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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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都是人间皇城的所在之处,也是人人皆知、最为繁华的都城,交通便利,是往来商客的必经之地,更会接纳各国使者前来参观游历。每道坊市街巷都规划有序,店肆林立,招幌飘摇,车马粼粼,楼阁飞檐错落有致,玉都还开放夜市,好像从早到晚都是熙熙攘攘,一派热闹。

而玉都的西郊,本应是一处远离都城喧嚣的雅静之所,但此时在一间为泽兰居的竹屋门前,却有一溜长队从前院一直排到了到外面的石子路上,有普通百姓,也有达官贵人家的仆从,人声嗡嗡,很多还没排进去的人都在队伍中时不时的朝前翘首探看,却也没有不耐烦的。

这竹屋的前院布置得十分春意盎然,两侧墙边都种满了粉、紫、蓝三色的无尽夏,花丛前设有茶台竹椅,另一侧摆石桌石凳,被一绿叶茵茵的葡萄架笼罩,靠近竹屋的位置长着一株名为四月雪的高大花树,开满洁白如雪的花朵,花枝将竹屋的屋顶都遮去一半,很有生机。

竹屋的石阶两旁还摆着两排水槽,里面养着几株白色碗莲与赤莲,就连竹屋廊下都摆着许多种类不一的绿叶植物,一片清爽绿意。

而竹屋内靠窗的位置正摆着一张木桌,桌上则放着铜钱龟壳、宣纸笔墨、竹筒竹签以及被摘下来的花花草草,一体圆膘壮的大汉正眉头紧锁的撑着双膝坐在桌前,将一只手摊开在桌面上,接着从桌对面伸来一只白皙修长、指尖圆润的手,手指在那大汉的掌纹上轻轻划拉了几下,随即从旁的木盒中取了一片不知名的绿叶,横放在了大汉掌中,然后那只漂亮的手又两指并起,从桌角的水盂中沾了水,快速洒在绿叶之上。

大汉正摸不着头脑,却忽的见落在叶子上的水珠竟慢慢聚拢在绿叶中间,没一会儿,水珠轻颤,一缕白烟升起,紧接着,那绿叶中间竟被烫出了一个小洞,上面的水漏了下去,火星子似的,烫的那大汉叫了一声,缩回手猛甩,然后抬头看桌对面的人:“大师,这、这是咋回事儿?是不是什么…不祥之兆啊?”

“叶执于掌,净水落而沸,又穿叶而下,确实不大好。”

一道清冽如泉的嗓音响起,语调缓缓,原是桌对面正端坐着一位面容清隽,气质出尘,神色疏冷的年轻男子。黑发被一支枫木簪挽起,余下皆被月白绸带束着,身着水蓝交领内衫和柔蓝色枫叶纹外衫,那蓝色在肩头呈水墨状晕开,越到衣摆处越浅,配偏灰的云水蓝下裳,凤眸间皆是冷肃,只是男子天生一双异瞳,宝石似的泛着冷光,为他更添几分神秘。

年轻男子名为司珩,是玉都内远近闻名的卜卦师,卜卦卜的极准,便常有百姓来占卜,也有城中的达官显贵遣人来请,只是司珩不可能随请随到,便给贵人们定下了提前预约的规矩。

此时正在卜卦的是城中的一名屠夫,说近日他与家人连日噩梦,白日精神不济,账都算错好几回,便前来卜一卦。但听了司珩这几句,他实难理解,只听懂了最后的“不大好”,立刻紧张起来,连忙追问。

司珩一脸高深的拿丝帕擦了擦手,回答道:“这卦象的意思是,你家近两日恐怕会遭火患。”

“啥?!我、我家也没做过啥亏心事儿啊!那大师可有什么破解的办法?”那屠夫惊出一脑门冷汗,急得一把拽住司珩的衣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珩却依旧淡然端坐,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衣袖抽了出来,开口:“此祸患皆是因你前几日宰杀了一只小牛犊。万物皆有灵,是这牛犊的魂魄不肯离去,才会夜夜侵扰。况且你家做了三代屠夫,虽未伤人,但依旧造了杀孽,动物的怨气最为纯粹,难保不会波及你。”

“不过,还是有破解之法的…”

“大师请…请说!”

“这办法便是,从你开始,不再做屠夫的营生。”

这屠夫闻言愣住了,随即眉蹙的更紧:“不是…我们家祖上三代都是屠夫,我家里就指着这营生过活呢!不干屠夫我干啥?”

司珩却摆了摆手,道:“莫急,莫急。你看你这脾气,暴躁易怒,也全是因这营生而起,将来你的儿女也会如此,所以这屠夫不可再做。”

没想到这屠夫竟气的拍案而起,吼道:“你…你说谁暴躁!你说不干就不干?你给我钱呐?我说你到底会不会算!”

“你既不信,那就无需多言,但我劝你,夜里睡觉小心些。下一位…请你让让,下一位!”

“你个破算命的怎么说话呢!啊?我要退钱!”

司珩掀起眼皮看了看他,桌底下的手一把捂住自己腰间的钱袋,然后将桌边的木牌往前推了推,上面写着四个字:“概不退款”。这屠夫本就在气头上,看到对方这种态度,更是怒火冲脑,一把揪住司珩的衣襟将他硬生生拽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到底退不退?!……”

排在后面几个人见状,连忙都扑上来七嘴八舌的劝架,再后面不知缘由的也看起了热闹,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但司珩依旧面不改色的抓紧腰间的钱袋,想张口说话却又怕屠夫的吐沫星子迸到嘴里。

“都在吵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这时,突然从内室传来一道清凌凌的女声,极有穿透力,众人竟都瞬间静了下来,齐刷刷看向内室。

不多时,便从里面袅袅婷婷走出一位身形娇柔的年轻女子来,青丝在头顶分梳两髻,簪着淡粉珠花,夕岚色发带垂于身后轻晃,着一袭粉衫白裙,裙摆处绣的秋香色无尽夏随她的步伐轻曳,衣襟袖口也绣着同样的花纹,臂弯间搭着条玉绿色披帛,素手执团扇,面容清丽可人,肤白胜雪,螓首蛾眉,秀鼻朱唇,杏眸纯澈,顾盼生姿,天生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她见所有人都望着她,便立刻用团扇掩住口,清了清嗓子,换了把柔和的嗓音,慢慢踱步而前,看了眼那一脸凶神恶煞的屠夫,笑了笑,眨着那双无害似小鹿的眸子,客客气气说道:“请这位大哥消消气,您有什么事都可讲予我。”

那屠夫见她说话和和气气的,也不好意思再发火,瞪了司珩一眼,就放开了手,然后激动的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是想退钱。

这女子闻言,点了点头,很是无奈的觑了一旁整理衣衫的司珩一眼,轻晃了下团扇,说道:“大哥莫急,敢问大哥,那牛犊的尸骸可还在?”

“这…肉都卖了,骨头还剩些。”

“嗯,那也无妨。若想解此劫,就要劳烦大哥回去,将那牛犊的尸骸用白布收殓在一处,在家中燃香供奉三日,燃香时需念此咒,你们一家都要一同做此事。三日后,这劫自然迎刃而解。”她说着,便又踱步到一旁的书架,从一个小屉中拿出一张纸条,交给了屠夫。

屠夫见有其他法子,倒是稍微消了气,紧接着又见这女子走到司珩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钱袋。司珩睁大了眼,也抓着往回拽:“方才实在抱歉,我师兄不大会说话,这银子啊,您拿回去,算作补偿。”

司珩一听,不乐意了,死死拽着钱袋,小声跟她耳语:“你做什么…这钱收了岂有还回去的道理…!你…你撒手!”

