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页(1 / 1)
('
辛戎问他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学中文。他不太好意思,抓了抓脑袋顶的头发,解释,不是不想学,时机一直不太对,以前上的公立学校,人人说英文,后来突发事件,进了监狱,更是没那个条件,出狱后直接工作,繁忙而劳累。
辛戎俏皮地眨眨眼,“看来,我就是你最好的时机,你现在有了语境,可以同我讲中文。”
兰迪赞同地点点头。
进图书馆前,两人先去逛了家书店,没想到迎门的案上,竟在宣传一名日本作家,颇具热潮。
辛戎有些可惜地道:“中国其实也有不少好作家,但中文译者太少,我真的希望,以后能看见中国作家的书摆在纽约书店的书架上。”
兰迪安慰道:“会有的。”他逐渐对辛戎有了些了解,表面上与美国人无异,实际上内里依旧是中国人,辛戎在大陆生活了二十一年,才来到这里。客居异乡,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思念故土。
他们先去了唐人街的图书馆,一排骑楼底下,里面却无中国职员,中文藏书有限,教材更是没有。在前台一打听,推荐去曼哈顿公共图书馆,据说中文藏书在纽约首屈一指。两人便去了那边,前台接待员是台湾人,指导兰迪办借阅卡。
教材借是借到了,辛戎随便一翻,只觉得内容过于古早,对于想学的人,大概不太具有吸引力。
他向兰迪点评这教材的问题,兰迪却笑着回,没事,要是有卡壳了,务必请教他。
“好吧。”辛戎也不纠结,反正又不是自己学,正好可以检阅下这小子的学习毅力。
出了曼哈顿公共图书馆,对街是著名地标,纽约图书馆,罗马神庙似的建筑,比他们去的前两家要气派上许多,还未进去,遥遥昭显出一种气宇轩昂。
辛戎下午还要去达隆那边参加一个宴会,他还得回家换衫,所以不能与兰迪久待,即使春光正好,也只能不得已结束这次不算约会的约会。
兰迪说送送他,他想了想,没拒绝。
路边拦了辆计程车,两人并肩坐进后排。
辛戎出于礼貌,客套道,要是下次有机会,他一定请兰迪去他最喜欢的意大利糕点店。
兰迪肩膀若有似无抵着他的,稍侧过头来说,那可好。
辛戎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点儿。
到了目的地,辛戎下车,兰迪坐在车内,探出脑袋,又道了遍感谢,真挚地说,今天的一切都很美好。
辛戎翘起嘴角,回他一个洞察的微笑。
车开远了,辛戎转身,准备进公寓,楼下保安替他拉开大门,他刚说完谢谢,就有脚步声匆匆挤过来,扶住门,口气戏谑地问:“他是你在这里新交的男友?”
声音并不陌生,却还是令他猛然惊了下。
他按捺住心惊,目光直视前方,一副懒得看对方的样子,冷漠地问:“这和你有关系?”
祁宇盯着他抗拒的侧脸,笑容扩大,而后笑在脸上有些变形。
辛戎听见对方无耻地问:“我有承认过,我们分手了吗?”
作者有话说:
喜欢看修罗场吗?嘻嘻。
第13章 12
12
保安投递过来的疑惑眼神,无声胜有声,辛戎不想在公共空间里添堵,遂松了口,让祁宇先进大堂。
祁宇打量了一下这栋建筑物的内部,迎门富丽堂皇,地砖贴成意大利马赛克样式,有超高空间,简约现代主义,空气里流动着新鲜花朵的馨香,楼梯向上旋转,电梯虽小又窄,可呵护得依旧很好,不用说,是那种典型的纽约高档住宅。
辛戎指了指大堂角落处的沙发,显然没有邀祁宇上楼的打算。
祁宇耸耸肩,跟在辛戎身后,一道走过去。他又注意起了对方那不对劲的左脚,每走一步,就在他心上硌得慌。
“怎么找来我这里的?”辛戎坐下问。
祁宇痞笑,想要来个戏剧性的调侃,“命中注定,你信不信?”
