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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小猪们快被装满,硬币倒出来也没多少钱,反而圆滚滚地靠在那里,仿佛是笑着的。
简书杉笑着看了眼小猪们,视线落在自家孩子们身上,虚弱地招了招手,“过来过来,我的小猪们。”
小小猪歪在凳子上,睨了眼外来猪,“他是我可不是。”
池琅生怕被看出刚才的异样,瞪圆了眼,“成天只知道吃饭不做事,我看你最像猪。”
简燕四下看了看,发现不好发挥夺命剪刀脚,咬牙切齿地扑上去要揍他。简峋习惯性把他撕开,一手拎一个放床边排排站。
这间病房是双人间,目前只有简书杉一个人住进来,所以显得空荡荡的。简燕偶尔会趁医院没注意,把柜子搬开,再把床拼到一起,半夜陪护非常方便。
眼下,她往外看了看,又偷偷地准备把床拼一起,简书杉却道:“没事,今晚大家挤在一起睡,一张床就够了。”
简燕:“一起?”
简书杉被简峋扶着坐起,然后拍了拍床边,“是呀,都上来吧。”
夏天在简家睡了好几次大通铺,现在就像挤大通铺一样,四个人挤在一起。简峋原先不同意,怕她不舒服,但简书杉说了句“晚上睡不着,挨着可能会更容易睡着。”
为什么睡不着,因为疼。
简峋没再说什么,慢吞吞地脱鞋坐在靠床边的位置,池琅倒很兴奋,一蹬鞋就往上蹿,像只屁股起火的土狐狸,简燕被他一屁股差点挤下去,伸手就要拔狐狸尾巴。
三人留了最大一块位置给简书杉,女人“扑哧”一笑,展开被子把三只都拢了进去。四人塞被子里太小,但上身都能罩住,挤挤挨挨的像鸡妈妈带着三只毛茸茸的小鸡,叽叽喳喳不停。
简书杉笑眯了眼,摸摸这只摸摸那只 还有只土狐狸在仰头讨宠。最大的那只在最边角,一言不发,简书杉也伸手摸了下他的脑袋,简峋眸光动了动,温顺地低头任由她摸。
“随便说点什么吧?”简书杉道:“我都闷了好久了,有没有好玩的事?”
话匣一打开,两只小的就跟炮竹筒一样吧啦个不停。简燕说自己在学校里耀武扬威的,池琅说自己今天去买粥老板娘看他长得俊给他便宜,简书杉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嗯”一声。
忽然,他们三人同时看向简峋。
简峋:“……”
池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随便说点什么。
简书杉期待地看着他。
简峋沉默了片刻,欲言又止,似乎在思索着有什么话题能说话。许久,他慢吞吞地从口袋里翻出五角钱硬币,“草丛里,刚捡的。”
“啪啪啪啪!”掌声响起。
简峋:“……”
“真牛逼啊,我怎么捡不到??”池琅无论看了多少次,还是倍感震惊,伸头过去看却被简燕反手一勒,“漏风了!别乱动!”
土狐狸一个劲往那边拱,被子掀开一大块。但土狐狸知错能改,反应过来就往回缩,勤快地给简书杉掖了掖被角,“杉姐……别冻着。”
他现在这副细心的样子跟刚来简家时天壤之别,简书杉嘴角噙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认真道:“小琅,真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池琅呆了呆,蓦地垂下脑袋,有些不自在的搓了搓手。他垂下的睫毛一颤一颤,直把手搓得红红的,狐狸爪子都快熟了。
简燕不高兴了,简燕嫉妒了,脑袋伸过去,“那我呢?”