“还不是师兄你态度不好!你马上就要失去一个客人了,这钱必须还!给我!”司珩跟她角力半天,奈何钱袋还是被抽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刚到手的银钱又被还了回去,心疼的不行,又得在人前保持高冷人设,不能表现在面上。

直到接待完所有客人,司珩才卸下白日那副端整的清冷模样,没骨头似的一下瘫倒在窗前的卧榻上,有点委屈的侧卧着打开钱袋来数钱。卧榻周围也摆了几个花架,放着几盆吊兰和栀子,显得他身周郁郁葱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前那年轻女子见他如此,便又轻摇着团扇踱步过去:“心疼啦?若不是师兄说话太直,也不至如此的。而且此事明明有其他法子,师兄偏要选那最难办的。”

司珩闻言,有些不服气的坐了起来,极认真道:“可是我又没说错。洛鸢你教的办法只能管一时,若他之后又杀什么小马小羊的,人家还是要缠上他,那倒不如直接弃了这营生。”

“唉,师兄说的倒轻巧,你不让人家做屠夫,人家怎么养家糊口啊?大不了他再被缠时,再照瓢画葫芦呗。今日若我不在,人家可就要动手了。”

“那小马小羊可怎么办…”司珩自知自己考虑不周,但依旧低着头,边系钱袋边小声嘀咕着,被洛鸢听见,无奈的扶了下额,摇了摇头:“师兄啊,我真怀疑你上辈子是不是什么专门守护生灵的神仙,那小马小羊又不是你的小马小羊,管那么多作甚……”

“好好,我说不过你,我找白菜去。”司珩收拾好钱袋,有些气哼哼的起身往竹屋后的卧房而去,却又听得洛鸢在身后慢悠悠说道:“你家白菜今日啃掉了你宝贝金钱草的一片叶子,我帮你收拾了。”

“什么?!”司珩一听,倒抽了口气转过身,“你、你怎么不早说!它为什么…”

洛鸢有些无辜的歪了下脑袋:“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可能是你跟它分食了一个苹果,它不高兴了吧。”话音刚落,便见司宸清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心的神色,心念一转,顿时有些无语,“师兄……即便这是你表达喜欢的方式,但你有没有想过…白菜只是一只小刺猬,还是只有洁癖的刺猬?”

“可它极通人性,怎会…算了,我还是先去跟它好好说道说道!”

司珩说完,加快脚步朝卧房奔去,没一会儿便听得他有些崩溃的喊声:“白菜——!你怎么把我的草啃成这样了!这还怎么招财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师兄你去哪了?你忘了今日要去吴府了吗?”

前一日,吴府便约了司珩今日上门,结果洛鸢起床时并未见到人,便先去喂刺猬、准备朝食了。但等她都准备吃了,人还是不见踪影,直到她吃完了才见到人从外面回来,衣袍有点乱,下裳还沾着泥,不知做什么去了。

“我没忘。我就是…出去转了转。”司珩一脸若无其事的答道,然后看见桌上洛鸢给自己留的朝食,便想坐下吃两口,但像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去厨房洗了手才来。

洛鸢有些狐疑的打量了他一下,忽然在他衣袖上发现了一根鸡毛,她蹙了下眉,伸手给他拈了下来,看了看,又靠近嗅了嗅他身上,这才想明白,有点无奈:“师兄,你身上怎会有鸡毛?”

司珩也没想到自己把鸡毛带回来了,却依旧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把对方手里的鸡毛捏走丢掉了:“你别掉粥里了…可能是今早路过卖家禽的地方沾的吧。”

“可你路过怎还会沾上味儿?”

洛鸢见人回答不上,立刻无情的揭穿了他:“你是去屠夫家了吧?然后躲在人家鸡圈里,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殓了尸骸?”

司珩拿筷子的手一顿,有些怨念的转过头,幽幽道:“洛鸢,我可是你师兄,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揭穿我?”

洛鸢轻哼了一声:“谁叫我每回都能看出来。唉,我也是不明白你,为何每回都这么做…不是所有人都会感激你的。”

“我这次就是顺道去看了看。而且我又不是为了要他们感激我,只是想善始善终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鸢听他这样说,杏眸中流露出几分担忧,想了想,还是劝道:“那些来卜卦的人要怎么做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若他们不愿按你说的做而遭了劫,那也是命数。你每回都去帮他们避劫,帮的过来吗?有的人不感激就罢了,还要怪你多管闲事。你又不是神仙…”

“嗯嗯嗯,师妹说的对。那我先去换身衣裳,不然就要误了时辰了。”司珩很认真的听她讲完,却赞同完她之后,就起身往自己房间走了。

“师兄!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洛鸢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总感觉自己的话都白说了。

那边司珩换了身天青与蟹青的衣衫,然后带上洛鸢帮他收拾好的东西,又把白菜装进专门的布兜里,系在腰间,就出门了。小刺猬不太情愿的在布兜里拱了两下,小爪子扒住布兜边边,露出一双小眼睛,眼睁睁看着竹屋离自己越来越远,只好又钻了回去,不再出来了。

司珩每回出门都喜欢把白菜也带着,虽然刺猬生性胆小,但他总觉得这只聪明,偏要带它见见世面,弄的白菜很是心烦,它讨厌吵闹的地方,却又反抗不了,只能先一笔笔的记在心里。

他今日要去的吴府的家主是一位富商,也是玉都有名的善人,经常做些施粥布药的善事。此次是因为吴家主过几日要去外城看一批货,想请他卜一下此行吉凶。

结果吴家主倒是吉卦,但当司珩见到吴家主的夫人和小女儿时,却看出她们近日可能会遭遇祸事,便建议她们这几日最好不要出门。为此,他还得到了额外的银钱。

等他高高兴兴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准备回家时,却在庭院中瞧见了一人。

看穿着应是府上护卫,束着利落的高马尾,一身黑衣,身姿若竹挺拔,剑眉星目,是个极为英气的年轻郎君,正手执佩剑从长廊下走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珩原先并未见过他,心中却偏偏升起一股熟悉感,心跳也快了几分,促使他调转了方向,快步朝那郎君走去,直接将人拦了下来。直到走到近处,他才发觉心中的悸动越来越清晰,他按都按不下。

对方却一脸莫名,看也不看他,就要绕过他走,司珩连忙又一把拉住他,情急之下说了句:“这位郎君,你卜卦吗?”

却见这年轻郎君看着被自己抓着的手,原本冷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愣怔,司珩以为他没听清,便凑近了些,仰着脸又说了一遍。他方才都没发现这郎君竟比他还高。

结果这一凑近,对方反应更大,直接抽回了手,说了句“不卜”就想走,但司珩早已看清他耳尖红了一点,原是害羞了,便更是来了兴趣。

“等等!你是不是不信这个?但我卜的很准,你做护卫之前,是不是被骗去做了专欺人的营生?但…我看你本性良善,能做护卫应是因为你帮过吴家主,他要报答你。我说的对否?”

果然,对方听了他的话便停在了原地看着他,司宸很满意他的反应,笑了笑:“郎君卜一卦吧?”

哪知对方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句:“我没钱。”说完又要走,司珩愣了一下,又追过去:“无妨,我不收你钱……欸,真的不要钱,你停一停,别走那么快…”

这郎君应是被他弄的烦了,又突然停下,他差点一头撞上去,见人转过来,便又冲他笑笑:“郎君改主意了?”

