然比他大上千岁,神态举止却依然同少女一般,对风花雪月之事更是好奇无比,连连追问。

幸而在翻过几个山丘後,往下纵跃数十丈,沿着几近垂直的陡坡滑下去,就看到底下站着四、五个小点。

「异生!你没事吧?」

璩二姑一落地,明镜就连忙上前将绑着两人的布条解开,看到沈异生身上的符文符籙,吃了一惊。

她来不及询问,璩二姑就在旁边着急道:「你们小心些,小心、哎!他站不稳的,别摔到了!」

另一位师兄帮衬着扶住沈异生,但他浑身无力,被两个人紧紧抓住手臂才勉强站着。

前方停着的金帐小轿忽然探出一只莹莹玉手,将帘子稍稍掀起来。

里头传来温柔女声:「沈道长身上有伤,不如来这轿中坐着吧。轿内宽敞,想去哪儿,咱们姊妹俩送去便行。」

「是啊,」璩二姑也附和道:「骑马哪有坐咱们的蛇銮辇舒服,既然姊姊都发话了,你就赶紧进去吧。别磨磨蹭蹭的,到时又被那只妖物逮回去金屋藏娇!」说着就拉起沈异生的手臂往那奇特的华美小轿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何处理,明镜却直接向璩二姑与轿中人道:「多谢二位相助。」

璩二姑忙回礼:「不谢,不谢。」

几人小心将沈异生放进轿内,避免冒犯厢中人,玉阳观弟子们都低垂着头,余光中,瞥见底下铺着貂皮雪绒毯,毯上卧着冰点蚕丝金线袍,袍底现出墨黑色鳞片,带着怪诞映衬的美感。

璩二姑拍了拍手心,轿底下压着的乾扁蛇皮忽然鼓胀起来,像填充回了血肉似的,三两下就鼓成了一条巨大蟒蛇,左右共有两条,张开大口分别衔住了两边横杆,昂起头颅将轿子顶起来。

「沈道长。」

轿内,璩大姑托起了沈异生的右手,轻轻摸过他的指腹,上面血迹斑斑,因为他一直紧紧攥住拳头,是以无人发现。

「怎麽弄伤了?我给您上个药吧。」

被群妖围攻,行囊早就落的七七八八,身上哪会有什麽红墨水供他写符文?那是沈异生咬破手指,用鲜血写就而成。伤口凝固了,那便得再弄破,右手四只手指都教他咬开了血口。

「多谢璩大姑姑。」

璩大姑掩嘴一笑,「小事罢了……能再次遇见沈道长,实乃三生有幸。若能帮上道长的忙,更是再好不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取过一青纹瓷盒,冰凉的药膏覆上他伤处,仔细涂抹均匀後,再用乾净白布撕成细长布条缠起来。

沈异生收回手,问道:「大姑姑身体可有好些?」

璩大姑将轻纱卷起,露出底下墨黑色的蛇尾,「下身暂时还无法长久维持人身,除此之外,已经没有什麽大碍。修炼一事,不过看天注定,我并不担心……反而是沈道长,可是遇上了麻烦?」

前头驭蛇的璩二姑登时插了进来,将事情原委转述了一遍,璩大姑问道:「如何才能解开?」

沈异生摇摇头,「没有解法,除非我与施术者全然断了干系。」

但那就意味着木制躯壳失却了效用,以沈异生目前的状况,定会立即死亡。

璩大姑忽地啊了一声,「这花妖……莫不是当时道长四处打听的那位?」

沈异生道:「是他。」

璩大姑讶异过後,面有愠色,怒道:「他怎麽能……怎麽能做出这种事?!」

正在这时,巨蟒停了下来,嘶嘶吐着信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方可见一村落,这辆蛇辇不便出现在人前,璩二姑从轿前过来,帮着扶住沈异生,一弟子将他小心背起。

离去前,璩大姑道:「左右无事,我们姊妹俩便守在附近吧,兴许能助道长一臂之力。」

当时青羽真人带着明镜和其余一众弟子循着花妖踪迹赶来此处後就失了线索,只能分头去找,明镜运气极好,走的方向八九不离十,鸟儿才能如此快就感知到位置。

「师父在附近几只妖身上寻到了碎片,後萍萍送来明易的求救信,於是我们又立刻赶到徐家庄。幸好屏山往璩州方向,有条水路,师父当机立断,找船夫载着咱们一路顺流而下,是以只比你慢上了两日……若是你没有先赶到,情况恐怕更加糟糕。」

