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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迪喝了一口酒,看向另一边吵闹的男男女女,大家挤挤撞撞,在自发形成的舞池里,像沙丁鱼般贴着身子跳舞,获取一些刺激肾上腺素的廉价快乐。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回目光,对佐伊耸耸肩,笑道:“灭蟑螂。”

作者有话说:

谢谢评论、还有投喂。

萨金特——美国画家。生于意大利佛罗伦萨。 1874年在卡罗律斯—迪朗的巴黎画室学画,受印象派影响。

第97章 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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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告诉我的名字是贝格.坎伊,对吗?”辛戎问。

“对,”佩德罗沉重地点点头,而后又调侃地笑起来,“企业掠夺者、华尔街狼王……财经杂志上报道,他可能是这个星球上最能为股东挣钱的人了。”

辛戎皱眉,“我对他不怎么了解……他要是入局来掺和,会有什么大问题吗?”

“八十年代他完成了一项特别轰动的收购,收购了环球航空。完成收购后,他立马将环球航空的总部从曼哈顿迁出,十分聪明地将自己名下郊区的写字楼出租给了环球航空,一边收租一边还将环球航空的核心航线打包出售……”

辛戎听着,表情变得有些不安。

“坎伊这个人出征的前提条件是在企业管理层,无控股股东实控人,这种企业天生就存在管理层的私心,董事会里人心各异。尤其是深陷一些风波的跨国企业最好,他吞吃之后,能立马拆售,逃现金退场,至于这个企业的未来,就根本不关他的事了。但是嘛……也不能怪他太狠,本来就大厦将倾,心里有鬼的,就不能怪有人来敲竹杠。”

辛戎越听,越觉得像在描述盖恩斯的现状。

车到了佩德罗别墅,谈话暂时打断,两人下车。进屋,有人过来,递给佩德罗一个牛皮纸袋。

佩德罗拍拍辛戎肩膀,指了下书房方向,辛戎会意。

依次进了书房,辛戎顺势反锁上门。佩德罗拆开文件袋,一抖,里面的东西都倾倒了出来,摊在书桌上。

怎么都是照片?辛戎疑惑地凑近,捻起几张瞧。基本上全是一个男人的特写,瘦削凹陷的脸,头发是灰白色,有一个鹰钩鼻和一双锐利的眼睛。

佩德罗替他解疑,“他这次好像盯上了盖恩斯……我一直在派人追踪达隆的去向,你猜猜我都拍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辛戎从照片上抬起头,“你拍到的这个人,就是贝格.坎伊。”

“是,”佩德罗耸耸肩,“我找到了达隆暂时‘避难’的地方,同时也发现了他在接触的人,有种不好的征兆,他大概要转变策略……”

“卖公司?”辛戎接话,“他现在处于最坏的境地,把公司一卖,能套出几十亿美金,反而无债一身轻了。他就算到死都花不完这些钱!”

佩德罗嗤笑,“算不算病急乱投医?”

辛戎不置可否地一笑,稍后倍感可惜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达隆以前最恨那些没创造过一分价值,靠着敲竹杠谈判、把玩金融期权、代理人战争之类的来单纯吸企业血的人,他认为他们是投机分子。我们之所以能把他逼到这一步,就是因为我坚信他不会想被人拆分公司售卖。可现在,他也动摇了,看来,人绝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说完,眼睛再度瞟向那堆照片,蓦地定住。

“等等,这个女人……”辛戎迅速地扒拉出一张照片,手指在上面敲敲,自我怀疑地喃喃,“是蜜雪儿吗?”

“蜜雪儿,是谁?”佩德罗也抻长脖子,凑过去看。

“左兆霖的女儿,兰迪的妹妹。”辛戎提醒他。

“咦,我还以为这个亚洲女人是老混蛋闲得无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Y召-女-郎’,怪不得……我还以为这老头雄风不减,都火烧眉毛了,还念着裤裆子那点儿事。”

辛戎朝他翻了个白眼,“她?怎么会想着跟达隆凑一块儿?”

