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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幼萱想了想,最后拆了家具金属冲进了下水管。

成功把下水管道给堵了。

然后所有的水管全部打开,没一会儿房间里就水漫金山。

之后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

她趁着维修的时候房间里混乱,没命地跑了出去。

后面有人在追她,但是没有人敢大张旗鼓。因为大楼里还有警察,还有不明真相的普通人。

是了,只要找到陆安弛,找到谢宁,找到孟懿,那她就暂时安全了。

怀着一定要为魏钦州讨回一个公道的决心,齐幼萱头也不回,飞速又轻盈地在大楼里穿梭。

——

血管被撕开的时候,倒并不太痛。

我一向是个善于忍耐的人。

好奇怪,明明是在梦境里,可濒临死亡的感觉却那么真实。

秦月章胸口的血已经浸染了他半边身体,可手还紧紧地握着,像是攥住了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他已经在现实中清醒过来了吧,我看了他最后一眼,想象着他在现实中是恼羞成怒呢,还是悲愤交加。

光是想象那个场景,我就忍不住想笑。

可眼前一阵阵发黑,我浑身发冷,力气随着伤口处喷溅出的血液而渐渐消失。我终于仰倒在地上,勉力睁开眼睛。

天空湛蓝,像一块蓝色的幕布。两边树叶在风下摇动的频率一模一样,是什么诡异的复制黏贴吗……再远处的鸟落在田野上,停留一秒又再次起飞,然后落在田野上,又再次起飞……

原来暴雪营造的空间并不高明,还是说这是雪境崩塌的前兆?

视野里有黑色的雾气弥漫上来,然后不受控制地扩散。我以为是我的眼睛在发黑,可仔细看看,居然是周遭的一切像是被腐蚀、灼烧了一般,迅速消融在一片黑暗中。

我渐渐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

身体越来越冷,像被人塞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可周遭什么都没有。

好像只剩下孤独,长久的孤独。

这就是在完全觉醒主体意识后死亡,会陷入的境地吗?

如此令人绝望。

伤口处的疼痛在这时追上了我,撕裂的、钻心的疼痛。人的本能让我皱起眉想要捂住伤口,可我却感知不到自己的手在哪里。

意识有些模糊,眼前一切终于被黑雾取代,我喘息一口,任由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再见了,秦月章。

这竟然是我脑海里最后一个想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秒钟,也可能是很漫长的时间,我竟然清醒了过来。

说是清醒,好像也不太准确。我并没有脱离雪境,而是进入到了一个我未知的空间。

真正的暴雪的空间。

“嗬——”

我翻身坐起,脖颈皮开肉绽,鲜血横流的痛感还残存在大脑里,我下意识捂住脖子。可脖子皮肤光滑平整,哪里有什么伤口?

我松了口气,起身打量起周遭。

入目是一片纯白,漫天白雪。雪花飘飘悠悠地无止境地落下,在地上已经积累了不知道多厚一层。白色侵袭了这个世界,覆盖了所有,然后绵延万里,看不到尽头。

这就是意识洪流?

和我想象的并不太一样。

我只觉得身体很轻盈,有一种挣脱了沉重的躯体束缚的超脱和自在。心中忍不住就生出些莫名的欢喜来,也渐渐不在意我究竟是如何抵达的这里。

“沙沙……”

我提步往前,脚下的雪花被碾压发出沙哑的呻吟。

可我该去哪里呢?

一片雪花从我眼前划过,我下意识抬手接住它。雪花飘飘扬扬地躺进我的手掌心,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我选定了一个方向,不断前进,前进。数着呼吸,约莫走了半小时,可眼前依旧什么都没有,也看不到尽头。

单调得有些过分了。

如果一开始我会有些新奇,那看得久了也就只剩下百无聊赖了。

要一辈子呆在这里,直到意识的尽头……那不疯也会被逼疯吧。

想到这里,我也懒得往前走了,索性就地坐下。其实我并不担心这样的情景会持续很久。

人死了,意识自然就消失了。

或许现实中的我,已经陷入昏迷了吧。我身无长物,又没有亲人作陪,还可能是个杀人凶犯——不会有人管我的。

医院的看护病房是按天计费,不会有人愿意为我承担这个花销。

我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自己的身躯最后被随意地丢弃在某个角落,等着死去、腐烂、散发恶臭的场景。

哎,当时应该签个什么器官捐赠协议的。我漫无目的地想着,倒不是我有多高尚,只是如果当初签个器官捐赠协议,那我死了也肯定不至于沦落到惹人厌烦的地步吧?

至于他——陆安弛,这个老头儿一直在利用我,我当然知道。他躲在幕后,永远双手干净,永远置身事外。

我其实并不介意。

他想给魏钦州报仇,我想给我爸翻案,我们各取所需。

如果我是他,是不会冒着晚节不保的风险,去给一个“杀人犯”收尸的。

这么想想,我们都挺可悲的。

第61章 纯白

陆安弛再次看到齐幼萱的时候,对方一身狼狈。

头发凌乱地披散着,不似之前那般干练。因为奔跑和紧张,她累得气喘不已,脸色苍白。细长的眉头紧蹙,胸口剧烈起伏,还倒真像个病号。

陆安弛迅速明白了什么,给了谢宁一个眼神。

谢宁会意,带着齐幼萱迅速拐进了安全通道。

那里可以直通地下车库,警车安静地等候着。

陆安弛看了一眼后面追来的保安,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是大楼里出了什么事情吗?我们的警力随时可以调动,第一时间制止暴徒。”

为首的保安肩宽腿长,身材魁梧健硕。很难想象身形娇小的齐幼萱是怎么从这么个人物手底下溜出来的。

“没有,陆局长,只是我们的消防演练。”说着,保安队长对身后的人摇摇头,几人便悻悻离去。

陆安弛眯着眼睛盯着他们,锐利的眼神如狼群中老当益壮的头狼。

他担心齐幼萱和谢宁会遇到什么变故,迅速下楼去与她们会和。

所幸两人在警车里,安然地等待着他。谢宁还在安抚惊魂未定的齐幼萱,语气温柔轻和。

陆安弛拉开车门,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车载灯光明亮之后又自动熄灭,三人都很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良久,齐幼萱忍不住开口:“陆局长,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陆安弛:“你说。”

“钦州说过很多次,要带我见的那个人,是您吗?”

又是沉默。

但这次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陆安弛的嗓音沙哑但沉稳,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

“是。”

泪水瞬间涌上齐幼萱的眼眶,她颤抖着声音,再次确认:“您是钦州的……”

陆安弛说:“很遗憾没有让钦州的亲口来介绍我。小齐,我是魏钦州的父亲,陆安弛。”

——

大雪依旧下个不停。

就当我以为,我会这么无趣又单调地死掉的时候,我在视野的尽头看到了一个黑点。

一个移动的,向我靠近的黑点。

我猛地坐直身体,眯起眼睛凝神细看,怕是因为太过无聊而产生的幻觉。

那个黑点顶着风雪向我靠近,渐渐露出清晰的轮廓来。

我的心脏没来由跟着狠狠地撞了两下。

真奇怪。我捂住胸口的位置,一个意识,也会有心跳的感觉吗?

我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我已经认出了远方的那个人。

秦月章!

他显然也看到了我,并且加速向我而来。

我想起了我们“诀别”时,我赠他的那一刀。我原想着这辈子不会再见,所以那一刀没有留丝毫情面,使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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