沈异生急忙问道:「有哪位弟子伤得很严重麽?」

「你放心,都是些能将养好的伤口,就连明安昨日都挣扎着爬起身,要一同来寻你。」

「真是胡闹。」

沈异生笑了笑,随即严肃道:「师姐,我右腿中嵌有镜妖芎影的碎片。应该是被白虎咬伤时放了进去,开眼後隐约能辨识出轮廓。」

明镜皱起眉头,看了半晌後,摇摇头:「我能力不及你,所以什麽也没看清,你身体可有任何不适?幸好师父便在前方等着,马上就能将它取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白雾中,有一片水池。

沈异生走过去,垂眸看向水面,烟雾缭绕,看不清倒影。

隐隐绰绰间,有谁伸出纤纤玉指轻轻一搅,便将那方平整揉碎,晃荡出阵阵涟漪。

大雾散去,得以窥见对面人──那是一个极其貌美的女子,她坐在池边,赤着双足,秀眉横黛,美目流波,朱唇微启,朝着他似笑非笑。

沈异生道:「镜妖芎影。」

那貌美女子面上的笑意登时消失,薄唇抿起。沈异生蹙眉,她便跟着蹙起眉头,沈异生眨眼,她便眨眨眼睛。

「你有话想同我说?」沈异生问:「否则为何要将我拉入此处,你本体四散,空耗修为,妖力早已大不如前。」

灵台中,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无论是妖是人是仙,一旦有了心,便有了爱恨怨憎,且看多少求而不得……」

女子声音,如泣如诉。

「可为什麽要求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语调一转,「与其终日对镜顾影自怜,为何不主动夺取?」

四周忽地出现一面面镜子,将沈异生重重包围住,在他正前方的镜子,倒映出的,是八岁的他。

他躲在檐下搓揉着冻的发红的掌心,看到一个妇人牵着两个孩子走过去,妇人说:「回去先别玩,替阿娘到後院择菜,阿娘要忙事情。」

小的道:「哥哥带我看猪猪!」

妇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嗯,要喂猪猪。」

檐下穿着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小孩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羡慕的看着三人走过,心道:我会做好多事,会挑水,会砍柴,会喂鸡喂鸭。

右边是少年模样的沈异生。

十六岁的他,终於有了一个温暖的、属於自己的屋子,他却犹自不满足,哭着求沈惑弦的爱。

「你说得没错。」

沈异生看着镜中无数个自己,那些鲜活的表情却未能出现在如今的他脸上,他的痛苦、绝望、嫉妒已经在头也不回的离去後便释然。

「自哀自怜并不能得到任何结果,但你不应该扭曲他人的愿望,化作执念。执念一生,便再也无是非对错,满心满眼,只剩下所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芎影问道:「这样不好麽?求而不得者,得偿所愿,心智不坚者,稳固本心。」

「有所求并非一定要得到,执念深重反而不得解脱,」沈异生道:「世间本有许多值得追求之事,一花一草一木,都有其趣味所在,穷极一生却只为着一点不甘心,甚至掀起波涛,实是得不偿失。」

「那你说,得不到,又排解不得,该如何?」

沈异生道:「将它忘却。」

眼前的镜子忽然通通碎裂开来,化作万千光点,浮动在空中,流转着光晕,拉出长长的尾巴。

一双手忽然揽住他的脖颈,沈异生来不及反应,一个轻柔的吻就落到他面颊上。

看到他错愕至极的神情,芎影觉得有趣,道:「我为器物,非男非女,沈公子很介意麽?」

说罢,芎影的眉眼脸庞轮廓就在他眼前变化,「这样可好?」声线也变得低沉,立刻就成了一艳丽男人。

「你……」沈异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你为什麽要……?」

芎影弯起眉眼,「我很喜欢沈公子。」

又道:「确实如沈公子所言,我的本体碎裂,分散各处,已是强弩之末,不过多时,便会妖力尽散,消逝无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芎影浮坐在空中,双手捧着脸颊,朝沈异生嫣然一笑,「剑妖赦恶,隐於深山,实则杀戮之心不歇。狐妖琴丰,恨极天下道士书生,欲除之後快。花妖惑弦,情根深种,悔不当初。我从未蛊惑,不过是点醒他们。」

