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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宇脸色一变,褪成灰白,跟辛戎靠着的那堵墙的颜色无异。
“辛戎——”他压低声音,拖长的尾调里夹杂愤怒,“你不会以为谁都愿意为服伺老头的男宠赌上全部身家吧?”
辛戎无惧,不在乎被污蔑,仍保持那幅吊儿郎当模样,嘴唇微微翘起,笑中带点不屑,像是早做好了准备,等着他爆发。
祁宇只恼怒了几秒,便清醒了。激将法,呵呵。他不中招。
当年,辛戎骂他是不得好死的赌狗,怎么现在风水轮流转,倒是想要煽动他上赌桌?
做一名合格的赌徒,好运气必不可少,可最重要的是审时度势,作出选择。他已足够有钱、有余裕,能操纵赌局,胜券在握。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赌已经不单单是赌,他若要赌,就要将“赌”变成一场大冒险,能够让手心冒汗、心跳加速、呼吸骤停。跟赌命无异,那才是真正的赌。
这样一想,辛戎胆大妄为的提议,也不是不行。他跟许多人玩过、赌过,怎么就不能陪辛戎玩玩呢?
“你想怎么赌?”祁宇脸上一扫阴霾,换成笑脸,甚至有了巴结意味,“戎戎,刚刚是我急了,口无遮拦,原谅我好不好?赌嘛,可以,有什么不能赌的,只要你开心就行!”
辛戎在心里骂,神经病。祁宇前一刻还鄙夷地讽刺自己,可下一刻就能放下身段,百般示好,不是精神分裂,又是什么?祁宇从以前就阴晴不定,现在看来,不见缓解,情况又加重了。
他懒得大惊小怪,咽一口唾沫,“这样吧,我们分三次赌,就压德比、比利时锦标、贝蒙锦标,怎么样?”
三冠赛?祁宇迟疑地皱起眉。按照经验,像这种大名鼎鼎的赛事,全球千万双眼睛盯着,监督会十分严格,敢在这种赛事上动手脚,操纵赛局,还能瞒天过海,那势力可不是一般庞大,完全凌驾在规则之上,鬼佬已经玩得这般嚣张了吗......可万一呢,赛事干干净净,辛戎只是想凭运气跟自己赌一把?不,不可能,辛戎如此自信满满,一定有猫腻。
“你是不敢,还是不信我?”辛戎换了个姿势,摊开两只巴掌,像在展露坦诚,“我们提前用一个小赛事,热一次身如何?你做主,按你们香港常玩的玩法也行。”
“做主”二字,似乎引起了祁宇极大的兴趣,他与辛戎对视,“说说看。”笑得喜气洋洋,像是得了某种逞。
辛戎说,你先来。
“独赢、位置、二重彩*?”
辛戎没什么反应。
“孖宝、三宝*?”
辛戎抿唇,假笑了下。
这还不行?难道看不起这些玩法?祁宇又说:“那这样吧,你押一匹马,我押十匹马。如果你输了,你就不用赔......我要是赢了......”
辛戎打了个哈欠,一副意兴阑珊模样,他提醒祁宇,“既然都玩小比赛了,那肯定我有十分把握当庄,你是闲,光你提出的这些玩法,我随随便便派马上去,就能赢面很大,你何妨不敢大胆一些?”
“你是庄,我是闲?”祁宇冷笑了一下,“好,随你们出马,想怎么跑就跑,就赌那一整天的赛程。”
“那你要在我这里的外围投注。”
“没问题,”祁宇说,顿了顿,“怎么算赢?”
“你决定。”
已经狮子大开口了,还会有这样好的事?管他呢。祁宇铁了心要占尽便宜,“那这样吧,我只要赢一场,都算赢。”
“行。”辛戎说。他忽然靠近祁宇,中指猝不及防点在祁宇额头,指尖彷佛变成了枪口,足以威胁人,“但是,如果你输了,那么你得要继续跟我赌,把接下来的三场比赛,无论发生什么都得赌完,一千万美金,一分不能少,一分也不多。一言为定?”
