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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张图分别是晦暗的楼道、破败的建筑、空荡荡的家、以及花丛。
作者分别在这四个场景上展示了没有光和有光时的不同变化,而这里面的光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悄悄探出脑袋的希望。
谢昱本身就喜欢拍摄,光影在镜头里的构成十分重要,他一看见这组作品就十分喜爱,因此很想见一见作者。
不得不说谢昱的运气不错,作者和他是同一所学校的新生,名叫席钧奕。
他很快就找到了人。
彼时席钧奕正在学校围墙处做墙绘,这是美化校园活动的一部分。那时他坐在不算高的梯子上,穿着宽松的工装背带裤,戴了一顶鸭舌帽,后脑上扎着小辫子,拿着一根很粗的毛笔,手上托着调色盘,从容又慢条斯理地在墙面上随手绘制,看上去却又有一种豪放泼墨的率性之风。
他身边围绕着大大小小的颜料罐,已经完成的一大片能看出是光影绚烂的海底世界,谢昱怕惊扰到席钧奕没有上前,就一直站在边上看。
席钧奕专注得很,并未察觉到谢昱的到来,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光线不合适继续作画准备收工的时候,才发现谢昱的存在。
席钧奕吓了一跳,险些从梯子上摔下来。
谢昱连忙替他扶住梯子,席钧奕站定后,瞧着来人。
“我叫谢昱,你来参加我们的微电影社团吧!”
大一的席钧奕很瘦,身高和谢昱差不多,一双丹凤眼,高挺鼻梁和凉薄唇瓣,那双手更是漂亮,筋骨优美修长,富有艺术家的气息。
“没兴趣。”席钧奕收拾着手上的工具,同时丢给了谢昱这样一个回答。
谢昱脸皮厚,更是个知难而进的性子,一句话根本赶不走他,他死皮赖脸地上前帮忙,抢着帮他拎颜料桶,一路跟他介绍自己和社团的情况,还夸他的作品怎么怎么漂亮,彩虹屁拍了一路。
可惜席钧奕根本懒得搭理他,一直等到谢昱跟着他来到宿舍楼下,才施舍给谢昱一句话:“这个颜料桶放在那里就好,没人会拿的,明天我还要用。”
他说完施施然上了楼,留下谢昱一个人在宿舍楼下傻眼,不过他也没有那么笨,他直接将颜料桶拎回了自己宿舍,打算第二天一早再还回去,顺便再去找席钧奕一次。
“他的性格有时候还挺恶劣的,但是藏的深,不外露的那种。”想起初遇和后来的种种,谢昱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那要看对什么人吧。”陆明瞥了他一眼,谢昱这样脸皮厚的人,性格软一点可不就被吃得死死的,反观席钧奕和谢昱,谁吃死谁就说不好了。
“你和他的事我是没本事掺和,继续当个工具人也不错,说不定这次也用不到我了。”陆明想得开,他单身狗一条,没恋爱没烦恼。
谢昱不想跟他瞎聊了,看了看毫无音讯的手机,烦躁地道:“收工收工,我要回去干活了。”
“行叭,其实就差一个男主角,你说,有没有可能让沈老板自己包圆了啊。”陆明异想天开道。
谢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明白过来陆明指的是谁:“你说让鱼年演男主?这……也亏你想得出来!”
“你问问呗,万一可以,我们就不用为男主角这件事发愁了。”陆明撺掇谢昱道。
谢昱瞪了他片刻,觉得这个主意真的很馊。
让沈玉的夫人和沈玉包养的情人共演,这可能吗?
不过,为什么他也怪好奇这个可能性的?
“这种缺心眼的问题要问你自己去问。”谢昱正色,没被陆明带偏。
“这哪是缺心眼,分明是促进家庭和谐。”陆明狡辩。
谢昱心里藏着事,也没心情和陆明开玩笑,因为席钧奕的出现,当初对沈夫人的那一点奇诡的心动早就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他更期待的是镜头下的小狐狸以及日后的妲己,严格来说,是期待沈夫人的表演,而不是沈夫人本人。
“我说你也别等他的电话了,自己主动点,当初提分手的是你,难道还指望他来跟你复合吗?”陆明的车先一步开出来,他在谢昱的车跟前停了停,留下这样一句话,便挥挥手先开走了,甩了谢昱一脸的车尾气。
谢昱坐进车里,他当然知道席钧奕不来电话自己要更主动,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等,大概是不死心地想确认一下这个对他来说有些沮丧的事实:钧奕退得太远了,超过了他想要的那刚刚好的距离。
他当然也不能死皮赖脸去央求钧奕,分手是他提的,分手后还要做朋友这件事,他清楚自己不仅强人所难,而且也着实太想当然了。
他想重新和席钧奕拉近距离,不仅是因为钧奕消失了一年,更在于他从来就是这样想的,他和钧奕分手,并不是想将他推得那么远,可惜他如今根本没有办法再向钧奕证明这一点。
钧奕离开得太突然了,没有一点预兆,让谢昱心慌,这种心慌一直持续至今,就连如今再见到钧奕,都不曾消失过,反而更加扩大,好像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已经发生甚至注定了。
凌晨时分,席钧奕从梦中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每次梦到谢昱都会如此。
大概是梦境与现实对立,让席钧奕不得不尽力逃回现实。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谢昱时的情形。
那是个阳光般的大男孩。
他画过一组叫《光》的作品,那天在后墙走道上,四周围的天色都暗了,就只有斜阳照在谢昱的身上,他的笑容惹眼,好似也带着阳光的热焰般照亮了他,却也同时照出了他心中最阴暗的地方。
正如光芒永远无法照亮全部的地方一样,总会有暗藏的角落,而衬托光的也永远是影,越是强烈的光芒,里面的暗影越是黢黑,所以那组作品的作品名从来都不是“光”,而是“暗”,是当年送去参赛的老师提议改成了“光”的。
谢昱就像是照亮他的光,却同时唤醒了他的暗,他为此努力摆脱,却仍是留下了不少的后遗症。
第5章 入院初记录
“能说说你为什么主动来这里求医吗?”
“因为我觉得我很不舒服,也不对劲。”
“能不能描述一下哪里不舒服和不对劲?”
“不知道,就是都很不舒服,都很不对劲,很想做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因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你做了什么觉得是错的?”
“我想关心他,我问他在哪里,我想知道他需不需要我。”
“他是谁?”
“我的……嗯,前男友。”
“你是同性恋吗?”
“是的。”
“性取向这件事有没有困扰过你?”
“没有。”
“你只是想关心他?”
“是的。”
“那他是怎么做的?”
“他避开我,觉得我很烦。”
“你觉得自己烦吗?”
“我……不知道。”
“你经常给他打电话?”
“是的。”
“多久一次?”
“大约……一个小时?或许半个小时?我不知道,时间一直都很漫长。”
“你的工作是?”
“画画。”
“那么你在工作的时间也打电话吗?”
“不、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会,但在我能看见他的时候,就不会这样做。”
“所以你需要他时时刻刻在你身边?”
“我需要二十四小时都看见他。”
“如果看不见他,就会给他打电话?”
“不完全是,看不见他的时候,我会觉得他和别人在一起,他可能会喜欢上别人,我会无心工作,一直想,想到发慌,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那么他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觉得安心吗?”
“只要他不出门,不接电话,可是他总看手机,总要出门,我不想他这样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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