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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真那么……佩德罗话说到一半,立马止声,就像是不小心泄露了秘密般。

电话里没法商量,还怕窃听,仨在佩德罗的地方碰头。

“你知道点儿什么,对不对?”佐伊逼问。

佩德罗看一眼兰迪,发出求救信号,但兰迪面无表情,此刻比佐伊更显冷酷。

佩德罗走到酒柜,取了瓶酒,问另外两人要不喝,得到否定答案后,自斟自饮起来。

兰迪和佐伊盯着他,过了半晌,佩德罗放弃,道出原因,“虽然动摇了蜜雪儿的心态,但杰温不希望她把股价抬太高,想放出点烟雾弹,让她自以为是地提交新证据去揭发他,故意出此下策……毕竟,董事大会上有董事,还兼任过高管的人被FBI带走,消息一旦走漏发酵,被媒体大书特书一番,肯定会影响股价……这样一来……”

兰迪了然,忍不住接话,“蜜雪儿会降低心理预期,想要更快清仓,早点脱手。”顿了顿,转到更关注的重点上,“那么……杰温他会收到司法部传票吗?”

“你是担心他会不会被拘留?”佩德罗问,朝他安慰地一笑,“别担心,保释金交到位了,很快我就能把他弄出来。”

那就是辛戎自导自演,虚惊一场?兰迪还是不敢完全放心,“你们怎么能确定,蜜雪儿一定会上套?”

“所以当时我跟他也说了,这个成功概率大概只有一半,还有一半是风险。他却告诉我,连一点儿风险都不敢承担,又怎么能成功呢。”

兰迪沉默,无法反驳。他从座椅上站起来,拿过佩德罗手中的酒瓶,为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兰迪抹了抹嘴唇,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点儿光亮,问佩德罗。

佩德罗拍拍他的肩,“很快。”

“我期待你的好消息。”他平静地说。说完,就放下酒杯,走到屋外,站在门廊上抽烟。

烟燃到一半,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他身后。

“能给我也来一根吗?”

兰迪叼着烟转身,与佐伊目光交汇。他愣了下,随即敲出一根烟,递给佐伊。

佐伊见他表情里仍有凄苦,心软宽慰了他几句,他看了佐伊一眼,没说什么。但那一眼里,似乎把话说尽了,像在说她“你不懂”。

好心貌似被当成了驴肝肺,她一下子来气,脱口而出,“杰温以前跟我聊过,说你们只是互惠互利的床伴关系……”

兰迪掸烟灰的手明显一顿,讥讽地强调,“互惠互利?床伴?”

佐伊后悔,后悔自己口无遮拦,不吱声,闷头抽烟。她把一只手放在眉毛上,揉了揉,用沉默和烟雾作拉锯战。

“可能他真这样认为吧……”兰迪苦笑,又像掩饰着什么一样,戏谑道,“不光光只有我,我们都为他着迷,被他耍得团团转,不是吗?”

佐伊抿抿唇,总觉得他话里有歧义,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男人叹了口气说:“但我爱他……真正爱一个人也会不时地恨他,很多时候,我都短暂地恨过他,恨他什么都不跟我说,总是让我蒙在鼓里,做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兰迪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他的面容在灰白色的烟雾中又黯淡下去,“他那么专注地去完成目标,我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他就连随手喂路边的鸽子,都会有一种全神贯注的态度。我总会想……他可能爱路边的一只鸽子,都胜过爱我。”

佐伊抬眼去看兰迪。

她有些吃惊,想看一个勇敢承认爱的男人,会有怎样的表情。这个时代说“爱”并不是那么轻易,人人都只追求欢愉,即时享乐,逃避爱里沉重、关于责任的那一部分。

但兰迪已彻底转过身去,没让她看见脸。她只看见他长长的手指在捻灭烟头,橙星湮灭,隐约伴随着一种肉焦味,烟头跌落至地面,指腹上就像落了个霉斑。

佩德罗来看望暂时羁押的辛戎。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前。佩德罗问他还好吗。他耸耸肩笑,你觉得呢。这几天来,除了审讯室外,他们安排他住在一个密闭的单间里,床头就是马桶和洗手台。床垫上有肮脏可疑的痕迹。而且,灯是不熄灭的,时间流逝变得混乱。这也算一种手段,他们用光线熬他,等着他的冷静轰然崩溃。

