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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觉卫丛并不高兴。

卫丛依靠在门边,没有打断那个兴奋上头的少年。

简一鸣弹着弹着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他放慢了速度,敲琴键的动作变得小心,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一鸣换了一种演奏方式,听得人别扭,再换一种,又换一种。

之后声音就和王曦的琴声大相径庭。

卫丛没有打断简一鸣这种实验性质的演奏,利落地把门关上,在冰箱里翻出一个简单的奶油蛋糕,自己先咬一口,再找一个给符盛蓝。

“不用管他了,等他玩够了会自己找房间睡觉。”

简一鸣不是第一次来,有时候卫丛觉得,这家伙说不清比自己还要更清楚他家的布置。

符盛蓝接过蛋糕,神情不属。

卫丛抓了下头发,干脆说:“要不还是进去听?”

符盛蓝想了想,坦然地进去了。

彳亍八口。

卫丛都被他过分直白的动作逗笑了。

算了,直接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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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参考文献:

浅谈舒曼c大调幻想曲op.17第一乐章

舒曼C大调幻想曲的演奏技术初探

舒曼C大调幻想曲分析与演奏研究

第54章

搞文化行业,最容易的一件事叫做模仿,最忌讳的一件事叫做抄袭。

古典音乐演奏作为文化行业中的一份子,在这里面却有点特殊。古典音乐的乐谱是确定,简单形容就是一道数学题,答案是确定的,问题就在每个人的解题思路,有些模仿不叫抄袭,叫做“有先人之风”,就像一个作曲家要是被乐评人说“有贝多芬之风”,那个作曲家很可能会高兴死。

在这种情况下,古典音乐界更奇怪的现象出现了,原本应该作为即兴炫技的华彩有了固定的乐谱,原本应该自由想象和发挥的音乐有了固定技巧要求,自由创作的空间被压缩得极小,仿古、复古和规范成为了行业发展的重点。

于是古典音乐里出现了更加畸形的现象,老师教导小孩子们开始走捷径,先是给他们听一个演奏家的经典版本,循回往复地听,让他们的演奏不断模仿经典,揠苗助长,顶着“小肖邦”、“酷似李斯特”、“深得拉赫精髓”头衔的新人如雨后春笋,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冒头,又一个接着一个成为仲永,寿命比那些流量明星还短。

但是那些研究者描绘的贝多芬就真的是贝多芬了吗?

被创作出来的贝多芬哪个又比哪个高贵呢?

在这些模仿人里,大概也没有哪个比今天的简一鸣干得更极端,闭上眼睛,有的是人会把他听成王曦。

卫丛从来没有给简一鸣走过这种捷径,让他生气的是,这家伙听了他那么多的琴都不像他,反而一次演奏会就会王曦俘虏了去!

他养了那么久的苗苗突然觉醒,马上要开花结果的时候突然长腿,把自己连根拔起跑到别人家的菜园里!

换个真的园丁,拿起花铲和别人拼命的心都有了。

在简一鸣“模仿”和“模仿的人是王曦”两件事之间,都说不好哪件事更让卫丛生气。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简一鸣虽然是条没有理想的咸鱼,却不是一条愿意活在别人影子里的咸鱼。别说让他顶着“小王曦”的名头出道了,就算是顶着“小莫扎特”他都不乐意。

这样一想,卫丛就放松了,随他折腾随他玩,玩够了说不定还能得一点启发。不过他是没想到符盛蓝会那么紧张,看上去比他这个正牌老师要在意多了。

哦,王曦和符滨河也比他要紧张简一鸣的钢琴生涯。

那就没事了。

小崽子有那么多人看着,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总不会走上歪路的。

卫丛心很大地去睡觉了。

符盛蓝陪简一鸣练琴到深夜,等简一鸣回过头的时候,发现沙发上睡了个人自己也吓了一跳,再看钟,快凌晨三点了,早过了他们平时睡觉的时间了。

狗狗简绕着学神符几圈,想不到什么办法能不吵醒人移动到床上。

他趴在钢琴上仔细打量符盛蓝。

他第一次见到符盛蓝的时候,觉得这是个漂亮的玻璃人,脆弱、精美、易碎,人瘦得很,他把他从聆音楼抱到校医室都没怎么费劲。现在的符盛蓝,那种脆弱和易碎感消退,他变得健康,人也长肉了,醒着的时候像个高贵冷淡的王子,一个眼神能冻死个人,睡着了倒有些平易近人,像冰雪消融,爱笑了,更漂亮了。

