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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玉关了火，从橱柜里拿了两个盘子，把面条装好，正在拿叉子的时候，袁嘉林进来了。

他贴心地没有问陆怀玉任何事情，接过陆怀玉递给他的叉子，拌着奶油酱。

小时候陆怀宝总说他偏爱的这些口味，不像个男孩子吃的，而且那时候他还留着长发，因此被陆怀宝笑了很久。

不过希尔女士并没有剪掉他的长发，而是不厌其烦地找陆怀宝谈了多次心，陆怀宝才逐渐明白性别与爱好和某些特质无关，男孩子也可以是长发，男孩子也可以喜欢粉色，他们也许也钟爱甜食……

后来希尔女士抱着小小的陆怀玉问：“宝贝喜欢长发吗？”

“喜欢。”陆怀玉那时候话都还不怎么能说明白，还是坚定表达自己的想法。

希尔女士问：“为什么呀？宝贝觉得漂亮吗？”

陆怀玉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喜欢…插花花。”

希尔女士愣了一下，被逗得笑得停不下来，“那让哥哥来给你当姐夫好不好？”

小小的陆怀玉皱了皱眉，不理解母亲的意思，“什么是姐夫？”

“姐夫就是和姐姐生活在一起的人，到时候哥哥就可以经常来看你啦。”

陆怀玉被姐姐嘲笑的阴影还在，听到这句话不安地在希尔女士怀里挣扎道：“不要，姐姐凶。”

“啊？”希尔女士逗他，“那怎么办呢？你不想哥哥来我们家吗？”

陆怀玉很为难，想了半天，得到了解决办法，答道：“哥哥可以跟我一起。”

希尔女士没想到陆怀玉这么说，当即笑得更开心了，“不行，你太小啦！”

陆怀玉不接受这个理由，“我会长大的。”

后来陆怀玉长大，哥哥渐渐模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他的记忆中溜走了。

眼下陆怀玉看着袁嘉林给他拌着面，不知怎么回想起这一段记忆来。

他没有任何铺垫地问：“你之后为什么没来看过我？”

袁嘉林手上的动作一顿，还以为他说的八年前，可这件事的理由他们都知道，陆怀玉不必多此一举来问一遍。

于是他又想了想，应该说的是小时候，但目前看来，现实情况跟他的记忆有出入，他总不能说怀疑自己脑子出现了问题，不记得他了。

不过陆怀玉提醒他了，哪天得抽个时间去做检查。

袁嘉林笑了一下，“那时候忘性大，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他们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现在却你瞒我瞒的，好不滑稽。

陆怀玉接受了这个答案，“现在不能忘了。”

袁嘉林翘着嘴角，把盘子递给他，“是是是，我的小朋友，你那时候才几岁啊，记仇记到现在。”

陆怀玉抿了一下唇，虽然他不记得袁嘉林对他说了什么，但长发还是执拗的留了十几年。

陆怀玉接过袁嘉林递给他的面条，放到餐桌上去，他走回厨房的时候，袁嘉林在拌番茄酱。

拌得十分随意，很多面条都没裹上酱料，可他拌奶油酱的时候认真得就像在做什么学术研究。

陆怀玉看了几秒之后把锅里的水倒了，然后洗了洗，袁嘉林此时正把酱料放回冰箱里。

关冰箱门的时候，袁嘉林突然听见陆怀玉喊了他一声：“哥哥”

这一声把袁嘉林的心都喊软了，他想，就算陆怀玉怀疑他，此刻的感情也做不得假。

袁嘉林转过身来，笑着应他：“嗯？”

结果陆怀玉狠压着他的手，把他抵到了冰箱上，然后不给他任何反应地吻住了他。

他们之间的吻大多是温柔缱绻的，就算是激烈的时候陆怀玉也没有这种像是要吃了他的劲。

袁嘉林被吓了一跳，半睁着眸子看他，忽然想起来他的学生对陆怀玉的评价——拿激光枪的人间天使。

不过他很快就没有时间再去想了，因为陆怀玉几乎夺走了他嘴里所以的氧气，他的脑中除了感受到陆怀玉肆虐的动作之外，再容不下其他。

过了几分钟袁嘉林有点站不住，身子马上就要往下掉，陆怀玉空出一只手来捞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抵着袁嘉林的头，怕他撞到冰箱。

