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墨玉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躺在司宸怀中的,被对方握着手紧揽着,自己还抓着对方一截衣袖。而司宸正靠在床头睡着,但长发凌乱,面有疲态,看起来是守了他一夜。
他才慢慢想起昨夜那个诡异的梦和梦里的那双眼睛,后来是司宸将自己从梦魇中拉出去的。
想到昨夜对方为自己辛苦,墨玉便有些心疼的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从微蹙的柳眉,到薄薄的眼皮,再到眼下的淡淡青色和微微泛白的唇瓣,对方整个人都睡的不太安稳。
墨玉本想轻手轻脚的起身,扶司宸躺下,但他刚一动,对方就咕哝了一声醒了过来,还没完全清醒,一边捏着自己酸疼的后颈,一边关切的俯身贴近他询问:“怎么样?头还疼吗?”
声音有些哑又有些黏连,再加上还有些迷糊的神情,显出了几分可爱来,让墨玉忍不住将人拉下来吻了一下,才回答:“不疼了。”
说完自己坐起身,不顾司宸的反对将他重新裹进被子里:“师父昨夜都未睡好,再多睡会儿。”
“不用,我…”
司宸刚要挣扎着起来,便被突然翻身上床的墨玉又按了回去,对方撑在他身上低头注视着他,未束起的黑发丝丝缕缕垂落下来,漆黑的瞳仁里映出他的影子,接着又被对方抬起下巴亲了亲,亲完就抵着他额头说:“师父不乖的话,我便要生气了。”
但语气全然是在哄着他的,哪里有要生气的迹象。他也知道拗不过,便老老实实躺着了,却又在墨玉下床时拉住了他的手,眉宇间隐有担忧:“墨玉,你昨夜…是看见了何人?为何会那样?”
墨玉动作轻微一顿,又很快回握住对方的手坐在了床边,想起那双令他下意识感到胆寒的深绿色眸子,还有那张让他觉得危险的漂亮面容,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沉默了一下,才垂眸说道:“没,没谁…”
见对方欲言又止、显然没说实话的模样,司宸便没再追问,而是用指节轻轻蹭了蹭对方的掌心,说:“若现在不想说,我便不问。但若真是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说出来,咱们一起面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玉抬眸看去,正撞进对方温柔又坚定的双眸中,心跳都快了几分,心中也没那么纷杂了,他点点头,应了句“好”,随即抬手覆在司宸眼上,让他安心睡。
也许是昨夜基本没睡的缘故,对方很快便睡着了,墨玉静静看了他半晌,才悄悄起身,朝炉中又添了些银炭,然后出了屋子小心的关上门。
他径直下了山,穿过镇中的闹市区,又走过两条长而狭窄的小巷,转了几个拐角,便来到了多是布庄绣坊和玉器首饰铺的街道,而在众多林立的店铺中间,还挤挤挨挨开了家店面很小的首饰铺,招牌上的字都磨掉了两个,非常不起眼,现下更是连门都没开。
但墨玉并没有在这家店门前停留,而是轻车熟路的走进侧边更加狭窄的暗巷中,中间墙上还开了一扇小门,门上有一把模样奇特的小锁,需要密钥才能打开,而且这里的密钥,三日就会换一个。墨玉低头琢磨了一下,然后用双指轻点了三下,锁上刻着奇怪花纹的三个旋钮缓缓转动到了正确的位置,小锁应声而开。
谁知墨玉刚准备拉开门进去,却发现小门还是纹丝不动,像是从里面锁上了。他无奈,只好用一段固定的节奏敲门,敲了好几次才有人来开,结果门一开,却黑咕隆咚的没看着人,再低头一看,就见一只拘谨搓爪的、胖乎乎的灰松鼠正蹲在他脚跟前。
灰松鼠仰头看了看他,然后颤颤巍巍的让了让道,转身边往里走边磕磕巴巴、有些神经质的絮叨:“来、来太早了,主人还…还没起,我、我都、都劝过他、别赖床…我不、不喜欢迎客,非、非要我来,来了还、还得、我招呼,再不勤、勤快点儿开、开工,家里都、都没米了……”
眼见着灰松鼠又要絮叨个没完,墨玉赶忙打断了它:“你不用招呼我,我直接进去找他。”
灰松鼠一路带着他穿过库房来到了一间稍简陋的屋子前,闻言便停下来,借着从侧面窗子透进来的微弱晨光,转身眯起眼,边不停的用小爪子扒拉两腮上细长的胡须,边打量了他半天,这才将他认出来,然后敲了下自己的小脑袋:“瞧我、我这记性,那您、您自个儿进吧。”说完,又自言自语的迈着小碎步去了铺子前堂。
墨玉这才推门进去,屋子里凌乱的摆着一些制作修补金银首饰的工具,墙上倒是整齐的挂满了从各地收藏来的首饰孤品。
这时,墨玉突然听见最里面的卧房发出一阵窸窸窣窣、叮呤咣啷的声响,他走进去,便看见床上一人正蒙着被子呼呼大睡,床底下掉了一对儿看起来年头久远的玉扳指。他上前推了床上那人一下,说道:“别装了,知道你醒着。”
结果那人呼噜没停,还假装咂了咂嘴,哼哼了两句梦话就不动了,墨玉便捡起那两枚玉扳指,对着光看了看,嘴上慢条斯理的说着:“呦,这对儿扳指成色不错,不知值多少银两?既然人没醒,那我便随意留些银两,直接拿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哎哎!别别别,人醒着,醒着呢!”
果然没讲两句,床上的人就立刻掀被而起,蹦到墨玉面前一边讨好的笑一边想把扳指夺回来,结果对方一下抬高了手臂,叫他扑了个空。
奈何他个子又矮,完全够不着,脸色僵了一瞬,笑意却依旧不减,又“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方才不知来的是先生你,怠慢了,先生想打听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不过我这扳指…实在不值什么钱,收回来随便把玩的,你看……”
墨玉将玉扳指抛了两下,也带着笑意看人一眼:“真醒了?不装了?”那人忙不迭点头,他这才将扳指交还到早已伸到他跟前的那双手中,然后收起笑,坐到了一旁的木桌前。
而眼前的矮个年轻人一拿回东西,便立刻宝贝的在衣襟上擦了擦,塞进内兜里,才又跳到了桌前,拎起茶壶晃了晃,然后给人倒了杯茶。
矮个年轻人有些其貌不扬,属于扔进人堆里就不容易被注意的长相,虽然身高不占优势,但很是灵活,这无疑为他平日里穿梭市井提供了很大便利。
年轻人是这镇中最有名的万事通,姓许,周边大小山林城镇的奇闻秘辛,没有他不知晓的,也没有他打听不到的。而且因为颇爱收集各种首饰孤品,又有些修补金银玉器的祖传手艺,才开了这家首饰铺子,但主业还是包打听,酬劳自然也都得投他所好。
但他的本名早已无人知晓,只因修补手艺精湛,所以人称“许补头”。
墨玉几次接触下来,自然知道许补头的喜好,只要酬劳够独特,他都会尽心尽力帮你办。于是他拿出了一对翡翠耳坠,鎏金的细链连着翡翠珠子,像是古物,成色极佳,装在檀木盒子里放在了对方眼前:“帮我打听一个人。”
许补头见着耳坠,眼中放光,虽不知是不是孤品,但出手之后也能拿不少,于是边一把捞过来边笑的龇牙咧嘴,跟吃着了烧鸡的黄皮子似的。
“没问题!您说说那人的长相特征,我保准给您打听的清清楚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玉刚要开口,就见对方又做了个稍后的手势,然后跳下木凳跑到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两声:“瓜子儿!瓜子儿!”
“来、来了,来了!”
没一会儿,方才那只胖乎乎的灰松鼠便摇摇晃晃迈着小碎步跑了进来,见到许补头朝他摊了摊手,立刻心领神会,那双局促不安的爪子一下伸进自己身前厚厚的绒毛里,掏啊掏,最后掏出了一支竹节笔和一卷轻薄画纸,递给了对方。
两样东西到了许补头手中立刻变成了他称手的大小,然后又跳上木凳,手一扬,画纸便在半空展开,轻轻浮在两人面前,许补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说。”
墨玉便将绿眸男子的样貌快速描述了一遍,说完又觉出一阵隐隐的头疼,许补头自如的挥动了几下竹节笔,无墨成画,竟将男子面容画的栩栩如生。墨玉挪开视线,微蹙着眉用指节抵住额角,在许补头准备收笔时,又说了一句:“等等,除了他,还有一个纹样。”
许补头手一顿,一双小眼睛转了转,然后又笑的眯成一条缝,朝墨玉搓了下手指:“打听是能打听,但…这是另外的价钱,您看?”
他这么一说,老老实实蹲在一旁的灰松鼠也有些期待的伸长脖子朝他们看去。
就知道要加钱。
墨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从腰间的锦袋中取出了一支小巧的樱粉玛瑙珠钗,是他从杂物间的一堆新年贺礼中翻出来的,应该是一对,但墨玉只拿出了一支。
“不是,您这…”
玛瑙本就多产自西域,这种色泽的尤其难得,但缺一支总归不好,即便出手,价值也会打折扣,所以许补头才有些犹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灰松鼠在看到珠钗的瞬间,那双黑豆一般的眼睛里也亮了起来,见自家主人迟疑,便有些着急,后爪都蜷了起来,但还是小声絮语:“一支、一支也好啊…能、能换不少、少银子呢…家里都、揭、揭不开锅了…”
墨玉见人不收,便作势要收回:“看不上?那便算了……”
许补头一听,果然立刻拿走塞进兜里,笑的有些谄媚:“您说笑了,怎会看不上?只是这凑不成一对儿,难免不太好看……”
“许老板先帮我打听,打听好了,我自会将另一支拿来。”
许补头先前不是没遇过这样的客人,便应下了,然后在画纸上将墨玉所述的纹样画下了,临走还热情的招呼他品完这杯茶。
但墨玉瞥了眼粗陶茶杯里未洗净的茶垢,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指把茶杯推远,婉拒了,然后又被灰松鼠送出了铺子。
出来后,他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又绕到了昨日去过的茶楼看了看,却并无所获。正当他要离开时,却忽听身后有人叫他,转头看去,竟是从茶楼中走出的羽棠。
“呀,真是你!你怎会在这?”
羽棠见到熟人,立刻快步上前打招呼,杏眸打量了他一番,问道:“欸对了,你跟那位美人仙君可还顺利?那日后就没再见你了。”
“嗯…我们挺好的,还要多谢你帮忙。”想到那夜缠绵,墨玉还有些脸热,但很快恢复镇定,问羽棠怎么也在这里。没想到却从对方口中得知,这茶楼东家竟是她的同乡,交情甚深,今日是请她来品鉴新茶点的。
“恐怕今日,还得请羽棠姑娘帮我一个忙。”墨玉思虑再三,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想借茶楼的客人名册一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名册啊…这里的名册可不是谁都能看的。不过,我与老板是至交,他应该会卖我个面子,看在你尤其合我眼缘的份上,我便再帮你一回吧~”
墨玉听完,心中一喜,连忙道谢:“欠姑娘的两个人情,改日我定会来还。”
羽棠也很愉悦的笑着应下,直接带他进了茶楼会见老板。
对方原本是有些为难的,但羽棠与他耳语了一阵后,对方便看在羽棠的面子上,将名册取来了给他,并吩咐只能在内室看。墨玉立刻低头翻找起来,羽棠也并无窥探之意,倚在柜台边玩自己腰间坠着的珠链。
很快,墨玉找到了昨日的记录,姓名那一栏里只写了一个字——落。
他盯着这个字看了半晌,却毫无印象,最后只得归还名册,心事重重与羽棠告别,回了玉曦山。
墨玉刚一轻轻推开屋门,便见到司宸已经起了,却只着了件雪白寝衣,外面披着稍显宽大的烟灰色云锦披袄,只是此时人正侧对着窗子坐在妆镜前束发,白色衣袖顺着举起的皙白双臂滑落,露着瘦而漂亮的腕骨,披袄也从肩头滑至后背,纤弱的肩胛轮廓在轻薄的衣料下若隐若现,浅金色长发便零零落落散在后背,被窗外的光照的灿若流金。
他认出那是自己的披袄,心中微微一动,慢慢走上前,司宸听见脚步声,便转头看向他,脸色好了很多,正对着他笑:“回来了。怎么这么早下山?”
“唔,去见了个朋友。”
墨玉回答,然后替他将外袍披好,自然的接过了他手中的绿檀梳和发带,作势要帮他束,司宸也就放手了。
但墨玉在这方面实在不擅长,他们还没对话几句,他便从镜中瞧见对方笨拙又小心的捧着他的头发,手指却已与发丝纠缠不清了,发带还咬在对方口中,眉拧在一起,表情很是较真和困惑,像只被线缠住的调皮小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宸忍不住笑了出来,抬手又接过了梳子,然后将墨玉的手解救了出来,自己将长发束好了,小豹子乖乖帮他绑发带,边绑边问了他一个问题:“师父,你还记得当年捡我回来时的事吗?”
“当然记得…”司宸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他这件事,但他还是如实相告了。
“……初见你时,你还是小豹子的形态,浑身是伤的躲在树洞里,已经冻的意识不清,回来后又病了好几日。等我询问你时,你却已不记得从前的所有事了。”
现在忆起当年小豹子奄奄一息的样子,司宸还是很心疼。但当他问起墨玉为何忽然问及此事时,对方却只是沉默的摇摇头,只说是随口一问。
司宸从镜中看着对方明显有心事的模样,隐隐觉得不安,想他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族群和家人?是不是想起了被遗弃的原因?若只是意外,他应该也想回家吧?会…离开这儿吗?
