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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走了。”她对达隆说。

达隆眉毛挑得很高,不吭声,看着她走向门口。她忽然站住,与他对视,“您还有什么秘密,忘了对我说吗?”

她没把话说透,但语气和神态变现得淋漓尽致——现在还有机会坦白,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达隆却文不对题地回她,“羔羊沉睡,耶稣牺牲了自己,才让世人看见了崩溃的真相。阿门!”

“疯了。”她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

蜜雪儿坐上车,回拨电话。

“继续刚刚的话题,什么意思?”她有些焦急。她以为她面对盖恩斯,会像一个新生婴儿那样无措,要重头开始。结果没想到这企业倒像一个无底黑洞,不给任何过渡,搅浑了所有靠近它的人,“……这破公司,又有什么新篓子要捅出来了?”

佩德罗别墅。

“你确定要我来剪吗?”兰迪问。

辛戎坐在长桌的另一端,撑着下巴笑,“你不是还向我炫耀过把马的鬃毛剪得很好吗?”

“马是马,人是人……”兰迪叹气。

“没关系,节约时间成本,”辛戎说,“在理发店往往要浪费个把小时,还不加上去回的路程……我没什么特别要求,剪短、好打理就行了。”

兰迪站起来,走到辛戎面前,用一只手托起辛戎下巴,辛戎配合,乖顺地任他打量。兰迪在心里有点不满地想,你对我的放心,怎么只会用在这种事情上。辛戎朝他眨眨眼,他把辛戎的脸左转一下,右转一下,眉心微蹙,有模有样地研究起来。他用另一只手沿着辛戎的耳边,慢慢摸进头发里,辛戎像是有点痒,不自在地动了几下,整颗脑袋也跟着震动,发丝像是狐狸尾巴,蓬蓬地扫过他手心。他的手往后探,捉住辛戎的脖子,想要将辛戎固住。

辛戎将头抬地更高了些,他趁势俯脸,准备将吻平稳地落在辛戎唇上。突然,门铃响了。辛戎被铃声吸引,脑袋一扭,他的嘴擦在了辛戎头发上。

狗日的。他在心里骂。

管家过来,告诉他俩,是送货员,需要本人签收。

“本人,我吗?”辛戎有些茫然。心里嘀咕,最近自己没订购什么东西呀。

“对。”管家点点头。

兰迪陪辛戎走到门口。

有一个穿着工服的送货员,手里拿着份签收文件等到人签收。

“杰温.辛?”对方问。

辛戎点点头,问:“我就是,是什么东西?”

对方侧身,露出身后光景。还有另外两个工人正扶着一个包裹严实的东西, 站在石子小路的尽头。那东西不小,形状有点扁平。他们一脸疲惫,希望尽快结束任务,就像游戏里的棋子,零散又无辜。

“谁送来的?”辛戎问。

送货员扫了眼单子,报了个画廊名字。他并不认识画廊主。

那就大概是幅画了,果不其然,送货单上写的内容物正是画。

辛戎疑惑,仍没有答案,可又不得不签收。

工人们将画搬到了客厅,收了小费离去。

辛戎要兰迪去找工具,两人合力将木框包装、固定钉、海绵泡沫一一剔除,拆得满头大汗。

画显形,是一幅静物油画。准确来说,中心视觉上的主角,全部是死物。其中尤为突出的是一只倒挂起来的白孔雀。整只鸟翻出了蓬松的肚皮,翅膀僵硬张开,毫无生气地合着眼,却又不是完全合上,喙尖戳在土地上一动不动。金黄色的芦苇衬在它的尾羽后,像是引火的火把,暗色的野鸭和兔子,倒在它的两侧,血凝固在周围,也咽了气。

这些动物身后的背景,应该是一处豪华庄园,喷水池周围还有活着的野鸭闲逛,远一点儿,如芝麻粒一样的人影,穿梭在绿树成荫的大道上。

说不上来,像在临摹一则寓言,或者一桩沉闷的宗教故事。

辛戎和兰迪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对视完,又调转目光去凝视画,接下来的好几分钟,他们就被包围在画的阴调里,完全静止。

“谁会送这种东西来?”兰迪喃喃自问。

辛戎陷入沉思,心里差不多有了答案。他看着画,明白自己在看着另一个空间的另一种东西。

这画既是挑衅,也是一种预言。

他转身,将手里握紧的小刀放在了桌子上。他扫了眼桌子上的烟灰缸,烟头堆满了。

“员工大会,什么时候召开?”他问。

兰迪还有些恍惚,“什么?”

