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21生同衾(2 / 2)
肖凉双膝利落着地,眼里却没有一丝这个姿势下该有的顺从与恭敬。
副官看得心里直冒火,抬脚用尽力气踢向他的腹部:“妈的,你有什么资本可狂的?”
肖凉不做丝毫反抗,只是轻微咳嗽两声,嘴里呛出了一点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舱外的枪鸣炮响、喊杀嘶吼烟消云散,一切归于寂灭。方子初却在英国人的货舱内动弹不得。刚刚林隽打算挟持约翰逊之前,一向谨慎的他为防方子初突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危及性命,将她双手反绑在货舱里的柱子上。
此刻外面的寂静,比之前战场上的金戈之音更加渗人。
方子初迟迟没有听到青龙帮以往在战捷后胜利得意的欢呼喧嚷,只有被江风吹过来的微弱的谈话声。
她心一沉,有一种感应:肖凉不在周围,这里已经没有了他的气息,于是大喊着肖凉的名字。
无一人回应。
她用尽全部力气要挣脱出来,可绳结绑得相当牢固。几番磨蹭间,腕部细嫩的肌肤已经脱皮,可她顾不得这些细微而尖锐的疼痛,又用最大的声音喊起林隽的名字。
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钢铁甲板上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果然,是败了吗?是敌人来了吗?
传入耳里的,却是熟悉的声音,他们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李晋,我们这几个人里,你枪法最好。我和林隽去救大当家,你把她送到岸上,先藏起来……”
“江如海那里多危险你不知道吗?没有我你们会死得更惨吧?”
陈焕生、李晋出现在方子初面前,这二人看着方子初盯着他们。李晋不自然地撇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凉呢?”方子初问陈焕生,语气听起来似乎挺平静,声线却暗暗发抖。
林隽随后而至,看到方子初背后的绳结,眼里闪过不忍与愧疚。
陈焕生没有回答她,回头和李晋说:“就这么绑起来也好,你马上带她走。”
李晋说:“我不走,你让林隽带她,他现在能保护住她。我带弟兄们去救……”他看了一眼方子初,“……去江如海那里”。
把这一番交谈听个大概,方子初已经能猜出大概发生了什么,她试图平复呼吸,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冷静:“你们绑着我也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肖凉救出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不行,我们不能让你涉险。就算到了地府,也没法和大当家交代。”陈焕生语气果断,让林隽解开绑在柱子上的绳结。
方子初极欲挣脱,嘴里嘶吼着:“我不走,我凭什么走!他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走!我走了就是无义之徒!”
“无义之徒也比没命好。记住,活着最重要。”陈焕生继续说。
李晋和林隽在两旁钳制住方子初,也只是堪堪僵持住。这个平时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此时却如同寺庙里的泥像一样,怎么拽也拽不动。
“有些东西,比命还重要。”方子初喘着气说,“你们把我弄上岸,……我自己也会去救他!”
“快把她带上船,我们好走。”李晋对林隽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隽道:“你们放心,我会看着她的。我猜江如海今天的警备会比以往松。上午去请郎中,在街上听说一早上一个姓顾的将军打北边来汉口巡阅。江如海估计忙着对付他。”
“还是不能轻视了,江如海可是手握重兵的督军。”陈焕生道。
方子初到底难敌两个成年男子的力气,被拖着走到了舱门口。
这时,忽响起一个声音:“等等。”
这两个字在争执推搡着的人耳朵里确实微弱了些,于是更大声的又响起:“你们等一下。”
人们,包括方子初,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处,舱内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那个胸前戴着盒式相机的青年正说着:“我有办法。”
————
汉口,顾家花园。
一栋米白色的二层欧式小洋房里,传来洪亮的男声。这并不是顾家花园主人的声音,而是来自今日它的一位贵客——川军第四师师长邹骏龙。
一楼宽敞的会客厅内,顾向卿与邹骏龙坐在正中的沙发上,动作随意散漫,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攀谈。旁边各有几名亲兵把守,他们脸上的庄重严肃破坏了这种老友叙旧的气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你不待见这个江如海,可动他不是一下子就能成的事。这几年他可没少在京城走动,似乎攀上了内阁的人。”邹骏龙四十出头,脑袋顶上没有半根毛发,可谓是油光锃亮,一双牛一般的大眼睛总是炯炯发光。他一说话,嘴边的八字胡被大嗓门震得一抖一抖的,活脱脱一个张飞做派,但这个“张飞”可不是什么善茬。
顾向卿一身笔挺的军装,却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对邹骏龙的话似乎不以为意。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跟对方侃起了家常:“我听人说,你刚娶的八姨太又被你打跑了?”