沈异生道:「业因你而起,虽非你所为,却与你脱不了干系。」

芎影点点头,「来此,也是为了一件事。狐妖琴丰才是掀起波澜那位主使,她虽在妖王一役中也身受重伤,对玉阳观道士的仇恨却从未止歇,在徐家庄处,也是……」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声音也越来越轻,到後头,几乎听不清说了什麽。

沈异生一怔,再次回过神来,哪还有什麽雾中水池,只看到屋上横梁,自己正躺在床上,青羽真人一手捏住他手腕,一手按在他右腿上,眉头深锁,看着竟好似又苍老了几分。

又是一串脚步声传来,门被推开,「师父。」明镜和几位师兄弟走了过来,青羽真人道:「法器物什俱在青泽那里,等其他人回来,我们立刻启程回玉阳观。」

「是,师父。」

沈异生赶紧道:「师父,弟子有事要与你说。」

青羽真人问:「什麽事?」

他正要将镜妖所说全盘托出,外头忽然传来骚动。

明镜率先出去看,紧接着,就听到她难以置信的声音:「明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名字一出口,青羽真人也变了神色,匆匆出了房间。

一男子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的站在众弟子的对面,手中提着法剑,剑下已多出了三名亡魂。

他双目混浊,唇角裂开,模样极为骇人,然仔细分辨,那张清俊面容不是青羽真人的大弟子又是谁?

青羽心中一恸,就见对方举剑又朝一名弟子攻去。

他速度太快,那弟子堪堪抵挡住,可近距离一看到这张惨白的脸,登时吓得腿软,再也防不住下着。明镜当即朝他背後刺去,匡当一声,被明渊反手格住。

众人尽皆浑身发凉,原因无他,明渊挡住的这一下,关节扭曲,小臂整个弯折过去,不似活人。

「明依!」

那弟子终於清醒过来,连滚带爬的往外逃,在他身後,明渊伸长左手,猛地朝他抓去──

血肉飞溅,那只手臂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青羽手中法剑出鞘,看向失了一只手的明渊,符籙顺势贴上。明镜跟着一剑穿透他背心,自己右肩上却也被划出一道伤口。

「这是怎麽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人敢靠近那具屍体,明镜捂着伤处後退,鲜血很快便渗出衣襟。

「啊!」

明依一声惊叫,哆嗦着道:「他……他他……」

屍体颤巍巍的爬了起来,竟然不受符籙控制,仗剑朝最近的弟子冲过去,青羽立刻上前拦住,却听到身後一声惨叫,那只断臂不知何时爬了过去,五指紧扣住那名弟子脚踝,旁边人慌忙将那几根手指削下,他虽然只是被抓的瘀青,没有其他大碍,却也已经吓得斗志全失。

明渊虽是一具屍身,行动却极为敏捷,剑招更是狠辣无比。被数人围攻,增添的伤口於他根本毫无影响,反而又有一名弟子被刺中左腿,倒在地上痛呼。

青羽想再削去他手脚,明渊却似是有防备,来回游走,顷刻间便连伤数人,有弟子想趁机捏诀,却被割了喉管,口中冒出血沫,很快便一动不动了。

「明镜,」青羽冷静道:「你去屋中带着异生,所有人都赶紧走。」

「师父──」

「都从我身後去,快些!」

明镜一咬牙,持剑守在後方,领着弟子们撤走。范围一缩小,明渊当即束手束脚。两相对峙,青羽大喝一声:「究竟是哪路牛鬼蛇神,恨极了我玉阳观弟子,要如此装神弄鬼,赶尽杀绝?」

屋檐上,传来清脆笑声,一女子轻快道:「不过是个开头罢了,你这老道便怕成这样,等到拿你玉阳观血祭,岂不是要吓得尿裤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羽沉声道:「怕的难道不是你麽?缩在上头,不敢见人,只能用这般下作手段。」

檐上的狐妖却不吃他这套,只咯咯笑道:「别急,等你的好弟子什麽时候杀光你身旁所有人,就会轮到你了。」

话音落下,浓烈的妖气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明渊也跃出门外,几个起落後便不见人影。

尽管明白对方不会这麽轻易便罢休,死里逃生下,所有人还是松了口气。明镜却从内室出来,面色苍白,「师弟……异生不见了。」

外头打得激烈,沈异生心中着急却苦於动弹不得,禁不住想着:明渊?是他从未见过的那位叛出师门的师兄?