司宸不仅攥紧了自己的手,但又转念一想,也或许是见到了什么人,才想起了一些事。
随即,他脑中一阵电光石火:难道…是上元夜的那个人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司宸也来到了上元夜那日的茶楼跟前。
他站在巷口,从袖中取出一枚很小的铜镜,背面镌刻玉兔纹样,中间垂挂一绺烟青色流苏。
此镜名为寻仙引,可以窥见各个地点过去三日内的所有影像,是司宸从相熟的仙门处暂借的。
他将镜面翻转向上,手掌施法轻轻拂过铜镜,镜面便升起一束轻薄的淡金色光雾,雾中慢慢浮现出影像。司宸转动铜镜背后的铜制旋钮,画面泛起阵阵涟漪,很快回到了上元夜那日的情景。
司宸看见了那个着银灰斗篷的年轻男子。
兜帽滑落的一刻,男子的脸清晰的出现在光雾中,那双深绿色眸子很是吸引人,容貌昳丽如女子,只是气质有些阴翳。男子警惕的回头看了看,才走入茶楼,最后进了其中一间包间,便再也看不见了。
司宸又转了转旋钮,自然也看到了墨玉前来查看客人名册,瞧见了名册之中的“落”字。但他并未见过对方,心中搜索一番,也未有能对得上号的人。
就是这男子,才让墨玉有了那般痛苦惧怕的情态吗?
对方应与当年豹族所发生的剧变脱不开关系,是会威胁到墨玉性命的人。
司宸蹙着眉收回寻仙引,心中忧虑更甚,想起墨玉当时因为记忆翻涌而头痛晕厥,便心疼不已,现在尤恐他独自追查,遭遇危险,于是又马不停蹄的回了趟神界,直朝存放各界生灵名录资料的千禄阁而去。
就在司宸回神界的同时,墨玉也正好去了许补头的首饰铺,拿到了对方替他打听的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的这名年轻男子原来是现任的豹族族长,名为苍落,因极少露面,所以真正见过他的没有几个。
他是前任老族长的长子,听说当年老族长做了件极为人不齿的事,全家遭人刺杀,连最小的幼子也没放过,这位长子正好不在族中才幸免于难。
但他知道老族长被刺的原因后,竟就此与对方断了父子之情,连牌位也没立一个,便草草葬了,此后便按豹族规矩继位,也因为他这样的大义之举,让全族更加信服于他。
听说此人虽也算治族有方,但性子却有些难以捉摸,手段狠辣,颇有老族长的风范,但对人总是冷冷淡淡,因相貌极美而引了无数胆大之人前来“尝鲜”,却无一不死在他手中,下场惨烈。
上元那晚出现,大概只是为了密谈什么生意。
“不过我还听说啊……”许补头边神秘兮兮的凑到墨玉近前边扔了个花生米到嘴里,继续说,“有流言说苍落其实是老族长的养子,不是亲的养不熟,还说俩人有些旧怨,才叫人设计篡了位!”
墨玉把人脸推开,转了转手中的玛瑙珠钗,问道:“那纹样呢?”
许补头的小眼睛也跟着那珠钗转了两转,搓了搓手,笑道:“也打听到了,那纹样就是豹族的族徽啊。不过这纹样原本不长这样,当年老族长迎娶了花豹宋氏一族的千金之后,因这位千金名姓中有月,后颈处又有一朵梅花形状的胎记,所以才将族徽改了模样,足见老族长对夫人情深。”
“啧啧,我猜呐,这苍落怕是不知其中深意,才会一直留用。若真如传言所说,那他必定恨极了老族长,怎会容得了有这种意义的族徽存在?”
许补头一口气说完,给自己灌了两口茶,竟还有些意犹未尽,探查这样的虚虚实实、藏满秘辛的事件,显然让他很是满足,不过他更加在意自己即将得到的报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许补头又眯着眼对他笑得十分讨好,便将手中的另一支珠钗抛到了对方手中,对方立马喜逐颜开的将东西收好,客客气气的亲自送人出去了。
墨玉对得到的情报还算满意,只是在听到许补头说那桩刺杀事件时,心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也一时分辨不出,只得暂且放在一旁。
既然现在所有的线索都跟豹族有关,那他有必要去豹族好好查探一番,或许能让他找到记忆缺失的部分。
神界的千禄阁存放了各界拥有灵识的所有生灵的身份名录资料,不仅仅是文字,更有明确的画像记载。
司宸与管理千禄阁的掌司有些交情,才允他直接进入查阅。
他径直来到放置灵兽名册的白色书架前翻找起来,专找与豹族相关的族群,特别留意姓名中有“落”字的。他找完了大半边书架,才找到那名年轻男子的名册。
男子的画像在被翻开的一瞬,便慢慢从书页中浮起,变得十分立体,那双深绿眸子被画的尤其生动。
司宸的视线从名册中的一列列文字上掠过,才知道,原来对方是豹族的现任族长苍落,因父母幼弟皆遭人刺杀,之后又行大义之举,继位后也深受族人信任。
但写有苍落家世生平的那一页中却只有寥寥几笔,连出生年月也没有,只写了父母的名字:苍煜与宋淮月。
确实有些奇怪,若他真是墨玉的兄长,怎会在见到对方时露出那样的神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着司宸找出苍煜的名册,最后一页写了他遭人刺杀的缘由。
上记载,他曾与妖族勾结,进行过一桩残忍的交易。因为当年族长夫人宋淮月天生体弱,一直被各种小病缠身,族长苍煜遍寻药方而不得,后听族中长老说,妖族有一种秘药,食之数月,百病可愈,只是配方不外传,秘药只在妖族内流通。
但苍煜还是决定前往尝试,最后与妖族达成协议:妖族每月为他提供秘药,他则为妖族提供炼药所需的孩童之血。
于是从那之后,苍煜开始在族内族外秘密搜寻差不多大的孤儿,全部抓去了妖族,以换取秘药。但在后来送去的几批孤儿中,不但有本族族人的孩子,还有一个是雪豹族族长走失的独子,后来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雪豹族长的耳中,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死后也为族人唾弃。
虽说先前并不知墨玉身份,但上元夜之后,司宸已隐隐有了猜测,可这两任族长的名册中,皆说老族长幼子也一并被刺。若墨玉真是那幼子,看他当时伤痕累累、明显被人凌虐过的模样,便说明墨玉还活着的消息被刻意遮掩了。
如今看来,苍落有很大嫌疑。
可他为何如此?怕自己的族长之位受到威胁吗?还是连刺杀事件都是他所设计的?
司宸心中疑虑重重,将所有名册归位后,边思考着边往外走,刚走出千禄阁没多远,便有一身着藕紫色星月暗纹衣衫的女子迎面而来,单螺髻上戴着星月纹样的浅金色发冠,数条纤细的金流苏垂于背后,上面坠满了星星,耳坠与璎珞也都以星月、流云样式为主。
女子身姿绰约,肌骨莹润如玉,容色清淡雅静,黛眉若远山,樱唇微抿,一双深绿如翡翠的眸子尤为特别,只是神情自带一股严肃之意,身旁还跟着一位小仙侍,正是司掌人间梦境的眠初神女。
司宸与她并无太多交集,只是点头之交,现下遇见,他又想着事情,双方便都是礼貌的一颔首,便擦肩而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墨玉已抵达了豹族。
这里完全就是隐匿于山林的小型城镇,镇外有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云苍镇”三个字。
镇中正是热闹的时候,与人间并无不同的各类小摊店铺都在营业,因为临近正午,所以卖吃食的多些,都是豹族特有的美食,还有卖各种稀奇古怪的草药和小物件饰品的,街上还时不时跑过一两只还未化形的小豹子。
墨玉边走边看,心中居然升起一阵阵熟悉之感,仿佛曾经他也踏足过这里,走过这里的每一条的街巷,看过这里的每一处风景。
他几乎未有停留,像被什么牵引一般竟径直走到了属于豹族族长的宅院前。即便是站在外围,也能看出这宅院之大,像一座小行宫,门外有侍卫把守着,檐下悬挂的灯笼上印着豹族的族徽。
墨玉为免引起注意,没有再往近前走,而是绕着院墙走了大半圈,最后找到一处稍僻静的位置,悄悄从墙头翻了进去。
宅院内种了许多腊梅,鹅黄的花朵已开满枝头,传来幽香,这宅院有好几进,每一处院落的回廊下都挂着印有族徽的豹形灯笼,不时有穿着豹族服饰的侍从或侍女从院落经过。
墨玉边躲着人边朝里面走,但这宅院布局像个巨大的迷宫,没一会儿他就迷失了方向,不知走到了哪里,又正碰上几个豹族侍卫从回廊对面走来,他一时无处可避,只得迅速翻到了隔壁院落内,但脚步声并未靠近这里,只是经过后便远去了。
墨玉松了口气,转身才发现身后是一个看着荒废已久的院落,野花野草疯长,池塘枯竭,嶙峋假山上都布满了一层青苔。再朝里面走,便是一个种满梅树的院落,此时花都还未谢,白色与玉色的梅花交相辉映着,被颓败的背景一衬托,有了几分病弱美人之感。
但墨玉却迟迟没有走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他发现,这竟是他那夜梦中的景象。
一模一样的石桌、长廊、印着族徽的豹形灯孔,不同的是这里已一片萧条,也没有那温婉妇人朝自己走来。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一些纷乱的记忆再次从脑海深处被翻腾出来。
他忽而看见一对夫妻,正在陪一小童在院中玩耍,其中就有那位温婉妇人,只是三人面容模糊;忽而又看见那小童追着位少年的背影在跑,口中喊着“美人哥哥”;接着又是在温暖的室内,那温婉妇人与小童坐于桌前,妇人手中端着一碗桂花甜汤,正拿着瓷勺喂他,另有一穿着华贵的中年男人提着两盒糕点从门外进来,将东西放在桌上,摸了摸小童的脑袋……
墨玉好像听见他们在不停唤那小童的名字,他蹙着眉摁住额头,竭力想听清那两个字,忽明忽暗的视线,恰好落在了梅树旁早已断裂的秋千架上,那一瞬间,他猛然听清了小童的名字,他们唤他——阿珩。
“阿…珩…阿珩…”
墨玉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觉得很是熟悉,仿佛更久远的年岁里也曾有人这么叫过他,语调那么温柔,那么温暖。
是谁?是什么时候?
在他一遍遍的回忆下,脑海中夫妻与小童的面容竟越发清晰起来,越来越多的声音与画面也自深海中涌出。很快,他看清了他们的样貌,那本该是他最熟悉、最亲近、最无法忘记的两人。
“阿爹…阿娘…”
墨玉艰难的从口中吐出这两个称呼,被遗忘的记忆逐渐苏醒,心口泛起阵阵热意,心跳也越来越快,他扶住门框,边微微喘息着,边抬头重新观察着面前的院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怪不得会这样熟悉,这里曾经是他生活过的地方,是他的家,那小童正是幼时的自己,那对夫妻便是他的父母。
只是为什么,自己会浑身是伤的被司宸捡回去?跟那场刺杀事件有关吗?都说当时的族长幼子也被杀了,但自己现下还好好站在这儿,是有人刻意隐瞒了吗?
