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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璀和她靠着脑袋，愣愣地看着天空，话语在心口转了几转，终是说了出来。

“……我一个人在那个屋子里，真的很害怕。”

不论是害怕突然变得空荡荡没有人声的屋子，还是害怕心里的那个即将崩溃的声音。

明明只是很短的一个月，但他在习惯了那样的温度后，已经回不到原来的状态了。

总觉得似乎一转头，就会有人轻轻地摸他的头发，敲他的脑壳，或者是一个小东西抱着自己的腿荡来荡去。

【“元璀。”】

【“……小麻烦。”】

元璀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了起来，在这除了陈雅涵就满是寂静的铁道边缘，在喉间压制了许久的窒息感被人戳开了一个洞，啪的露出了泄气口，将硬撑住的一口气悄然往外泄。

陈雅涵抱住了他，将他的后脑拍了拍，“你这样很丑。”

元璀：“其实这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刚才都不敢看你的脸。”

陈雅涵笑骂了一声，“怎么不见你对别的女生这样？”

感觉到肩膀的衣服湿了一小块，陈雅涵轻拍着他的背，“没事的，没事的。”

元璀紧紧地抱住她，抚了抚她的后背，“没事的。”

陈雅涵眼泪绷不住了，深吸一口气，“……真的没事的。”

汹涌的泪意涌上，陈雅涵抱着他大声地哭了起来。

“——我这是什么倒霉的运气啊，每次都是碰上狗男人，气死我了！”

元璀没说话，让今日最有勇气为了自己面对爱的要死要活的男人的，最好的朋友先一步把自己肩头衣服弄得湿透。

陈雅涵哭得眼泪啪嗒流：“你又是什么鬼运气啊！怎么也碰到了渣男。”

元璀抿紧了唇。

滚烫的湿意将他的瞳孔捂得模糊不清，元璀张了张唇，唇瓣发白颤抖，似乎有快要将肺腑灼伤的气息从鼻息间漫出，疼得撕心裂肺。

他终是“啊”地崩溃地哭了出来，哭得断不成句，听不分明。

画面似乎和十几年前两个关系最好的小朋友身影重叠，但漆黑的铁道尽头好像也没有那么黑了，夏日的萤火虫绕上了衣角，悄然地转着圈。

*

“明天一早其实就可以出发了，我老舅那边缺人。”陈雅涵看了一眼手机，对身侧的人道：“你身份证之类的都在身上吧。”

元璀：“一般都被我放在行李箱里。”

陈雅涵：“你手机呢？”

元璀：“你拽我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了，估计丢在那里了。”

元璀犹豫道：“要不然我们去取……”

陈雅涵瞪了他一眼，拿腔作调地道：“取什么取？我可是大小姐诶，你手机很值钱吗？明明充话费送的，赶明儿我就去充个话费再送你一台。”

元璀：“……”

陈雅涵开完了玩笑，“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吗？”

元璀：“估计都被那群人顺走了……算了。”

这台手机里确实没什么东西，他平时也不存照片之类的进去，本身卡上没几个联系人，只是主要用一个微信罢了，而且那个手机……他也不想再打开了。

怕看到齐白晏发任何东西过来，但更怕没有看到齐白晏发任何东西过来。就如同薛定谔的猫，不打开前，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心的更彻底。

陈雅涵：“没事，去普拉岛本身还要弄新卡，你就当换个手机了。”

元璀：“嗯。”

陈雅涵一毕业就考了驾照，现在开着车溜得很。车身顺着西街的道一路往回开，快过元璀家那条道时，远远地道：“你直接就去我家了？要不要回去拿点东西？”

元璀摇头：“直接走吧，也就那些行李。”

在他搬去齐白晏家的时候，能装的就是那些了。

他真的不想再回到一个人的屋子了。

陈雅涵打转了方向，调头道：“行吧。”

随着车灯驶去的反方向，斑驳的光点在路面上拉出痕迹，扯得爬满了爬山虎的老楼影子歪歪斜斜。

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定在自己的车边，手机荧光照亮了俊美的面容，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离去的车子，缓慢地将视线移了回来。

他垂下了手，数不清的未接电话页面被拨打的黑色页面覆盖，漆黑的发丝下随风擦动着苍白的脸庞。

邻居大爷犹豫地走过来，“齐先生，你都等了一晚上了，小璀今晚应该不回来了。”

齐白晏：“一般会回来吗？”

邻居大爷疑惑道：“他如果不是在外面工作，那肯定就会回来的啊，毕竟也没有别的地方去。”

齐白晏垂下了眸子。

“嗯。”

楼道里的灯，包括那个窗口，也许会在下一个清晨亮起。

第89章

“东西都带齐了吗？”陈雅涵站在安检口前，探头跟着元璀数身份证、手机、机票以及其他证件，不放心地道，“你再查一下。”

元璀叹了口气，“这一路上你已经问了十遍了。”

陈雅涵瞪了他一眼，“让你检查就检查，麻溜的，哪来那么多话。你手机新卡上面又没几个联系人，到普拉岛又得换当地的卡，第一次出国流程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你被扣住了我可不管你。”

他俩之间的关系状态很稳定，元璀平时跟在她后面苦口婆心的时候陈雅涵大大咧咧不当回事，等到元璀受了欺负疲惫的很时，陈雅涵又会变得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叮嘱来叮嘱去。

元璀：“放心，我昨晚看了出国注意事项手册。”

陈雅涵：“都记住了？”

元璀：“当然。”

陈雅涵终于放心地拍拍他的肩，“去吧，机票是我老舅给你买的，不要跟他客气，他会在机场接机的，到时候看那个最显眼的牌子。”

元璀一时没明白她“最显眼”的意思，“啊？”

陈雅涵唇瓣张了张，斟酌许久，微妙地道：“到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元璀：“那你呢？”

陈雅涵扬了扬自己的身份证，“你不在户城我也怪无聊的，等会儿我从下面入口转到高铁站，直接坐车去我爸妈出差的地方玩一玩。”

她笑了一下，“我也想明白了，干嘛总是要等到他们回来才多说说话呢。我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不重要的人身上，现在也是时候主动过去陪陪他们了。”她眨眨眼，“本小姐给他们一个惊喜。”

元璀见她状态比昨晚好多了，眼睛里都带着亮光，心也稍微放下了些：“嗯。”

“好了，走吧。”陈雅涵轻抱住了他，“到那边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忘记一些不该记得的东西，只留下让你开心的记忆。散散心，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她拍了一下元璀，“走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在你身后呢！”

这一下力道拍得实在是重，元璀却被仿佛注入了些勇气，一步三回头地跟她招手道别，“回来再见。”

陈雅涵站在招了招手，“回来再见。”

等到白色的衣角在安检口处消失，陈雅涵才叹了口气，想起元璀昨晚淡淡地跟她提了几句发生了什么，心道真是天杀的渣男，怎么把这么一大好青年祸害成这样。

算了，她也运气不太好，希望早点转运吧。

“同学。”身后有一人叫住了她，“这是你丢的东西吗？”

陈雅涵愣了一下，转头对上了一双弯弯的笑眼。

*

元璀确实是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第一次出国，不免有些紧张。

经济舱比他想象中拥挤一点，飞机内的环境也不是他想的那么高大上，反而在起飞之前挺热闹的，时不时能听到拉家常的声音，虽然是国际航班直飞，但一眼看过去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中国人，基本都是去普拉岛旅游的。看到旁边的大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座椅倾斜度就合上眼睛眯觉，元璀也学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