简书杉轻点了下她的鼻尖,宠溺道:“小燕也是好孩子,现在还是个敢穿喜欢衣服的好孩子。”
简燕一下子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了一会儿,也不说话了。
简峋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少见的有些局促。简书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温柔得像快要流动的水,示意他坐过来点,“我们小峋啊……”
简峋被更深地裹进被子里,眸光微微闪烁。简书杉摸了摸他的面颊,额头贴着他的额头,一下又一下地摸着他的脊背,“我们小峋是最乖,最认真,最努力踏实的孩子……是妈妈的骄傲。”
简峋攥紧了床单。
简书杉顿了顿,轻声道:“有些人生下来,命运很平坦,有的人生下来,可能会遇到无数险峻的山势。妈妈很抱歉,没有给你平坦的人生……但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坚定地做自己,撑起你自己的世界。”
简峋抿紧了唇。
简燕嘴唇动了动,小声道:“妈妈,你体温好凉啊……”
“是吗?可能是因为妈妈太开心了把。”简书杉抱着三个孩子,就像抱着三个意外的惊喜,“一个是上帝送给我的,一个是小燕子送给我的,一个是无意间掉进了小狐狸洞里的。”
池琅垂着脸,牙根咬了咬,强忍着快要冲出眼眶的泪。身侧的简燕同样早就红了眼,偏偏装作闲聊的样子,没有给她看见自己的眼泪,“……妈妈,你不会觉得很烦吗?我哥不爱说话,我和九千又很吵,还,还天天打架。”
简书杉“唔”了一声,很轻地摇了摇头,眼底含着真切的笑意。
“不会啊。妈妈这辈子,已经很幸福了。”
第232章
所有美好的都像虚幻的梦,简书杉被体温包裹着,慢慢地睡去。两个男人下了床,只留妹妹在床上陪妈妈睡觉。
池琅捂着脑袋坐在走廊里,手机屏幕的光亮微微闪烁,断断续续地闪了一整夜。简峋在里面照顾女人,半夜给她额头的擦了擦汗,也没睡好。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两人困倦的眼皮刚黏上,忽然被简燕的哭声吵醒。
“妈!
“妈妈你醒醒!”
病房一下忙碌了起来,赶过来检查的夜班医生形色匆匆,几个护士帮着拿仪器。
病人进入昏迷不醒状态,情况非常危急,转进ICU刻不容缓,简峋匆忙去办了手续,再回来时,三个人隔着匆忙中未完全闭合的帘子,隐约看到已经在进行插管喉咙区域开个口子,将管子插入气管,进行肺部气体处理。
简燕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呜哇”地崩溃大哭。
这种救治手段在家属眼里难以接受实属正常,简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池琅扒着门,浑身都在发抖,简峋紧紧地捏住了他的手,同样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里。
转入ICU的速度很快,这种房间只有一扇门上有小玻璃口可以往里看,每天只有规定的半小时探望时间。钱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待池琅缓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变成了ICU隔离门外的一员。
刺鼻的医院气味,冷下来的饭菜味,和哭求的借钱声,五感被渐渐麻痹,连哭都哭不出来。手头的十万块钱根本不够用,每天快两万地花出去,数着生命的倒计时,仿佛活在看不清的人间地狱里。
“大哥,借我点钱,求你了……我爸快不行了!”
“妈妈,妈妈……呜呜呜……”
“啪!”
“你借高利贷了?!你他妈还得起吗????你疯了????”
“爸……爸你要撑住啊……!”
池琅麻木地看向付款单,缴费后抽空回了趟家。
到了晚间,简峋兼职结束回到医院,站在ICU的隔离门外,沉默地往里望了望。这扇门很坚固,可以隔音,也可以隔开任何气味。病床在里面分两侧排开,两名护士穿着防菌服在里面工作,除此之外就是安静的、毫无动静的病人们。
能进ICU的,都是重病,而且大多昏迷不醒。就算是醒着的,与其有意识地盯着天花板感受病痛和被生与死来回拉扯的时间流逝感,还不如昏迷。每天的探视只许一个人进去,简峋细心地帮女人擦了擦手,想说些什么,却因为性格而说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事,只能沉默而安静地注视着她的面容。
许久,他出声道:“妈……”
一声又一声,女人似乎在朦胧中有感应,动了动手指,被他握住,感知到来自于活人的体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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