“你,到底要作甚?”对方突然开口,声音低低沉沉的。司珩看出对方是真的不想卜卦,而他原本的目的也并非是这个。

于是他稍稍退了退,朝他行了个平礼:“在下司珩,方才…方才就是想知道郎君姓名,不是故意纠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方只眸光微动,却无甚表情,应是觉得他这人太奇怪了,又想快点脱身,才决定告诉他:“墨幽。”

“墨…是哪个幽?”司珩小声念了一遍,刚想问是哪个字,却见人已经逃也似的走远了,看来是怕了他了。不过互通了姓名还是让他很高兴,也出府坐着专门接送他的马车回去了。

墨幽今日遇见个奇怪的人,好像是家主请来卜卦的。他本来走的好好的,却忽然被那人蹿出来拦住了去路,他脑子里想着事,看也没看,便避了过去。

没想到那人竟将他拉住了,白得晃眼的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他很少这样与人碰触,何况还是个陌生人,一时愣住了,结果抬眼时又被人凑近的面容惊了一下。

实在是因为,他从未见过像对方这般好看的男子,方才没注意,现下才看清对方清隽疏朗的面容,又生了双极漂亮的异瞳,凤眸本应清冷,但对方却是笑着的,竟有些温暖,声音也清润好听,他有些脸热,只能匆匆抽回手要走。

但这人非要给他卜什么卦,还自顾自的说了些他过往的事,说的很准。他先前的确是被骗去做了打手,跟着街头老大专收小摊贩们的保护费。后来救了吴家主,才得以有了正经活计。

?可他真的不想卜卦,也真的没多余闲钱,但那人一直跟着他说个不停,他没办法,只好停下来问那人目的。

没想到对方只是想问他姓名,还主动告知了自己的。看着对方水盈盈的眸子期待的看着他,他竟鬼使神差的直接告知了对方。对方似乎很高兴,还低眸轻念了两遍,听在他耳中竟是有些柔情了,弄的他心跳都乱了,只得趁人不注意快步离开了。

但晚上睡前,他又不自觉想起对方念他名字的模样,随即又觉得失礼,立刻耳尖红红的蒙头睡下了。

直到司珩为今日预约的贵人们都卜完卦,被送回西郊后,白菜才慢吞吞动了动,从布兜里探出脑袋来。它的耳朵可算清净了,今日它被吵的头晕,尤其是去第一家的时候,它这个不省心的主人不知看到了什么人,走来走去把它晃的想吐,还不停的说话,它都替那人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那人好像不爱说话,半天就只说了四句话,倒是它喜欢的主人类型,下回再碰到,它定要好好瞧上一眼。

司珩回来后,也一直在想墨幽,想以前是不是真的有过一面之缘,或者是去过他们师门?“墨”这个姓实在少见,可他们师父早已仙逝,他也无从问起。

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晚上竟然梦见了墨幽。只是模模糊糊的,由那轮廓和声音判断的确是他,可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因为梦里的墨幽好像长了一对黑色的、毛绒绒的豹耳朵,而且热情许多,会主动跟他讲话,过来蹭他,像一只大猫,可爱极了。

今日见到的墨幽可是被抓了手都会害羞的性子,话也少多了,但想想,若对方真的有一对毛耳朵,那即便沉默寡言,也是挺可爱的。

而他们的第二次见面,是在玉都的一处古寺。

司珩又像从前一样,想悄悄去看一眼那吴家主的妻女是否按他所说安然待在府中。谁知他一询问,才知吴夫人早已带着女儿去了山中古寺还愿,还带了墨幽同去。

有墨幽在,多少让司珩放心了些,但他还是顺道搭了辆也准备去古寺的驴车,紧赶慢赶的到了地方,远远就见古寺石阶下停了辆马车,墨幽在石阶上面那处守着,可以直接看见寺中吴夫人的身影。

司珩不太想让人发现,便悄悄躲在了马车后面,朝上面张望,想着该怎么靠近点。结果望着望着,就忽然发现有一个微微佝偻着肩的中年男子,正从他眼前经过,这人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面,旁人经过他都没反应似的,神色看起来有点阴沉,一只手揣在兜里,径直拾阶而上进了古寺。

司珩总觉得那人怪,想的入神,忘了要藏住自己的事,正想跟上去,眼前却忽的横过来一把长剑,伴着冷如寒冰的声音:“什么人!”

将司珩吓得一激灵,倒吸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抬眼便见到不知何时过来的墨幽逆光站着,英俊的脸上神色严肃,眉眼沉沉,极有压迫感。他连忙抬手打了声招呼,将剑刃小心翼翼推开了点:“是…是我,前几日刚见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幽见是他,眉间冷意稍消了些,略微有些惊讶,但还是没放松警惕,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想这人怎么在这里鬼鬼祟祟?还偏要躲在吴府的马车旁,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你。为何在此鬼祟?”

“我…我也来上香,就看见吴夫人和吴小姐了。想到前几日卜卦卜出她们会遇祸事,就顺便来看看。你能…先把剑收收吗?”

司宸解答了他的疑问,剑刃却还横在自己面前,以为对方不信,便又说道:“墨郎君方才看见那个穿棕色衣裳的男人了吗?我见他举止有些异常,不太对劲,墨郎君要不先去看看你家夫人小姐?”

墨幽见他一脸诚恳,自知应是误会了,立刻说了句“抱歉”,刚准备收剑,却突然听见古寺内传来了惊叫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惊叫声响起的一瞬间,司珩竟比墨幽反应还快些,直接从石阶冲到了古寺门前,已有惊慌失措的香客稀稀拉拉从里面跑出来。

墨幽随手抓了一人询问,才知是有一疯子突然发狂,在里面拿刀乱砍,好像已经有人受伤了。

他听得心中一紧,连忙冲进大殿,他比司珩慢了两步,刚进去就见对方正扶起一个吓得跌倒的香客。而那疯子正是方才司珩看到的那个举止怪异的男人,拿着一把菜刀胡乱挥舞,双眼通红,已接近癫狂。

吴夫人正护着小女儿往角落躲,结果那疯子毫无预兆的突然转向她们,然后冲了过去,司珩离得最近,他几乎和那疯子同时动作,毫不犹疑伸手挡在了吴夫人和女儿面前,菜刀落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

这时,墨幽也已冲到了那疯子身后,一把攥住他拿刀的手,卸了他的手腕,菜刀“当啷”落地,又狠狠踹了他膝窝,趁他跪下时将他手臂反扭在身后,按在了地上,用自己的膝盖压住了。但那疯子还在奋力挣扎,墨幽便直接一掌将他劈晕了。

待墨幽再抬头时,便见司珩蹙着眉紧紧捂着受伤的手臂,血直往下流,染红了他天青色的衣衫,但他却还在俯身安慰被吓坏了的小吴小姐,语气温柔极了,吴夫人在向他连连道谢。

墨幽想,这人怎么都不顾着自己呢?

正想着,便有官府的人鱼贯而入,他才立刻起身,将人交过去后便朝司珩走去,拽了他一把,看了眼他的手臂,说道:“你受伤了。”

结果对方还点了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便又对着小吴小姐多哄了两句才直起身,看见疯子已被官府带走,便朝其中一个差吏走去,跟人说方才逃出去的香客里还有受伤的,得知他们已被送去医馆了,这才放下心。

他是没懂我的意思吗?墨幽想。

随即便见吴夫人已上前,一脸担忧的看了看他的手臂,说道:“妾身通些医理,马车上有药箱,若先生信得过,妾身可为先生疗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幽也上前一步,说了一句:“夫人的医术很好。”像生怕他不答应似的,但还好对方点了头。

于是他护着三人回到马车上,帮着吴夫人为司珩处理伤口,虽有些深,但幸好没伤到筋骨,就是血流的有些多,好在用的都是上好的止血药,血止的也快。

只是等包扎完,墨幽见对方的脸色都白了许多,方才因一直忍着疼,额间都是冷汗,却还要笑着朝吴夫人和他道谢。他看着有些不忍,刚想拿出随身带的方巾,却听到小吴小姐软糯稚气的声音响起:“先…先生,您擦擦汗吧。”

他抬眼,边见自家小小姐小手捧着一方浅粉色绣着蝴蝶的丝帕,递到了司珩面前。司珩微微一愣,却没有立刻接,觉得不太合适,结果小吴小姐眨了眨眼,起身将丝帕放到了他手中:“先生方才,救了我与娘亲,给您丝帕是,应该的。”

吴夫人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也让他拿着,他这才将丝帕收下,轻轻捏了下小姑娘软乎乎的小脸,道了声谢。

墨幽只能收回手,默默坐在一旁。

紧接着他又听得自家夫人开口,让司珩别着急下车,待会儿直接送他回家,毕竟是她们的救命恩人,绝不能亏待。而回程路上,必先经过吴府,待到吴夫人和小吴小姐回府,护送的任务便交给了墨幽。

司珩虽然不想麻烦人家,但这样可以跟墨幽独处,倒也合他的意,不然他一时还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见对方。