墨玉越想越头痛,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记起全部,就在他想要退出去时,却突然听见院门外传来开锁的声响,他赶忙脚步略带踉跄的冲入院子,随意藏进了其中的一个房间。
待他透过门缝向外看去时,便见到从院外进来的竟是族长苍落。
依旧是一袭灰紫色锦袍,发冠半束,一张容色昳丽的脸庞被午时的阳光照得莹润,原本苍白的脸色仿佛也多了几分血色,只是那双剔透的深绿眸子中,依旧透着冷淡,像质地本就冷硬锐利的绿宝石。
在看到那双绿眸的瞬间,墨玉只觉得背后一寒,又一阵更加尖锐的刺痛席卷而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玉看着苍落独自走进,没有多瞧周围一眼,径直朝正屋而去,完全脱离了墨玉的视线。
尽管墨玉的潜意识中很是抗拒接近苍落,但他还是强忍着头痛和内心的恐惧,悄悄打开屋门,跟了上去。刚一踏进正屋,他便看见左侧的博古架下方开了一道暗门,有石阶朝更下方延伸,是一个地下密室。
于是墨玉趁着暗门将要关上的一瞬,飞快进入门内,暗门慢慢在他身后合拢,周围再次陷入浓重的黑暗。他站在石阶上,稍微适应了一下眼前的黑暗,随即伸出手掌,一簇微弱的淡蓝色火苗从掌心中蹿了起来,照亮了脚下的一小块区域。
他擎着火苗,小心翼翼一级一级向下走着,感觉越往下走,两边的石壁便越潮湿,脚下的石阶上也慢慢有了些积水,且温度也越来越低,很多深绿的苔藓从墙缝中生长出来,断断续续,一块接一块乱七八糟的贴满墙面,像是石壁生了疮。
一直走到底,他才嗅到了潮湿空气中弥漫出的血腥味。他的前方是一扇半开着的、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内两侧有两间空着的牢房,再深处透着一星火光,有影子晃晃悠悠投射在石壁上。
墨玉轻手轻脚向前走,地面上也是潮湿一片,掺杂着粘稠的液体,从蓝焰中看去,应该是积年的残血,由于环境潮湿,始终无法完全干涸,又接着被新的血液覆盖,堆积在地面,耳边还能听见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滴水声。
他忍着鼻间的不适,慢慢走过了铁门和空空如也的牢房,靠近了前方的拐角处,听见了隐隐的呻吟,他灭了手中的火苗,探头看去,便见墙上安置着一个火把,火苗轻轻晃动,苍落侧对着他站在一旁,右侧墙上挂满了刑具,都或多或少沾着血渍。
墨玉看着那面墙,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熟悉感,从他这个角度还能看见一旁的墙壁上延伸出了几条锁链,有个人被锁在那里,他只能看清那人是跪在地上的,膝盖处都是血污。苍落挡在那人面前,似乎是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像在审问什么。
但还没说几句,就见苍落猛的起身,单手一挥就将那人掼到了地上,墨玉这才看清那张苍白的、满是血迹的面容,是个看起来年纪很轻的少年,四肢和脖颈上都圈着锁链,头发散乱,衣衫褴褛,身上都是各种刑具造成的伤痕,但即便如此,他的双眸却亮的惊人,口中衔着一枚锋利的暗器,暗器带血。
看来少年刚刚是准备趁机对苍落出手的,却被掐住双颊扔到了地上,暗器只是划伤了他的手。少年挣扎了几下,却再爬不起来,只能愤恨的瞪着苍落。
墨玉看到这一幕后,记忆更是纷乱如潮,此时不止是被尖锐的头痛折磨,甚至有些反胃,脑海中也闪过地牢、刑具之类的画面,随后他看见苍落甩了甩手,蹲到少年面前,毫不犹豫的伸手卸了他的下颌,另一手握着匕首狠狠刺入了少年的咽喉。
少年睁大了双眸,张着嘴颤动起来,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徒劳的等待自己的生命随血液一点点流失,最后,他终于停止了挣扎,双眸也黯淡下来。苍落又利落的将匕首拔出,然后起身掏出绸布,慢条斯理的擦拭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玉再忍不了头痛,倒抽了口气,便见苍落突然侧过脸,冰冷的深绿色眸子扫向他的方向,他连忙捂住嘴靠回墙上,然后转身脚步轻而快的向外跑去,在门口的墙边有些慌乱的寻找开门机关,最后摸到角落的一块凸起,才跑出了地牢,一路从院墙翻了出去,又跑过好几个庭院,才停下来藏在了一处被树丛遮挡的角落。
他气喘吁吁靠在墙上平复呼吸,确定没人追来后,才终于忍不住的半跪下去干呕起来,头也一阵阵发蒙,他只好靠坐在墙边,蹙着眉闭眼缓解,脑海中的记忆也慢慢逐渐清晰。
他又想起了一些事,关于那个地牢,他在幼时也被关进去过,也像那个少年一样被锁在墙上,里面漆黑一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多久,只记得一直被断断续续的折磨,还有苍落那双冷漠的深绿色眸子。
他记得对方年少时的模样,话很少,总喜欢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待着。那时他只觉得这个小哥哥长得很漂亮,便喜欢缠着对方陪自己玩,还总喊他“美人哥哥”。
但有时对方身上会带着伤回来,像是被人打的,却总是悄悄瞒着父母,被他撞见后也不准他说,然后给他塞很多他爱吃的小零食。
苍落也并不烦他缠着,经常会带着他去豹族的后山玩,那片山林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实在太大了,有太多他想要探索的地方。
有一回,他们刚进山没多久就开始下雨,他和苍落走散,又迷了路,还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深坑,最后在他怕得要命的时候,苍落找到了他。当时天阴沉的可怕,但苍落的身上很温暖,见他哭的脸都花了还帮他擦眼泪,然后冒着雨一路将他背回了家。
结果他因为受了惊又淋了雨,发起烧来,于是父亲将对方训斥了一番,罚他闭门思过。
但苍落还是在他烧的迷迷糊糊时来看过他,他以为是梦,结果第二天再醒来,就发现枕边多了一小包他最爱吃的雪花酥。
可最后在地牢折磨他的,也是苍落。
墨玉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才慢慢扶着墙起身,找路出了宅院,离开了豹族。
司宸是在玉曦殿的门口遇上墨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刚从神界回来,就见人正摇摇晃晃朝庭院里走,他察觉到对方不对劲,在身后叫了他一声,然后连忙上前将人拦住。
待到看清他的样子时,司宸才被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墨玉去了哪儿,出门时还好好的,回来却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面色很苍白,眼睛也有些红,身上带着一丝潮意,被他一拉手臂,竟还踉跄了一下,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似的。
司宸蹙眉抓住他一只手,也是冰冰凉凉的,刚开口问了一句,就见对方用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看着他,里面盛满复杂的情绪,眼眶也变得更红,嘴唇颤动了一下,随即便被他一把抱住了。
墨玉抱的很紧,以至于司宸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轻颤,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尽可能用同样的力道回抱住他,轻抚他的后颈和后背,轻声问:“墨玉,到底怎么了?”
对方却没答话,过了半晌,才轻轻喊了句“师父”,随后有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他颈上,是墨玉的眼泪。
司宸见他哭了,更是紧张,连忙退开一步捧起他的脸看他,帮他擦眼泪:“怎么…怎么哭了?”
墨玉却摇头不肯说,只抿着褪了血色的唇,红着眼一脸难过的看他,司宸看不得他委屈难过,心头一阵阵抽痛,只能双手捧住他的脸,仰头抵在他额间,亲吻他的鼻尖和脸颊,柔声道:
“别哭,师父在呢。”
因为墨玉看起来实在太过疲累,司宸担心他的状态,硬是拉着人去床上小睡。
但在他准备起身时,却又被人拉着不让走,然后就见小豹子半是虚弱半是撒娇的蹙着眉说:“师父,我头疼…”
司宸见状更是心一软,便坐在旁边帮他揉按头上的穴位,没一会儿,他就舒展眉头睡着了。但司宸不敢离开,就这么陪着,最后不知不觉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等到他醒来,却发现床上没人,他一惊,连忙坐起身,刚要喊对方名字,结果发现墨玉正坐在窗边,望着外面渐暗的天色发呆,这才松了口气,抓起方才从肩头滑落的外袍,朝对方走去,怕惊扰到似的,轻轻将外袍披在了对方身上,环住了对方的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玉这才回过神,牵住了他的手,沉默良久才开口:“师父,我都想起来了。”
司宸闻言,心头一颤,不禁握紧了他的手低头看向他,听他继续说:“我今日…去了豹族,原来我就是那个老族长的幼子,族内都传我已经死了,却不知我只是被自己的兄长囚禁了起来,日日折磨…”
“我只知是因父亲的一桩秘事,才为家中招来杀身之祸,却未查出究竟是何事,但一定与苍落有关。我想查清当年的事,为我父母讨一个公道。”
司宸没想到对方竟已恢复了记忆,还独自去了豹族,怪不得回来时脸色会那么难看,突然记起那些沉痛的过往,怎会不痛苦?
他这么想着,心口更是一阵泛酸:“你怎么查到的?”
“我去镇上找的人…”
司宸摸摸他的耳垂,轻叹了一声:“下回别再一个人,至少…让我知道。若你今日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墨玉闻言,抬头看向他,发现司宸说最后这一句话时耳朵有些红了,神色间是切实的担忧和后怕,他才意识到,自己对面前的这个人来说有多重要,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我只是怕师父有危险……但下次不会了。”
说完,他又慢慢看向窗外,握紧了司宸的手:“我…我今日才想起来…他们当年的样子,母亲待人温柔和善,父亲虽有时严厉,但很疼我,即便公务再忙也会抽时间陪我,还有苍落,虽然总是沉默寡言,但还是会默默对我好……”
说到此,墨玉的声音已有些发抖,连指尖都是凉的,司宸环紧了他的肩,斟酌之后,开口:“墨玉,抱歉…我今日瞒着你也去查了此事,你父亲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玉一怔,抬头看他,心脏猛的一缩,见人欲言又止,连忙追问:“他…他到底做了何事?”司宸虽不忍心,但还是将当年老族长与妖族交易之事告诉了他。
说完之后,司宸能感觉到对方攥紧了自己的手,呼吸有些急,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身为一族之长,会做出这样的事,一时低着头没说话,便连忙接着说:“但此事的确尚有疑点,当年的刺杀或许没这么简单。而且苍落的身份也有待查证,也许…他与你并非血亲。”
“我…我猜到了…”
墨玉再开口时,嗓音有些哑,他其实早有预料,那个关于养子的传闻是真的,可即便如此,在他的记忆中,父母也从未亏待过对方,为何偏要置他们于死地?
还没等他想明白,便听得司宸对他说:“若你要查到底,师父会陪你。”
他慢慢抬起头,望见对方异瞳中温柔坚定的神色,心中的那股悲伤便被另一股暖色包裹,让一直高悬不定的心落在了实处,忍不住一把抱住对方的腰,将脸贴到了对方身上。
司宸也抱紧他,摸了摸他的脑袋,感受到小豹子在自己身上依赖般的蹭了蹭,接着声音略带哽咽的说:
“师父,谢谢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因为从司宸查到的苍煜生平中,可以知道当年被送去妖族的几批孤儿里,有几个是豹族族人的孩子,所以他们决定重回豹族,找到这些孩子的家人,询问孩子丢失当日的细节,以便得到一些线索。
当年事情被揭发后,继承族长之位的苍落为了抚慰这几名孩子的家人,给了足够的抚恤银子,还为那些孩子建了衣冠冢,这才让此事结束。
原本墨玉想自己来,但与那些孩子的家人打交道,终究不是件容易的事,也许会听到一些对于墨玉父亲的不堪言论,司宸担心他无法应付,便跟着一起来了。
两人去之前还进行了一番简单的乔装,一起去了豹族最有名的一家客栈。这里之所以有名,一是因为佳肴美味,二是因为能听到各种情报八卦消息,像这样的地方,本身就是一个大型的情报集散地。
他们刚坐下随意点了两样东西,便正好听见隔壁桌的三人在谈论苍落前几日抓了细作的事。
“……死的可惨了,前两日夜里被拉去了后山乱葬岗,路上我遇着了,脖子上那么大一个血窟窿,眼都没闭上!看着年纪挺轻。”
“呦!那你没跟尸体对上眼吧?若对上了可不吉利,这种尸体怨气重,容易被缠上。”
“我哪敢啊,不过回去还是弄了个护身符戴着了。”
另一个嗑瓜子的接着说:“唉,咱们这新族长年纪轻轻就手段狠辣,让人心里也够发毛的。”
“狠归狠,对咱们族人还是挺好的。你们还记得那年老族长勾结妖族的事儿吧?拐了族里好几个孩子,新族长又给银子又建衣冠冢的。”
“唔,说的也是。不过那几家人也是惨,孩子就这么没了,我记得都是镇南那一头的吧?家里本就穷,还要经历丧子,有一家的孩子连化形都没学会呢……”
“但不是都说新族长不是老族长亲生的吗?当年他又逃过一劫,你们说会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哎哎,小点声,这可说不得……”
……
后面的对话便听不清了,两人听完了前面的对话,互相对视一眼,便一同起身离开了客栈,朝镇子的最南边赶去。
住在南边的大多数是家境清贫的人家,越往南走越是如此。在豹族的习俗中,如果孩子夭折却没找到尸骨的人家,都会在门外用红绳挂一只铃铛,刻上孩子的生辰八字,这样孩子残缺的魂魄更容易找回家。
所以这几户人家并不难找,但有两户早已人去屋空,檐下的铃铛还在,红绳早已褪了色,铃铛的声音也变得干涩,孤零零的在风中轻晃。
好在还有其他几户人家没有搬走,但家中无一例外都被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死气沉沉的氛围中,失去孩子对他们来说,像是抽走了他们对未来生活的所有期望,从他们眼中仿佛已看不见生气了。
尤其是那个孩子还没学会化形就被掳走了的人家,屋主是一个面容憔悴苍老的妇人,她丈夫离世的早,只能和自己的孩子相依为命,却又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墨玉只说当年那些孩子之中也有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在,也是被掳走的,但当年他也年纪尚小,只以为是失踪,后来他也居无定所,直到今日才回了家乡,却听说了当年的事,但还抱有一丝侥幸,只能前来询问当年细节。
说到当年的事,对方那双黯然的眼中才有了一丝波动,或许是因为有相似的经历,才使她放下了些戒备,低头默了半晌,才说:“公子那位亲人,怕是也已不在了……”
随后她说出了当年孩子被掳走的情形,说到最后,她的眼眶也渐渐泛红,却是连眼泪也流不出了,随后又变了神色说即便将那苍煜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恨。
这种恨意并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变淡,反而是每想起一次,恨意便加深一层。
他们去的每一家都是如此,皆对苍煜恨之入骨,言语的咒骂也无法消解他们的丧子之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墨玉的记忆中,父亲从来都是慈爱温和的,对母亲也从未说过一句重话,但如今在他面前铺展开的都是父亲最罪恶不堪的另一面,即便真的被设计陷害,也难掩他是个为私利不惜残害无辜生命的人。
面对这些失去孩子的亲人们每句话中的恨意和他们一双双通红的、充满黯然悲伤的眼睛,墨玉心中的愧疚感也越来越深,压的他喘不过气,让他很想逃。
司宸早已察觉到他的情绪,一直悄悄在下面紧握着他的手,才不至于让他心中的那根弦崩断,也在无形中给了他几分面对他们的勇气。
从镇南离开后,墨玉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一路都沉默,手心都是冷汗,神情也有些恍惚,只任由司宸紧牵着他走。但正当他还在想刚才那些话时,却感觉身边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也被拽停,这才回神朝旁看去。
只见司宸转过身微微抬头看向他,眼中仍有忧虑,却神色温和认真,对他说:“墨玉,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内疚。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你将此事查清,好吗?”
墨玉却低头移开目光,低声说:“可我父亲确实做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宸托起脸重新看向他,原来对方的手其实也很凉。
“即便如此,你也还是我的墨玉,不论之后发生什么,我都愿与你一同承担。”
这番话让墨玉十分动容,一时竟是无言,只能用额间的吻来做回应。
但早在两人在镇南寻找那几户人家时,他们的行踪便已被苍落安在镇中的暗卫尽数掌握了。
苍落闭着眼倚在卧榻的凭几上,不动声色的听着下属的汇报,在听到“墨玉”这个名字时,他缓缓敲击的手指才微顿了一下,随即淡淡说了句:“继续盯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到人走,他才睁开眼慢慢坐起来,一双深绿如翡翠的眸子闪烁着微冷的光泽,随意束起的长发垂落肩头,他抬手拨弄了一下,然后拿起面前小桌上的茶盏抿了两口,心中还想着这两个造访豹族的不速之客。
当年的知情人都已经被他尽数处理,时隔多年,却还是有人在调查这件旧事,实在奇怪,难道当年还有漏网之鱼?又或者是雪豹族的人察觉到了疑点?