祁宇愣了愣……赌马向来盘大,一千万美金,沧海一粟。个人要拿出这么多,若不是富可敌国,谁敢这般亡命?算了,没关系,他自有办法摆平。
他慢慢握住辛戎的手指,皮笑肉不笑,“一言为定。”
辛戎一言不发,将手指从他手里抽开了。
当晚宴会结束,辛戎送完达隆,电话约兰迪出来喝一杯。兰迪坐在计程车上即将到家,挂了电话,连忙拍司机肩膀,要他立马掉头。
辛戎坐在临窗,从他下车那会儿,就看见了他,隔着玻璃朝他招手。
他进店,径直走向辛戎,还未坐下就问:“什么事,这么急?”
“兰迪,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忙?”
“我得做出好戏,威风给人看。”
听辛戎一五一十说完,兰迪差点将含在嘴里的酒喷出来。
“这是你、你跟他的赌法?”
怎么会有人蠢到这样赌?辛戎不是第一天玩马,不像没常识的人啊。
小赛事,想要坐庄很容易,谁上场的马多,谁就控制比赛。可辛戎赌的是具体的。
就算是再小的赛事,要编排哪匹马赢、哪匹马输,需要外围和内场同步配合,这配合在时间上一点纰漏都不能出,才能艰难赢下,否则会招致赛马协会起疑、倒查,得不偿失。最坏的情况,祁宇首战告捷,他辛戎还未出招,就已经败了。
他怀疑辛戎中了对方早设好的圈套,羊入虎口。
“你们赌的大吗?”
辛戎迟疑了一会儿,撒谎道:“如果我输了,会把手上持有的所有马的股份转给他。”
本来还以为辛戎和祁宇之间暗流涌动,关系暧昧,这样祭出全部身家的赌法,除了仇人外,实在想不出别的关系了。
兰迪双手捂脸,嘴里念叨着数个“Fuck”,仿佛世界末日、全部玩完的样子。
“那你会看着我输吗?”辛戎佯作委屈地问。
“不会,”兰迪撤开手指,抬脸,从喉咙里挤走无奈,真诚盯着辛戎,“杰温,我想让你赢,只让你赢。”
“兰迪,你真好,”辛戎淡淡笑着,酒窝若隐若现,“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呢。”
“别、别客气。”
无论这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反正兰迪很是受用。
比赛就在周末,肯塔基的一个小型马场。场上枱底马*,近三分之二出自达发马房。今天会跑六场。
兰迪在马场,辛戎坐镇外围,在那间酒店根据地里与祁宇交锋。
辛戎已经跟兰迪商量好对策。
简单,祁宇买哪匹马赢,他就买输,砸钱将这匹马的赔率砸下去。即使这匹马当天炙手可热,他就算用光外围投注额,也得将祁宇看中的马狠狠压制住。
至于赛道上的事,兰迪自有操作,只要确保知道了祁宇每一局的买法即可。
他跟祁宇也提前讲好规矩,必须将今天跑的所有场都买齐,这样就能防止祁宇在第一局胜了退出。
祁宇笑,“行,还有没有什么规矩,一旦开跑,我可不接受临时变更,你得想好了。”
辛戎平静地说:“没有。”
祁宇在香港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庄,今天当了闲,感觉是有些稀奇。当庄当多了,他自然能猜出庄家行动,故意磨到最后,一直到倒计时五分钟,才下第一局的注。
辛戎发现这人狡猾得狠,将每一注都下得很小,押了一匹大热门的独赢,还有另外两匹大热门的位置、连赢。
待辛戎这边将消息完全传到兰迪那边,马已经入闸,根本来不及排兵布阵,好在有惊无险,第一轮,祁宇没有一样买对,暂输。
第二轮开始,祁宇如法制炮,依然挨到最后快开跑才下注,押了三匹热门马的三重彩,还有四匹中阶马的位置。
辛戎看不出他的章法,这时,手机震了。兰迪得不到指示,来电询问情况,辛戎起身,走到一边,小声解释。兰迪说知道了,我按照上场,还是去掉大热门。辛戎无辙,也决定赌一赌。
大概真得幸运女神眷顾,祁宇没买对,又输了。辛戎观察祁宇反应,像是根本没当回事。祁宇发现他的注视,反而笑了笑,与他聊起天来,故意问他,是不是假洋鬼子帮他在赛道上操盘。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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