他其实很少会对一个人有这种特别的感觉,明明从未见过,却觉得好像已认识了很久,每见一次,都心生悸动。

墨幽却并不知对方此时的心情,只沉默的坐在对面,但已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忍不住抬眼看去,正好和对方的视线撞到一起,两人俱是一愣。但还是司宸先笑了一下,随即开始问他家是何处的,做护卫前是做什么的,为何会来玉都之类的问题。

墨幽都一一答了,却不知司珩为何会对他如此好奇。但这会儿不知是不是对方说的兴起,便想起身坐到他旁边,结果马车突然狠狠颠簸了一下,将人晃的直接跌到了他身旁,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对方疼的蹙起眉“嘶”了一声。墨幽方才也是下意识扶了上去,所以两人此时挨得极近,他才能将司珩微微苍白的脸和表情尽收眼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状,他脸一热,又迅速收回手坐好了,腰背笔直,但眼睛还在看司珩,看他抽着气小心翼翼拉起自己破了的衣袖看伤,模样有些可怜又有些好笑,他又忍不住说道:“你…别再乱动了,也少说些话。”

司宸抬头看了看他波澜不惊的侧脸,心里有点委屈:“墨郎君是在说我聒噪吗?那我安静便是。”

墨幽余光里被他那一眼戳了下心,又听得他说的话,忙转过头想解释,却见人已捂着手臂,靠在马车闭目养神了,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想说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他们就这么沉默的抵达了西郊的竹山下,车夫在外面提醒了一声,墨幽应了一句,随即又去叫身旁的人:“司珩先生,到了。”

结果对方却没反应,他凑近了去看,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竟睡着了。应是失血太多,精力不济才会在颠簸的马车上睡着。

墨幽不太忍心叫醒他了,便又坐了回去,让车夫等一等。

没想到刚坐了一会儿,司珩的脑袋就开始一点点往他身上倒,他紧张了一下,转头看看,发现没完全滑下来,又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对方的脑袋就挨上了他的肩。

他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随即再次转头看去,见对方睡的很沉,他怕对方靠的不舒服,不得不朝人靠近了些,坐直了身体,还小心着对方受伤的手臂。

这么一靠近,墨幽便能嗅到对方身上清清淡淡的香味,好像不是熏香,而是草木味道,很好闻,丝丝缕缕萦绕在他鼻间,他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忍不住微微偏头细嗅,嗅完才想到自己这样太不妥当,耳尖又红了起来,连忙不再看他。

他们就这样安静的待了快半个时辰,墨幽才感觉到肩上的人有苏醒的迹象。他慢慢转过头,就见司珩先是微微蹙了蹙眉,蹭了蹭他的肩,鼻腔里发出两声轻哼,睫毛微颤,凤眸缓缓半睁开,然后抬手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些刚睡醒时的迷糊和黏糯:“到了吗……”

司珩边说边从他肩头上离开,墨幽见人醒了,立刻顺势往旁边挪了挪,悄悄活动了一下被压的有些酸麻的手臂,回答道:“到了…下车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你怎么没叫我呀?我睡了多久?”司珩揉完眼睛,神色还有些迷瞪的看向他,异瞳泛着些微水色,莫名的有些可爱。墨幽呆了一下,随即飞快转过头,不敢再看对方,只答了一句“不久”,便率先拿着佩剑匆匆跳下了车。

司珩缓慢眨了两下眼,疑惑的嘟囔了两句:“回的是我家,怎么他比我还急?”

说完,也跟着下了车,对方还细心的让车夫给他摆上了车凳。

下去后,两人便一起顺着石阶往竹山上走,司珩似乎忘记了方才马车上的小小不愉快,又开始跟墨幽搭话,从他当值时都做些什么问到他喜欢吃什么,墨幽其实并不反感他这样,每个问题都认真回答了。

以前从没有人会与他说这么多话,问关于他的这么多事,就算是母亲,也多是忙于照顾弟妹,无暇顾及他许多。不过他自己的性子本身就是少言寡语的,又一心想着多挣些银钱帮母亲分担家里重担,也无暇聊这些。

可唯独司珩,却好像对自己这个普通护卫的一切都很好奇。

他默默想着,却忽然发现对方声音越来越小,速度也越来越慢,可能是说累了,便也放慢了脚步,回头时见人蹙眉托着自己那只受伤的手臂,走的有些气喘,脸色又有些不好,想必是这石阶不好走,牵动了伤口。

他不由的停了下来,想了想,又走下去,抬起自己的手臂递了过去,示意对方可以将受伤的那只手臂搭上去。

司珩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如此,有些意外,随即开心的搭上了他的手臂,被他稳稳扶着,慢慢朝上走。

等到了泽兰居门口,墨幽才明白对方身上为何会有花草的清香。日日被这满院的花丛簇拥,怎能不沾染它们的气息呢?

他从未见过一个院子里能有这么多花草,一时被这美景惊艳,司珩见他这样,还颇有些自豪的挥了下手:“怎么样?我布置的小院好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好看。”

得到肯定的答复,司珩越发高兴,已迫不及待的拉着他进去了,刚要再介绍一下自己廊下的那一片绿意时,便听得洛鸢惊讶的声音自竹屋旁响起:“师兄,你怎么受伤了?!”

墨幽闻声看去,便见到一位姿容清丽,身形纤弱的绿衫女子,正捧着一盆金钱草立在竹屋旁,见到司珩衣上的血迹,睁大了杏眸,放下花盆就快步朝他们走来,拉起司珩的手看,随后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你是不是又去——”

“我没事儿,这个…说来话长。”

司珩连忙打断了她的话,用眼神示意她还有旁人在,洛鸢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人,便收回手,交叠在身前,礼貌的朝人欠了欠身,瞟了司珩一眼,问道:“不知这位郎君是……”

“这位是墨幽,吴府的护卫,今日便是他救了我。”司珩抢先替人回答了,“这位是我师妹,洛鸢。”

洛鸢闻言,便又朝墨幽行了谢礼,说道:“原来是师兄的恩人,是我怠慢了。墨郎君请屋里坐吧。”

墨幽忙也回了一礼:“洛姑娘客气,是司珩…先生救了我们家夫人和小姐。”

洛鸢流露出一丝“我就知道”的神情,随即要邀请人进屋小坐,但被墨幽婉拒了。

他走前朝司珩颔首示意,却在转身时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又转回来,从玄色腰封内掏出一个瓷瓶塞进司珩手中,看了看他:“用这个伤好得快些。”说完,也不等人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司珩低头摩挲了一下药瓶,然后笑了起来,看在洛鸢眼中只觉得有些傻。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墨幽的背影消失,然后拉着人就进屋:“还傻笑呢,进来给我瞧瞧你的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用瞧了,吴夫人也通医术,已帮我处理了。而且,还有墨幽给的药呢。”

洛鸢却硬是将人按在了卧榻上,给人略诊了下脉,又瞧了他两眼,轻叹了一声:“瞧瞧你的脸色,流那么多血还乐……幸好后三日闭门谢客,我还得给你熬点补气血的汤药。”

“不必了吧,我不想喝药…”司珩听到“汤药”这两个字,有些抗拒的轻皱了下鼻子。

“那可由不得师兄你咯。”洛鸢说着,便起身去准备药草,刚走了两步,又忽的转过身去打量了一下正心情颇好的拿着药瓶看来看去的司珩,试探道:“师兄,你看起来…与那位墨郎君很熟的样子?”

“也没有,我们前几日才相识,但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洛鸢摸了摸下巴,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感觉好像知道了什么,杏眸都亮了起来:“你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用这样的词呢。师兄可是…对墨郎君动情了?”

司珩闻言,心跳都乱了几分,却还是理直气壮的辩解:“你、你别乱说!我就是…想跟他交个朋友,我、我不能交朋友吗?”

“能啊,师兄这么紧张做什么?”洛鸢看着对方的神情,很想笑,但又忍住了,轻飘飘说了句:“那我去找药了。”便转身脚步轻盈的离开了。

我紧张了吗?