但苍落很快排除了第二种情况,转而开始回忆当年那一个个被他亲手斩杀的族人,他确定没有放过一个。
不,不对……他还忘了一个人。
苍落慢慢从记忆深处将关于这个人的画面拎了出来,原本冷淡的双眸突然变得阴沉起来,手指也微微捏紧了茶盏。当年的确有漏网之鱼,是他亲口宣布的死讯,便是那从地牢逃出的豹族小少主苍珩。
他记得这个孩子,当年不过几岁大,整天跟在他身后唤他“美人哥哥”,丝毫不介意他冷漠的态度,总爱黏着他。更记得对方满手血迹的跪在自己娘亲的尸身旁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还有被囚禁时满身伤痕、惊恐又虚弱的样子,像一只被抛弃的幼犬。
他几乎在苍珩身上试过了地牢中的所有刑具,心里却仍不能满足,对方明明已经很怕他了,却还是会爬到他脚跟前,叫他哥哥,哀求自己放了他。对方越是如此,他心中的凌虐欲便越强烈,便开始想新的法子折磨他。
最后却还是被他逃了。
苍落思及此,猜测那个孩子也许真的还活着,“墨玉”和“苍珩”,这两个名字也实在太过相似,他不觉得是巧合,除了苍珩,没人再会去查当年的旧事了。
他一想到那个孩子可能没死,又不自觉松了手指,在茶盏边轻轻摩挲,清淡的茶水中映出他苍白的面容和微垂的狭长双眸,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无形中却有一种微弱的电流般的感觉直刺进心脏,让他开始好奇,对方如今到底是何模样。
从云苍镇出来后,两人按照先前商量好的,司宸回神界再细查苍落的真实身份,墨玉则前往雪豹族继续探听当年事件的细节,若还有当年的旧人在,应当会顺利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宸回到神界后,再次踏入千禄阁,又找出属于苍落的卷轴细看,接着在端详上面的画像时,司宸忽然觉得他的深绿双眸和鼻尖痣有些眼熟。他微眯起眼,脑中开始思索自己之前是否见过有相同特征的人。
他想着想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一个人,除却这两个特征,苍落的五官也与那个人有七八分相像。
但那个人怎会与苍落有关?但单看相貌,很难不会去怀疑,这二人有着深厚的血缘关系。
司宸便又在另一边的书架上找出了写着那个人名字的卷轴,上面却没有一点关于苍落的蛛丝马迹,她的事迹经历写的很干净漂亮,对于一位上神来说,的确足够优秀,但优秀的就像是被精心筛选过了似的。
但也并不奇怪,若她真有不想让人知道的隐秘,那就一定会将它消除,何况又是这种犯了神界大忌的隐秘。
他只好将卷轴归位,然后又急匆匆直奔逢春殿,只略略回了桑霁的招呼,便提出想请他帮忙。
桑霁很少见好友这般匆忙过,用手上折扇抵着下颌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番,随即桃花眸中掠过一抹狡黠,笑道:“头一回见你这样,我猜猜,又是为了你家小豹子?”
司宸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对方先进屋:“事关重大,我只能找你帮忙。”
桑霁见人面色严肃,便也正色起来,抬手将门窗都关严了,才问他:“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我想借你的蝶梦引一用。”
“你…要用它做什么?这东西可早已被神界禁用了。”桑霁听后眸底一沉,微微蹙起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蝶梦引是一种仙器,由琉璃做器皿,将一种透明的蝶类养在其中,只要将蝴蝶放入他人屋中,它便会在夜里窥探到对方内心深处最不愿为外人道的隐秘,并储存进身体,第二日便能看见隐秘全貌。
“我这里确实有。但司宸,你得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宸对这位友人很是信任,却也不想让他卷进事端,但若不说,为了他的安全,对方恐怕是不肯拿出来的。思索再三,他才将他们在查的事情全数告知。
“眠初是梦境之神,只有蝶梦引才对她有效,我只能请你帮忙。”
桑霁少有的沉默了一下,随即抬眸淡淡一笑:“我明白了,你既这般信任我,我怎好不借?”说完,他亲自从放置仙器的密室中取出了一只巴掌大的琉璃罐子,回来交到了司宸手中。
见人认真朝自己道了谢便要走,又不放心的送他到门口,叮嘱了一路:“你可小心着点儿,那眠初神女一向脾气古怪,不好招惹,别被发现了。”
“放心。”
直到看着好友的身影消失,桑霁才有些怅然的吐出一口气,慢慢往回走,边走边想:这样为心上人奔走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雪豹族位于长年被冰雪覆盖的玉寒山下,与豹族相距甚远,墨玉到时,已是入夜,雪豹族夜市刚刚开市不久,正是开始热闹的时候。
这里的族人贩卖的多是各种奇珍异兽的皮毛和皮制品,还有一些用它们的骨头毛发所制的灵器,大都价格便宜,可以送人也可以自己防身。
墨玉从这些小摊前一一走过,偶然看见了一个指环模样的灵器,上面刻有蔓草图案。摊主见他驻足,立刻热情的介绍起来,说这枚蔓草指环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是由玉寒山顶上最坚硬的玉寒石所炼,就算是神界最厉害的仙器都无法击穿,最适合防身。
虽不知摊主到底夸大了几分,但总归是个好东西,于是墨玉二话不说便将它买下了,等着去神界时赠予司宸。
他买完东西,便径直走进不远处一家名为千觅阁的酒馆,这里的老板是他之前结识的一位朋友,听说本是仙门弟子,但半途嫌修炼无趣,愣是退出仙门跑到这雪山底下开了家酒馆,除了卖酒就是帮忙寻人,寻的总是又快又准,在雪豹族中小有名气。
对方见是他,还挺高兴的,拉着他就要请喝酒,墨玉连忙婉拒,然后说明了来意。
对方听说他想找多年前雪豹族宫中的旧人,也并未觉得惊讶或奇怪,而是拍拍他的肩,让他在外面稍后,自己则进了里屋。然后没一盏茶的功夫又出来了,接着抬手在他额间一点,一条简易路线图便出现在他脑海中。
做完这些,对方才说这便是他要找的人的住处,然后朝他一挥手,说了声“一路平安”。墨玉没想到他能找的这么快,便准备付钱,结果对方却说这次算试用,不收费。
墨玉忙向他道谢,然后按照脑中的路线,找到了那位旧人的住所。叩门询问了才知,对方是从小跟在老族长身边的管家,后来又照顾小少主,但小少主夭折后,老族长便与妖族大战了一场,打的两败俱伤,老族长没几年也病逝了,继位的是老族长的子侄,他也便离开了伤心地,在此隐居。
这位老管家听闻墨玉也是当年的受害者,表示很愿意帮他,然后眯着眼回想了一会儿,才慢慢说了出来。
他说那日他带着小少主外出游玩,结果回程途中下了雪,马车又突然坏了,因为离镇子不远,他便让车夫守着,他去镇上寻人来修。没想到来回不过半个时辰,小少主就不见了,车夫也被勒死在车前。
“…当时雪下的很大,掩盖了所有痕迹,老族长派人搜寻,连寻几日都没寻到,后来…后来才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管家说到这里,深深叹了口气,墨玉安慰了两句,接着问:“您确定,真的没有一点痕迹吗?或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老管家又低头想了想,才忽然一拍腿,“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一处。当时我又在马车附近仔细看过,最后在山崖边的雪地里发现了一片干枯的紫色花瓣,应是用做香料的,周围还留有一股奇怪的香味,但味道太淡了,当时着急寻人,也只略略看了几眼……”
那便是了。
墨玉又确认了一遍花瓣的样子和味道,这才确定,当年掳走小少主和其他孩子的人,就是苍落。
那些豹族孩子都是在雨雪天被掳走的,现场也留下过这种花瓣,可惜落在泥泞和雪地中实在太不起眼,才会将它忽略。
但墨玉却对这种花瓣和味道十分熟悉。
因为他曾在苍落的屋中见过装着此花瓣的香囊,是他从未闻过的味道。苍落从不佩戴,却因为常置于屋中,所以身上总沾染着这股香味。
后来才知此花名为远山雾,香味奇特,听说只生长于西南的一座仙山上,那里的人擅制迷药,而此花的花瓣晾干后具有迷幻的作用,所以常用它入药。
虽不知苍落怎么会有远山雾,但能肯定的是,对方便是用远山雾将人迷晕后掳走的。
有了确切证据的墨玉不免激动的有些心跳加速,但也没忘了问当时雪豹族是如何得知的消息。老管家便说是当年安插在妖界的眼线传回来的,虽是个狼族人,但受恩于老族长,值得信任。
怎么还有狼族牵扯其中?
墨玉心中思索着,又告别了老管家,朝着神界而去与司宸汇合,但直到他进入神界的大门,都未发现后面缀着的尾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苍落看着人进了神界,便没再跟,他并非神族身份,无法随意进入,但方才他亲眼见到墨玉,已确定,那就是当年出逃的小少主苍珩。对方身上的气息他十分熟悉,即便已长大成人,但对方那副与母亲极为相似的面容,也能让他认得清楚。
只是没想到,对方如今竟会与神界的人混在一起,连姓名也改了,还非要将当年的事翻出来,看来是铁了心要回来复仇。
但在神界无法对墨玉如何,于是苍落只能先返回,决定将对方与那神族人之间的事查个清楚。
司宸借到蝶梦引之后,便趁着夜色眠初去织梦台整理梦境时,来到了她的寝殿窗下,放出了琉璃罐中的透明小蝶。小蝶拖着一串碎光轻盈的飞入殿内,静悄悄的伏在了眠初床头的香盒上,隐去了身形。
做完这些后,司宸又悄悄离开了。
待他回到逢春殿,正好见到墨玉已来寻他了,便带着人前往自己的宫殿。
虽然他是在外修行的仙君,但神界还是有他的宫殿在,是上一任草木之神的居所,即便无人住,还是会有仙侍定期来打扫,所以该有的物件一应俱全,很是整洁,可直接居住。
此宫殿名为泽芝,殿中多植赤白两色芙蕖,中间的庭院有一棵参天的蓝花楹树,蓝紫色如铃铛般的花开了满树,仿佛一片蓝色云雾浮于其上,如梦如幻。
墨玉同司宸交换了一下所查到的信息,司宸也没想到狼族人竟会牵涉其中,两人一时都沉默起来。
但很快,司宸打破了这沉重的氛围,主动牵起墨玉的手说要带他参观,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来。
墨玉本以为玉曦殿已是足够大,却没想到泽芝殿更加宽敞华贵,于是也开始好奇的打量,一直走到了中庭的花树下,他才想起给司宸买了礼物的事。
于是一脸神秘的将东西握在掌心,递到了司宸面前:“这是我在雪豹族买的礼物,给师父防身用,喜欢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宸有些惊喜的接过这枚蔓草指环,仔细端详,他没想到对方竟还想着给他买礼物,心中有一丝甜,忙答“喜欢”,接着手轻轻一转,掌中便多了一条月华珠链,上面的月华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然后他便将指环穿在了上面,很小心翼翼的戴在了颈上,指环刚好坠在胸口处。
墨玉见他用这样漂亮的珠链搭配模样这么普通的指环,也心生欢喜,刚要说什么,便听见头顶的蓝花楹忽然发出“扑簌簌”的响声,紧接着,蓝紫色的小花便如雨般落下,落了他们满身。
司宸浅金色长发上也挂了好几朵,却也并不突兀,神界的蓝花楹都带着些细碎的灵气光泽,反而显得他更加动人,仿佛身体也在发光,是真正的谪仙模样。
墨玉都有些看呆了,他不禁想,这样一个清隽如玉、心境澄净的神仙,如今却已是将身心都交付予他,还不惜为他涉险,从始至终都将他珍而重之的放在心上,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豹族孤儿罢了,却被这样珍惜对待,实在是他几生有幸。
这么想着,他便忍不住上前,动作轻柔的将司宸抱进了怀中,伏在对方肩头,闭眼轻嗅着对方身上的草木清香,豹尾也伸出来圈起对方的腰,久久无言。
司宸却被他的气息弄的一阵痒,眉眼间都染了些笑意,回抱住他:“怎么了?”