为什麽会忽然出现?还同道观弟子打起来?

时不时传来的痛呼惨叫声更是让他心神不宁,他挣扎着想坐起,就在此时,眼前忽然覆上一块软布。「谁──」这句问话还未出口,灼热的温度就贴上了他的唇角。

「……」

沈异生讶然,他万没料到,沈惑弦竟然追来了。

「你身上有其他妖物的气味……」沈惑弦按住他的手腕,嗅了嗅他的脖颈,「是那两条蛇吧。」

沈异生一惊,想起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听见璩家姊妹的声音,问道:「你见到她们了?她们怎麽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惑弦道:「你很在意那两条蛇妖?」语气辨不出喜怒。沈异生察觉有异,对方却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只觉身体一轻,好像被什麽东西托举起来,强烈的失重感让他有些晕眩。

「沈惑弦!」

他厉声斥问,缠绕着他的枝条立刻收紧了些。被浓重妖气和花香包围住,沈异生难受的额上都冒出些许冷汗,察觉到他的不适,对方轻轻抚着他的背脊,却坚定的不放他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终於停下。

沈异生动了动右手,就被一把抓住手腕压在头顶上。沈惑弦的发丝垂了下来,弄得他面颊有些发痒,偏头想躲开,却连下巴都被牢牢扣住了。

眼睛被遮住,什麽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能感觉到对方正紧紧的盯着他,如芒刺在背,下巴上的箝制终於松开,他喉头滚动了下,被一个湿热的东西含住了。

对方的牙齿咬住那块突起,舌头在上面温柔的舔舐,沈异生惊的挣动了下,没能挣开,反倒让右手被抓得更紧。

「放开!」

沈惑弦果真在重重的吸吮了一下後,放过了那个脆弱的部位。空着的手却向下移,解开了他的腰带,将衣摆撩开,掌心隔着布料覆上了那处。

毋须言语,他们都心知肚明他要做什麽。

沈惑弦垂着头,不敢去看沈异生的脸。沈异生的眼睛总是藏不住情感,当他望着你时,你便知晓自己正被他毫无保留的爱着。许是这样,他才会将他的双眼蒙起来,如此就能欺骗自己,看不到里头的厌恶与疏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做什麽?」

沈异生淡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我……我想要你。」

「要我?」

沈异生问:「要我什麽?」

沈惑弦怔了怔。

「我的肉身大半已毁,全靠你化形的枝干修补,经脉里游走的早就不是阳气,你不会不知道吧?」

沈惑弦来不及说话,就听得沈异生又道:

「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春宵苦短,不如还是赶紧另觅良人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是为了精气──」

沈惑弦慌忙解释:「我只是想要你,不是为了别的。」

对方似乎嗤笑了一声。或许根本不是笑声,只是从喉头中滚出的一个无意义的声音,但那短促的音节就像是一记重锤,将他猛地砸醒,也让他看清了自己荒诞的行径。

还覆在沈异生下身的手一颤,慢慢收回。沈惑弦局促不安的直起身子,从沈异生身上爬下来,他也知道沈异生不是一条随时就会发情的狗,不会因为他的挑弄而有一分一毫的快意。更甚者,面对的是打从心底厌恶的人,别说亲昵触碰,就是寻常的往来,沈异生也不愿再同他有任何牵扯。

明明知道时机和地点都错误的可怜,可沈惑弦就是抑制不住──他迫切的想和沈异生亲近,想要……做些什麽,像沙漠中的旅人,渴望着一点甘露,焦躁又痛苦。与情慾无关,他只是有种可怕的念头,好似他要是不这麽做,沈异生便会被其他人夺走。

「我已经许久没有……没有……」

沈惑弦动了动嘴唇,嗫嚅了半晌,没能找到合适的字眼,过去的放纵在此刻都成了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何时便要窜出来,狠狠的咬谁一口。