司珩疑惑,又因为洛鸢说的话,激烈的心跳声始终没平复,只好也匆匆忙忙回屋换衣服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个人再次见面,是墨幽带着吴家主的谢礼来泽兰居拜谢的时候。

当时他带着两三个仆从刚刚进到院中,便听得屋中有说话声,他让人在院中等候,自己来到门廊下,叩了叩门,只过了一会儿,便听到有人朝门边跑来,“吱”一声打开了门。

映入墨幽眼帘的,是披着一身淡蓝披风的司珩,青丝仅用一条发带束着垂在身前,披风里面只着了白色里衣,隐约可见手臂上的纱布,清隽的一张脸正仰着看他,漂亮的异瞳在见到他时,绽放出异彩,随即面前的人竟激动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怎会来?他们这是……”

司珩说着,才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人,便侧身探头去瞧,本就有些松的衣领因他的动作微敞了些,从墨幽的角度,能看见对方连着锁骨的一小片皮肤,很是白皙。他微微一愣,旋即朝旁跨了一步挡在了对方身前,想这人怎么不好好穿衣服,就这么来开门。

“家主为感谢先生救命之恩,特命我送来谢礼,是…是一些补气血的珍稀药材。”墨幽只觉得自己被握住的那处手腕微微发烫,说话也磕绊了一下,正想着要怎么抽回手时,就见对方在听到“药材”两个字后,立刻松了手,苦着脸来朝后退了一步:“吴家主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快让他们进屋吧。唉,怎么又是药啊…”

最后一句对方说的小声,但墨幽听得清楚,正疑惑,便见洛鸢端着碗药从内室追来,神色颇有些不满:“司珩师兄!赶紧将药喝了,怎还跟小孩儿似的——欸,墨郎君?”

洛鸢出来见到他,也是有些吃惊,随即朝他颔首,看着三三两两被仆从搬进屋的药材,也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立刻道:“墨郎君辛苦,留下喝盏茶吧。屋里太小,便先请那几位小哥在院中歇歇,我去沏茶。”

“对对,留下喝口茶。”

洛鸢见墨幽还未开口,躲在人一旁的司珩倒是先开口了,立时抿紧了唇,朝人走了两步,笑了一下:“师兄,别以为墨郎君来了,你就能不喝药。快来自己端着,我还得给客人沏茶。”

看见自家师妹这笑,司珩便心里发怵,但又实在觉得药苦,立刻拉了把身旁的人往对方身后一躲,继续据理力争:“我都喝两日了,而且伤也快好了,就没必要喝了吧…”

“不行。两日怎么能有效?也不看看那日你失了多少血?你别拿人家当挡箭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对话中墨幽才明白,司珩为何一听说谢礼都是药材之后会露出那种表情,原来是药喝多了,嫌苦。

想着,他便转头看去,看到对方揪着自己一截衣袖,微皱着鼻子,有点可怜兮兮的躲着那碗药,脸上确实还没恢复多少血色,唇色也淡。

对方感觉到他在看,立刻也抬头望向他,神色间带了些央求的拽了下他的衣袖,小声道:“墨郎君,快帮我一下……”

墨幽只觉得对方的双眸如宝石般熠熠闪烁,加上央求的神态仿佛一只漂亮温顺的大猫,便有了一丝心软,他好像总是招架不住对方这样盯着自己。

但,不能不喝药,伤都没好全。

于是他看了看旁边的礼物堆,从里面翻出了一只圆形小盒,打开后,里面是用一种小红枣做的蜜饯,底下还垫着薄薄一张油纸。

他将盒子递到司珩眼前,说道:“喝完吃这个,不苦。”

洛鸢见状,也趁机将药碗递过去:“现在可以喝了吧?”

“这…你们…”司珩看了看蜜饯又看了看汤药,鼻子皱的更厉害,但两人都紧紧盯着他,尤其是墨幽,眼神极其认真,看的他脸上都发烫,只好不情不愿的说道:“行行行,我喝就是了…”

说完,端过汤碗一咬牙,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光了,咽下去之后就着急忙慌的要去拿蜜饯,却见墨幽已帮他拿了一颗,于是他想也没想,直接抓着人的手,张口衔走了那颗枣,还嫌不够似的,又从对方手中的小盒里抓了两颗塞进嘴里。

墨幽却根本没想到对方会就着自己的手吃,手一抖差点没拿住东西。他惊讶的微睁大了双眸,看向方才他指尖触到的对方的唇,又飞快挪开视线,立刻收回还僵在那的手,握拳在身侧,抿了抿唇,将蜜饯盒塞进了司珩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人怎么…怎么总是这样?突然做这种对他来说过分亲密的举动,还做的如此自然。

他正想着,那边司珩见洛鸢去沏茶了,便拉着人在桌前坐下,然后捧着那盒蜜饯又吃了两颗,看起来很喜欢,是喜甜食吗?

“伤如何了?”墨幽看了看他,主动开口问道。

“唔,用了洛鸢和你的药,好多了。”司珩动了动手臂答道,随即想起了什么,连忙将蜜饯盒放下,拍了拍手,从袖中取出一方叠得整齐的淡粉色丝帕递给了墨幽,“这是小吴小姐的丝帕,烦请墨郎君替我交还吧,已经洗干净了。”

墨幽默默接过,果然嗅到了淡淡皂荚香,有些出神的想,若那日用的是自己的方巾,对方应该也是会这样洗干净的。

“墨郎君可知这蜜饯是哪一家的?怪好吃的。”司珩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才发觉自己怎么因为一方丝帕走了神。他看了看正好奇等着自己回答的人,却有些记不得那蜜饯铺的名字了,只好摇了摇头说“忘了”。

司珩肉眼可见的失落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那下回我自己去找找。”

墨幽正想着要不要回去时帮人寻一寻,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扒拉他的衣服。他低头一看,竟是只小刺猬,正抓着自己的衣摆往上爬,似乎想爬进他怀里。

司珩也注意到了,连忙唤道:“白菜你怎么在这?快下来。”

但小刺猬根本不听,只一个劲儿的往上爬,粉色小鼻子还一耸一耸的,司珩见状,便问他:“墨郎君是否随身带了吃食?”

墨幽一听,往怀里一摸,摸出一只很旧的荷包,然后从里面拿出两颗糖来,糖纸倒是崭新的,印着兰草图案,是玉都最好吃的那家糖铺的糖,原料只用花或水果,很受玉都的姑娘和孩童欢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喜欢吃糖?”司珩没想到装的竟是糖,和对方沉默寡言的形象有些反差,却又有一丝可爱,不禁笑了出来。

这是墨幽给家中弟妹买的,准备明日托人带回家,但司珩似乎误会了。他以为对方是在笑自己幼稚,便也没有多做解释。而那只叫白菜的小刺猬见到他拿出糖来,黑豆似的小眼睛都看直了,竟爬的更快,没一会儿便爬到了他腿上,然后仰着小脑袋很是期待的盯着他手里的糖。

白菜这模样,竟让墨幽觉得有几分熟悉,紧接着,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司珩时,对方也是这样仰着脸望着自己的。

原来宠物养久了,真的会和主人相像。

墨幽想到此,便准备剥一颗糖给它,结果刚要动手,就被司珩阻止了,然后见他用披风垫着手将白菜一抓,就抓回了自己怀里。墨幽都能感受到扑腾着爪子的小刺猬的绝望。

“白菜就是嘴馋,见到谁带了吃的就凑上去,可不能惯着它。这糖很难买,你快收好。”墨幽只能又把糖收了回去,而白菜已经气的团成了一个团不动了。

“墨郎君,你…你…”司珩逗了会儿刺猬,又看了看桌对面的人,想到了什么,犹豫了半天才下定决心开口,洛鸢却恰在此时端着茶出来了,将茶壶和茶具都放在了桌上,瞧了他们两眼,奇怪道:“你们…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司珩想说的话意外被打断,倒是让他松了口气,墨幽反而疑惑,还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但看他欲言又止又悄悄吐出一口气的样子,便也没问,就这么被对方一笔带过了。

