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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从小就踏踏实实挣每一分钱的他而言,确定恋爱关系后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元璀全程脑子乱糟糟的,洗完出来的时候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其他几个人挤在一起嘀咕着什么,听到声响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洗得好慢啊。”
元璀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将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拢了拢,任由发丝上未擦干的水往下滴,不着痕迹地遮住自己脖颈上未褪的草莓印:“有点累。”
元璀顿了顿:“你们在干吗?”
原本蔫了吧唧的苗安此刻看起来精神奕奕的,站在孙廖旁边凑过去看着什么,姚子默也眉飞色舞地嘀嘀咕咕,孙廖探出脑袋给元璀看了眼手里的东西:“你要给家里人打电话吗?”
元璀眼睛一亮,凑过去道:“你手机不是被收了吗?”
孙廖神秘地道:“山人自有妙计。”
姚子默直接戳穿:“他啊,高三的时候偷着玩手机,常年揣多个手机,被没收一个就用另一个。”
元璀叹道:“有钱人。”
孙廖挠了挠头,愁眉苦脸道:“没办法,我跟我妈就像打游击战,敌疲我打,敌追我逃,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
苗安扑哧一笑:“排在辅导员屋里想打电话的人太多了,我们还是用他手机吧。”
元璀点点头:“好。”
孙廖被他妈连珠炮一样的叮嘱催得受不住,将烫手的山芋丢给苗安和姚子默,忙不迭地滚进浴室洗澡。元璀在旁边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他们打完电话,接过电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往阳台走。
苗安:“咋了?”
姚子默暧昧地笑笑:“怕不是给你对象打电话吧?”
元璀卡壳了一下,含含糊糊地道:“给我哥打电话。”
苗安疑惑道:“那你躲什么?”
元璀本就是个不擅长撒谎的性格,嘴巴张了张,最后耳尖发红地道:“有点私事想跟他说。”
苗安和姚子默皆是“哦”了一声,声音拖得长长的,面上却半点不信的样子。
元璀抿住了唇,默不作声地关上阳台门。苗安和姚子默不知道聊起了什么,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暧昧的眼神直瞄元璀僵硬的背影。
阳台的门稍微隔绝了一点室内的声音,燥热的空气也随之冷凝下来,微凉的风透过缝隙吹拂进来,稍微吹散了洗完澡的热意,元璀拨号的掌心湿湿的,压在屏幕上时产生了水雾,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单纯没擦干。
他慌张地在衣服上擦了擦,犹豫地按下按键,将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一点一点地挤出来,如同快用完的蛋黄酱瓶子,“刺溜刺溜”地费劲压着空气。
元璀的手指在拨号键上停顿了许久,终是鼓起勇气按了下去。嘟嘟的声响像按着钢琴键的谱弦,心尖随之一跳一跳,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低磁的声音透过信号传来,钻入了耳鼓时拨得他心口一颤,元璀差点没控制住冲动先示软。
“哪位?”
元璀将漫上喉口的痒意咽了下去,紧张地道:“晏……晏哥。”
电话那头声音停顿了一瞬:“嗯。”
出乎意料的,这个“嗯”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平心静气,远远达不到元璀以为会把自己“爆炒”的愤怒程度。
元璀愣了一下,脑内飞快转动,原先预估的情况不外乎生气、安抚、示软、哄一哄,要么就是越吵越生气——可现在这两个过程都无法继续下去,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毕竟按他对齐白晏性格的了解,不打招呼就偷跑,着实戳在男人的忍耐底线上,直接动人脉挂通缉都是可能的。他感受过普拉岛上男人的一意孤行,自然会下意识地往那方面想,一时也摸不透齐白晏到底是怎么一个情绪状态。
元璀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试探:“抱歉,军训要收手机,现在我用我室友藏的手机打的,所以我……可能漏接你电话了,你没找我吧?”
