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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会战时,花间与暗河对上,归隐与果农对上,他为什么会抢先一步替阮辛臣做出决定?
联赛报名公告出来时,他为什么宁愿去问半生不熟的青禾,也不愿意主动去问阮辛臣加不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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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只是不想让阮辛臣为难吗?
江惟陷入沉默。
见他如此,阮辛臣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目光回视前方。
“你似乎对我没什么底气。”阮辛臣叙述了一个事实:“各方面都是。”
江惟嘴唇翕动,阮辛臣已经料到了他要说什么,道:“道歉就算了,不如亲我一下来的实在。”
江惟:“……”
江惟低着头道:“那我赊着吧。”
“嗯,我记着的。”阮辛臣在心里的账本上划了个二,顿了下,又添一笔,改成三。
他的态度始终平淡,江惟心里却堵得难受,问:“……不失望吗。”
“有点。”阮辛臣回答:“每次出了什么事,你第一反应不是和我商量解决,而是先把我安抚下来。你知道这种行为像什么吗?”
江惟有些茫然:“……什么?”
“像在照顾小孩,或者后辈,总之,不是恋人。”
霎时间江惟背脊僵直,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于是阮辛臣也跟着他停了下来。
“游戏里尚且如此,那游戏外呢?”
阮辛臣转过身,开口询问。
“如果以后我们在现实里遇上什么问题,你也准备这样处理吗?”
夜晚的江风不知从哪个方向来,亦或是四面八方来,倒灌进了江惟的身体里,无目标地窜涌着,令他眩晕,浑身发僵发冷。
[太晚了。]
[很冷,回家吧。]
[只是一件小事,不要乱想。]
[之后再说,好不好——]
走。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催促。
我要走。
但这次江惟没有开口,他竭尽全力闭紧了嘴。
阮辛臣的手在这时贴了上来。
手背与脸颊皮肤接触的一瞬间,江惟几乎是被烫到了,但他动不了,只能看着阮辛臣动作,表情有些迷惘。
阮辛臣试了一下他脸上的温度,问:“冷到了?”
江惟静了好一会儿,好似终于反应他在说什么,动作迟缓地点了下头,看起来像突然被冻傻了。
阮辛臣盯着他,很少见到这样的江惟,除非是江惟思考入神时,亦或者早上刚睡醒的时候。
平时一副很温和可靠的模样,到这时就变得呆呆的,木木的,像处于待机状态的像素小人,头顶还有卡了半截的白色加载圈,正在很努力地转圈。
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阮辛臣想。
没有其他人见过,就他一个人的。
江惟的思维还停留在那一连串的问题中,一件外套已经披在了他的身上,带着残存的温度和熟悉的气息,将他整个人全然包裹起来。
江惟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原来阮辛臣的骨架体型比他大这么多。
他又不由地想起了三年前两人在校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伏暑的天气,嘈杂的遮阳棚,阮辛臣坐在凳子上,抬目望着他,嘴巴张动,报出了自己名字——
“江惟。”
思绪是遥遥的风筝,这一声呼唤像是扯住了长线,以沉稳不可动摇的力量将江惟拉回了现实。
他看着阮辛臣替自己好衣领,之后抬起了目光。
“我不是小孩儿,所以无论小事大事,我有能力和你一起面对。”
阮辛臣与江惟平视。
“多信任我一点,可以吗?”
厚重温暖的衣物替他抵御了寒风,江惟身上渐而暖热起来,干涩的眼睛眨了一下,他又能动了。
江惟很想坚定不移地回答“好”。
但对他而言,这是一道易错题,在此之前,他已经反反复复做错了很多次,他已经对自己丧失了信心。
江惟挣扎着做出回答:“……我努力吧。”
阮辛臣却道:“不是。”
江惟一愣。
“是我和你。”阮辛臣看着他,“我们一起。”
从始至终,阮辛臣的目光都很平静,没有诘责,没有质问,没有失望。
渐渐的,江惟紧绷的背脊放松了下来。
最终,他轻轻笑了一下。
“好,我们一起。”
时间已经很晚了,回去的路上,江惟把有关归隐和涂澜的事大致讲了一遍,这次没再漏什么信息。阮辛臣对涂澜本身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他更在意的是江惟的态度,顺便找准由头敲竹杠。
快到家时,阮辛臣说:“我算清楚了。”
江惟不明所以:“算什么?”
阮辛臣:“你在我这儿赊的账。”
江惟回过神来,是刚才他俩说用一个吻抵一个对不起的账,无言片刻,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这样行了吗?”
“这算半个。”阮辛臣淡然道:“一共三十六个,你还欠我三十五个半。”
江惟:“……”
他被这个数量惊到了,坚决不相信:“哪来这么多??”
——当然是因为我做了假账。
但这话阮辛臣肯定不会说出来,面上不动声色,算起账来一本正经:“今天出来一共两次,游戏里说了一次,加上之前的,游戏内外都有。”
“……我有道歉过这么多次吗?”江惟自我怀疑,陷入苦思冥想,但他记性却没有阮辛臣好,不可能巨细无遗地将每一件事都回忆起来。
“不对,为什么之前的也要算?”江惟突然反应过来,又警惕怀疑道:“你不会把交往之前的算进来了吧?”
阮辛臣:“不然呢?”其实这样也不够,还要加上他四舍五入的。
江惟:“……”
江惟试图据理力争:“这不公平,明明你也说过对不起……”
“你说的对,这也应该算上。”阮辛臣顺从地点头,露出一个微笑,“那行,我亲你吧。”
江惟:“……”
江惟静默片刻,忽然猛地抬头上前,一口咬住了阮辛臣的嘴唇!
势头很凶,但实际没使什么劲,他只是想以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阮辛臣身形一顿,抱住他,装模作样道:“大马路上的,干什么。”
江惟:“……周围又没人。”
阮辛臣:“万一有人呢?”
熟悉的对话,这次两个人角色调换了过来。江惟知道阮辛臣是故意的,简直要气笑了,狠狠地又咬了他一口,破罐子破摔:“有人就有人吧!”
最后这笔账还是没能当场还完,阮辛臣说可以先欠着,以后慢慢还。
回去之后,江惟洗了个澡,看着镜子里自己破损红肿的嘴唇,面无表情。
……他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跟阮辛臣较劲。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关灯睡下时,江惟的脑子依然是昏昏噩噩的。
当夜,他做了个梦。
一个循环过无数次的漫长下午,堆积着山一样的卷子和练习册,江惟穿着宽大的黑白校服坐在一张课桌前,笔尖的书写声在和钟表走动声竞速。
这是一张数学卷子。
江惟的数学成绩总是很好,中学时期参加竞赛拿过不少奖。但他其实讨厌数学,他讨厌几何题,尤其是立体几何。
每当他没能第一时间想出辅助线时,耳边总会响起一道失望透顶的声音:“你的空间想象能力怎么能这么差,到底遗传了谁的?!”
因此每次做卷子,看见有几何配图的题,无论难易,江惟都会留在最后做。
他想的是,如果题型运算量大,时间不够,就可以不做了。
眼下江惟也沿用了这个习惯,他连着跳了两道选择题,一道填空题。
正想顺着往后做,可一翻过页,试卷上的所有大题都变成了立体几何。
题干的字母与文字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好似在蠕动的蛆虫,在往他眼睛里爬。
江惟盯着试卷,拿起了一旁的橡皮。
他开始擦拭题目,但橡皮擦不掉油墨印的文字与线条,但江惟只觉得是力道不够,于是擦得更加用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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