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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简书杉的身体越来越差,若非ICU帮她吊着命,她可能几天内就飞速离去了。
住ICU的治疗过程也很痛苦,简燕有时候透过那扇很小的玻璃窗往里看,只是一眼,就撕心裂肺地哭出声。简峋捂住她的眼睛,沉默地任其依靠。
两道身影坐在长廊里,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像陷进了深深沉沉的噩梦。
【“你母亲的情况不太乐观,这样的晚期,彻底治愈很难,只能不断加大治疗力度,尽量延长生命。可能在ICU里还能多撑一两年,躺到去世,但这个过程是极度痛苦的,因为意识清醒的同时身体无法动弹,还要不断接受穿刺、药物刺激的痛。”】
【“……”】
探病的半小时里。
【“小峋,医生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
【“……我的身体情况,我知道的。”】
【“不要。”】
简书杉声音沙哑,忽然道:【“小峋,他是不是来了?还借钱给你了?”】
简峋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嘴巴张了张,不擅长说谎的他脑子此刻一片空白。
简书杉定定地看着他,眸光微动:【“你是我的儿子……你这几天在烦恼什么,我能看出来的。”】
能让简峋情绪波动这么大的事,必定是医药费有关,也必定与那个人有关。母子的血脉一线相连,简峋细微的小表情,都能被她看出来不自然。
简峋手足无措的样子像做错事的小孩,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眉眼低垂,脸色苍白:【“对不起,我……我……”】
女人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力道微弱,但很温柔:【“没关系的,妈妈明白。你已经很辛苦了。”】
简峋颤抖着,面庞埋进她掌心,眼眶悄然发红。坚持了这么久的情绪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轻易就出现了裂缝,无法克制地漏出些许脆弱和无助。
对不起……对不起。
他现在好像只会说这句话,不断地重复着,满是惶惑。
【“别责怪自己,也不要内疚。”】简书杉的手摸向他的额头,然后抚摸着他的发顶:【“你真的很累了,已经承担太多本不该属于你的责任。”】
【“不,不是……”】
【“其实妈妈早就看出来了,但妈妈看你这几天越来越不对劲,怕你憋得难受才说的。”】
【“我……”】
【“所以不是因为他的钱,也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妈妈躺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现在只是单纯地觉得……”】
简峋预料到她要说什么,惊慌失措地打断她:【“不要。”】
简书杉叹了口气:【“小峋啊……”】
简峋一滞。
【“妈妈坚持了这么久,实在是太累了,这里天空总是一样的颜色,不好看。”】简书杉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个温柔俏皮的笑,眉宇间却泄露出满满的疲惫:【“所以……妈妈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出去多陪陪你们,可以吗?”】
在ICU,每天只能探病半小时,除此之外便是麻木的时间流动感和漫无边际的白色。搬回普通病房,虽然眼睁睁看着时间在加快流逝,但身侧总围绕着亲人,与之相依相伴。就连普通的病房的窗户,打开后都能看到明亮的蓝天。
简书杉让简峋不需要再找岱鸿云借下一笔医药费,也让他暂时对简燕保密医药费的事毕竟这小丫头的脾气,他们再清楚不过。若说了,简燕必定会为原本可以凑齐医药费的她执意搬回普通病房的事,闹得不吃不喝、闭门不见,死都不会同意。
或许,等到她在长大一点,简峋告知她时,她才能心平气和地理解简书杉这种心情。
然后他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也没有岱鸿云来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安稳地度过一家三口的最后时光。
就连在附近病房的人,现在回想起来,都能清楚地记住那个女人温柔和善的笑容。
“我原本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跟小燕说,但后来看到小燕突然发火,又看到她留的那封信。我……”简峋闭了闭眼,“我以为……被她发现了我找岱鸿云借钱的事,她不肯原谅我。”
【“你为什么还跟他拉拉扯扯,你是不是想跟他走?你对得起妈妈吗?你走啊!你倒是走啊!!!!!!滚啊!!!!!”】
【[你肯定拿了那个人的钱,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不滚我便滚,我不想再跟你待在一起了你这样真让我恶心!!!!!]】
池琅呆呆地听着,忽然反应过来他当时为何五年里都不敢靠近简燕。因为他真的以为简燕是因为这件事才如此痛恨他。
不是因为简燕的怀疑和痛斥,而是因为他确实做了这件事。
简峋:“直到你那天和她谈话,开着通话,我才知道是她不想拖累我而故意说的,并非知晓真相。我很庆幸,但也更紧张了。”
简峋低垂着眼,“因为我到现在……都还没有跟她说那件事,我不知道她会给什么反应。”
池琅脸蛋轻轻地蹭了下他的脖子,“简哥。”
简峋:“包括你,我先前也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这事。”
紧贴的胸口心跳声一震一震的,池琅察觉到他的紧张,环住他的手蓦然收紧,“简哥……”
简峋没再说话,呼吸炙热滚烫。
他在害怕。池琅敏锐地感觉到,心窝一酸。
这种情绪放在简峋身上可太奇异了,池琅眼睛眨了眨,脑内忽然思绪万千,想起了很多简峋微妙的小动作和欲言又止的话语。原来不止自己怕提起医药费的事,简峋也怕提起,所以两个人都从未深入讨论过这个问题。
真是阴差阳错。
池琅懵然地道:“所以你怕我会像燕子一样对你发火,因为你找岱鸿云借了医药费?”
简峋依旧没说话,像只抱住宝贝的幼狼,心脏砰砰跳。
池琅嘴巴张了张,半天挤出一句,“其实我也找池恒借过钱啊,按你这么说,那我多没骨气啊。他处心积虑的,昨晚还要杀我呢,我现在想起这事……尼玛太好了,债主‘啪’的没了,不用还了!”
简峋语气轻微懊恼:“不是……”
池琅:“……”
池琅:“我草!”
池琅:“你找岱鸿云借钱救杉姐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那时候要是在,他如果肯借钱,我能给他磕头磕到借齐为止。燕子那丫的不服气,我就拽着她一起磕头!给钱就是爹,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呢!”
简峋:“……”
池琅“哦”了一声,“是不是我这张嘴,又无意间说了什么欠揍的话?”
池琅细细一想……压根不能细想!刚回来那会儿,全都是啊!
妈的,他还有人性吗??????他还是人吗???????
察觉到怀里的人狼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池琅心惊肉跳的,一边摸他的后背一边哄,“哦哦,好好好,别怕了啊,我真不会生气,你也别纠结了。”
简峋没说话,按住他脑袋的手却松了开来。
池琅马上凑过去亲了他下巴一下,“心肝宝贝,宝贝心肝,你怎么受这么多苦啊。我还以为多大事呢,搞了半天就这么点事,来来来,给我亲亲!”
简峋咬了下他的脖子。
池琅被咬得“哎哟”一声,狐狸皮都舒服得展开了,胡乱地往他怀里拱不成,非要拉着他躺下,“你上来……这次不是上我身,睡睡睡,睡我旁边。”
简峋被他拉着上来,池琅侧身跟他挤在一起,自己那只输液的手搭在简峋身上防止他动弹。简峋眼底还有些不自在,池琅张嘴就来:“我昏的时候就是个死人,你给我漱过口、洗过脸了吗?”
简峋愣了一下,“怕你喝了带毒品的咖啡不舒服,中途在你半睡半醒的时候就给你刷了牙,擦了脸,也擦了身体”
妈的,我真是个死人。池琅闷头吻上他的嘴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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