“大概有什么秘密交易?”佩德罗也奇怪。

沉默了几秒,随即异口同声问对方,“你觉得兰迪知道吗?”

话音一落,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佩德罗笑够了,说:“坎伊有套清算估值法,就是把整个集团企业的总价值,包括不动产、专利、股票等等,同负债资产表上的债务一相抵,然后估算剩下的这堆东西能卖出去多少钱。盖恩斯的市值是被低估的,股票价格并不能体现它的真实价值。”

辛戎点点头,“确实没错。照你说的,这个坎伊要是买下了盖恩斯,是不会管公司未来的,他是个掠夺者,只管能不能卖出好价格。老头大概也心知肚明这点……”随之嘲讽地翘了翘嘴角,“看来,最终背信弃义的,并不是我们啊,是一手创造了盖恩斯的人。”

佩德罗鄙夷地吹了声口哨。

接着,辛戎担忧道:“蜜雪儿会不会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建仓入局了?趁着盖恩斯股价萎靡的风口浪尖……”

“我去查查?”佩德罗说。

这一晚,辛戎几乎是辗转反侧,睁着眼直到天亮。

手机接收到短讯,他没有看,没什么心情。虽然话是那样对佩德罗说的,嘴上讥讽,心里其实想不通,如果达隆真的不在乎集团了,不像之前那样信誓旦旦的要保下一生心血,那么这一场斗争,或者说买卖,究竟蚀本的会是谁呢?他反而觉得自己成了个小丑。他宁可达隆直到死都坚守信仰,守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帝国,绝不放手。

太阳升起,他从床上坐起,呆呆看向窗外。太阳浑圆的一轮,是那么大,那么饱满,万事万物越靠近它,越没有阴影。

这是这么久来第一次,他有点害怕面对早晨。

比佩德罗调查更先到来的,是FBI的传唤。审问的是那些例行问题,辛戎早就做好了应对。他不能信口开河,更不能发疯,尽管FBI的审问方式足够把人逼得发疯。

从警署放出来,已过去了七个小时。当然,这种审问,不会只有一次,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他以为他还是会恼怒的,但奇怪的是一点儿火气也没有。他说了太多话,嗓子干,舌头僵,现在只想静静的当一个哑巴。

兰迪来接他,他坐进副驾,嘴一嘬,食指搁在唇上,对兰迪做“嘘”,意思是什么都别问。兰迪焦急的脸一垮,神色几变,像在挣扎,可最终还是抿抿唇,放弃了追问。

他在心里觉得好笑,有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荒谬之感。

在车上,佐伊来了电话,询问他情况,他敷衍了几句挂了;然后是佩德罗,问他进行的怎么样,他说就那样呗,反正跟你说的大差没差。佩德罗笑,告诉他,不要担心,就算上了法庭也没关系。在法庭上,真相最不重要,输赢才重要。

他附和,嗯,真相算个狗屁。

到家,兰迪问他饿吗,他说还行,但兰迪还是点了外卖。

等外卖的间隙,他去浴室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外卖已经到了。兰迪摆好饭菜,还泡了茶,走向他,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替他擦起头发。

“好香——”兰迪说,还故意闭起眼,像是要单凭嗅觉确认无凿,“你换了洗发水还是沐浴露?”

他笑,“还不是跟原来一样的东西。”

兰迪反问:“真的?”一把搂过他,将鼻子凑到他颈间深嗅,手也没闲着,箍住他的腰,摩挲起来。动作慢慢走形,变得暧昧。他怀疑兰迪是以此为借口,在吃自己豆腐。

“够了吧,我肚子饿了。”他倒也没那么小气,被兰迪多摸几下,并不会掉块肉。反正就像被一只毛烘烘的狼犬拱来拱去的,人跟动物有什么好计较的。前提条件,要心情不错时。

两人面对面,坐下吃饭。

兰迪不动声色观察辛戎,觉得对方最近像缺一点阳气。但从FBI那边好不容易暂时脱身,谁又能是喜气洋洋的呢?

他倾身,摸到辛戎的手,没头没尾地问:“你后悔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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