墨玉留恋的蹭了蹭他的头发,半天才出声:“师父,我好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墨玉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脸颊有些发烫,谁能想到在人前冷淡疏离的司宸仙君,却也会在对爱人表白后害羞无措,这样的认知让墨玉有些开心的想笑,却忍住继续赖在人身上:“今日真的好累……”
司宸以为他是因今日调查的事身心俱疲,便又担心起来,安慰的拍拍他的背,然后抓着人的手就要带他去休息,却反而又被墨玉拽进怀中,然后看着对方俯身将自己抱起,朝寝殿走去。
“我没事。师父应该也累了,一起睡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玉说着,就抱着人一同躺进了轻软的云被中,然后将人整个圈在怀中便不动了。
这是豹族最放松最舒服的姿态。
司宸最是了解,便这么任他圈着,同衾而眠。
第二日司宸醒来时,墨玉还在睡,应是真的累着了,又因为在熟悉的人身边,所以安心的直接变回了真身,舒展的伏在被褥间。
司宸笑了笑,顺了会儿小豹子的毛,才出发去眠初的宫殿。
眠初上神一向严于律己,习惯晨起去织梦台修炼,他便趁此机会,将那透明小蝶唤回,然后返回泽芝殿,将门窗都关好,拿着蝶梦引去了中庭,准备先独自查看一番。
他打开琉璃罐,施法将透明小蝶用仙力包裹,浮至半空,随即两指朝小蝶轻轻一点,眼前便渐渐浮现出了画面。
而在蓝花楹遮掩下的屋顶处,却正藏着一个隐匿了气息的青袍仙倌,也在窥视着庭院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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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眠初因为好奇人间的烟花大会而偷偷下界,却被人偷了荷包,最后被一位年轻的豹族男子找回。她就此芳心暗许,几次下界寻找男子踪迹,其间她还曾救过一位奄奄一息的狼族少年。
少年为了报恩,决定帮眠初寻人,寻到后才知道,那名男子是豹族的少主苍煜。
身份卑微的狼族少年看出两人有情,便选择了暗地默默守护。但很快,苍煜变了心,抛下眠初,迎娶了财力雄厚的花豹族千金宋淮月。
眠初悄悄去了他们的大婚现场,挤在人群中,静静看他们拜了堂,才又离去。那一晚,她心如死灰,是狼族少年守了她一夜。
后来,眠初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本想打掉,但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她想,也许这孩子想活,便留下了他。
狼族少年帮她在西南的一座仙山中找了一个住处,依旧默默关注着她。但生产时,这孩子整整折磨了她两日,狼族少年并不在意那眼还未睁开的婴孩,他只看了昏睡过去的眠初许久,才悄悄离开,之后便再也没出现过。
这孩子虽然继承了眠初秀丽的眉眼,但其他地方却与苍煜很是相似,而且天生会化形,是一只有着粉色斑纹的小豹子。
眠初对这孩子并没有多少感情,连名也未取,一直对他态度冷淡,就连被山间的精怪欺负,她也只是给了药,让那孩子自己涂。
后来眠初为了通过晋升上神的试炼,抛下了她在人间的所有过去,包括苍落。
最后她通过了重重试炼,晋升成为了如今的眠初上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画面到此结束,被仙力包裹的小蝶缓缓落回了琉璃罐中,而那屋顶上的青袍仙倌也悄悄离去,匆匆朝天帝所在的无极方境而去。
这青袍仙倌是神界的监察仙倌,监察仙君上神们的言行举止是否有违天规。他本是在前一晚,就看见有人在眠初上神的宫殿外鬼鬼祟祟,却没抓到是谁。
结果今日再来,才知道那人原来是司宸仙君。他见对方竟携神界禁品,本想追来问责,却没想到瞧见了更加惊天的秘事。
这监察仙倌本就与眠初互不对付,今日知道了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的秘密,他自是迫不及待要去禀明天帝。
但刚走到一半,他忽的又转念想到了另一个不用自己出面,就可将此秘事传进天帝耳中的办法。
司宸并不知被人窥视,他的心思一直在方才看到的画面上,他没想到苍落的身世竟是如此。
看来苍煜并不知晓他的存在,却还是阴差阳错将他养在了身边,也许是苍落在无意间知道了苍煜的身份,才决定借刀杀人。
可在他被收养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若没猜错,去年病逝的狼族族长符湛,便是那名狼族少年。可他又是怎么跟狼族有了牵扯?
正当他想的入神,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原来他是为了这个…”
司宸心头一沉,转身就看见墨玉立在中庭门口,微蹙着眉,面色发白的怔怔看着他手中的蝶梦引,双眸有些泛红,眸底划过一丝凄然,一只手紧紧扣住了门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瞬间,墨玉脑海中闪现出很多画面,有幼时父亲陪他玩闹的景象,也有父亲与母亲琴瑟相和的画面。不论父亲在外需要戴多少层面具,对待有罪的族人、细作有多么冷血,但在回家之后总是会卸下层层伪装,变回那个慈祥的父亲。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是个十分顾家的人,极爱他的母亲,也许是因为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便恨不能将人捧在手心中爱护。
却没想到,他的父亲竟是在抛弃原本的爱人之后,才迎娶了母亲,还为了母亲的病,残害了数条无辜的生命。他心目中那个父亲的形象已被割裂成了无数块,每一块都反射出了父亲最不堪的那一面,墨玉觉得自己快要被撕裂了。
是父亲自己种下的因,才结了苍落复仇、母亲惨死的果。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年他藏在床底,母亲睁着眼、满脸血污的倒在他面前,胸口被捅出的窟窿还不停的涌出血来,染红了床底的地面,他却害怕的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母亲那样一个温柔善良、心念全族的人,最后却要无辜承受恶果……
苍落从未被亏待,尤其是母亲,也曾与自己有过温情时刻,最后却还是下了杀手……
所有复杂的情绪一并涌入墨玉心间,激的他落下泪来都丝毫不觉,这些混乱的思绪,最后都凝结成了深切的恨意。
“墨玉…”
司宸见他神色不对,刚上前叫了一声,便见人突然转身朝殿外冲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惊,也冲过去飞快拽住对方的手臂,企图拦住他,却被对方一把甩开,这一下墨玉没收着力,直接将人甩到了地上。
司宸一条腿磕在了旁边的桌角,桌上的香炉被撞翻,带着火星的香灰刚好洒在了他的右臂上,神界的火与人间的不同,他的手背上顷刻便被烫出了血泡。
但他顾不上管,连忙撑着桌子起身追了上去,手上飞快结了个印,一道银色绳索便飞了出去,直接将墨玉捆住,让他扑倒在地。
司宸这才忍着腿疼跑过去,将还在不停挣扎的墨玉拉起来,用力箍进了怀里:“墨玉!墨玉你冷静!”
“放开…你放开我!让我去找他!”
此刻墨玉根本听不进他的话,还试图将身上的捆仙索挣开,却将自己的手臂都挣出了血痕。司宸哪里忍心让他伤着,只能将捆仙索取了,用了好大力才将人摁在了大殿的墙上。
墨玉这下彻底动弹不得,气的眼泪从通红的眼尾“扑簌簌”的落,却只能徒劳的用嘶哑的嗓音喊道:“放开!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墨玉你…你听我说!”司宸抵住他的肩,朝他喊道:“你可以找他报仇,但不是现在!这样贸然前去太危险了,只能连你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吗?!”
话音还没落,墨玉就突然暴起,仿佛露出了豹子的本性一把将司宸按倒在地,一口咬住了他的肩,浑身抖得厉害。司宸以为他要失控化形,被吓了一跳,却还是很快抱住了他,柔声安抚:“墨玉,我知道…你听见了。你先冷静,这件事,等我们计划好了再去做…也不迟,好吗?”
静了片刻,司宸便忽然听见身上的人呜咽了两声,随即伏在他肩头闷声哭了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都在颤,他只能一遍遍抚着对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到墨玉冷静了下来,才看见司宸的肩头被自己咬出了血,还有方才被自己弄出的其他伤,立刻懊恼的想把自己打一顿,眼眶又是一热,掉下泪来,低着头不敢看他,边啜泣边道歉:“对不起…师父对不起,都、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受伤……”
司宸却轻轻捧起他的脸,帮他擦眼泪:“再哭眼睛就该疼了。师父没事,这点伤很快就能好,你不必自责。”
墨玉红着眼摸摸他的肩,又小心捧起他被烫伤的手看,依旧自责的不行,更别说疗伤时,看到对方青了一片的膝盖,更是心疼不已。
以至于回玉曦山时,他执意要将司宸一路抱着回去才安心。
就在他们回玉曦殿之后,神界便流言四起。
不知从哪传出,眠初上神在晋升前,私自下界与一个灵兽族人私定终身,珠胎暗结,还传母子俩依旧联系密切……
神界最重名声和脸面,虽不禁婚嫁,但绝不能与除神族之外的族类通婚,更遑论还瞒着神界偷偷产子。若犯了此条天规,可是要被撤去仙职,废去修为,处以雷刑的。
所以此流言刚一传进天帝的耳朵里,便立刻叫了眠初去。
眠初初听得流言时,确实慌了一下,但又很快镇定了下来。她不知道这件陈年旧事是怎么被翻出来的,但只要没有确凿证据,就威胁不了她。
而且当年她离开时,那孩子不过几岁,独自一人都不知能不能活下来,而苍煜和符湛早已身死,如今知晓内情的只有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能让这件事,毁了她拼了命才挣来的一切。
所以在去无极方境的路上,她已想好了对策。她跪在天帝面前极力为自己分辩,又承诺必将散播流言之人查出,以证清白。
天帝念在她晋升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出错,也为了终止流言,维护神界的名声,允了她去调查。
因此眠初便费尽心力开始查流言的源头,结果还没顺藤摸瓜抓着人,那位一向与她不对付的监察仙倌突然冒了出来,向她索要名贵仙器以换取他手中情报。
眠初便怀疑,最初散播流言的就是这位监察仙倌,但此人最会算计,又势力庞杂,她没有证据,无法凭借这一件事就将他定罪,只能先从别处查起。
她拿到情报,又动用各方关系,彻彻底底细查了一番,竟也查到了一些令她也感到惊讶的事。
比如,那个孩子还活着。
豹族。
苍落此时也查到了司宸的身份以及两人在人间的住所,他决定先去探底。
于是,他趁着夜色赶到了玉曦山,但还未潜进去,就忽然察觉到,还有别人在靠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便先慢慢退到了树影下,看着一道身影飘飘然落在了玉曦殿外,像是神界的人。虽然离得远,那人的样子也是模模糊糊的,但苍落却确确实实从那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强烈的熟悉感。
但他一向警惕,并没有贸然现身,只是看着那人悄悄潜入了殿中。
苍落知道现下并不是探查的好时机,只得作罢,但在他准备离开时,却忽的从风中嗅到了一阵极淡的花香,令他的心急跳了两下。
可惜还未等他分辨清楚,这味道便散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苍落从玉曦山回来后,晚上便莫名的开始做梦,他其实已经很少做梦了,从他坐上族长之位的那一日起,就没再做过梦了。
这个梦很长,他梦见了自己幼年的时候。
那时,他还跟着母亲住在西南的仙山上,那里常年生长着一种浅紫色名叫远山雾的花,他母亲很喜欢,会做成香囊佩戴,身上总会萦绕着这种奇特的花香。
但在他的印象中,母亲性子十分冷淡,待在仙山的时间也很少,他只知道母亲是在神界当值,所以那时他很讨厌神界,认为是神界夺走了他与母亲相伴的时光。
他知道母亲喜爱远山雾,便常常摘来放在屋中,只为对方下界时能一展笑颜,可惜母亲从未对他笑过。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他只是母亲一时兴起而收养的小猫小狗。
而他因为身形瘦小、灵力微弱而经常被山中的小精怪欺负,还嘲笑他没有父亲,是母亲随便跟人生的野种,说他总有一天会被丢弃。
其实精怪们怎么打他、侮辱他,他都能忍,就是听不得他们随意编排他母亲。每次他听到,都会冲上去和它们打成一团,即便他的灵力根本不如它们。
所以,他也很恨那个抛弃他们的负心汉,暗暗发誓,若有一日被他碰见,他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可是母亲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抛弃了他。
接着画面又转到了狼族的杀手营。
他在流浪时被狼族抓了去,直接丢进了杀手营。这里的训练十分残酷,即便是一个失误的招式,都会被重罚,还要将招式练上上百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次考核,他们的对手便是那些朝夕相处的伙伴,自相残杀是为了筛选出他们中间的弱者。所以在这里没有朋友,只有随时都会杀死你的对手,他在每一次考核中都是九死一生,他一开始会害怕,但后来渐渐明白,只有成为强者才能活。
于是他很快便从那一批杀手中脱颖而出,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
最后,他被派去了豹族卧底。
在第三个场景里,他看见自己扮作乞丐,被豹族族长当成孤儿收养。
他记得那个总是温柔跟他讲话的淮月夫人,她身体不好,但总会撑着病弱的身体为他做很多好吃的,为他取名,教他识字,将他当成亲子,给予他从来不曾感受过的温情。
但即便如此,他在豹族还是会被那里的孩子欺辱。因为他的真身是一只有着粉色斑纹的豹子,长相又比女孩儿还漂亮,便常常被笑话,但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他只能忍着不出手。
他记得有一次,淮月夫人见到他的伤后,竟心疼的掉下泪来,他的心里便涌出了一丝奇怪的情绪,于是他学会了在她面前藏起伤口。
接着就是苍珩出生,慢慢学会化形,然后跟着他跑来跑去,奶声奶气叫他“美人哥哥”。
虽然他依旧会定期以带苍珩游玩为由,通过后山的密道给狼族传消息,但他已经因为这些年被给予的温情而开始动摇了。
如果不是他知道了苍煜的真实身份,知道了对方原本是要用他全身的血为淮月夫人炼药,或许他会想办法与过去告别。
但世间的事有时就是如此,在你想要拥有什么的时候,现实便会将它彻底摧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有手下留情,利用苍煜和妖族的事与狼族串通,借刀杀人。
在见到淮月夫人的尸身时,他心里也不再起一丝波澜,只是为了计划需要,他必须掉几滴泪。至于苍珩,那个孩子承欢于父母膝下的画面,已成为了刺痛他的利刃,所以折辱对方的欲望才愈来愈强。
直到那孩子逃脱,他寻了几日几夜都没寻到,最后只能放弃。
梦境戛然而止。
二月十五,惊蛰。
每年的这一日,苍落都会早早起床,备上两支带着晨露的白色鸢尾,换一身茶白色竹纹交领长袍,系上青玉色发带。褪去了平日那些深色衣衫,便是一位朗月清风般的翩跹佳人,连天生携着冷意的深绿双眸都沾染了一丝温润。
他会独自一人,策马前往郊外的一处粉色花海,那里孤零零立着一块墓碑,他会将那两支鸢尾献给墓碑的主人。
今日他到时,天色已有些阴沉,他照例清理了墓旁的杂草,将白色鸢尾放在墓前,擦去墓碑上的灰尘,最后在墓前默默坐上半天。
墓碑上只刻了一个名字———宋淮月。
当年他只留了淮月夫人的尸身葬在此处,族人都赞他是孝子,恩怨分明。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在族人面前伪装,还是为了别的。总之每年来祭拜的习惯就一直延续到了今日。
白色鸢尾是宋淮月最喜爱的花,连衣袍也是她最喜欢的素雅的颜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今日他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直到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他听见了身后轻盈的脚步声,随即是刀刃出鞘的嗡鸣声,最后是一道沉郁的声音,在唤他的名字。
苍落早就知道他在托人打探自己的日常行程,但他不露一点声色,照旧来到了这里。
现在人来了,他才慢慢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转过身,说道:
“好久不见,阿珩。”
墨玉的确在与司宸商量后,便托人去豹族打探苍落的日常习惯和行程,才知道每年惊蛰,他都会独自前往一片淡粉花海,为老族长夫人扫墓。
墨玉知道那片花海,那里的花名为美人祭,每年初春都会开。
原本已与司宸说好同去,但墨玉知道此去危险,终是在进行的前一晚,趁司宸睡着,悄悄在对方身上施加了一道催眠的仙法,最后临走前,他在对方唇上留下了一个吻。
可他没想到,苍落早已料到他会跟去,竟是一直在等他。
他放轻脚步,缓缓抽出背后的环首刀,走近墓碑,叫了对方的名字,然后见对方转过身,露出了墓碑上的名字,唤他“阿珩”。
墨玉的心狠狠抽痛起来,那些黑暗的、鲜血淋漓的记忆都涌现了出来,他眸色一沉,举刀朝向那个曾被他当成兄长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叫我阿珩。”
“你亲手杀了她,又何必假惺惺的立碑,你根本不配写我母亲的名字!”
