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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置身事外般地耸肩:“技术方面的我不懂,你们聊。”
医疗数据库是黎远山最关心的项目,黎棠代为仔细了解,确认ROJA满足这方面的运营能力,便算完成任务,其他的交给风控和研究部门去深挖即可。
加上裴浩为什么认识他的谜底已经揭开,黎棠脑袋里紧绷的弦一霎松懈,缺乏睡眠的疲倦袭来,黎棠向随行人员打了声招呼,只身来到接待室。
前台兼行政小姐给他端来一杯茶,他浅尝一口,便倚着沙发靠背,慢慢合上双眼。
短暂的小憩,黎棠竟做了个梦。
梦里的场景似曾相识——尖利的哨响,鼎沸的欢呼,被光束照亮的拳台,扭打在一起的拳手。
然而再喧嚣的鼓掌,也盖不住拳拳到肉的动静,更越不过因为紧张而变得密集的心跳。
台上有人扛不住重击轰然倒下,黎棠正欲上前去看那是谁,画面一闪,来到一片浓郁的黑暗世界,前方一团朦胧白影,是有人脱掉上衣,露出肌肉紧实的后背,那上面青紫斑驳,满是淤痕挫伤。
最后一闪,眼前是颜肤色苍白的侧脸,颌骨分明,眉眼深邃,他耳廓的形状那样好看,薄薄的耳垂透过一抹朦胧的光,可他皱起眉,仿佛在忍耐某种痛苦。
黎棠看到,有鲜血自他左耳缓缓溢出,淌过下颌,蜿蜒流向脖颈深处。
醒来时,最先察觉到的是地面的震动。
紧接着是摇晃,头顶的吊灯在晃,连面前桌上放着茶杯都在抖震中移动,发出咔嗒咔嗒的碰撞声。
又是地震。
叙城处在地震带上,平日里小震不断,当地的居民早就习以为常。
可这是黎棠第二次经历,难免惊慌失措。
他记得自己坐的位置后面就是一整排展示架,上面放着ROJA取得的研发成就,和一些参加科技比赛获得的奖杯。唯恐被掉落的东西砸到,黎棠想站起来,却因一个剧烈的震动趔趄着坐了回去。
刚才那个梦令他手脚发软,黎棠吸进一口气,正欲再站起来,忽然一道身影在眼前一晃,紧接着,黎棠的身体被覆盖住了。
准确地说,是被某个人,按进了怀里。
那人有着宽大而温暖的手掌,扣住黎棠的后脑,几分强硬地把他按进自己胸口,然后弓腰,化作一柄张开的伞,将黎棠整个人完全笼罩。
接下来至少有半分钟,黎棠大脑一片空白。
好似处在一个绝对的真空环境中,他感知不到地动山摇,听不到外面的喧闹,连同时间和空气,一切全部静止。
除了落在头顶的,那个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和透过胸膛传递过来的,过速的心跳。
心脏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是因为紧张吗?
紧张什么呢,怕我在你们公司出事,回头找你麻烦吗?
黎棠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裴浩。
七年前,地下拳场,偶尔在休息室等待某个人时,裴浩会用戏谑的目光瞧着他,挑衅地问:“我赌他今天会输,你呢?”
原来是裴浩也是那里的拳手。
那么,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便有了答案。
虽然在接触的那一刻,黎棠就已笃定地知道。
凭借他的温度,他的味道,他拥抱自己时有力的臂膀。
他的声音亦没有变。
黎棠清晰地记得,这声音曾和自己亲密耳语,也曾经化作一把刀,捅在心窝。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
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令人困惑的颤抖,“闭上眼睛,我带你出去。”
“这样,你就不用看见我了。”
作者有话说:
黎棠:原来眼皮跳是因为这事
第47章 你在哪里
早在三个月前,蒋楼就得知了黎棠回国的消息。
提供消息的是裴浩,他有个在首都金融圈混的朋友,黎棠刚接手黎远山丢下的投资公司,风声就传到叙城这边来了。
当时裴浩一副等看热闹的表情:“人在国外的时候不方便追,现在人回来了,你没有借口了吧?”
