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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晏：“我没动。”

元璀：“……”

元璀两只手崩溃地捂住脑袋，磕巴道：“我……你……不对！我刚才是往后退的！”

齐白晏神色无甚波动，似乎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他这般正经神色，反而让元璀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脑内翻江倒海，思索着是不是自己身体记忆出了问题。奈何每次接吻的时候都大脑空白，恍惚间根本分不清，像踩在棉花上脱力。

这……这到底是谁先亲的！第一下是自己不小心抬头，第二下是震惊时碰到了，第三下就……

不对，谁先靠近才是最大的问题吧！

元璀脸蛋涨得通红，试图先发制人，“你干嘛要亲我！”

齐白晏：“你抬的头。”

元璀：“明明是你先靠近的！你你你你——有话好好说！说话贴那么近干嘛！”

齐白晏：“哦。”

他的声音很平静，视线缓慢地在元璀脸上停顿了片刻。

元璀眼皮一跳。

那句“哦”听起来并不是默认的意思，有些“你声音大你说得对”的敷衍感，似乎懒得与他辩论，意味深长地顺着他的话往下应付。

这个人根本不想跟自己继续纠结下去，元璀觉得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理变得没理，气极爆炸道：“哦什么！”

齐白晏眼睫微微垂下，细碎地敛住了眸底的光色，漂亮得让人心神摇曳。

接着，他的指腹蹭过唇瓣，点明先前的触感。

“……好色。”

“……”

元璀瞬间沉默。

接着，元璀翻起箱子，试图往里面钻，奈何里面全是手机，缝隙只能藏小猫不能藏大狗。江边冷风吹得心哇凉哇凉的，元璀往下看了眼滔滔江水，忍住了跳下去的欲望。

齐白晏站在身后，凉凉地出声：“东西送回去再跳。”

再次被提起“前科”又无法反驳。元璀脸皮红得像刚出蒸笼，暴怒道：“你不会自己搬吗？！”

齐白晏：“不想。”

元璀：“王八蛋！”

齐白晏：“嗯。”

元璀；“坏蛋！”

齐白晏：“嗯。”

两人动静太大，行人道上走过几对小情侣，好奇地看过来。元璀准备怒骂三连的话登时憋在口中，扒着江边大桥扶手，脸色红红白白。

齐白晏好整以暇地站着，仿佛在观赏他是不是真准备跳下去。

元璀被他气得头昏脑涨，扒在扶手边直哆嗦，“你……你……”

“咕噜。”突兀的声响蓦地轻炸开，在空气中以不可阻挡的速度蔓延，钻入齐白晏的耳朵里。

待他看向元璀时，元璀早已咬紧了唇，满脸羞愤欲死。

两个人对峙着，谁都没先说话。

今天一下课就冲去兼职，确实没时间吃饭，元璀知道这个习惯不好，可总是改不掉。他肚子咕噜地叫着，只能狼狈地捂住肚子，试图将饥饿的声音压下去。可惜天不遂人愿，尤其不遂他这种非酋的愿，只能蹲在地上垂着脑袋，不想说话。

齐白晏的鞋停在他面前，元璀一只手从捂肚子变成捂脸。

怎么会有吵架吵着吵着，突然开始肚子叫的事，太尴尬了——而且还是在这个恶劣的人面前！

齐白晏气息落在他头顶，没有动静。

许久，元璀用余光偷眼看他，像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狗。

齐白晏垂眸看着他。

元璀被他盯得尴尬无比，耳尖泛红地张了张唇，“看什么！没看过肚子叫啊！”

他每次不占理的时候都会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可惜凶不出来很大的力度，反而像只乳牙都没长全的小狗，奶凶奶凶的。

齐白晏：“现在看过了。”

元璀：“……”

元璀气得不打一处来，喉间哼哧哼哧，不跟他说话了。

齐白晏：“走吧。”

元璀：“去哪？！”

齐白晏言简意赅，“我没吃晚饭。”