“我说,盖恩斯的员工大会。”辛戎看他,然后目光越过他,投向那幅画,渐渐变得狠厉而坚定。

他不会出让,这是他的原则。

“下周四?我去确定一下。”兰迪回神。

辛戎严肃的脸立马放松了下来,靠近兰迪,手摁在兰迪胸前,声音带着慵懒的笑,却又十分危险,“蜜雪儿,到时候你会给她点颜色瞧瞧吧。”并不是一个问句,相反很笃定,“我很期待,你要怎么‘招待’她……”

“嗯。”兰迪滚滚喉结,强装镇定,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可在盖恩斯员工大会之前,蜜雪儿这边,又发出了一封公开信,这封信不是冲辛戎来的,是针对兰迪的。

其中诉诸了兰迪的各种不是,把多年的积怨不满统统泄了出来。她还坚持声称是兰迪反泼脏水,污蔑了她的亲哥亚伦,当年那桩案子的结果已板上钉钉,根本不需要再翻案重审。同时又暗示了兰迪和盖恩斯高层之间,有暗度陈仓的不道德关系。辛戎的名字虽然选取了代号,但是解码并不难,稍微了解内情的就能猜出来。

一时之间,满城风雨。而且,媒体把焦点转移到了兰迪的私生活八卦上,狗仔们开始围追堵截起他来。

兰迪其实并不在乎蜜雪儿的控诉,他们早就撕破了脸,暴风雨迟早要降临。可她把辛戎也牵扯进来,这就触怒到了他的底线。他是如此战战兢兢地在保护他和辛戎之间的关系,但就是有人要不择手段地去挖掘、打扰他们。他真恨不得剐了这所有的罪魁祸首。

他给她打电话,愤怒质问。

蜜雪儿比他更为愤怒,告诉他,你对家族见死不救,我加倍奉还罢了。

“这是你们教给我的!你们把战争引了过来,还来怪我为什么反击!”蜜雪儿像是带着哭腔,嗓音都哑了,“人是没什么道德论调的,道德和负罪感都是针对弱者的,一旦你上去了,别人够不着你了,你就没有恶名了。”

说完,她便摁断通话。

兰迪恍然握着手机。嘟嘟,忙音,反复在耳边响,他胸口一阵发闷。

之后,他开车去到辛戎公寓的楼下,没有上楼,他怕有狗仔蹲守,拍到些照片曝光,再度引起争议。

他只需要确认辛戎的那扇窗子是亮的,他在,他就能安心。

他抬头,公寓内的格局、家具布置,他几乎烂熟于心。自己亲手修缮的厨房水槽,被擦得亮晶晶的;浴室里刚换上不久的莲蓬头,终于能让人洗顿痛快澡了;还有卧室的百叶窗,上周才重新安了副,一旦关上,就能彻头彻尾地埋在黑暗里,令人安心。再黑也没关系,反正床的位置,他胡乱摸索,都能找到……

手机忽然响了,他连忙掏出来,心里一咯噔,还是接通。

“怎么了?”他故作镇定地笑,调侃,“想我了?”

“你在哪儿呢?”辛戎顿了顿,问,“不在家吗?”

他心忖,还挺敏锐的。支吾了几句,刚刚忙完,回家途中。

辛戎在对面沉默。

他有些心慌,“喂”了一声。

“为什么明明到楼下了,却不上来,怕了?”辛戎平静地问。而后又轻轻笑起来,像在自言自语,“我都不怕,你这个傻瓜怕些什么……”

兰迪一怔,心微微抽疼起来。他仰着脖子,朝向辛戎的窗子方向,肌肉好像也僵疼了。

“等、等我——”他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别挂电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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