袁嘉林的两只手得以解放，转而环住了陆怀玉的腰，陆怀玉回来只脱了外套，还没换衣服，警署的制服凸显出他本来就细的腰更细。

袁嘉林本能地捏了一下，陆怀玉的动作一滞，然后缓缓放开了袁嘉林。

袁嘉林抓着陆怀玉喘了好一会儿的气，才能站直，两个人分开了一段距离，平复着呼吸。

陆怀玉扯了一张纸，先给自己擦了一下嘴，然后又扯了一张，走到了袁嘉林面前，袁嘉林正要接过，但陆怀玉直接上手给他擦干净了。

袁嘉林不太好意思：“我又不是没有手。”

“嗯。”陆怀玉极为珍重地吻了一下袁嘉林的鼻尖，“我知道。”

袁嘉林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感觉陆怀玉好像格外偏爱这枚小痣，“第二次了。”

“什么？”

“你在厨房搞突然袭击。”袁嘉林没好气地说，“还净挑饭点，一天没吃东西了，不怕亲着亲着我突然晕过去啊？”

陆怀玉：“……”突然理亏。

“你不会对这里有什么特殊偏好吧？”袁嘉林扯了一下陆怀玉的脸蛋，怀疑地看着他。

“…没有。”

最好是真的没有，他刚差点以为陆怀玉要在这里把他给剥了。

大冬天的，再磨蹭一会面都冷透了，袁嘉林用食指点了一下陆怀玉的胸口，错身过去端起盘子出去了。

两个人慢吞吞吃着午餐，袁嘉林吃了几口，看见陆怀玉放下了叉子，然后跟他说：“我们在阳台上种点花怎么样？”

“嗯？”袁嘉林说，“这是你家，你决定就好。”

陆怀玉不赞同：“我们家。”

袁嘉林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真是…”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家这个词，他也从来没有真正有过所谓的家，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不需要“家”这个东西。

可是陆怀玉不但把家人分享给了他，还给了他一个家，听起来像是编织了一场五彩斑斓的梦。

“嗯？”陆怀玉卷了一叉子面。

“太讨人喜欢了。”袁嘉林笑了起来，逗了陆怀玉一句，“吃这么多糖难怪嘴甜。”

陆怀玉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这副纯情的模样与刚刚把他按在冰箱上吻的人判若两人。

陆怀玉讲起了袁嘉林不知道的事，“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后来为什么继续帮埃里克代课？”

这件事袁嘉林想起来就有些好笑，“我以为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陆怀玉耳朵的颜色并未降下来，甚至有更红的趋势，“其实…这么说也没错。”

袁嘉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还有什么原因？”

“你记不记得我去代课的第二个星期。”陆怀玉说，“那节课讲的是性别角色认同和性别化的发展。在说完理论后，你说社会总是要求男孩具有所谓男子气的特征，就像是短发，强壮，胆大，喜欢篮球，光驱车，甚至说女孩不适合学数学，这些都是性别角色标准的刻板印象，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于是我们认为女孩应该是这样的，男孩应该是那样的，就好像男孩和女孩是被写好的脚本。”

袁嘉林没想到时隔这么久，陆怀玉还能记得他讲课的内容，并且说得大差不差。

陆怀玉接着说：“事实上，长得漂亮留长发的不一定是女生，短发剑眉的也不一定是男生，如果我们用社会给我们的这套性别角色标准评判他们，可能会产生歧视和偏见，但我们认识了这种影响，很大程度上可以避免这类问题。不过大部分六岁以下的孩子没有性别恒常性的概念，他们依赖着这些刻板印象来分辨性别，是没有恶意的。”

第六十九章 乞儿（14）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