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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宇看不下去了,恼火地制止她。她转向他,一样地咒骂。

“汪子芊,你说真的吗?”辛戎突然出声。

她和祁宇双双看向辛戎。

辛戎脸色变得阴冷,眼神沤出并不少于她的阴暗恶毒。她对上他的眼睛,倒吸一口冷气,忽然怯了。他用同样的方式来审判她。

“我……”她抿抿唇,又不说了。

屋里霎时寂静得要命。

汪子芊渐渐冷静下来,心想,这终归还是祁宇的错,他的自私、他的鬼祟,荒谬地感染了她,害她失去了文明气息。她的感情和神貌,都被祁宇糟蹋了。

砰,呼啦,窗户没缘由地骤然炸裂,碎玻璃像雪花四溅。

他们所有人都看见了,在一瞬间表情变得不可思议,随之不约而同感受到了危险。

祁宇率先反应过来,大喊,“趴下,是子弹!”

这剧烈动静把宅子里其他人都招来了,场面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汪子芊脑袋胀得慌,想跑,腿脚却是软的,有人过来,把她架起来,掩护她逃离危境。祁宇下意识地也想跑,他比失了魂的汪子芊稍好点,能凭自己的腿脚动。

祁宇向外跑到门口,站住,想起辛戎还锁在房间里。他在原地钉了一会,心一横,返身。辛戎缩在角落,还好没遭受什么意外。他掏出钥匙,准备为辛戎解锁。一管黑洞洞的枪口,无声无息地靠近,最后正对他后脑勺。他整个肩背一僵,呼吸压紧,持枪人说着英文,威胁他别动。

辛戎也听见了声音,循声抬头,两眼变得晶亮,然后脸上浮起一个并不吃惊、还很和悦的笑容,“你来了。”

兰迪算准时机,声东击西,带着援兵,趁混乱侵入。他嫌祁宇碍事,扯开他,把他丢向同伴看押,砰砰几枪,打断了锁链。

辛戎扭扭脚踝,确认可以自由活动。“谢谢。”还不忘礼貌朝兰迪道谢。

兰迪视线下落,盯着他被磨红的皮肤,不发一语,神情逐渐变得可怕。忽然,他一个转身,用枪托朝祁宇鼻梁猛给了两下。血,毫不意外从祁宇鼻子里流了下来,他整张脸还在细细地抖。

辛戎饶有兴味地盯着祁宇的窘态,啧啧了两声。

“走吧。”与看着祁宇被揍的快意相比,辛戎只想尽快离开,他在这里快被关吐了。

兰迪迟疑,持枪的手微微抬起,指向祁宇,似乎想就地解决对方。

“不是现在,”辛戎摇摇头,“杀人了会很麻烦,兰迪……相信我,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兰迪点点头,收起尖锐的杀意,把枪换了只手拿。方才拿枪的那只手伸了过来,不容辛戎拒绝,就牵住了他手。他被拉近,似乎闻到了兰迪指尖的硝烟味。兰迪朝他愧疚地笑了笑,用口型说,对不起。他没说什么,不露痕迹地接受道歉。兰迪收紧掌心,将他像孩子一样牵牢,带他向外走。渐渐地,他们手指相插。

“别走——不能走!”祁宇不顾旁人的阻拦威慑,呼天抢地,“辛戎,你不能走,我没有允许你走!不准离开我!”

辛戎就像没听见似的,步子不减,将祁宇剧烈的反应,亢奋的声音都甩在了脑后。兰迪没忍住,猛回头,眼睛里尽是一种白热的仇恨的目光向着祁宇。

祁宇绝望地目送辛戎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外,他不明白,本来一切不是在他操控中吗,不是都很好吗?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他好像忘记了该怎样收回视线,直勾勾地,看着看着,眼花了。

逃离祁宇之后,兰迪没送辛戎回家,而是带他去了另一个地方。

申豪醒了,在等着他。

“怎么耽搁了这么久?”申豪向兰迪埋怨,“我哥不是给你派了很多人吗,你怎么还拖拖拉拉的?”