佩德罗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一把抓住他搁在桌上的手,埋怨他的铤而走险。不等他说完,辛戎抽开自己的手,向后一仰问,怎么样,有效果吗。

佩德罗一五一十地告知他,蜜雪儿眼下正焦头烂额地找买家,想让冤大头在高位接盘。

“那不就得了吗?”辛戎笑 。

“但这一次的指控,”佩德罗面露难色,“只怕需要开庭……”

辛戎没什么反应,只问:“有烟吗?”

佩德罗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他。

辛戎不慌不忙地吸了一口,“十月前,我们要把她搞定。”

“你、你确定吗?”

辛戎自信地点点头,就像他曾经告诉他们,要在六个月内进董事会那样。他做到了,不光做到,还把整个公司搅得天翻地覆。

佩德罗问他什么时候进场最合适,他朝他比划了一个数字,佩德罗心领神会。

“以后,别老是搞这种会让人心脏爆炸的突袭了……”佩德罗忍不住说,“我、佐伊,还有兰迪,我们都很担心你。你不会每次都走运,希望和现实往往背道而驰。”

辛戎一脸平静地听完唠叨。有人过来,提醒他们会面时间快结束了。

辛戎吸完最后一口烟,准备起身 。佩德罗让他放心,下周他就会把他保释出去。

“佩德罗——”辛戎喊了他一声。

就在佩德罗抬头的瞬间,辛戎忽然手一伸,拽过他衣领,把他整个人往上提了提,俯脸,嘴几乎贴在他耳边,“我信任你,你一定会把我妥善弄出去的,对吧?拜托了,别让我落入联邦政府的手里……”

他的动作那么具有侵略性,语气却带着温和的渴求,抓着衣领的手像在轻微抖动。佩德罗想,也许他在尽力伪装一种镇定的假象。孤注一掷的计划把辛戎带到了这里,他已无回头路可走。佩德罗在心里,为他这位偏执的伙伴,哀叹了一声。

“放心,我会保你平安的。”佩德罗拍拍辛戎后背,安慰他。

辛戎松开他,恢复成轻松模样,微笑着和他道别。

一周后,辛戎顺利获得保释。

佐伊为他接风,想要带他出去吃饭。辛戎没什么胃口,选择直接回家。

佐伊没辙,送他回家。他一进门,就胃部一阵痉挛,脸色惨白地倒进沙发里。他很久没感受到这种刺痛,剜着神经,扭曲了他的五官。佐伊焦急的声音,在他耳边渐渐模糊。

辛戎感觉自己深陷进一片黑暗之中,他被陌生的感觉困扰。

忽然,一片微弱的光亮降临。像放幻灯片似的,他眼前出现了一棵空心的大树。

他听到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问,星星是从哪儿升,又是从哪儿落下去的呢。也许这是一颗星星的名字。

他惊觉,这个声音,好像自己幼时的声音……他猛地摇摇头,声音消失了。

树像在漂浮,离他的视野越来越近。他发现空心的树洞里,悬浮着一双眼睛。

他想闭眼,拒绝去看,可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控制着他,他没法拒绝。

他睁大眼睛,瞳孔遽然紧缩。

——竟然是马的眼睛!

就像柚子死不瞑目的眼睛与他直视。那双眼睛渐渐被替换成了人的一双眼,一会儿像男人的,又一会儿像女人的。

他觉得他好像认识他们。

妈妈?是你吗?他胆怯地叫出声。伸出手,似乎想要碰触眼睛。可无人回应。

他又想到了那个名字,本该遗忘的名字。

眼睛又开始变换,变得既不像人又不像动物,充满怒火,仿佛来自地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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