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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一下,“这个不用,他得哭。”
章叙也笑,说行,“这儿没机场,白天能转高铁来,晚上就不方便了。”
陆衡在隔壁城市下飞机后坐包车来的,确实不方便,还贵。
“我包车来的,潘乐请客。”
章叙的笑意收不起来,“他给我发红包了,让我好好招待你。”
陆衡挺感动的,潘乐对他是真不错。
章叙又说:“等会儿我把红包转你。”
陆衡:“……”
他也幽默。
章叙不是一个人来的,说话同时从他身后探出来半个脑袋,板寸头,摸上手应该挺扎,头型倒是不错,圆润饱满。
这人瘦,比陆衡还瘦,年纪看上去不大。他出于好奇,打量陆衡,但又实在困,眼睛眨巴两下,眼皮都是强撩起来的。
小早最先注意他,咦了声。
陆衡的注意力也过去了,他独有艺术生的敏感观察力,在男孩儿身上看见了清澈的倔劲,似一种很顽强的生命力。
“盛小泱,我家人,”章叙笑了一下,很宠,“他胆子小,一个人待家里我不放心。”
陆衡说嗯,跟盛小泱打招呼,说你好。
盛小泱还是用一样的眼神看陆衡,没回应。
章叙说:“他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盛小泱抬手动两下,很快。
“他能看懂唇语,”章叙一直看盛小泱,移不开眼似的,“跟你说晚上好。”
“小泱。”章叙给盛小泱看时间。
盛小泱歪脑袋,又比画两下。
章叙乐此不疲,对陆衡说:“早上好。”
陆衡懂了——章叙是盛小泱贴身翻译。
通常人在见到残障人士的第一面,多多少少会表露某种遗憾的同情以示人心本善的初衷,但陆衡共情能力强,他首先把自己带入盛小泱的位置,并不希望收到所谓同情的问候。然而陆衡也实在不擅长跟人交流,干脆不看盛小泱,也不说话了,免得把人惹烦。
他们的交流到此为止。
回去时章叙开车,车里安静,盛小泱坐副驾驶,偶尔透过后视镜看陆衡——他对陆衡好奇,哥告诉他了,这是师弟。
关系看上去不错。
陆衡没注意盛小泱,他魂不守舍,又沉回自己的思绪里。
他想联系陈自原,打个电话或发消息,说点儿什么吧。
该说什么?
这想法刚从脑子里蹦出来,一条简讯已经发送成功。
-原哥,我到了。
陆衡慌了神。
他觉得这话情感表达不全面,显得冷漠,但换个角度看又自然亲昵,总之不上不下很不合适。然而陆衡还有隐隐期待,反正心情复杂。他觉得陈自原不会回,都这个时候了,值夜班的也该睡会儿觉。
陆衡撤回信息,手还是慢,卡在操作界面上,收到陈自原的回复。
他几乎秒回。
-嗯。
他的心怦怦跳。
陈自原又发来一条。
-别太累。
陆衡惝恍,他一直在等我吗?
-嗯,你也是。
他俩总亲昵一阵,生硬一阵,好像灵魂从未真正融入彼此的血肉。这也是陆衡惴惴不安的心绪所在,他害怕失去陈自原,或者害怕陈自原日后会不会也突然变了。
变得跟那时候的游越一样。
陆衡不该拿陈自原跟游越比较,侮辱陈自原了。但他的遭遇摆在这儿,思想总滑坡,不受控制。
所以无数种可能性让陆衡不敢抓陈自原太紧了,从未得到总比每天患得患失轻松点儿。
陆衡叹气,目光望向车窗外,天亮了,路上的人多起来。
盛小泱不知从哪儿扒拉出一包小饼干,喂章叙吃一块,转身又给陆衡一块。
小朋友们都睡着了,吃不上。
陆衡没拒绝盛小泱的好意,接了,说谢谢。
盛小泱冷酷,不笑,又转回去。他跟章叙打手势,速度快,他如果能说话,大概语速也挺快。
-哥,你师弟不开心。
章叙偏头对盛小泱笑,摸摸他浑圆的后脑勺,特别享受这种阴阳怪气。
“陆衡。”
陆衡回神了,说嗯。
“现在大部分酒店没有空房,我朋友在景区开了家客栈,还剩两间,环境可能有点吵,但是出行挺方便的,”章叙说:“你先住进去,不合适再换,行吗?”
陆衡不挑,说行。
往后几天,陆衡忙工作,小早带球球玩儿,等陆衡下班,他们再出门闲逛会儿。
日子挺悠哉,可哪怕这种悠哉,也没能冲淡陆衡的惆怅。
客栈在一条历史悠长的老街里,出去就是沿河小路,路不宽。横街窄巷多,逛的地方也多,河边的石栏矮,人能坐上面,有很多穿汉服的游客拍照。想过河对岸,可以走石桥,站在石桥往下看,河面晃晃悠悠,荡着载满客的乌篷船。
章叙家的面馆就在客栈隔壁。
陆衡的工作收尾,最初设计方案要改动,出几份变更联系单,都顺利。他处理完最后一点儿细节,从工地回来,在小巷里绕好几圈,悲催地发现自己可能迷路。刚想给章叙打电话,盛小泱在巷口一晃而过——
他皱眉生气,好像跟人起争执了。
陆衡怕出事儿,跟上去了。
盛小泱人不高,垫脚掐着一男人的后脖子,把人带到后巷一处垃圾桶旁的下水沟处,照着污水摁他脑袋!
那人骂骂咧咧挣扎,“操!小哑巴你他妈干什么!”
盛小泱有冲劲,那男人也不是软柿子,抄底地上一铁棍砸过去。
陆衡眼看不好,奔过去来不及,喊一声,“住手!”
盛小泱听不见,男人听见了,眼睛一横,恶狠狠看向陆衡,手上铁棍倒是抡偏了。
盛小泱看准机会伸手枪棍子,抡回去。
男人龇牙咧嘴,趁机溜,他看陆衡文文静静的蛮好欺负,就往他那条路跑。
盛小泱追,扔了铁棍跟陆衡打手势。
陆衡看不懂,但能猜——大概就是别让人跑了吧。
场面挺燃的,陆衡莫名其妙奇妙加入中,于是配合,抬手拦住男人的路。
陆衡在打架斗殴方面确实不行,拦了一下没拦住,没估算好男人欺软怕硬的战斗力,被不算友好的力道推搡一下,身体压着手腕幢在石墙上,破了道口子。
盛小泱看见了血,急了,张嘴啊啊两声,像铁片轻微摩擦发出的动静,真喊不出来。
男人跑出巷口,眼看就要没影,突地嗷一声,以腾空姿势飞回,后背着落,满地打滚。
章叙沉脸,手攥男人后衣领,拽他往回拖。
男人死命蹬脚,嘴上喊,“章叙!你给老子撒开!撒开!”
章叙充耳不闻,重返下水沟那儿,摁他脖子,直接把男人的脸埋污水里了。
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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