“女人不打,上房揭瓦!”邹骏龙有浓厚的川蜀口音,“她勾搭上了一个武高师的男学生,让老子当王八,你说我能不打她?”
邹师长头上正冒火,顾向卿却悠悠地说:“不能对女人用强,她们虽然弱小,却只是表面上屈服于你的武力,心里却会离你越来越远。”
“我不搞你那一套,老子不要女人的心,就想生个儿子!”
“闺女不也很好?你那四个姑娘个顶个的灵醒漂亮。”
“唉……可不是,就说我那老四,阿棠,我敢说这世上大半的男人都比不上她。可又有什么用?闺女就是嫁人的命。闺女能带兵打仗?咱们这些手里握着兵的怕的就是没后,女婿毕竟是外家人。”
“阿棠我好久没见了,今年多大了?应该快谈婚论嫁了吧?”顾向卿问道。
“是啊。十九了。老弟,你平时也帮我多留意。她眼界太高,连上海一个大银行行长的儿子都瞧不上,说人家油头粉面。”
邹骏龙的话引得顾向卿不由“哈哈”地笑起来:“那行伍里的人怎么样?她喜欢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嗐,像咱们这样的,她又觉得粗鲁。”
顾向卿道:“这种事急不得,她还年轻,得慢慢碰。”
“她不着急我着急,我川军还要发展,我还想尽早逮着个乘龙快婿呢!”
“哈哈哈……”
一阵脚步声却打断了两人的笑声,原来是顾家花园的门卫来报。
门卫对顾向卿耳语几句后,便听他发话:“请他进来。先在茶厅接待一下。”
“看来是府上又来了贵客啊,我就不打扰了。晚上还有个局子,先走了,老弟。”
“哪里是什么贵客,一个旧相识罢了。邹师长慢走。”
邹骏龙带着亲兵出去,正好和来拜访的客人打了个照面。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他特别留意了一眼这两人,看上去不像能和顾向卿有交情。一个背着个傻瓜相机,像上海南京路上的流浪摄影师。另一个是个和他老闺女差不多大的女伢,柔弱嫩生。
顾家花园临街对面的巷口里,李晋趴着墙,问后面的陈焕生:“你说这大帅府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些什么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权有势的人。”
“废话!”李晋又说,“你说这戴帽子的小子说话能靠谱吗?就他那样的,还能和顾……什么称兄道弟?”
陈焕生道:“试试吧。如果一个钟头人没出来,咱们就冲进去。”
顾家花园会客厅内,顾向卿看着迎面走来的年轻人,笑道:“小武,上次咱们见面还是在上海,你还给我在佘山拍了张照片来着。”
小武后面跟着方子初,她面色不改。两人都站着,没去坐沙发。
顾向卿看了一眼方子初:“看来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说吧。”
小武将原委一讲,顾向卿问向方子初:“我是两湖巡阅,江如海是湖北督军,我向他讨这个麻烦,我能有什么好处?”
“恰恰相反,不是吗?”方子初答道,“这个麻烦能让你心情好,因为搅乱了江如海的计划。”
她话音刚落,会客厅陷入一片死寂,顾向卿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又是瞬间,周围的亲兵全部从肩上取枪,枪口对准了方子初。
一切来得太突然,小武都吓得发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子初紧盯着顾向卿,似乎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答案。
顾向卿笑了:“还不把枪放下,瞧把人家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他又像方子初道:“对不住。一帮粗人,习惯这样招待客人了。你说的对。看到江如海不顺心,我就顺心了。但小姑娘,人太聪明了,不好。”
从顾家花园出来,方子初可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边小武问她:“你刚才,不怕吗?”