后来他告辞时,司珩还一直盯着他看,有点恋恋不舍,明明有话说却一直忍着。他觉得也许是对方现在不太方便讲出来,便没再在意,转身离开了。

司珩是在傍晚准备给白菜喂食时,才发现它不见的。他和洛鸢找遍了整个泽兰居都没找到,洛鸢还吐槽是不是小刺猬终于忍不了他的聒噪不辞而别了。

“怎么可能?我对白菜那么好…对了!它可能是嘴馋跟着墨郎君走了。”之前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因为来卜卦的客人中,有的身上会带零嘴,白菜嘴馋,就会偷偷跟着走,被送回来好几次,这回肯定也是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珩便只好又动身去吴府寻刺猬。

此时已入了夜,他走的地方又有些偏,没有几个行人,所以他很快就发现到有人在跟着他。于是他埋头越走越快,快到感觉已将那人甩开了的时候,却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站了一个人。

是个穿淡紫色衣裙的女子,发间坠着星月样式的流苏。

司珩吓了一跳,站住了,但他绝对没见过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从那女子身边绕过去。

哪知他还没迈开步子,便见那女子突然身形一动,手持一柄模样奇怪、发着光的利器,冲着他飞身而来,衣袂翻飞间很快逼近了他。他连忙朝旁一躲,险险避开了那一击,然后转身就逃。

结果那女子又追过来截了他的去路,司珩差点没刹住,又连连后退,只看清女子的清雅面容和翡翠般的双眸,便又狼狈的东躲西躲:“这、这位女侠!你是不是…杀错人了?我…我都没见过你!不、不然你先冷静一下…?”

但对方依旧冷着脸,未说一句话,只管拿那利器攻击他,他见说不通,更是又急又怕,一下左脚绊右脚的跌坐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利器朝自己心口刺来。

他想,看来他少时为自己卜的那一卦便要在今日应验了,可为何偏偏…偏偏让他在这之前遇见墨幽?他还没好好跟对方说过几句话呢…

司珩闭上眼,准备迎接死亡这一刻,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兵戈相接的铮鸣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连忙睁眼,便见那紫衫女子已立在了一旁的屋顶上,而自己面前又多了个人,身上一股淡淡花香,是个穿一身淡淡藕荷色衣衫的男子,手中执一把长度很长的折扇,扇骨色白如玉,镂刻着复杂的纹样,那纹样还在隐隐散发着银光,发间枝叶簪上还有朵丁香色小花。

司珩看出是这位救了自己,但对方背对着他,看不清长相。他刚想开口道谢,便见对方又在紫衫女子再次发动攻击时,也折扇一抖,飞身上了屋顶,两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司珩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两人消失的也太快了些,他是遇见…神仙打架了吗?

“司珩先生?”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司珩的思绪,他回头一看,便见到墨幽正快步朝自己走来,司珩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注意到白菜正从墨幽腰间的小兜里探出脑袋来。

“墨郎君?你怎么…欸,白菜真跟你走了啊?”

“嗯。你的手臂…”墨幽简短应了一声,然后看到了他洇出血的衣袖。

司珩低头一看,这才觉出些痛意来,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说是方才不小心摔倒碰着了,然后朝白菜伸出手:“既寻到了,我便带白菜回去了。劳烦墨郎君这么晚还跑一趟。”

哪知墨幽却侧了侧身躲开了他伸去的手,司珩疑惑的看向他,接着却见对方看了看自己手臂,又看了自己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你…需要重新包扎,可以来吴府。”

“啊…这么晚了,会叨扰到吴家主的吧?”

“直接…来我的住处。从偏门进,不会扰到家主。”墨幽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惊觉自己说的话太过冒昧,立时有些紧张,直盯着对方的神色看,怕对方觉得自己失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没有。

司珩只觉得这里离吴府近,处理一下也好,不然洛鸢又要唠叨他,万一再摁着自己多喝几日药可怎么办?

便同意了墨幽的提议。

墨幽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点了下头,侧身让对方先行,自己走在稍后的位置,带着人一直走到吴府的偏门处。门口无人,墨幽直接推开门请对方进去,刚准备关门,便突然听得司珩的轻笑声,便转头面露疑问,司珩笑着摆了摆手。

“没事。就是忽然想到,咱们这样,有些像话本里那些与心上人偷偷幽会的。”

墨幽没想到他会这么比喻,愣了一下,然后飞快转过了头,心跳都快了些。不说还好,这一说他也觉得此情此景有些像了。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关好了门,有着夜色遮掩,司珩并未发现对方发红的耳朵,只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然后迫不及待的询问对方住处。他还是第一次被邀请来朋友家里,从前因为少时偷偷卜的那一卦,让他总有意拉开与别人的距离,不去产生过深的交集,便也从未有过什么邀约。可遇见墨幽之后,他发现自己根本忍不住的想与对方亲近。

这回能看到墨幽一直住的地方,他自然激动。

墨幽默默带着他走过这个小庭院的长廊,来到了另一处有井的院子,院中有个小石桌,一旁的竹架上还晾着衣服,再后面应该是厨房,生活气息很浓。这个院中分散着有两三间房,大概就是吴府的侍卫平常住的地方,不知这样的院子还有多少。

他跟着墨幽进了单独在一边的屋子,里面还亮着灯,应是方才出门时就没有熄。屋子内陈设简单,但一应俱全,甚至还用屏风围出来了一块儿沐浴的地方。司珩还以为他们会像大部分府邸的侍卫家仆一样,都去公用澡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墨幽也是第一次带人来自己住的地方,竟有些局促,本想为司珩倒杯水,却想起还没烧,只好先请人坐下,然后快速找出了药和纱布。见人正有些笨拙的单手挽衣袖,看不过去,便伸手帮了一下,动作很是小心,直到露出渗血的纱布,他才微蹙了下眉,然后极其严肃的拆纱布,涂药,再缠纱布,像修复一件宝物似的。

司珩撑着下巴看他,心想对方未免也太严肃认真了,其实伤口都快愈合了,谁想今日却遇到那种事。而对方这副专注的模样,倒看的他有些心跳加速,耳朵渐渐热起来。

他一下不敢再多看,连忙移开目光,接着就突然注意到桌边还有另一道目光在看他,是不知何时爬到墨幽腿上的白菜,正立着小身子看自己的伤口。

于是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它的小脑袋,佯装生气:“你看什么?不是都跟人家跑了吗?嗯?”

白菜被他戳的身子一晃就倒了,然后扑腾了一下爪子爬起来,迈着小短腿一溜烟的又钻回墨幽腰间的布兜里了。

司珩看它这样,忍不住笑出来:“白菜好像很喜欢你。”

是为了吃的吧?

墨幽心想,手中动作却轻柔,系好最后一个结后,慢慢将对方衣袖放下来,又不放心的让他回去小心些。

司珩乖乖应下,接着就说要带白菜回去了。墨幽本想留人再坐会儿,却又想起现在连壶茶都没有,便没再开口,而是将腰间的布兜解下来递还给他,然后起身送他离开。

小刺猬似乎很是不舍,挣扎了两下,小爪子扒着布兜边,冒出脑袋来仰头看着墨幽,但对方只是很果断的将他还给了主人,它只好又失落的默默缩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幽将人送回偏门,本想牵匹马来代替马车送他,但又怕他上马不方便,便没开口。还想问他今日白天是否有话要讲,但又想到他当时纠结的表情,最后也没问,只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开。

而司珩已走出很远了,直到感觉墨幽已进门了,才敢回头看一看,随即叹了口气,这给吴家主的卦都卜完了,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有交集,毕竟谁家没事日日算卦啊。

他方才还以为对方至少会提出送他的,但好像连客气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他今日一直在想,下一回该用何种理由见墨幽,但想出来的都挺牵强,倒是白菜无意中帮了忙。若是换成旁人,他也不至于这样苦恼,可墨幽不同,心里仿佛有个强烈的声音在告诉他对方的不一样。