那会儿蒋楼正在写代码,闻言只是摘掉了左耳的助听器,用行动让裴浩闭嘴。
裴浩就跑到他右侧:“不是吧你,七年前人家走的时候,你失魂落魄像个鬼,高中最后一年差点死在那个破县高,要不是兄弟我拉你一把,你都没命等到人家回来。”
蒋楼的视线仍在电脑屏幕上,平静地说了声:“谢谢。”
裴浩无语了,丢下一句“跟木头说话都比跟你说话强”,甩手而去。
然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在蒋楼面前抖落一些关于黎棠的消息。
比如他的投资公司开始招人了,薪资待遇不错;他的公司位于首都CBD某写字楼的二十一层,黄金路段黄金楼层,好大的手笔;但这公司底子太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扭亏为盈;朋友在酒桌上碰见他了,没想到这位年轻的黎总还挺能喝……
听说见到面,蒋楼才有了点反应:“他怎么样?”
见鱼儿上钩,裴浩故作姿态:“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蒋楼默了片刻,还是问:“他现在怎么样?”
“这就不知道了。”裴浩耸肩,“要不让我朋友下回带个针孔摄像机,拍了发给你?”
自是听出话里的讽刺,蒋楼不甚在意地转回去,继续写代码。
后来,裴浩又带来了黎棠的投资公司正在寻找新投资项目的事。
“要求是医疗人工智能领域,正好跟咱们的主研方向对口,你说巧不巧。”
裴浩表面上说给孙宇翔听,实际上嗓门拔得老高,唯恐蒋楼听不见。
孙宇翔自是明白他的目的,附和道:“就是就是,比被雷劈中的概率都低。”
意外的,蒋楼对裴浩提出的融资想法并不抗拒。
三人讨论决定后,蒋楼便开始做创业计划书,初版几乎是不眠不休做了一周,裴浩看了很高兴:“到时候谈判就你去。”
“不,你去。”蒋楼说,“我只负责在后方提供技术支持。”
裴浩满脑袋问号:“真不打算见他啊?那你为什么答应去融资?”
“我们的医疗数据库系统已经很成熟,一旦获得融资,很快就可以推广销售获得收益。”
“……哦,这样投资方很快就能获得分红。”
“嗯。”
“真行,蒋楼你可真行!”裴浩彻底服气,“做好事不留名是吧,在背后默默付出是吧,要不要给你颁发一个年度感动中国前任奖啊?”
蒋楼懒得搭理他,垂眸继续翻阅已经看烂了的初稿。
再后来,ROJA通过初筛,获得去首都进行面谈的机会。
蒋楼本没打算参与,是裴浩以自己不熟悉业务为由非要把他一起绑去。
在首都的那几天,蒋楼待在酒店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创业计划书修了一遍又一遍。
距离面谈还有两天,计划书上有一项关于盈利模式的较大改动,改完蒋楼打印出来,让裴浩送过去。
裴浩捂着肚子喊疼,说中午吃坏了东西,现在不能自理。
蒋楼知道他在装,但是拿他没办法。想过用同城快递,又担心这么重要的东西在路上出问题,不得已,蒋楼决定自己跑一趟。
到地方,他在门口数度徘徊,透过玻璃门往里看,确认总经理办公室在最里面,并且总经理一时半会儿没有出来的迹象,才推门走进去。
道明来意,前台小姐将他引到市场部。
蒋楼放下东西就走,有人问他怎么称呼,他也没应。
到楼下,才松掉一口气。
摸出手机,点开微信,被置顶的对话框名为“小狐狸”。
虽然知道黎棠多半已经不再用这个号,但他固执地留着,没有删掉。
最后一条消息是七年前由他发出。
他问“你在哪里”,对面至今没有回复。
两天后裴浩去面谈,回来后已经没了脾气,只摇头叹息着说:“我看你能忍到几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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