辛戎不接茬,灯光直悬下来,照得人一半在暗里,凌厉异常,看得祁宇真有些胆寒。
“好吧,我投降了,我认输了……那腿呢,腿是怎么回事?”
辛戎继续默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气笑了,声音有点哑,“腿?你还有脸来问我腿是怎么回事?”
祁宇不傻,听出辛戎语气里的埋怨,却更糊涂了,怎么,难道这瘸腿的帐还要算自己身上?他这样发问,只不过是心疼他,看不得他的一丁点委屈。好心当成驴肝肺了,简直。
“辛戎,我们好好说话,行不行?”祁宇捏了捏眉心,“你不用一上来就这么冲,我迁就你,不是来这里听你说赌气的话。”
辛戎一怔,随后笑得更夸张了,肩膀跟着一起耸动。他的笑声,越来越盛,似是发泄,渐渐地,有些毛骨悚然。
祁宇在辛戎的狂笑声中,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结婚的气,可那个时候,我又有什么办法?我结了多久的婚,我就痛苦了多久。我也后悔,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弥补你。”
这么多年过去,祁宇还是没变,以自己的理论为逻辑,错的只有别人,对的永远是他自己。
“滚。”辛戎不笑了,也不想再跟他聊下去了,果断下逐客令。
祁宇面色变得难看,“怎么跟你沟通这么难呢?你读了那么多年书,都不理解我在说什么吗?”
辛戎没搭理对方,已经站起来,朝电梯方向走去。祁宇怎么可能就此放过他,迅速起身,拦住他。
“你听不懂人话?我叫你‘滚’。”辛戎鼻翼微微颤动,拳头一紧,指甲掐进肉里,正在拼命遏住怒火。
被这样狠狠拒绝,祁宇其实是害怕的,他拿不准辛戎对他到底还有没有感情,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癞皮狗似的,贴上去。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语调也很委屈,分辨不出是装的还是真的,“我很难过,你明不明白……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什么叫同床异梦吗?每到深夜,我就会想起你。一旦想起你,我就觉得心痛,还会流泪,你告诉我,为什么闷声不吭地就跑了,让我根本找不到你?我设想过许多种情况,我都差点以为你被人害死了……没想到,你只是来了美国,还混得出人头地,发达了!”
闻言,辛戎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荒谬向自己袭来,脑子一嗡,耳朵里彷佛有千斤重,陡然丧失了听觉。他无意识地伸出手,像在摸索无声世界里的锚点。他微微张阖起嘴,终于摸到了,一截脖子。所有的指头都在使劲,掐进肉里,死死掐住了带着温度和脉搏的,祁宇的脖子。
祁宇没有防备,被掐得不敢动弹。他脑袋歪了一下,就被辛戎又掐了回来,哪里来的劲,怎么会如此大。辛戎以前一向温柔,否定暴力,无论做什么,都像一只白鹤,轻盈而脆弱。此刻,辛戎的手掌竟然如此冰凉而窒息,像是要焊死在自己的脖子上。他逐渐呼吸不上来,去掰辛戎的手,却掰不开,脸已经憋成猪肝色。他不甘心,从牙缝里挤出句子,“你、你还不.....不明白吗?我现在是、是自由身........想跟你、你重归于好。”
“重归于好?”辛戎手上力气瞬间泄了几分,似乎因为这个词动摇了。稍许,他松开了祁宇的脖子。
“是的,是的。”祁宇终于能够顺畅呼吸,狂点头。
辛戎左颊漩出一个涡,笑了。
祁宇盯着他想,这样才对,这才是辛戎该有的笑,可惜他面对如今的自己,不常笑。
“戎戎,”祁宇亲昵地唤他小名,像以前那般,“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疯子。”辛戎说,目光落在对方被掐红的脖子上,指印鲜明。
“你怕我这样一个疯子?”祁宇明白辛戎有所松动,得意地挑挑眉,但后退了半步,大概身体自然有了警觉,“只有害过我的人,才会怕我。”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