兰迪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懒得解释。

申豪身子还太虚,不敢生气,一旦动怒就会扯着五脏六腑疼,无奈地撇撇嘴,转向辛戎,“阿莱,你没事吧?”

辛戎目光温柔,笑着说:“你好好瞧瞧,觉得我有事还是没事?”

申豪果真开始认认真真打量他。他也在打量申豪。申豪成了一个光头,脸比之前要瘦,凹了下去,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对不起。”他忽然道歉,“我欠你一条命。”

申豪惊愕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静静地看他。申豪的记忆慢慢苏醒,她便出现了。他记得送她回家,她上楼,在窗边朝他招手,他站在楼下,也朝她招手,她催促他快点回去,他不肯离开,谁也舍不得对方,谁都没料到,那是最后一次互望的招手。

他没能救下她,但他是那么渴望救下她,希望她好好活着。也许舍身救了一个人,就能平良心的不安吧。

申豪摸着自己的光头,朝辛戎自嘲地一笑,“我现在这样很丑吧?”

辛戎愣了愣,盯着申豪,在这个过程中神情逐渐变得松弛,用一种恰到好处的语气调侃道:“你什么时候还关心起丑和美来了?之前顶着个鸡窝头招摇过市,不挺自豪的吗?”

申豪很配合,哧地一笑,伸拳,在空中故意乱挥,假装要辛戎闭嘴,否则揍他。

“管美跟丑作什么?”辛戎撸起袖子,故意将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谁要是嫌弃你现在是光头,我帮你把那家伙剃成个光头!”

申豪咯咯直笑。笑得五脏六腑疼,笑得鼻子都酸了。

“头发,会长得很快的,等你头发长长了,你不嫌弃的话,我帮你剃。”辛戎淡淡地说。

“好呀。”申豪欣然接受提议。

兰迪观察着两人的互动,脸色全程就没怎么好看过。申豪早就发现了,所以朝兰迪眨眨眼,流露出一个带优越感的表情。兰迪嘴角似乎抽了一下,头一扭,像在拼命忍耐着什么。看到兰迪像身上生虫一样难受,他觉得总算出了口恶气,得意无比。

兰迪在车上小心翼翼地询问辛戎,是否愿意去他下榻的酒店住,这样好方便照顾他,并且保证安全。

辛戎正闭着眼,靠在座椅上,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说行吧。

兰迪欣喜若狂。

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辛戎猛地睁眼,身体坐直,脸转向兰迪,“磁带,都修复好了吧?”

兰迪点点头,“没问题,我听过了......”

辛戎笑,故意抢白,“你那中文水平,真都听懂了?而且,他们应该说的都是白话啊,你这可真是进步神速,连白话都懂了?”

“我又没说我都听懂了,我只是说磁带都修复好了,里面确实有人声,应该是真实的监听带。”

瞧见兰迪一本正经解释的模样,辛戎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些。

兰迪忽然眼眸一黯,面孔也像生病一样的发出土色,“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根本就不该跟你分开,要是我没去......”

辛戎伸出手,捺住兰迪嘴唇,顷刻间,车厢陷入了沉默。兰迪嘴巴被夹成了有点滑稽的鸭子嘴,事先准备好的愧疚哀伤情绪,释放到一半,戛然而止。

“我妈那边......没有惊动她吧?她老是爱瞎想,我怕她要是知道实情,会吓坏了。”辛戎问。

前方恰好进入一段隧道,视线变得狭窄、阴森。车厢内愈发暗了。

“没......”兰迪艰难模糊地发声。

“那就好......”辛戎松开他的嘴巴,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纽约呢?他们都还好吧?”辛戎像聊家常似的问。

兰迪如实回答,没顾得上和其他人见面,就只见了佩德罗,谈不上好或者不好,跟原来没区别。

辛戎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先解决完香港这边吧。”

兰迪听出了辛戎语气中的心力交瘁,不免心疼,却又疑惑。人又不是高度精密运转的机器,在如此高强度的混斗中求生,面对无法设防的危险性,辛戎大多数时候不仅不退缩,还能表现出一脸晴朗,这确实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他不得不甘拜下风。要是换个人,不是辛戎,他只会冷眼旁观,觉得不可理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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