苍落听到这话,微微眯了眯深绿的长眸,看向他,淡淡道:“她育我多年,我如何不配?”
墨玉眸底浮起一丝悲戚与狠厉,玄色环首刀上的细纹散发出银光:“你知道母亲于你有恩,那你为何还要杀她!”
他边说边飞身执刀朝苍落攻去,刀上的银光锐利刺目,苍落下意识偏头垂眸,但手中也迅速化出武器,是一把泛着紫光的琉璃长剑。
他挥剑生生接下这一刀,竟是震的他虎口发麻,但他很快将墨玉抵开,飞身落于对方身后刺向后心,墨玉迅速侧身挥刀挑开他的剑,然后攻势迅猛的将他连连逼退。
那琉璃长剑是由百毒淬炼而成,哪怕是被其上的紫光击中,身体都会被剧毒侵染。
苍落虽连连败退,但他出剑角度刁钻,墨玉总险些被刺中,但复仇的心促使着他越攻越猛,最后还是不慎被苍落挑飞武器,刺伤了肩膀,但他也是迅速出掌,击中了对方胸口。
这一掌蓄满了灵力,将苍落击飞出去,倒在了墓碑前,琉璃长剑脱手,直直插入花海之中。
墨玉趁此疾步上前,紧紧扼住了对方的喉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苍落蹙着眉抓住对方的手腕,却已无力挣脱,但那双毒蛇似的深绿眸子依旧冰冷,没有一丝濒死时的绝望,他轻咳一声,望着墨玉微红的双眸,断断续续说道:“她是…我的恩人,但……要怪、便怪她嫁错了…人…”
“我父亲的确有错,但我母亲从未亏待过你,她从未伤过任何人,她是无辜的!可你…可你还是杀了她!”
墨玉想起母亲倒在血泊中的样子,越说眼眶越红,但还是忍着没落下泪来,而是慢慢收紧了手掌,看着苍落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喘不上气,却还是继续说道:
“那又…如何?我母亲…也无辜,却还是…被苍煜抛弃。我早就…发过誓,必会、必会让他…付出代价…!”
“我就是…看不得你、你们,其乐融融…的样子,种什么…因,便结…什么果,这是他…你们、应得的…”
“你住口!”墨玉忽略了肩膀的阵阵刺痛,猛的加深了力气,手却在微微颤抖,看着苍落已有些失神的双眸,让他无端的想起从前,想起病榻旁那一小包雪花酥,想起对方身上也流着与他相同的血脉,竟教他有些下不去手。
正当他犹豫间,周围忽然刮起一阵狂风,裹挟着雨珠,吹倒了这一片花海,随即便见一位身着烟紫轻衫、发间戴着星月发饰、容色清丽的神女从半空落下,带起一阵奇特的花香,身后还带着两名神将。
墨玉还未反应,便突然被从身后飞来的捆仙索捆住身体,用力朝旁甩去,他栽倒在花海中,刚想挣扎着起身,却被那两名神将狠狠按了回去,这一下按在了他肩膀的伤处,瞬时疼的他差点昏厥。
他耳边只能听见苍落剧烈的咳嗽和喘息声,勉强抬头时,却见对方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竟慢慢有了几分波澜。
苍落捂着脖颈,有些愣怔的看着缓缓朝他走来的眠初上神,随即有些不敢相信,深绿双眸中竟浮出一丝水光,惨白的唇轻颤着,声音却一时哽在了喉间,面上那一点不敢相信又慢慢变成了失而复得的欣喜,一滴眼泪也从他的眼尾滑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苍落没想到他会在今日,见到自己的母亲,那个神界高高在上的眠初上神。
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害怕这一切是梦,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但在看到对方走近他,嗅到那阵熟悉的花香时,才知道这不是梦。
于是他激动起来,浑身都在发颤,眼泪也掉了下来,就这么跪坐在地,仰头看着对方,凌乱的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他苍白的脸上,眸底流露出了几分想念和欢喜。
可眠初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依旧神色淡漠,仿佛陌生人般。苍落很想碰一碰她的裙角,牵一牵她的手,但他的掌心还沾着泥污,他不想弄脏她的衣衫。
他也丝毫没有发觉,眠初藏在袖中的手,正握着一柄金橙色的冰棱状匕首。
墨玉却看得清楚,他脑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莫名的预感到了眠初接下来要做的事。他猛的挣扎起来,想叫苍落躲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见苍落刚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却在下一刻,被那柄冰棱匕首刺穿了心脏。
苍落也在一瞬间睁大了双眸,他微蹙着眉,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人,更多的眼泪涌出来,他想伸手拉她,对方却后退了一步。
他抓了个空,眸中逐渐浮现出绝望,但对方依旧冷眼看着他如残破的人偶般倒在泥泞中,鲜血慢慢淌了满地,染红了美人祭的花茎,也染红了鸢尾的白色花瓣。
那双与眠初如出一辙的深绿眸子,也渐渐失了神采,灰败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玉却知道苍落方才想说什么。
他只是想叫一声“母亲”。
墨玉的心口竟也传来一阵刺痛,莫名泛起一股酸涩,他看着倒在墓碑前的苍落,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但他并没有发现,眠初看着气息全无的苍落时,那只藏在袖中的、微微发颤的手。
他被捆的很紧,琉璃剑的毒已从他的伤口侵入,令他眼前一阵阵发晕,只能任由那两名神将将自己拽起,跟在眠初身后,朝神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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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霁刚从观星台借了酿酒用的屑金碎片,回逢春殿路上,便正好瞧见自家小徒弟沅昔,又鬼鬼祟祟抱着一坛酒往流霜林里钻。
他悄悄跟过去,果然看见她在跟一小仙侍做交易,他无奈叹了口气,“咻”一下将手中的玉霄碎琼扇掷了过去,正中她脑袋。
那小仙侍见到他,连忙行了一礼,然后一把夺过刚给出去的一袋灵珠跑走了。沅昔则捂着脑袋,望着那仙侍的背影欲哭无泪,随即看向她师父,一脸怨念的憋着嘴:
“您酿了那么多酒又喝不完,我卖几坛怎么了?”
桑霁收回折扇,轻轻笑了笑,随即一把抓住她的两只兔耳朵,没等挣扎,就变回了雪兔真身,在桑霁手下扑腾:“师父!我可是女孩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桑霁又用折扇敲了下她的头,提溜着她往回走:“再喊,再喊就罚你一月不准吃胡萝卜。”
沅昔立刻就乖乖不动了,三瓣嘴气的一动一动,结果刚走了没多远,小丫头又开始激动的蹬腿:“欸那不是…那不是司宸仙君家的小豹子嘛!”
桑霁疑惑的朝沅昔看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眠初正带着两名神将往无极方境的方向走,那两名神将押着一个穿玄色衣袍的人,正是墨玉。
“嘶…糟了,要出事。”
“啊?什么…哎呦!”沅昔猝不及防被放开了耳朵,解了仙术,跌到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桑霁没再等她抱怨,让她赶紧去找司宸:“你跑快一点,我先去看看。”沅昔看他表情,也觉出事态严重,应了一声,便忙不迭的起身跑走了。
司宸被困在了梦境中。
梦里一片混沌,他心中急迫,挣扎了很久才冲破混沌,强行让自己清醒了过来。
他撑起身体,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软的手脚,才慢慢找回意识,发现自己身上被施了昏睡术。
他猜到是墨玉做的,想到对方又抛下他独自去面对危险,心中又急又气,怕对方有事,便连忙朝花海处赶去。
但他却只找到了墨玉的环首刀,还有那个倒在墓碑前的身影。
他看出这里经历过一场势均力敌的打斗,但除了墨玉和苍落,还有别人来过。司宸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他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苍落并不是被墨玉杀死的,他心口上的冰棱匕首是神界之物,恐怕是神界的人带走了墨玉。
司宸垂眸看着已被雨水淋湿的苍落的尸身,又看了看墓碑上的名字和墓前的鸢尾花,沉默片刻,然后半跪下去,合上了他早已失去生气的双眸,接着站起身,轻轻挥了下衣袖,将他的尸身葬入了美人祭的花海中。
但就在他准备飞身往神界去时,却看见一身鹅黄衣裙的沅昔急急忙忙朝他而来,他连忙迎了上去,便被人拽着手臂往回走:“快…快快,墨玉被眠初上神押去无极方境了!师父跟过去了,仙君快同我走!”
眠初?是眠初杀了……
她发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宸越想眉蹙的越紧,不禁加快了行进速度,等他们赶到无极方境外时,却见桑霁正捂着肩,踉跄着冲了出来,面色有些难看,捂肩的手上还沾着血,眼尾处的花朵印记散发着微弱的光,昭示着印记主人仙力的不稳。
沅昔吓了一跳,咋咋呼呼扑过去,司宸也连忙上前扶住他:“桑霁!怎么回事?”
桑霁见到他,稍稍松了口气:“嘶…你可算来了。眠初发现你们的事了,小豹子被他们带去了折仙台。我本想拖延,但黎光也在场,我…我再怎么也打不过战神啊…”
“我猜到了…”
“什么…唉不是,是她发现了你们在一起的事,而且…而且你家小豹子将此事独自揽了,你赶紧去!”