方子初道:“你说呢?”她心道,能不怕吗?吓得我都想要如厕了。又问小武:“你说他能办到吗?”
“这个人一向说话算数,他说今天夜里放人,这人就一定能放。你放心。”
“你怎么认识的他啊?”
“几年间,见过几面。有了点交情,但我这样的人,哪敢跟他攀朋友?能把你们的大当家救出来就好。”
“青龙帮可是把你们挟持了,你还为什么这么帮我们?”方子初问。
小武说了一句曾经和肖凉说过的话很相似的话:“帮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督军府昏暗的审讯室内,肖凉的双手被紧紧捆在十字架上,一大盆冰凉刺骨的水兜头泼下,他冷得浑身一激灵,却还是默默地低着头。
一身军装的看守上前拍了拍他湿润的脸颊:“小子!这还只是开胃菜呢!接下来有你好受的!”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是某种有节奏的鼓点。
“督军!”
“督军好!”
……
江如海接连穿过了几道门,出现在了审讯室里。他略微抬起上眼皮扫了十字架上那人一眼,就坐在了桌案前。
“你就是肖凉?”他开口。
人没作声,甚至一点细微的动作都没有,只有轻浅的呼吸声在告诉旁人,他还活着。
“怎么?有胆子做事,没胆子承认。抬起头来!”
肖凉仍旧纹丝不动。那守卫伸手强行抬起了他的下巴。被冷水冲刷过后,湿发贴在额角鬓边,整张脸显得比往常清秀了些。
江如海看着他,目光如炬:“我应该在哪里见过你。”他眯起双眼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天是在戏院,我记得是‘宇宙锋’,陈瑶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凉是第一次看到江如海的全貌,这个男人看起来高大堂皇,可他脑里不禁蹦出一个词来:衣冠禽兽。
“当时你应该还有个同伙吧?”江如海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肖凉面前两叁米远处,声音低沉笃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肖凉扯动了一下嘴角,带着嘴边脏污的血迹,语调没有丝毫慌张:“没错。”
“他现在在哪儿呢?”江如海问道,并说,“如果你能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放过你们……青龙帮,是叫这个名吧?”
肖凉笃定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把我的绳子解开,我就告诉你。”
“不知好歹的东西,敢跟督军提要求?我看你敬酒不吃,非得要吃罚酒!”一旁的守卫嚷着就要扬起手中的鞭子,却见江如海向他一摆手,面容严肃。
“你得给我一个理由吧?”江如海道。
“她是主谋,我才是同伙。从那天后,你应该一直都很想抓到她吧?我能提供这么关键的线索,你得先让我看到些诚意,是不是?”肖凉说这话时微微喘着气,似乎有些兴奋。
他看出了江如海脸上的犹疑,接着说:“你在害怕?我进来之前,可是里里外外被搜过身的。难道你一个大官还怕我区区一个水匪?”
最后一句话似乎一下子击中了江如海,他来回踱步一圈,指着十字架上的肖凉,和一旁的守卫下命令:“把他给我解开!老子还怕你?我是正经的德国军事学院毕业的,你此时就是拿刀拿枪,我也不怕你!”
肖凉被松绑后,坐在水泥地上,来回活动了一下手腕,又站起来拍了拍身后的泥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下你该告诉我了吧?”江如海问他。
“她就藏在……”肖凉向前走了一步,离江如海更近了,锋芒此时正隐隐地在他衣袖间闪烁着。
江如海的注意力还停留在他即将要说出的那个地址上:“在哪儿?”
薄刃在袖子里转了一个角度,正冲着前方。肖凉嘴里机械地吐出一个并不存在的地址,心里却默念着:方子初,我欠你的,今日在此时此地便可偿还!老酒鬼,我就用你教过我的招数,做个了结吧!
“报告督军!”审讯室外一串洪亮的嗓音突然而至,“顾将军来访!”
江如海不禁一回头,朝门口看去:“让他等一下,我正有关键的事要处理。”
肖凉的手紧紧攥住袖刀的柄,心道,真是个好机会!
“可顾将军说,他也有关键的事要找您。”
江如海不耐烦地问:“他找我做什么?”