他既想要与对方建立更深的连接,又怕有了这样的连接,最后反而叫对方伤了心。

司珩又陷入纠结,只能将白菜扒拉出来,边走边跟它絮叨,它根本听不太懂,烦的它只想把耳朵堵起来。

它还是更喜欢那个带着糖果、不爱说话的凡人。

等到司珩伤愈后,泽兰居又开始重新接单。

但还未到营业时间,便已有一男子出现在前院中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小酒坛。此时外面正下着小雨,这人却还撑着伞站在院中俯身看花,衣袖被打湿都未察觉。

以至于洛鸢打开门时,被这无声无息的身影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看了那人几眼,便开口说道:“郎君是来早了吗?请进屋避雨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子听到声音,这才直起身转过头,雨滴也顺着桐油伞的伞骨从四周不断滴落。在看清彼此模样时,双方俱是微微一怔。洛鸢只觉得眼前人与眼前景都莫名有些熟悉,但她的确从未见过这位年轻郎君,却连对方眼尾下的花形印记都觉得莫名亲切。

桑霁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来之前他便已知道好友身边还有一位同门师妹,擅医理与符咒,却未想到甫一见面,竟会觉得对方面熟。但他怎会对一凡人有这种感觉?也许是某一次下凡历劫时遇见过吗?

他心中思索着,却立刻调整神情,朝着对方笑了笑,颔首打了招呼,随后便朝她走去。

洛鸢也收敛了异样的情绪,微微欠了欠身,对他露出礼貌的笑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待到男子收了伞站在廊下时,那种熟悉感便又强烈起来,却反而让洛鸢心中有异样的感觉,她按捺下陡然加快的心跳引着人入客席而坐,正想去端一盏刚煮好的茶来时,司珩便伸着懒腰从后院走进来,面上看着像还未睡醒。

他一晃眼间才发现屋中多了个人,脚步一顿,还未看清对方模样,便先作了揖,抬眼才开始打量。对方容貌很是俊美,穿了身雪青色衣衫,发间簪着一支点缀着枫叶的树枝形态的发簪,眼尾下的花形印记衬的他还有几分明艳。

看清的一瞬间,司珩心里还惊了一下,那一瞬间他竟觉得对方气质怎么跟前几日救他的那位郎君那么相像?但…应该不会有这种巧合吧?毕竟那日他也没看清那郎君长相。

还没等司珩开口,桑霁便先上前两步自报家门:“在下桑霁,是寻春酒坊的老板。早就听闻司珩先生卦算的很准,又极会养花,便想来拜会,交个朋友。”

“原来是桑老板,先坐下说吧。”司珩连忙请人坐下,洛鸢便回身脚步匆匆的去端茶了,桑霁又瞧了两眼她的背影,才收回目光,笑意晏晏的将小酒坛推了过去,说道:“是我亲手酿的酒,当作给先生的见面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珩没想到对方还带了礼物,有些不好意思收,但他已经嗅到了酒香,很清甜的味道,还有淡淡花香,勾的他直往酒坛子上看,最后还是忍不住,轻轻拉过酒坛低头嗅了一下,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看着对方眸中有些惊喜的光,桑霁笑意更深,介绍道:“此酒名为倾盖如故,是用我自种的花草酿制,想着先生应该会喜欢。还不错吧?”

“是好酒!桑老板太客气了,我…我这也没什么能送的,不然我为桑老板免费卜一卦吧?卜财运还是姻缘?”

“先生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我向来不爱算这些,先生不用着急回礼。”桑霁连忙婉拒,这卦他可卜不得,对方本就有仙职,如今又投生成了卦师,情况特殊,难免不会看出什么,还是避开稳妥些。

但司珩实在不想白拿人家东西,又转念一想,挥了下手:“那我送桑老板花草吧!这泽兰居中的可以随意挑,都养的很好的。”说着,还从旁边就手端了盆海棠过来给他看。

桑霁没想到他这么热情,不想拂了好友心意,便点头称赞:“确实比我养的还好。这品种的海棠酒坊中确实没有,那便选它。”

听到对方这么说,司珩起了好奇心,开始聊起养花草的话题来,而且越聊越兴奋,还带着桑霁参观起来,一一给他介绍自己养的那些花。

桑霁看着好友一脸兴致勃勃、不停跟他聊花的模样,跟神界的那个司宸仙君判若两人,却明显轻松开心的多,心里竟也高兴许多,于是只是静静在旁边时不时的回应两句,并没有插话。

等到司珩说累了,口渴了,才坐下来,刚好能喝到洛鸢端出来的茶。他也很快发现桑霁一直在笑着看他,眼神像是在注视一个认识多年的人。

“桑老板为何…这样瞧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桑霁笑着摇头:“只是觉得先生跟我的一个朋友很像,虽并不像先生这般能言,却是唯一值得交心的好友。”

“看来是很重要的朋友。那…桑老板觉得我们很像吗?有没有…认错的可能?”司珩还在惦记着那晚帮了自己的人,对方跟那人实在很相像,才会有此一问。在一旁斟茶的洛鸢都觉得他的问题奇怪,还有些失礼,连忙抬头看他。

司珩也立刻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桑老板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且初五那日,我好似见到一个跟桑老板很像的人,就在安乐坊。”

洛鸢一开始倒是在心里惊讶了一下,以为司珩跟自己有一样的感觉,手也顿住,直到听见后半句话才明白他的意思。桑霁却想好友还是那么敏锐,但他来之前可是里里外外都换了装的,还被徒弟吐槽他臭美,不过现下他还是得隐藏身份,先否认了的好。

最后桑霁离开时,还悄悄在泽兰居外围设了道结界,专防着眠初来找司珩麻烦。

洛鸢则倚在门边,看着桑霁离开的身影发呆,思索自己何时有见过他,难道是她还在师门的时候?

?她一边回想着此人的样貌一边分析,在想到那人眼下的印记时,心头又突然如针扎般刺痛了一下。

-TBC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洛鸢?洛鸢?”

司珩整理好桌上要用的器物,一抬头便见到自家师妹还杵在门口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看他,神色间竟滑过一丝迷茫。

这样的神情几乎从未在她面上出现过,同在师门修习时他便能感觉到,即使洛鸢是他的师妹,心性却比他还成熟几分,行事总是稳妥得体,不论遇见何种难事,都能用三言两语,面不改色的解决,很少表露出迷茫、不知所措这样的情绪。

但今日不一样,司珩敏锐的察觉到,她是在见到那位桑老板后才这样的。想了一想,突然露出笑来。

于是在洛鸢走到他面前时,他抬头冲对方暧昧一笑,一脸的八卦:“怎么心不在焉的啊师妹?是不是见到桑老板后,红鸾心动了?啧啧,原来你喜欢这样——”

“你说什么呢?什么红鸾心动?我又不认识他。”

洛鸢一脸莫名其妙的打断他,然后也对着他轻轻一笑:“还有心思八卦我?师兄与那墨郎君发展如何了?”

果然一提到墨幽,司珩神色就不自然起来,耳尖瞬间透出粉来,然后收起笑,装模作样的低头摆弄桌上的东西:“什…什么发展如何?哎客人都该上门了,我要准备准备,别、别打扰我…”

洛鸢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忍着笑又道:“你们是不顺利吗?看你这几日都心不在焉的。”

司珩一听这话,心头猛的一跳,但嘴上却狡辩道:“你瞎说!我明明是在很认真的研究卦术,那书都看了一半呢!”

“行行行,师兄最认真了,那就好好挣钱吧。”说完,洛鸢便一扭身坐到了靠里的桌前开始磨墨、写符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珩这才松了口气,开始给陆续前来的客人卜卦解卦。结果今日他一连把卦象说错了好几回,还碰翻了用来卜卦的水器,忙忙乱乱结束了这一整日。

洛鸢还真没说错,他是有些心不在焉,还在想他与墨幽之间的关系。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下定决心,再邀约对方最后一次,就当是让自己做场美梦吧。但临到头了,又想这样做到底应不应该?是不是对对方太不负责任了?