司宸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向桑霁道了谢,便朝折仙台奔去。
折仙台是神界对罪仙处以极刑的地方,周围设有极其坚固的结界,用来防止罪仙逃脱。
墨玉的双手被粗重的锁链锁在折仙台上,那锁链与天雷相通,稍动一下,天雷便会通过锁链传至他全身。他左肩的伤口传来阵阵钝痛,因为毒性逐渐发作,他只觉得浑身忽冷忽热,头脑发晕,冷汗将他的衣衫都浸透了,手脚也有些使不上力,只能任由那战神黎光他押跪在了冰冷的折仙台上。
天帝坐在中间仙云缭绕的玉座上,面无表情的朝折仙台上挥了下手,四周便升起了浅蓝色的结界,随即,他朝立在折仙台旁的眠初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见她张开手掌,一条布满利刃的乌色长鞭慢慢显现出来,散发着诡异的血色光芒。
这长鞭名为弑魂,上有利刃,每在罪仙身上打一下,便会剜下一点血肉,然后被弑魂吸收,直到将罪仙身上的骨血都吸噬殆尽,才算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玉还未修炼成仙,灵兽之躯比不得仙家那一身仙骨,但即便这样,过去也没有哪个罪仙能将弑魂鞭承受到底。若有心性强韧些的,或许还会试图逃脱,但也只是强弩之末;而心性弱些的,大都会因忍受不了折磨而自行了断。
神仙尚且如此,何况是他。
墨玉勉力抬眼,看着神情冷漠的眠初执鞭踏入折仙台,因是行刑之人,那浅蓝结界自然为她打开。
他想起方才在无极方境时,眠初用极为冷淡平稳的语调为自己正名,全盘否认了那流言中的一切,并攀咬他是传播流言的始作俑者。她对苍落是真的没有一丝舐犊之情,连手刃亲子之事都未能让她有愧疚之心,反而更加决绝。
如若苍落不是遇上这样的母亲和…苍煜,或许他的结局不至如此凄凉。
而更让他没预料到的是,眠初竟知晓了他与司宸之事,不仅上报给了天帝,还用寻仙引作为证据。神界最忌神族与别族族人相恋,犯了如此天规,必要遭严惩。
他便想着将罪责一并揽下。他知道,司宸的父母皆在几万年前的神魔之战中立下过战功,最后双双身陨。也许,天帝还会为了维护神界的声名而不再追究。
如今,见天帝确实有意以处死他为代价,不向司宸追责,他多少安心了些,现在也只盼那昏睡术能撑久一点。
他正想着,耳畔便响起了扬鞭的破空声,紧接着,那弑魂鞭毫不留情的甩在了他的背上,尖锐的利刃划开了他的衣衫和皮肤,剜下了一连串细碎的血肉,溅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滞了一瞬,然后尽数被鞭身吸食干净了。
墨玉感觉这一下仿佛将他的皮与骨都剥离了,比他想象中还要疼十倍,疼痛的余韵更是折磨,他不受控的朝前一扑,却又一把撑住自己没有倒下,但锁链晃动间,天雷“滋啦”一声传至他全身,牵连着后背一阵灼烧的疼,双臂都颤抖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鞭他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但之后的第二、第三鞭实难忍受。他闷哼一声,还是倒在了折仙台上,后背的疼甚至盖过了毒性侵染心脉的疼,冷汗模糊了他的视线,耳边似乎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喘息声,但他还是挣扎着想撑起身子,又一次次被鞭打在地。
师父…司宸……
墨玉在这样的时刻,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司宸,即便他不愿对方见到自己这副模样,可他还是想再见对方一面。
眠初几乎用上了十成的仙力,弑魂鞭已不仅仅抽在墨玉后背,鞭上的利刃像钩子般刺入皮肉,连带着将他掀起露出了腰腹,他还未来得及遮挡,便被抽在了腹部。
一时血气翻涌,墨玉拧紧眉,腹部抽痛间呕出了一大口血,激的他呛咳起来。他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还不到十鞭就如此难捱,也不怪那些罪仙想自尽,纵使心性再如何坚韧,也抵不过这噬骨般的疼。
但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了、仅存的思绪徘徊在生死之间时,忽然听到结界发出了被撞击后的嗡鸣声。
墨玉极力眨了眨眼,那个清风霁月般的身影便闯入了他的视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司宸飞身闯入折仙台,远远便见墨玉浑身是伤的倒在地上,顿时心神震荡,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气上涌,致使他在半空挥手掷出的青色光团,都带着极大的力道,让那坚实的结界都发出震颤。
他不断施展仙法,道道都冲向浅蓝屏障,被撞碎的光团皆散作青色光屑,火星子般迸溅四处。动作间,他月白与星蓝相叠的衣衫在风中猎猎,落地后也没有一丝停歇,边朝折仙台疾奔边张开手掌唤出玉剑紧握,抬手就劈向浅蓝色结界。
一时剑气四射,淡青光芒自玉剑迸发而出,掀起他的衣袂和浅金色长发,也掀起一股气浪,连脚下玉台都微微震动。
结界中的眠初因那刺目剑芒而抬袖遮挡,又顾着稳住身形,待她抬眸时,便见结界外的司宸眉眼含霜、神色冷肃,原本清柔若水的异色瞳仁,此时却是结了寒冰,眸底却盛着如焰般的汹涌怒意。
眠初一时被这眼神震慑,微微后退一步,竟忘了手中动作,执鞭的手轻颤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看向伏倒在地的墨玉。
司宸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脏猛的一缩,差点拿不住剑。首先入他眼帘的便是墨玉早已血肉模糊的后背,鞭伤深可见骨,利刃几乎要将他的后背划成两半,鲜血汩汩流下,淌满他身下,手腕处还有雷击的痕迹。
他整个人都伏在地上疼的发抖,散乱的发丝垂在他惨白的脸上,眉头紧蹙,冷汗顺着他的鬓边不停流下,泛白的唇上也沾着血迹,原本辰星般清亮的眸子早已失了光彩,微阖着,只是因为知道他来了,才睫毛轻颤着勉力眨了眨眼,似是想将他看清。
待司宸看见他无力垂在身侧的手中紧攥着的东西时,竟是呼吸一滞。那是一把很小的利器,像某种兽类的刺,泛着深蓝的光,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用来防身的,上面沾满一种有毒的花汁,被刺中的人顷刻便会殒命。
可如今,它被攥在墨玉手中,以现下情况,绝不不可能是用在别人身上,只能,是为自己准备的。
从小到大,不论墨玉做了什么错事,他都未真的对对方动过手,从来是被他呵护着的。可现在,他最珍爱的人被重伤至此,甚至不堪折磨,生出了寻死之心。
司宸不敢想,若他再晚来一步,见到的会不会便是墨玉的尸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思及此,他心中又痛又怒,催动体内仙力又一次挥剑劈下,这一下将结界震荡出了一层波澜,竟生了一丝裂痕。但与此同时,端坐于玉座上的天帝也忽的起身,抬掌朝向折仙台,一道金辉瞬间便铺满结界,竟是又被他加固了一层,司宸也在这一瞬被生生震开。
他连忙稳住身形,想要再上,耳边却听得天帝冷淡的声音响彻四周:“黎光,将人拿下。”
话音一落,司宸便凭着预感,抬剑挡下突然现身在正对面的,神界战神的银戟。一时银光四溢,司宸被顶的滑出数米,却是不惧,再次飞身执剑刺去,黎光也将手中战戟用力一抖,数道金芒皆朝司宸逼去。
司宸立刻提气旋身躲闪,战神仙器的金芒灼目,他却速度极快,甚至挥剑劈断了攻向自己的两道,但也划破了他的脸和手。随即他闭目听声辨位,竟是从这金芒阵中冲了出来,衣衫和玉剑裹挟着开始渐渐流散的金光,攻向对方。
黎光没想到一介草木之神,竟闯过了他的金芒阵,目光一凛,见对方睁眼时眸光炽盛,像势要与他决出生死一般。
他从来未见过一向清冷疏淡的司宸仙君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他侧身避开刺来的玉剑,又挥戟而上,将对方节节逼退,却被司宸腾身踏至银戟之上,借力翻身落至他身后,紧接着,司宸并起双指心念诀语,莹莹蓝光自他手下亮起。
折仙台四周的仙树,随蓝光渐盛皆摇颤不止,携着碎光的花叶簌簌坠落,又聚在一起紧连成一串,仿若一把软剑,在司宸利落向下压腕时,飞快蹿向黎光,将他裹缠。
他便趁此奔向墨玉,谁知那黎光战神即便被缠,还是催动了脱手的银戟朝他追去,司宸只好猛的侧身躲避,却不想天帝突然出手,扔出捆仙索将他双手从背后缚住,他一下跌落在地,又被天帝一拽,身体瞬时腾空,然后重重摔在了挣脱花叶“软剑”的黎光脚下,被他提起押在了掌下。
墨玉见人被俘,心中一急,想要挣扎着爬起,却也只是朝前挪动了一点,连结界的边都碰不到。
司宸挣扎不动,随即耳边响起天帝冰冷的声音:“司宸,你身为仙君,不但擅用禁器,还与你的徒弟,一个灵兽族人胡乱勾缠。如今,竟还要反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宸抬头,眸底冷光浮漫,直视着天帝:“墨玉是我的徒弟,是我心念不坚,是我罔顾伦常,是我迫他与我纠缠,也是我,擅用蝶梦引。天帝不必将罪责都加诸到他一人身上。”
天帝闻此,沉吟了片刻,看了看他,又道:“司宸,你可否忘了,你的父母曾为我神族立下战功,不惜身殒也要保你、保神族安宁。你可曾想过,他们是否愿见你犯下如此重罪?”
“你身为忠将之后,如今,竟连他们的颜面也不顾了吗!”
司宸微微一怔,刹那间也忆起了万年前那场旷日持久的神魔之战,不知有多少神族都在战役中殒落。那时他年纪尚小,只能受父母和神族庇佑,他们拼死守护着神界,即便在最后一刻,也不惜与那魔族同归于尽,最终守住了神界,也守住了他。
他怎么可能忘?
那时他仙根不稳,仙法总练不好,考核不合格也不敢对父母讲,一个人躲起来懊恼伤心,只为不能给父母长脸。后来母亲寻到他,却并未责骂,只是帮他擦去眼泪,告诉他,以往她严厉督促他修习仙术,只是怕他无法用仙术护身。但她其实只愿他日后能做一个快乐的人,哪怕不能谋得仙职,也希望他凡事都能随心一些。
可父母死后,他只一心想要好好修习仙法,成为像父母那样强大的上神,渐渐将自己所有的欲念都尘封了起来,连同心也禁锢住。
直到墨玉执着的向他表明了三次心意,他才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将心上的壳剥开了一点,朝外观望。但很快,这层壳便被墨玉温柔的尽数剥去了,他才发现,剥开之后其实不会发生什么难以应付的事,反而让他更轻松了。
于是在墨玉面前,他愿意学着卸去那些禁锢,让自己随心一些。至少,对心悦之人应是如此。
司宸跪直了身子,不卑不亢的看向天帝,音若寒霜:“颜面?天帝想顾的,怕只是神族的颜面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我早知父亲母亲拼死守护的神界,是这样一个虚伪冷漠,只为利己,随意践踏生灵的地方,那我宁愿剔去一身仙骨,做一个凡人。”
“你…!”
天帝脸色变了一瞬,随即又冷下来,忽的轻飘飘朝旁一瞥,开口道:“眠初上神,为何停下?继续。”
折仙台上,眠初这才回神,听到此话又朝前走了两步,握紧弑魂鞭,再次扬鞭,冲着墨玉的后背抽了下去。墨玉咬紧牙关,死死攥住拳头,忍着声,承受着再次袭来的疼痛,嘴唇都被咬出了血,抽打的他连蜷身都不能。
“墨玉!”
司宸猛的挣扎起身,却又被黎光死死按在了地上,捆仙索将他的双臂勒出血痕他也没反应,只觉得那弑魂鞭每打一下,都像在他心上也割了一刀,方才被金芒灼烧过的双眸,此时也开始发疼发胀,在他挣扎间落了泪下来,声音都变得嘶哑。
墨玉也实在忍受不了,终是从齿间溢出痛苦的呻吟来,意识已逐渐混沌,但他还是看清了,司宸在剧烈挣动着,双眸通红,望着他落下泪来。
他想叫他,让他别哭,可张口皆是破碎的音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放开我…!黎光将军…我求你…”司宸再看不下去墨玉在他眼前被这么折磨,挣扎甚至变成了哀求。他见对方眼中似乎也有一丝不忍,脑中便突然想起了什么,让他奋力侧过了身:“黎光将军!我母亲朝颜上神曾在…神魔之战时救过一仙侍,若我没记错,那仙侍…便是将军。”
黎光果然还记得,但却垂下眼并没有回答,他只能又接着对对方说:“……黎光将军,我信你…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今日,我只能求将军…”
而黎光似是真的有些动摇,他蹙着眉看了一眼天帝,又看了看被狼狈制在地上的司宸,迟疑了一下,最终闭了闭眼,说道:“今日,便算我还了恩情…”
随即话音一落,银戟挥下,斩断了司宸的捆仙索,司宸得了自由,顾不上手臂酸疼,踉跄起身,竟是边一手拾剑边突然朝天帝的方向冲去,几乎是在瞬息间,他便踏云一跃而上,左腕一抓一转,又将花叶聚在一起,捆住了天帝的双手,他也一把钳住天帝的后肩将玉剑横在了他颈上。
天帝本想动手施法,却被司宸冷声喝住,他极力稳住声线警告:“天帝最好别动,否则我便直接废了你经脉。”
“你要做什么?”
“把结界撤了,放开墨玉!”
天帝面上却没有一丝惧怕,反而淡淡劝道:“放弃吧,司宸。即便你杀了我,他也是活不成了。”
司宸心间一痛,手有些抖,却还是用力在他颈上划出血痕,沉声道:“我说,撤掉。”
天帝轻叹了一声,朝眠初递了个眼神,随即慢慢抬手,掌间金光亮起,朝向折仙台,那浅蓝色结界便缓缓降了下来,然后他手指再一动,缚住墨玉手腕的天雷锁链也松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宸稍稍放了心,随即将天帝身上也多捆了几道,又用仙法加固数层,才放下了剑,扔他在玉座,刚要转身往折仙台去,却听到天帝忽的厉声命令:“黎光,杀了他!”
他瞳孔一缩,猛的转头,便见黎光冲自己默默说了句“抱歉”,接着提起银戟就冲向墨玉。
司宸脑中一片空白,只本能的也飞身扑去,在银戟即将刺中墨玉的前一刻,他已张开手臂,挡在了墨玉面前。
银戟却并未刺入他的胸口,反而像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随即是一阵微弱的碎裂声,黎光被震的后撤了两步,司宸也被银戟的力道顶开,落在地,翻滚了几下才停。
墨玉以为他被刺中,面色瞬时更白,急的又呕出一口血,挣扎了半天,才勉强将自己撑起来,却见司宸也蹙着眉,按着胸口慢慢起身,低头看去,便见衣襟处被刺破了,但只洇出了一点血,衣衫上还掉着几片石头碎片。
原来是刺中了他戴在胸前的蔓草指环,而这指环,竟为他挡了致命一击。
但他还没意识到,他正好摔在了与折仙台相对应的轮回境边缘。轮回境,便是神仙历劫必须要经过的地方,会转世为人历经该受的劫。但若历劫节点未到的神仙掉下去,命格便会被强行扭转,造成不可知的危险。
眠初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趁着众人刚松口气的当口,突然执鞭朝司宸冲去,墨玉看出她意图,几乎是与她同时动作,强行催动灵力,一团蓝光自他掌间飞出,击中了眠初的腿。
但她几乎没有停顿,直接将弑魂挥了出去,想将司宸甩下轮回境,司宸却也抓住了机会朝旁一躲,然后朝眠初出剑反击。
眠初利落收鞭再次朝他攻去,他本可躲过,却在余光中看见那边黎光又朝墨玉飞身而去,一时分心,玉剑竟被弑魂缠住,他连忙跨步稳住身体,提剑朝自己的方向用力拽住,与眠初角力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边墨玉忍着胸口的闷痛,用力朝旁一滚,狼狈躲过朝自己刺来的银戟,扯动了鲜血淋漓的后背,连呼吸都颤了几下。但他看见司宸被缠,还是拼命咬着牙摇晃着站了起来,接着默念心决,迅速将双手双指并起,手腕一转,与拇指相扣,一道比方才还要耀眼的深蓝色光芒亮起,随他双手用力一推,柱状光芒直直打向黎光。
黎光没想到他还能动用如此强大的灵力,只好翻身去躲,但那光柱在快冲到他面前时,竟又如海潮般延伸开,朝他压过来,他只能飞身退远,光柱所到之处皆如烟花般炸起,黎光也被炸起的气浪冲出了很远。
墨玉强压下喉间腥甜,趁着黎光被逼退的空隙,又脚步踉跄的朝司宸那边赶去。他知道自己早已是强弩之末,方才已经用尽了力量,但他还是想在最后护住司宸。
而在他赶去的瞬间,司宸因抵不过上神的修为,竟是被弑魂拽的腾身半空,眼看就要被眠初他扔下轮回境,墨玉便立刻出手,那把深蓝利刺自他掌中飞出,朝眠初的右手刺去。
眠初不得不被迫松手避过,弑魂鞭脱手,司宸翻滚在地朝轮回境边缘滑去。墨玉连忙飞身扑去,双手毫不犹豫的抓住鞭身,利刃瞬间刺入他掌心,司宸刚好被吊在了边缘,有血滴滴答答顺着被缠住的玉剑流到他手上,还有的滴在了他身上,抬头间又落在他的脸上。
他看到是墨玉抓住了弑魂,双手一片血红,他想叫墨玉放手,可对方硬是牢牢紧握着,把他往上拉。
但墨玉感觉自己被毒侵染的心脏已开始传来刺痛,浑身的伤也传来剧痛,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他只能低头望着司宸,想勉强扯出一个笑,可牵动唇角时,眼泪却簌簌落了下来。
“墨玉…墨玉快放手…师父求你了……”
司宸见他如此神情,心中一震,像预感到了什么,音调也急切起来,正当他想自己松手时,却听见对方说了一句:“不准…松手…”
他顿住,随后又听见墨玉虚弱的声音:“师父…这是墨玉最后一次…护着你了。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刚落,司宸便见对方突然屏住呼吸,用自身的重量将他朝上拉去,但墨玉自己同时也顺着惯性朝轮回境下跌去。
司宸睁大双眸忙想去拉他,却被从身后打过来的仙法击中了手腕,他痛哼一声,摔在地上,然后眼睁睁看着墨玉坠了下去。
“墨玉!”
