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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臂弯很牢固,身上还有很好闻的冷杉味,元璀跑累了,张开手臂扑进他的怀里。身体会被人接住,元璀将脑袋拱在他的下巴处,像只黏糊的小奶糕,“好晕好晕……”
略高了些的人揉了揉他的后脑,声音很轻,“嗯。”
元璀听到他的声音就很欢喜,抬头亲了下他的喉结。那人被亲得动作一顿,如同恋人般轻抚他着后背,没说话。
元璀牵住他的手,往旋转木马那里跑,“我要玩这个!”
素白的手掌被他紧抓着,两人一前一后地坐上了相邻的独角兽位置。两只银白的灵兽摇晃着柔软的鬃毛,独角相抵碰撞,元璀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一只角,小声劝道:“……很疼的。”
独角兽蓝色的眼睛睁开,高傲地观察着奇怪的人类。元璀皱了皱鼻子,将发烫的脸贴着独角兽身体,缓解身体里酒精上涌的燥热。晕眩的感觉始终支配着他,使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连刚才玩旋转杯,抬头时看着小杯子在顶端的光下漂浮,费劲伸手也抓不到。
独角兽的后背有点硌,元璀不舒服地换了个姿势。脸蛋再次搭下的时候,却被微凉的手心垫住。
元璀茫然地抬起视线,对上了那双漂亮安静的眸子。脑袋压着的掌心比不听话的独角兽后背要软太多,他璀然一笑,甜蜜地亲了亲脑袋下的掌心。
依他的礼貌性格却没有说谢谢,或许因为这人总是这么对他的,所以习以为常。
被亲的手掌动了一下,落在他的头顶的目光始终聚焦着,给元璀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个人会在不远的将来忽然离开。元璀心尖一颤,抓住了他的手。
少年的眸光落垂在交叠的手掌上,一言不发。元璀身下的独角兽四肢张弛有力,在温暖模糊的光里追上他的独角兽,脚底踩着棉花团云朵,腾空飞起。
好像有呼呼的风吹了起来,元璀担心他听不见,冲他很大声地道:“我们照一张好不好?”
那人不解其意,元璀趴在独角兽的背上露出两只眼睛,期待无比:“这样你就留在我的照片里啦。”
话音刚落,那人沉默了。四周的云朵往上升起来,五颜六色的光点如同星星缀在了身侧,元璀分神了一秒,好奇地点亮一颗颗星星,任由旋转木马顶端的莹亮光泽倾洒了满头满脸。
元璀再次看向那人的时候,心跳“咚”地漏了一拍。
很漂亮的人好像笑了,月光倾转般转瞬即逝,此刻的眸子比什么时候都要亮。
无数的小星星从四周漂浮起来,悄无声息地环绕着两人,空气中飘散着橙子味棉花糖的味道,钻入了元璀的鼻息,清爽温柔。
“咔擦。”
原本只是随意摆弄着拍立得的警卫,顺手拍下了这一幕。相望的少年专注认真,气息相融,恰是青涩又甜蜜的恋情狙击。
啊,年轻真好。
警卫看着下方出来的照片,懒懒地嘀咕着自家侄女,“这拍立得效果还不错,哪天给陈小丫头整一个,免得说我老没良心趁她生日玩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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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开心!”元璀张开手,在只有路灯亮着的道上大喊,“游乐园,真的很好玩!”
头顶的天使发箍摇摇晃晃,压住柔软的小狗耳朵,极其合适。元璀哼哼了一下,喊累了地俯下身,正好抱住了齐白晏的脖子。齐白晏头顶的黑色的恶魔发箍是被元璀撒泼打滚戴上的,现在因为要背着乱动的小东西,也没有多余的手摘下。
之前就记挂着的“要背”终于得偿所愿,元璀趴在他的背上,翻来覆去地拨弄着小恶魔的两只角,将毛茸茸的织料拽来拽去。
几乎又是在齐白晏的耐心上来回蹦迪,将大少爷的脾气踩在脚下,无所顾忌。
许久,齐白晏道:“手拿开。”
元璀:“不要。”
齐白晏:“我会松手。”
元璀声音拖得老长:“不——要——”
齐白晏沉默了一秒,托住他膝弯的手蓦地松开。小狗团“刺溜”往下滑,“啊”了一声受惊地扒住他的肩膀,脸蛋憋红,“要背要背!”