简一鸣神差鬼使地靠近他。

皮肤好白,是混血的缘故吗?头发看起来好软,上次剪头发的时候就发现了,好像有点带棕色,在光线底下才能看出一圈浅浅的棕圈。手也好大,握住小提琴的琴颈绰绰有余,左手的手指头都是茧,这是练琴人的勋章,是小提琴人始终如一日夜练琴的证明。

就在简一鸣准备戳戳符盛蓝脸颊的时候,他突然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简一鸣甚至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啊、啊啊啊啊——!”简一鸣被吓得往后一坐,彻底惊醒了意识不太清晰的符盛蓝。

他像一只受惊高高竖起耳朵的兔子,吓得差点心脏跳停,面对坐在地上的简一鸣陷入了惊讶性无语。

“刚、刚刚想叫你起来,去、去去去房间睡觉!”简一鸣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欲盖弥彰,“不好意思,之前弹琴太入迷了没有注意到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其实你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了,没弹够了就会回去的,在卫帅这里我有固定的房间,他……”

简一鸣这时想起来,卫帅的别墅很多,但是能立刻住进去睡觉的只要他和简一鸣的。

简一鸣突然失声,符盛蓝奇怪地望过去。

不不不、不对!

我之前才和盛蓝睡过,他睡相可好了,没有打呼噜没有磨牙没有动来动去,几乎是怎么睡着就怎么起来,晚上也不会翻来翻去……

等等,我刚刚在想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我的房间在楼上。”

狗狗简浑浑噩噩,感觉自己就是一条带路的狗狗。

汪!

简一鸣以为自己假期余额很充裕,有足够的时间消化阎王王的那场音乐会时,被阎王王当头一棒,拎进了比赛集中营,其他四个人都已经在了,只有简一鸣一脸懵圈,像一只无辜的狗狗闯进了凶恶的人群之中,夹着尾巴瑟瑟发抖。

王曦只想捂额头。

这家伙跟他老师不看信息的坏习惯一个狗样。

“接下来一个月我、卫丛、林老师和陈老师作为你们的指导老师,进行集中密集的赛前培训,然后就去首都参加第一轮比赛。”

“过年给你们放三天假,年三十、年初一、年初二。”

“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

俄国卷王举起她的手:“我可以不过年!”

奥莉加来了一年多,通过大量的打工日常锻炼口音,花国语说得无比顺溜,还不知道跟谁学了点临城口音,混上俄国卷舌,就像一碟蛋炒饭加辣椒加花椒加香菜,独此一家的味道。

王曦淡淡瞥了她一眼:“我要过年。”

奥莉加扁着嘴巴,像只可爱的小金鸭。

简一鸣倒是知道王曦安排了巡演,过年的时候刚好在王姐姐的城市演出,估计父女两今年一起过年。也正因为如此,才没想到还有集训这种事。

在场的五个学生,除了他以外都干劲满满,显得咸鱼简特别不识好歹。

狗生艰难。

他回家跟符盛蓝一说,学神符一点都不奇怪。“如果这种程度的集训都没有,反而让人怀疑学校对花赛的诚意。”

“一个月有点紧张,但很合适。”

这种集训其实是最大的用途就是调整状态,把学生从普通的状态调整到能比较好面对比赛的程度,不过效果见仁见智,玻璃心该碎的时候还是要碎,王曦再厉害也没法一直替玻璃心上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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