元璀倏然紧张道：“我不请客哦。”提成钱还要攒着交学杂费呢，休想敲诈他。

他的思路千奇百怪很容易发散，第一反应不是自己也饿了没吃晚饭……竟是这个。

齐白晏定定地看着他，许久，唇瓣微动，“貔貅。”

元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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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骂他吧！在骂他对吧！绝对没理解错！！！！！！！！

貔貅一般指钱财只进不出，有招财进宝之意喻，放在那种场景，只有一个意思——抠门。

从他钱包里挣了那么多的提成，请个客都不愿意，抠门精！

以上是元璀涨红着脸用手机搜完后自己脑补的，毕竟齐白晏后来什么都没说。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元璀，硬是石头里面抠铜板，搬起箱子强装阔气，“我请你吃饭！”

齐白晏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大刀阔斧地开路，小狗尾巴炸毛竖起，像根柔软的小狼牙棒。

反正这个坏家伙不回家，他也没法回家，索性就陪他去吃顿饭。元璀边走边给自己心里顺毛，想着“莫生气莫生气，气到病来没人理。”

中心城区的商业街从地皮租金到门面装修都很贵，元璀每次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小声嘀咕着又缩了回去，“这么贵……”

一碗面四十起步，抢钱啊！还不如去吃便利店！

可吃便利店又好没面子。打退堂鼓的话到了嘴边，不得不咽回，元璀纠结反复，眼巴巴地打量着旁边有没有便宜的店。可惜望来望去，都是四五十起步，视线里衣着时尚的男男女女，在门店内穿梭着。

只有穷人才会计较温饱，有钱人会追求更多的精神消费。这些对于元璀来说，吃得都相当华而不实。

破天荒的，齐白晏极有耐心，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

在元璀绕过了三条商业街后，终于看到了一家挤在老式巷子里门面，总体很小。元璀欣喜道：“我们去吃那个吧。”

牌子上的“户城老面”已经一半不亮，铁锈在上面挂着，很是粗糙。齐白晏走到门口，下意识地停住步伐。

元璀咽了口唾沫，心里很紧张，面上故作镇定地解释道，“这家店我经常来，虽然门面破了点，但很好吃的。”

齐白晏凭借着1.2的视力，一眼看到墙上平均标价小于十元的面条列表。

元璀脸都快缩到箱子后面，忐忑地道：“……真的挺好吃的，你要不要试试？”

齐白晏看向他。

“……”元璀小脸羞愧地垂下，“算、算了……我带你去吃别的吧。”

“咕噜……”元璀的肚子又叫了声。

齐白晏迈过残缺的小木门槛，直接进去了。

元璀被自己气到，咬了咬唇，脸颊发烫地跟进去。

这个点已经临近打烊，里面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在忙来忙去，时不时因为腰支不住而站直歇一会，两鬓的银丝漫过了发梢。她听到声音转头时，褶子笑了出来：“欢迎。”

“阿嬷！”元璀将箱子放到长条椅子上，笑嘿嘿地挤去厨房，“要两碗面。”

他转头看了一眼齐白晏，“你要吃什么浇头的？”

齐白晏将椅子往后拖，面色冷峻地与满是油光的桌面保持着距离。

元璀嘀咕道：“不理我？那你就跟我吃一样的吧。”

元璀对老太太道：“阿嬷，要两碗红烧牛肉面。”

他跟老太太很熟，应了他话里那句“经常来”，全程窝在厨房里帮忙，就像这家是他开的一样。老太太伸手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话里都是亲昵的意思，“小元这么晚还不回家啊？”

元璀弯下身给她揉脑袋毛，像只乖巧的小狗，嘿嘿笑道：“刚忙完，饿了，想吃您做的面了。”

“好好好，阿嬷给你做面。”

“我来搭手，您别滑倒了。”

……

齐白晏坐在安静的小门店里，第一次处在如此逼仄老旧的环境下，眉头微微蹙起，身体上是极不适应的洁癖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