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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玉说完这句话，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每个人眼神凝重地看着两张相似的相片。

“陈霖去查张万其，没有身份信息的人不会有正式工作，重点放到咸坪区，周周，把蔓草福利院近18年内所有的孩子排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孩子，杨朔跟我去一趟法尼克。”陆怀玉关闭了光屏笔记本，“今天就到这里。”

会议室人影逐渐散去，陈霖却久久坐在原地，还是一名警员喊了他。

这两天可以说是连轴转，陆怀玉又为其他事伤神，神经紧绷就没放松下来过，队里的其他警察们也不比他松快多少。

首都星的夜色很有特点，一年有两百多天都会出现光幕，它就像一座透明闪亮的星桥，蜿蜒在首都星上空。

今天的颜色尤其像砜基环测器的测试探头测到“似梦”的那种如梦似幻的紫色。

光幕在微微动着，好像在上演一出舞台剧。

袁嘉林不吃糖，但他此刻却叼着一根棒棒糖，是从周周那里那里顺来的。

袁嘉林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陆怀玉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他们中间隔了几米的距离。

就像两个会呼吸的雕塑。

百忙之中他们终于闲下来考虑自己的事，袁嘉林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

要讲和吗？他们的关系还能回到之前那样吗？他真的能保证只做一个普通朋友吗？他真的能眼睁睁看着陆怀玉和其他人在一起吗？

还有，陆怀玉为什么没有选择陈霖陪他去法尼克。

为什么这一切在见到陆怀玉这一刻就破功了。

他明明决定好了的。

过了一会儿，袁嘉林转身，猝不及防的与陆怀玉对视，明明他与陆怀玉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陆怀玉却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有时候他都觉得这太没有道理，可这见鬼的爱情就是不讲道理。

“我……”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却又在听到对方声音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

“我明天去法尼克。”陆怀玉说。

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照他们那份案宗来看，这件事比看起来错综复杂多了，像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就和斯里本一样，做点游离在法律边缘的事情太正常不过了。

这么个小星球，在看联盟地图的时候甚至会被忽略，光子飞船都不能直达。

“好。”袁嘉林裹紧了大衣，“那里旧贵族的势力很大，联盟政府的法令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张空纸，你多注意一点。”

既然这么说，袁嘉林当初去那里做什么呢？就连黑市的事情陆怀玉也没问清楚，经过这件事，他算是明白了，袁嘉林不想说的事，就算首都星爆炸了也问不出来。

“你刚想说什么。”两个人都特意忽视了，袁嘉林身上还穿着陆怀玉的衣服。

袁嘉林说：“没什么，就问你怎么在这里。”

袁嘉林挪动了脚步，从窗边走了过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接触过秦运，资助过蔓草福利院，与法尼克还拥有着道不明的关系，看起来实在是嫌疑最大的那一个。

他看着陆怀玉很想问，你真的不怀疑我吗？

“来找你。”陆怀玉丝毫没有提他在这里站了多久，“我送你回去。”

这一次袁嘉林没有拒绝，两个人都刻意避开了前几天的事不去提，迎来了表面上的祥和。

“你对那个院长了解多少？”袁嘉林突然问。

只不过是见过一次的关系，很难看出端倪，她对福利院漠不关心的态度倒和传闻相吻合，这家福利院是她亲手操办起来的，难道她开办的时候就带着某种目的吗？

那她弄出这两张相片又有什么用意，就她表现出来的模样，相片不过是用来敷衍捐赠人的，就算少照了一个孩子，她有必要重新再照一张吗？

她分明认得出那些孩子，却在他们面前假装不认识，究竟是在欺骗谁？

“言行不一，胆小懦弱。”前面堵车，陆怀玉调低了速度。

“所以你怀疑她是受人指使。”袁嘉林棒棒糖吃完了，嘴里还咬着那根棒棒，“不管怎么样，她知道的信息一定很多，得想办法撬开她的嘴。”

“嗯。”想起袁嘉林嫌他话少，又补充道，“作为共犯她开口的几率不大。”

袁嘉林没有体会到他的用心，他笑了笑，“那就看我们陆警官抓不抓得住她的小辫子了。”

听到袁嘉林半开玩笑的语气，陆怀玉恍惚间还以为前几天的不欢而散只是他做了一场梦。

感觉就像袁嘉林刚回首都星的那天。

“袁嘉林……”陆怀玉轻轻开了口，“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八年前是这样，八年后还是这样。

这一句话又把他们打回原形，袁嘉林转过头来笑了笑，“我不是一直这样吗？”

光驱车仍在龟速前进着，陆怀玉回过头来看他，“不想笑就别笑了。”

车里到底是密闭空间，他们对视的那一瞬间，这种不尴不尬的气氛直冲天灵盖。

袁嘉林敛去了笑容，看来陆怀玉并不接受他这种粉饰太平的想法，天空上的光幕紫得发亮，袁嘉林的心沉到谷底。

“听说你以前和陈霖搭档得多，这次怎么不让他和你去法尼克？”袁嘉林低声说。

陆怀玉愣了一下，没想到袁嘉林会问这个问题，在解决两个人的问题的时候出现第三个人的名字通常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这答案有点难以启齿。

“埃里克跟我说…”陆怀玉犹豫了一下，“陈霖可能喜欢我。”

袁嘉林此刻很想问一句，你自己看不出来吗？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陆怀玉要能看出来早就会知道他喜欢他了。

袁嘉林深吸了一口气，“我想知道，陈霖之前是怎么受伤的。”

“是为了救我。”陆怀玉说。

袁嘉林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隐约猜到了，按照陆怀玉以往的处理方式，早就会划清界限，可他对陈霖却不是这样。

啊，真卑鄙啊，就凭这一点，他袁嘉林拿什么跟陈霖比。

“你是怎么想的。”

袁嘉林声音轻柔，陆怀玉一时间没理解他的意思。

“什么？”

这种矫情的话袁嘉林问不出第二遍，他看向前面，“今天怎么这么堵车。”

话题不知道怎么转到这个方向，陆怀玉看了一眼导航，“这条路去观星台。”

应该都是去看光幕的，光幕持续的时间不定，有时候几分钟，久的话几小时。

袁嘉林抬头朝窗外看去，光幕还在亮闪闪地挂在空中，可惜尾部已经逐渐消散，堵在路上的这些车大概是赶不上了。

“光幕确实挺好看的。”袁嘉林说。

车内安静了一段时间，过了一会儿袁嘉林听到陆怀玉说：“虽然你不想听，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抱歉。”

一提到这个袁嘉林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晚的事情，“不用了。”

袁嘉林的脸色让陆怀玉沉寂了好几秒，“我做朋友确实差劲。”

不知道陆怀玉怎么得出的结论，只要和他做过朋友的人应该都能感受到他的好。

“不，你做朋友从来没差劲过。”袁嘉林顿了顿，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只不过我们不是朋友。”

他和陆怀玉注定成为不了朋友，在听到陆怀玉不喜欢他那一刻，他情绪就崩溃了，不然也不会反反复复病了几天。

倘若未来的某一天，陆怀玉有了伴侣，他大概会疯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陆怀玉也不再自讨没趣。

几分钟后光幕消散，其他车陆续改道，这条路很快就不堵了。

伴随着导航的声音，光驱车很快到达了袁嘉林家。

下车之前袁嘉林说：“案子的事，我会尽力帮忙。”

陆怀玉的脸冻得不能再看，也是，三番两次道歉却得到这种结果，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