“没有。”
元璀心一沉,比起紧张,更多的失落霎时间漫上心口,不知齐白晏到底说的是反话,还是真的在陈述事实。
但这种平平淡淡的语气此刻听起来怎么都不太合适。
空气陷入沉默,两端都没主动出声,元璀咬着唇,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忽地,那边出声道:“开学,还好吗?”
元璀“啊”了一声,连忙道:“好的好的,我都弄好了。”
“嗯。”
元璀见他主动搭话,脸蛋泛红,没章法地随口就道:“新室友人都挺好的,我已经混熟了,食堂也挺好吃的,今晚先跑了四千米,没那么累——”
“早点休息。”电话那头打断了他。
元璀:“……哦。”
男人这话一般都是要挂断的意思。元璀实在是猜不出他的意思,以为他生气了,顾不上那么多,抢着说出心里话:“——这次又不是我的错。”
“嗯。”
元璀一只手抠着衣角,拧巴地道:“你不让我收拾,所以我就早点走了。”
“嗯。”
元璀:“……”
元璀费尽了气力也没从对方口中套出半点话,更猜不出对方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忽然又觉得自己挺无理取闹的,只能尴尬地道:“那我……先挂了?”
齐白晏没说话。
元璀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在没事找事,无理取闹,说不定齐白晏压根没有那么重视这些小事,只是闹闹脾气就过去了,还有很多工作要忙。羞臊的心绪搔得元璀心尖发麻:“封闭管理回不去,我大概一周都没法打你电话……你也早点睡吧。”
“嗯。”
元璀:“晚安。”
“晚安。”
“……”看着手机上的通话时间变多了几秒,元璀默不作声地挂了电话。阳台上的凉风吹得他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明明离冬季还远,此刻的风却仿佛顺着山峰吹进了盆地,抚得他的小心脏微微酸胀,冒出难言的酸水来。
不是喝了醋的酸水,却又比醋味更难描述,因为酸味而激起一层层的战栗。心理感知落至肢体时,不知是否蹲麻了,血液不流通的那处变得冰凉异常。
元璀手指动了动,又动了动,悬在手机屏幕上方。
最后,他垂下眼盯着已经自动锁屏的手机发呆,恍惚间觉得自己原先的想法到头落得一场空,变得可笑而奇怪了起来。
“哗啦——”
阳台的推门被打开,其他三个人看着元璀沉默地将手机递还回来,然后沉默地爬上床,轻轻地拉上床帐,失魂落魄的样子。
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惊动他。元璀早上还像只神气活现的小狗狗,跑来跑去看热闹,看到什么都觉得格外兴奋,似乎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憧憬与向往,此刻却像只被雨淋了的小弃犬,耳朵都蔫了吧唧地耷拉下来。
苗安看孙廖翻了两下手机,试探道:“元璀,刚才学校网站有公布今年的社联名单,你要看看吗?”
上面的人没出声,苗安小声对其他两个人道:“是不是睡了呀?”
姚子默耸了耸肩,孙廖没心没肺地扯着嗓子道:“元璀,睡了吗?”
苗安抽了他一下,孙廖“哎哟”号得更大声:“苗崽莫打你爹!”
苗安:“……”
元璀的床传来嘎吱一声轻响,声音有气无力的。
“……不用了,你们看吧。”
孙廖:“哦哦你睡吧。”
隔着挡光的床帐,一点光都漏不进来,室内空调效果不好,敞着帘子睡才是最凉快的。元璀被闷得一脑门的汗,却半点不想拉开帘子,任由自己在沉沉闷闷的床帐里缩着,几近放松的时候,跑步的酸胀感才慢半拍地覆上来。
脚酸,腿酸,腰酸,胳膊也酸。胸口贴了创可贴的地方酸酸胀胀,但因为贴了创可贴,才没有因为贴身布料的摩擦而泛起难耐的刺痛与酥麻。
元璀闷了好一会儿,听着床帐外的声音渐渐淡去,呼噜声响起,才从枕头下抽出一件衬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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