他惴惴不安,怕沈异生回想起那些荒唐事,连忙又道:「异生,自从你醒来後,我日夜陪在你身边,从未离开过半步,你……你记得的罢。」

似乎想起了什麽,沈异生沉默了下来。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见到绸带下方,紧紧抿着的两片唇瓣。

「……松开我的手。」沈异生忽道。

沈惑弦犹豫了片刻,想起有傀儡术在,沈异生也不可能从他眼前逃走,於是解开了束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右手一得空,沈异生就扯下蒙住眼睛的布条。再次重获天光,就见到身下是交错纵横的枝条,将他和沈惑弦密密包裹住,悬在树冠上头。

他打量完四周,才看向了比起初见,明显虚弱憔悴了许多的花妖,只问:

「如何你才肯让我离开?」

沈惑弦摇摇头,「……我不会放你走的。」

虽是如此说,沈惑弦心下却十分愧疚,他知道对方恨不能再与他毫无关系,依然打定主意不肯放弃。

「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我……我不靠近你,不会让你难受,但是你和我说说话,同我在一块,就像以前一样……」

他说着说着,胸口忽地刺痛异常,禁不住俯下身,五指抓着沈异生一片衣角。

方才被他一阵折腾,沈异生难得衣衫如此不整,襟口敞开,露出大片胸膛,薄薄的里衣下是遮掩不住的形状。可从滔天的妒意中清醒後,就算再给沈惑弦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强迫沈异生这事了。

「好。」

沈异生爽快道。

沈惑弦一愣,又听得对方说:「但你刚才也见着了,我师父他们正被不知名什麽袭击,作为弟子,我不能袖手旁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异生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你将我身上的挟制解开,我答应你,等此事一了结,就会和你一块离开。」

沈惑弦怔住了,他像是被巨大的喜悦砸中了脑袋,又像是多疑的信徒,手中捧着祈求多时的珍宝,却畏惧只是一场美梦。他嘴唇颤了颤,差点就要应了,却不合时宜的看见了沈异生半身上的符文,暗红色的字迹刺痛了他的目光,禁不住想:我若放他走,他却骗我怎麽办……?他有的是法子挥挥衣袖将我甩去,到时候就真的再也找不着人啦。

看出了他的犹疑,沈异生艰难的撑起上身,整个人立时便往前栽倒。沈惑弦连忙将他扶起来,无力的躯体却根本坐不住,只能软软的倚靠在他身上。

「师门有难,我是真心须得尽快赶回去相助,不可再拖延下去……只要将眼前事解决,我便立刻同你走……」

没有得到回应,沈异生有些焦急,紧紧攀着沈惑弦的肩头,抬头望进他的双眼,恳切道:「求你。」

他说:「沈惑弦,求你了……你还要什麽条件?」

「我都答应。求你了,让我去吧。」

「别说了!」

像是终於回过神来,沈惑弦慌忙撤去缠绕在他身上的禁制,「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要你求。」

当控制权再次回到自己体内,那种受人箝制、无能为力的苦闷也跟着消失,沈异生动了动手指,发现四肢已然能动弹,面上如大雪初霁,冷峻的神色竟也柔和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站起身,衣袍随着动作垂落,他一手将衣襟合拢,又将腰带系上,另一手抽剑俐落的斩断枝条。

正要跃下树顶,沈惑弦就捉住他的手,只是一瞬,便又松开,小声道:「我带你过去吧。」

玉阳观道士们暂住下的庙宇从外头看去,和半个时辰前并未有什麽两样,只除了空气中飘浮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一踏进前院,灰色石砖上零星洒落了不少血迹,沈异生一眼便看到右侧台阶处突兀的躺着一只断臂,他弯下腰仔细查看,那只断臂肌理分明,皮肤粗糙,应该是男子的左小臂,手掌处一片光秃,指头被尽数削去,散落在地上。

更古怪的是,这只手臂色泽灰败,看着竟像从死去多时的屍体上砍下来。

沈异生皱起眉头,看向了厢房,邻近大堂的左右两间房门都朝外敞开,里头桌椅倒落,墙上、地上都喷溅上星星点点的暗褐色,足见打斗之惨烈。

「师父!……明镜师姐!」

他边走边喊,无人应答,只有神像前青烟袅袅,地砖上偶然可见散落的符籙和物什。沈异生回过身,忽地看到柱子後有一大滩浓稠的褐红色血迹,心下一紧,慌忙四处寻找,可除了最开始那只手臂,什麽也没找到。