这一瞬间他什么都没想,脑海中都是墨玉方才那个含泪的笑,心中痛极,竟是也跟着飞身跳了下去。
轮回境下是混沌的厚重云层,他追着墨玉的身影而下,不知坠了多久,当他好不容易追上墨玉,触到对方指尖的一瞬,眼前突然白光乍现,他感觉身体越来越轻,脑中的记忆也好像“呼啦啦”被挤了出去,最后失去了意识。
彼时,桑霁也已得知他们二人一同坠入轮回境的消息,激动之下就要往神界正门冲,却一下牵扯到了肩上的伤,疼的“嘶”了一声,捂着肩又将黎光骂了一通:“这个黎光,大家都是同僚,至于下这么重手吗…!”
沅昔连忙拉住人衣袖:“师父你还要去哪?你还伤着呢!”
桑霁微蹙着眉,呼出口气,将衣袖抽回来:“自然是下界寻人了。唉,也不知他俩都转世成了何身份,对司宸命格到底有何影响。而且,天帝那么重声誉,眠初又十分在乎名利,本君可不信他们会放任不管,所以得先把人找着。”
“沅昔你就待在神界,若有何异动,可得赶紧来告诉我。”桑霁说完就要走,却见沅昔“嗖”一下张开手臂拦在了他面前,对他怒目而视。
“我不同意!师父要去也得带上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去干什么?师父一人行动还方便些,不然目标太大……哎哎,你哭什么?”
桑霁还没说完话,就见小徒弟耷拉着兔耳,眼眶一红,眼泪就溢了出来,将他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哄:“师父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也不必这么舍不得吧……”
沅昔一听,急得都要跳起来,边啜泣边说:“我…我是为这个哭吗!我是怕…怕天帝先把师父抓起来,你还受着伤,万一…万一……那沅昔怎么办…!”
“我又笨又贪嘴…仙力又弱力气又大,只有师父你愿意…收我,要是师父出了…出了什么事,就没神仙愿意要我了……!”沅昔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竟然直接哭出了声。
弄的桑霁哭笑不得,他只好俯下身,摸着对方的脑袋说:“谁说你笨了?仙力弱还能练,力气嘛…是太大了点,但也是有用的。就是爱偷卖为师的酒……哎呦,别哭别哭…”
“算了算了,这次就让你同去吧。”
“呜…好。”
“你…”桑霁看着沅昔顷刻止住的哭声和眼泪,突然很想吐槽,但还是咽了回去,带着小徒弟一同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玉都是人间皇城的所在之处,也是人人皆知、最为繁华的都城,交通便利,是往来商客的必经之地,更会接纳各国使者前来参观游历。每道坊市街巷都规划有序,店肆林立,招幌飘摇,车马粼粼,楼阁飞檐错落有致,玉都还开放夜市,好像从早到晚都是熙熙攘攘,一派热闹。
而玉都的西郊,本应是一处远离都城喧嚣的雅静之所,但此时在一间为泽兰居的竹屋门前,却有一溜长队从前院一直排到了到外面的石子路上,有普通百姓,也有达官贵人家的仆从,人声嗡嗡,很多还没排进去的人都在队伍中时不时的朝前翘首探看,却也没有不耐烦的。
这竹屋的前院布置得十分春意盎然,两侧墙边都种满了粉、紫、蓝三色的无尽夏,花丛前设有茶台竹椅,另一侧摆石桌石凳,被一绿叶茵茵的葡萄架笼罩,靠近竹屋的位置长着一株名为四月雪的高大花树,开满洁白如雪的花朵,花枝将竹屋的屋顶都遮去一半,很有生机。
竹屋的石阶两旁还摆着两排水槽,里面养着几株白色碗莲与赤莲,就连竹屋廊下都摆着许多种类不一的绿叶植物,一片清爽绿意。
而竹屋内靠窗的位置正摆着一张木桌,桌上则放着铜钱龟壳、宣纸笔墨、竹筒竹签以及被摘下来的花花草草,一体圆膘壮的大汉正眉头紧锁的撑着双膝坐在桌前,将一只手摊开在桌面上,接着从桌对面伸来一只白皙修长、指尖圆润的手,手指在那大汉的掌纹上轻轻划拉了几下,随即从旁的木盒中取了一片不知名的绿叶,横放在了大汉掌中,然后那只漂亮的手又两指并起,从桌角的水盂中沾了水,快速洒在绿叶之上。
大汉正摸不着头脑,却忽的见落在叶子上的水珠竟慢慢聚拢在绿叶中间,没一会儿,水珠轻颤,一缕白烟升起,紧接着,那绿叶中间竟被烫出了一个小洞,上面的水漏了下去,火星子似的,烫的那大汉叫了一声,缩回手猛甩,然后抬头看桌对面的人:“大师,这、这是咋回事儿?是不是什么…不祥之兆啊?”
“叶执于掌,净水落而沸,又穿叶而下,确实不大好。”
一道清冽如泉的嗓音响起,语调缓缓,原是桌对面正端坐着一位面容清隽,气质出尘,神色疏冷的年轻男子。黑发被一支枫木簪挽起,余下皆被月白绸带束着,身着水蓝交领内衫和柔蓝色枫叶纹外衫,那蓝色在肩头呈水墨状晕开,越到衣摆处越浅,配偏灰的云水蓝下裳,凤眸间皆是冷肃,只是男子天生一双异瞳,宝石似的泛着冷光,为他更添几分神秘。
年轻男子名为司珩,是玉都内远近闻名的卜卦师,卜卦卜的极准,便常有百姓来占卜,也有城中的达官显贵遣人来请,只是司珩不可能随请随到,便给贵人们定下了提前预约的规矩。
此时正在卜卦的是城中的一名屠夫,说近日他与家人连日噩梦,白日精神不济,账都算错好几回,便前来卜一卦。但听了司珩这几句,他实难理解,只听懂了最后的“不大好”,立刻紧张起来,连忙追问。
司珩一脸高深的拿丝帕擦了擦手,回答道:“这卦象的意思是,你家近两日恐怕会遭火患。”
“啥?!我、我家也没做过啥亏心事儿啊!那大师可有什么破解的办法?”那屠夫惊出一脑门冷汗,急得一把拽住司珩的衣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珩却依旧淡然端坐,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衣袖抽了出来,开口:“此祸患皆是因你前几日宰杀了一只小牛犊。万物皆有灵,是这牛犊的魂魄不肯离去,才会夜夜侵扰。况且你家做了三代屠夫,虽未伤人,但依旧造了杀孽,动物的怨气最为纯粹,难保不会波及你。”
“不过,还是有破解之法的…”
“大师请…请说!”
“这办法便是,从你开始,不再做屠夫的营生。”
这屠夫闻言愣住了,随即眉蹙的更紧:“不是…我们家祖上三代都是屠夫,我家里就指着这营生过活呢!不干屠夫我干啥?”
司珩却摆了摆手,道:“莫急,莫急。你看你这脾气,暴躁易怒,也全是因这营生而起,将来你的儿女也会如此,所以这屠夫不可再做。”
没想到这屠夫竟气的拍案而起,吼道:“你…你说谁暴躁!你说不干就不干?你给我钱呐?我说你到底会不会算!”
“你既不信,那就无需多言,但我劝你,夜里睡觉小心些。下一位…请你让让,下一位!”
“你个破算命的怎么说话呢!啊?我要退钱!”
司珩掀起眼皮看了看他,桌底下的手一把捂住自己腰间的钱袋,然后将桌边的木牌往前推了推,上面写着四个字:“概不退款”。这屠夫本就在气头上,看到对方这种态度,更是怒火冲脑,一把揪住司珩的衣襟将他硬生生拽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到底退不退?!……”
排在后面几个人见状,连忙都扑上来七嘴八舌的劝架,再后面不知缘由的也看起了热闹,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但司珩依旧面不改色的抓紧腰间的钱袋,想张口说话却又怕屠夫的吐沫星子迸到嘴里。
“都在吵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这时,突然从内室传来一道清凌凌的女声,极有穿透力,众人竟都瞬间静了下来,齐刷刷看向内室。
不多时,便从里面袅袅婷婷走出一位身形娇柔的年轻女子来,青丝在头顶分梳两髻,簪着淡粉珠花,夕岚色发带垂于身后轻晃,着一袭粉衫白裙,裙摆处绣的秋香色无尽夏随她的步伐轻曳,衣襟袖口也绣着同样的花纹,臂弯间搭着条玉绿色披帛,素手执团扇,面容清丽可人,肤白胜雪,螓首蛾眉,秀鼻朱唇,杏眸纯澈,顾盼生姿,天生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她见所有人都望着她,便立刻用团扇掩住口,清了清嗓子,换了把柔和的嗓音,慢慢踱步而前,看了眼那一脸凶神恶煞的屠夫,笑了笑,眨着那双无害似小鹿的眸子,客客气气说道:“请这位大哥消消气,您有什么事都可讲予我。”
那屠夫见她说话和和气气的,也不好意思再发火,瞪了司珩一眼,就放开了手,然后激动的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是想退钱。
这女子闻言,点了点头,很是无奈的觑了一旁整理衣衫的司珩一眼,轻晃了下团扇,说道:“大哥莫急,敢问大哥,那牛犊的尸骸可还在?”
“这…肉都卖了,骨头还剩些。”
“嗯,那也无妨。若想解此劫,就要劳烦大哥回去,将那牛犊的尸骸用白布收殓在一处,在家中燃香供奉三日,燃香时需念此咒,你们一家都要一同做此事。三日后,这劫自然迎刃而解。”她说着,便又踱步到一旁的书架,从一个小屉中拿出一张纸条,交给了屠夫。
屠夫见有其他法子,倒是稍微消了气,紧接着又见这女子走到司珩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钱袋。司珩睁大了眼,也抓着往回拽:“方才实在抱歉,我师兄不大会说话,这银子啊,您拿回去,算作补偿。”
司珩一听,不乐意了,死死拽着钱袋,小声跟她耳语:“你做什么…这钱收了岂有还回去的道理…!你…你撒手!”
“还不是师兄你态度不好!你马上就要失去一个客人了,这钱必须还!给我!”司珩跟她角力半天,奈何钱袋还是被抽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刚到手的银钱又被还了回去,心疼的不行,又得在人前保持高冷人设,不能表现在面上。
直到接待完所有客人,司珩才卸下白日那副端整的清冷模样,没骨头似的一下瘫倒在窗前的卧榻上,有点委屈的侧卧着打开钱袋来数钱。卧榻周围也摆了几个花架,放着几盆吊兰和栀子,显得他身周郁郁葱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前那年轻女子见他如此,便又轻摇着团扇踱步过去:“心疼啦?若不是师兄说话太直,也不至如此的。而且此事明明有其他法子,师兄偏要选那最难办的。”
司珩闻言,有些不服气的坐了起来,极认真道:“可是我又没说错。洛鸢你教的办法只能管一时,若他之后又杀什么小马小羊的,人家还是要缠上他,那倒不如直接弃了这营生。”
“唉,师兄说的倒轻巧,你不让人家做屠夫,人家怎么养家糊口啊?大不了他再被缠时,再照瓢画葫芦呗。今日若我不在,人家可就要动手了。”
“那小马小羊可怎么办…”司珩自知自己考虑不周,但依旧低着头,边系钱袋边小声嘀咕着,被洛鸢听见,无奈的扶了下额,摇了摇头:“师兄啊,我真怀疑你上辈子是不是什么专门守护生灵的神仙,那小马小羊又不是你的小马小羊,管那么多作甚……”
“好好,我说不过你,我找白菜去。”司珩收拾好钱袋,有些气哼哼的起身往竹屋后的卧房而去,却又听得洛鸢在身后慢悠悠说道:“你家白菜今日啃掉了你宝贝金钱草的一片叶子,我帮你收拾了。”
“什么?!”司珩一听,倒抽了口气转过身,“你、你怎么不早说!它为什么…”
洛鸢有些无辜的歪了下脑袋:“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可能是你跟它分食了一个苹果,它不高兴了吧。”话音刚落,便见司宸清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心的神色,心念一转,顿时有些无语,“师兄……即便这是你表达喜欢的方式,但你有没有想过…白菜只是一只小刺猬,还是只有洁癖的刺猬?”
“可它极通人性,怎会…算了,我还是先去跟它好好说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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