齐白晏收紧托住他的手,将终于老实了些的人背回原先的位置。元璀趴在他背上,惊魂未定地喘了几口气,委屈地哼唧起来,“好累……”
背他回去的人还没说话,这人就已经先喊累,果然是被惯坏了。
元璀趴到他的耳朵边,小声道:“刚才大叔给你什么了呀?”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上,齐白晏微微垂眸,“没什么。”
元璀“哦”了一声,乖乖地趴了回去。
然而他酒醉以后极其闹腾,不一会儿又玩起了齐白晏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衫在脊骨上摸来摸去,惹得齐白晏后背紧绷,警告地又松了些手。
元璀这次却学聪明了,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嚣张地道:“你不会真松手的!”
齐白晏指尖一顿,将他重新兜住,没说话。
元璀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轻咬了下他的耳朵,“我很厉害吧。”
小狗咬住耳朵的时候没用力,细细绵绵的像亲吻,齐白晏“嗯”了一声,耳廓下的细血管鼓胀发热。
现在已经邻近三点,荒郊野外半个人影都没有,更打不到车。元璀从出游乐园开始就喊晕,非要他背一背,结果背起来以后就黏在上面不下来。
小狗总会在觉得安全的地方筑巢,然后团成一团,窝在里面睡到地老天荒。齐白晏虽然力气大,但长时间背着一个一米七五的少年,手臂久而久之会酸胀起来,充血的感觉顺着血管上涌。
这是大少爷第一次背人走路,显得不太熟练。可他基本没说话,没有加快步伐,更没有将人甩到一边冷冰冰地掉头就走,而是任由他的小狗在那里嘀嘀咕咕,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回走。
道路两侧只有路灯还亮着,静悄悄的环境下可以清晰听见相贴的心跳,温暖炙热。齐白晏看着地上的影子,两人相贴在一起,亲密得好似一个人。
元璀看着游乐园越来越远,腮帮子压得鼓鼓的,“我还不想回去。”
齐白晏:“嗯。”
元璀:“我们可以再走一走吗?”
齐白晏:“可以。”
元璀:“哇……”
元璀好奇道:“你不想回去吗?”
齐白晏:“想。”
元璀:“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齐白晏安静地往前走,没接话茬。
元璀嘀咕道:“……你好奇怪,总不说话。”
元璀:“你不开心吗?”
齐白晏:“还好。”
元璀轻挠着他的后背,忽然顿悟,“你也有不想见的人吗?”
齐白晏:“没有。”
元璀“哦”了一声,“我有欸。”
齐白晏:“嗯。”
元璀咕哝道:“他好坏……”
齐白晏:“嗯。”
元璀:“让我好心烦。”
齐白晏淡淡地接道:“所以你不想回去。”
元璀瞬间激动,“对!”
齐白晏没再说话,任由夜间的凉风钻入肺腑,心脏慢慢地坠到了预想的位置。
果然,喝醉的元璀没有认出他……否则从一开始就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很多事情自开端就知道得过于清楚,其实并不是好事。
因为有太明确的认知,所以永远处于一种左右反复的状态。从元璀想要让他一起去开始,那句话便不受控地涌至喉口,随着起伏的心绪,无法安然落地。
那是十指相扣的亲密关系,可以一起去玩,也可以拥抱亲吻。元璀那么依赖地黏着他,还想要一起合照,使得他很少失控的心会忐忑也会存着希冀,但又去怕问清楚,宁可对方始终含糊其辞。
过于清楚与不清楚是对立存在的,界限更是宛如鸿沟,稍微偏差,便完全不一样。
所以齐白晏放弃了去问。
他作为元璀“不想回去的原因”,一直陪在这个喝醉的人身边,度过了一晚上放松快乐的时间,然后将其送回去。等待着元璀明日醒来发觉梦一场,将今夜的事情都尽数埋藏在一人的记忆里,抹平其余的痕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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