依照这伤势,就是大罗金仙也难救活,只不知道这伤是谁的……

他记起芎影所说,恨极天下道士书生的狐妖琴丰,这名字虽未曾听过,难道便是当年抓伤了师父的那只狐妖麽?可惜芎影不知怎麽了,话没说完就从他灵台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若能将他抓来问问,也不用在这辛苦的打哑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渊也正是为了救走这只狐妖,刺伤了青羽真人。若真是她所为,那他们会一同出现在此处或许便说的通了。

一丝怪异闪过脑海,正思索间,身後有熟悉气息靠近,沈异生头也不回问道:「你来的时候,这儿是什麽状况?」

沈惑弦答道:「我循着你的踪迹追过来时,只看到屋檐上有一只狐妖,不晓得在做什麽,你师父他们则是在大堂中与一人缠斗,场面乱的很。」

沈异生点点头,「那人应该便是我的大师兄明渊了。」

「但是……」沈惑弦迟疑了一会,道:「你师兄他好像,已非活物。」

沈异生心头一跳,「他被做成了傀儡?」

沈惑弦摇了摇头,苦恼道:「我不晓得……那身体并非木枝,依然是他的肉身,只是没了活人气息,一举一动却又灵活之至。」

「什麽?!」沈异生猛然睁大眼睛,看向那只断臂──原来那是明渊的手臂,他早就死去多时,狐妖操纵他的屍身,袭击玉阳观道士,藉他之手,杀伤同门……思及此,沈异生浑身发凉,未能料到对方竟然阴邪至此。若要说玉阳观同这狐妖是否有仇怨,确实,十数年前她曾被青羽真人一路追杀,虽然成功逃脱,却也受了重伤。可要追溯源由,却是因为她为非作歹,啖人血肉在先。

此番报应不爽,如今她欲要报复回来?

他走出院外,两指点了点眼皮,往四面八方仔细瞧去。隐隐绰绰间,竟是看到一团极淡的妖气,循着气息走近,来到後头一处小山坡,草丛中似乎躺着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手中提着剑快步走向前,看清前方景象後,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两条大蛇一前一後趴伏在地上,压倒附近长草,底下是大片凝固的血迹,染红了叶片。蛇身上,数十道伤口纵横交错,最深的那道,几乎只余下薄薄的蛇皮连接,几乎要将大蛇生生劈成两半。

沈异生蹲下身,指腹触碰上冰冷的鳞片──妖丹果然已经被挖去。

「怎麽会……?」

他不可抑制的回忆起今日的情景,驾着马车打趣他的璩二姑,小轿内替他包紮上药、温柔婉约的璩大姑。不久前还与他言笑晏晏的两条生命,如今竟然就只剩下两具空壳,红颜一朝成枯骨。

他默然半晌,眼眶不自觉有些酸涩,一只手伸了过来,捏着素面手帕拭去他面上湿意。再看去,沈异生已然冷静下来,只道:「要赶快找到我师父他们。」

他们一行人走的匆忙,如今看来,应当是为了逃命。就连师父与明镜都抵挡不住的妖物,现在对方又夺去了千年大蛇的妖丹,尽管不可能立刻便全部炼化,实力也必定比先前更加猖狂。

沈惑弦帮着他将两具蛇屍小心搬进最近的厢房,沈异生恭恭敬敬拜了三拜,阖上门栓,待到危机暂除後,再回来将两姊妹安葬。

出了庙宇,虽然不知道往哪里去,沈异生猜测师父若要走,应当是回玉阳观。於是辨明了方向,再不迟疑,动身前往。

他猜想的不错,前方百里处,玉阳观道人们正被几人挡住去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中一人穿着浅蓝色道袍,上有飞鹤图案,与明镜等人衣着相同,正是玉阳观弟子明谊,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脖颈处一道深深割痕,凝固着褐色血块,胸口处滴落大片血迹。另外三人则是深灰色的道袍,胸口、肚腹分别各有一道伤口,鲜血浸透衣衫,约莫四十来岁,是原先在那间庙宇中洒扫的道人。

他们面上都呈现灰败之色,双目混浊,唇角溢出血沫,就连明镜也掩饰不住惊惧神色──因为这四人方才都早已死於明渊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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