洛鸢洗漱完,就见他还坐在前厅发呆,烛火幽幽映照出他清隽的侧颜,眉也微微蹙着。她便微微叹了口气,拢着外袍走上前,坐在了他对面,撑住下巴问道:“又在纠结什么啊?说来听听。”

司珩见到她,才回神坐好,看了看她,犹豫了一番才开口,问到他底该不该约墨幽。

洛鸢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又怕被拒绝才会如此,听完之后她便很干脆的回道:“自然要去约。能遇见一个心仪之人已经很不易了,再纠结下去人都要被纠结没了。而且论样貌,师兄可比这玉都最有倾城之姿的美人还美,一般人都不会拒绝的吧。更何况……那个墨郎君还挺关心你的。”

“不、不是心仪之人,是…是朋友,朋友!”

“唉知道了知道了,总之赶紧行动吧。我去睡了,困死了……”

解决完正事,洛鸢便摆摆手,打着哈欠慢悠悠的回后院卧房了,完全不在意到底是“朋友”还是“心上人”。

司珩只好放弃解释,心里却也轻松多了,反倒兴奋起来,回屋后在榻上翻来覆去到很晚才睡着。

第二日,司珩在完成了白天的卜卦任务之后才出的门。

一路上他都脚步轻快,内心雀跃,看街上什么东西都觉得愉悦,已迫不及待想快点见到墨幽了。此时天色不算早,他直接绕去了吴府的偏门,还象征性的叩了叩门,然后才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只来过一次,但他已将路线记下,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墨幽住的院子。和墨幽屋子相对的两个房间内都亮着烛火,司珩怕惊扰到别人,立时放轻了脚步来到门前,轻轻叩了叩门,却并未有人应。

他动了动门,没想到门没关紧,被他推开了一条缝,他双手拢在双眼旁朝里看了看,没见到人,又怕在门口待久了被别人发现,便直接推开门钻了进去。

屋中烛火摇曳,桌上还放了壶茶水,卧房里也没人,司珩便转向另一边的屏风处,上面还透出来一点搭衣服的木架影子。

他刚抬脚走了两步,便突然从屏风后迅速蹿出一道人影,他还没看清,便被一股大力推到了身后的墙上,一双有力的手臂压在自己胸口,一把匕首抵在他颈侧。

司珩吓了一跳,眨了下眼才看清,原来来人是墨幽,只穿着没有系好系带的里衣,头发凌乱又潮湿,还在往下滴水,眼神冰冷警惕,浑身都散发着热气,显然对方刚刚在沐浴。

“是…是我。”

墨幽根本没想到是他,在看清对方面容时,眼神中的冰冷才慢慢退去了,被惊讶和歉意取代,他连忙放下匕首将人松开了,还低声说了句“抱歉”。

却见对方并不在意,反而看着他笑了笑,接着视线不自觉的顺着他的脸往下移,最后停在了某处,随即腹部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他也低下头,见是司珩伸出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露在微敞衣衫外的那一处皮肤,随后才意识到他们的距离有多近。他身体下意识一紧,像受惊的兔子连忙拉开他跟司珩的距离,动作大的撞倒了身后的板凳。

“小心…”司珩做出上前扶他的动作,他又朝旁撤了半步一把拉紧了衣襟,还想转身再拿衣服遮挡,却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穿严实了根本没什么好遮的,又慢慢转回身去,感觉自己面上一片热。

司珩见对方紧紧拽着衣襟,面上和耳朵一齐泛红、有些无措的模样,竟觉得很是可爱,像一只害羞的大猫咪,又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确实不妥,把人吓着了,虽然只是因为他觉得对方身材不错,有些好奇想摸一下。于是有些尴尬的摸摸后颈向对方道歉:“抱歉,我…我只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为何在这?”

他还在斟酌语句,就被墨幽的问话打断,这才想起正事。但面对真人,他都说不清是紧张更多还是兴奋更多,连带动作幅度都大了不少,两步又拉近了和墨幽的距离,微仰起脸来看他,看起来很紧张:“墨郎君,我能…邀你花朝节一同出游吗?”

说完这句话后,司珩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紧盯着对方的神情,等着对方的回答。

墨幽听到他邀请自己的话,心里着实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个认识没多久便邀自己出去游玩的人,一时愣住了。而且司珩又用那双水色盈盈的眸子自下而上盯着自己,似乎很期待听到他的答案。

他被那眸子盯的心头一跳,刚想说话,却似乎因为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对方忽然退了一步,眼神中多了几分失落:“你怎么不说话?若是你不愿去——”

“我愿意。”墨幽立刻截断了他的话,生怕他反悔似的又低头看着他的双眸重复了一遍:“我愿意。”

司珩眸中这才一点点漫上笑意,很欢喜的样子,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那可就说好了?到时我们巳时花神庙见。那我走啦。”说完,便松开手拉门离开了。

墨幽连“路上小心”四个字都没来得及说,人就没影了。他看了看方才被对方抓住的手腕,然后走上前将门关好,心中已开始想花朝那日,自己是不是应该换身新衣了。

三日后便是花朝节,墨幽比约定时辰到的还要早,花神庙前已聚了不少人,按照玉都风俗,每年花朝节都会选出十二位名伶来扮演十二花神,以戏娱神。这个时辰,花神庙的舞台已布置好了,乐师们也已就位开始检查各自的器乐。

墨幽就立在庙前翘首以盼,没等多久,他便看见远处驶来一辆马车,最后慢悠悠在门口停下,车帘一掀,司珩便矮身从里面出来了。他今日穿了身淡蓝与浅青相配的衣衫,两边衣襟上绣了两株幽兰,发簪与发带上都有兰花纹样,仪容翩翩如玉,正低头踩着车凳下来。

墨幽刚要迎上去,却见对方又很快侧身看向车内,一袭蓝衣粉裙的洛鸢随之探头出来,手中挎着两个小食盒,被司珩扶着下来了,看到他,还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呆了一下,以为今日是司珩单独相邀。但他还是很快走上去,要帮人拿食盒,洛鸢却只笑着递给了他一个:“劳烦墨郎君帮我师兄拿就好啦。”说完,又转头跟司珩说:“她们应该在等我了,我先走喽。你们好好玩。”说完,就提着小食盒,往花神庙旁的荔水畔而去。

洛鸢走后,司珩才走到他跟前,随即“咦”了一声,绕着他转了半圈才抬头笑道:“你换新衣了?”

“嗯。”

“好看。”

墨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白的夸他,心里挺开心的,又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袍。虽依旧是黑色,但暗纹却是独特的忍冬纹,这件新衣是吴家主赠的,他一直没舍得穿,今日为了见司珩,才特意穿来的,还被对方一眼就看出不同,很是欣喜,忍不住勾唇浅浅一笑,也夸了回去:

“你也好看。”

“嗯?你说什么?”墨幽以为他真的没听清,刚要重复,却在看见对方笑容时,立时明白对方在故意逗他,便怎么也不肯将那句话再说一遍了。

“你再说一遍,我真没听清…”司珩抿唇忍着笑跟在他旁边继续纠缠,直把人弄的耳朵红透了才罢休,拉着人去看十二花神戏了。墨幽这才松口气,想怎么还有人缠着要听赞美的?虽然对方确实很好看。

两人在花神庙中待了一会儿,便也往荔水畔而去。此地视野开阔,临近荔水湖,满眼都是花草水泽,是平日里踏青的好去处,也是花朝节时举行赏花会和雅集的地方。

小路两旁都是茵茵草地,有精心装扮的女子携闺中好友一起往花树上挂裁剪好的彩笺,也有在草地上摆了茶台饮茶对诗的,还有约了一众小姐妹边品各自带的糕点零食边行花令的,氛围很是热闹。

墨幽一路默默跟在司珩身旁,听他时不时的跟自己讲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草,他听的认真,每句话都会应答。当他们要走过一处凉亭时,司珩却忽然拦了他一下,他不明所以,顺着对方力道往后退了半步,接着便见对方蹲了下去,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株紫色的小花因为花茎太软,歪倒在路边了,稍不留神便会被踩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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