“报告!顾将军请您立即释放一个叫作肖凉的在押犯。”
肖凉面上只错愕了一瞬,便不动声色地暗暗收起了袖刀,接着见江如海扭头打量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和姓顾的是什么关系?”江如海话里卷着一股火,他顾向卿算是个什么人物?当年江家在天津卫如日中天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是哪个行伍里的青瓜蛋子!现在又是“请”又是“立刻”的,哪里是求人,明明就是在吩咐他!
肖凉没回答他。他心里正纳闷呢,这人跟自己有什么交情吗?为什么要救他?
江如海只得出去和那姓顾的打个照面,一进会客厅,就见其悠闲地坐在正中的沙发上,一副仿佛他才是督军府主人的做派。
他心中更为搓火,快步走去,嘴里道:“顾帅来的真是时候啊,您要是明天一早上来,人都凉了。”
顾向卿笑说:“江督军一向雷厉风行啊。”他脸上似乎带着点抱歉的意思,不过是虚的,“真是误会一场啊,这个肖凉,跟上面有点关系。”
“上面?”江如海审视着他,“你说……曹司令?”
顾向卿笑而不语,含浑地点点头。
江如海“哎呦”一声,道:“那你可得让曹司令管教管教他手下的人啊,这怎么都混到江面上,落草了?前两天的事我想您也有些风闻吧?这租界里可是不好惹啊,那洋人都是叁头六臂吃人的怪物。”
“这真是……很抱歉,回头我一定和司令好好说。”
顾向卿温和有礼的态度,让江如海是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得认栽。他坐在侧面的沙发上,烦躁地踩了两下柔软的地毯,对一旁的亲兵道:“还在那里杵着做什么?人家顾将军讨人都讨上门了,还不赶紧去审讯室把他给我提出来?”
亲兵被他这话里的呵斥唬得一愣,赶紧小跑走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英雄对美人常有一见倾心的佳话,伯乐对千里马亦然。
顾向卿自入行伍以来已有十五年,随着一路升迁,见过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但他的一双慧眼却不用在看出一个人有多体面富贵,而是能精准地辨别出这个人是不是一块打仗用的好料,或者说,是一把锋利的刀。
对于一个行军打仗多年的人来说,第一次见面,怎样辨别出一块好材料?一是看走路。二是看眼睛。
这个青年因为被用刑,浑身衣服破烂,错落的鞭痕中依稀可见血污,而且他一段时间内水米未进,按常人来说此时应该非常虚弱。可他走过来时却脚步轻快,下盘极稳,能看出习武的功夫够深。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里面空无一物,没有慌张惊惧、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可这样的一双眼却是明亮的,透彻的。
顾向卿很投入地观察着肖凉。肖凉打量他几眼,似乎没有什么疑惑。
临走时,江如海对肖凉道:“我会按照你说的地址去找的。”
肖凉回头:“希望你能找得到。”
这是肖凉这辈子第一次坐轿车,饶是平时眼神淡薄的他,此时也忍不住把新奇的目光在车厢内流连一圈。
他在小汽车后排坐下的动作没有丝毫拘谨,好像这车就是自己的一样。真皮座椅让他的身体一下子陷进去,那些伤口的疼痛竟然得到了点舒缓。
一旁的顾向卿问他:“舒服吧?”没听到什么回音,他扭头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你这样的人,做江匪太可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凉没理他这句话,只问:“是谁要你来把我救出去的?”
“一个小姑娘。”顾向卿答。
肖凉突然看向他,之前空无一物的眼睛里竟带着丝杀意:“她和你什么关系?”
顾向卿微笑着:“你想多了,小子。我和她没关系,来龙去脉……我想你还是去问她比较好。”
肖凉转回头去不再作声。
“看来,她应该对你很重要。”顾向卿见肖凉仍不回应,自顾自地说,“做江匪,带着个姑娘,不容易吧。也许你很强,但有时候还是护不住自己的人。”
他顿了一下,又开口:“不如,跟着我吧。”
肖凉诧异地看向他。
“权力、钱、女人,这些是男人最原始的渴望。”顾向卿看着肖凉,“你也一样吧?”
汽车驶出一条狭窄的巷子,肖凉的眼中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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