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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就捎他一城,到了城中自会有接应他的人。”
陆楹扬了下眉,转着酒杯说:“我以为你恨透了许敬卿,竟然会替他照料儿子。”
程慕宁一笑,“我与舅父政见不合,朝野之上哪有什么爱恨情仇,无非是东风与西风罢了。何况许淙年幼,与他并不相干。”
陆楹沉吟地“嗯”了声,不知是酒烈还是包房里太闷,她撑了撑眩晕的脑袋,好奇道:“所以,你也不恨圣上么?”
没料到陆楹会这么问,程慕宁微微一顿,尔后笑答:“圣上是天子,你我皆为臣,怎敢怨恨君主?”
这是场面话,陆楹撇撇嘴,手肘撑在桌上,前倾过身子,目光如炬地在程慕宁脸上打量,“没有怨恨,是失望吧?”
程慕宁还保持着唇畔的弧度,但双目有瞬间的失神。
她没有回答,陆楹就懂了。
失望透顶,心死了,自然就不恨了。
陆楹往后一靠,叹了声气说:“行,我帮你捎人。不过我和公主一样,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我帮了你,你也帮我一个忙。”
陆戎玉还在哭,但已经没人搭理他了。程慕宁在抽咽声中看向陆楹,“陆姑娘请说。”
“嗯……”陆楹四下一扫,脸上竟然露出了难为情的神色。她倏然起身,拨开侍奉在旁的银竹,坐在程慕宁身侧,凑近了说:“你替我看着沈文芥。”
程慕宁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笑了笑,抬目问银竹,“不是让人去请沈大人吗?怎么还没到。”
不及银竹回话,陆楹便说:“他不会来了,他躲着我。”
“为何?”程慕宁抿了口酒,真诚发问。
这都好几个月了,这两人难道,一点进展都没有?莫非沈文芥对陆楹没有别的心思。
陆楹惆怅道:“因为我前两日将他灌醉了,强要了他。”
话音落地,程慕宁一口酒呛在喉咙里,捏着酒杯重重咳嗽起来。这酒本来就烈,程慕宁这样天生酒量好的人脸颊都染了点粉彩,这么一咳,更是连眼睛都红了。明明是这么强硬的人,但挑眼看过来时,却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柔情。
怪不得那谁受不住。
陆楹兀自抚摸上自己的脸,说实在话,陆楹长相偏妩媚,单就这张脸,论风情不逊于公主,偏她做不出这种温柔小意的情调。
上回装了回美娇娘,还把沈文芥吓跑了,一怒之下才……
银竹拍着程慕宁的背脊,程慕宁喝了口茶,平复了心绪,说:“替……替陆姑娘看着人倒是没有问题,但这样也不是个事,你后日就要离京,山高水远,还得尽快把事情说开,一走了之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
陆楹摸着下巴说:“他在气头上。”
程慕宁了解沈文芥,“他是怪罪他自己,无媒无聘,冒犯了你。”
况且,有人中了迷药都能将她推开,喝醉又算个什么?她就不信沈文芥是真醉了。
陆楹这个人,胆大坦然不扭捏,可实则对男女情事一窍不通,沈文芥虽然不是风月高手,但他只要把政治上的谋略分出一点,就足够陆楹栽在其中而不自知了。
亲疏有别,程慕宁不能出卖旧友,她支颐道:“我倒是有个法子,陆姑娘今夜不妨试一试。”
有裴邵这个例子在,在这方面,陆楹对公主十分信任,自觉把头凑过来,“什么法子?”
程慕宁给她递了杯酒,说:“酒醉伤身,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深更半夜,城内早已宵禁,药铺闭了门,宫门也已经下钥,令弟今夜又醉得不省人事,陆姑娘的亲卫没有办法,只能去沈宅求沈大人帮忙了。”
陆楹被她说得一愣一愣,想了想,道:“你是让我装病?这能有用?”
程慕宁点下头,递个台阶给沈文芥,足够了。
陆楹低头一琢磨,往她身边又挪了挪,“要不,你再教教我。”
风清月皎,这是难得的晴夜。
裴邵缓慢放下了要推门的手,他抱臂倚在墙上站了片刻,唇畔的弧度浅浅淡淡,随着里面人的声音,狭长的眼眸不时眯一下。
周泯也凑过去一只耳朵,边听边啧啧摇头。
天子脚下人心险恶,如今这个世道,女子耍起心眼来,男人也是防不胜防。
想到了自己的伤心事,周泯一时愤慨,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
【?作者有话说】
人类的喜悲各不相同
第82章
程慕宁擅长揣度人心,也擅长因人制宜,对待不同的人,她连说话的语调都不尽相同。这是权术,也可以是媚术。陆楹在这场谈心中受益匪浅,捧着脸整理思绪,半醉半醒的模样,显出一点迷糊的憨态。
反观旁边的公主,酒过半巡仍旧端庄坐着,看不出醉态,但她腰间玉佩上的络子已经被她打成了死结。银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悄然退到门外,刚一转身,她没有防备地惊了惊,“殿——”
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福了福身说:“公主瞧着有些醉了,奴婢去端碗醒酒茶来。”
裴邵“嗯”了声,说:“去吧。”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里面的人,裴邵神色自若地走进去,说:“快到宵禁了。”
哦,来逮人的。陆楹心里悠悠地想。
程慕宁的视线随着裴邵挪动,“不是巡防吗,你什么时候来的?”
裴邵拎起桌上那坛酒掂了掂重量,空了。他低头轻嗅了一下,是白佛泉,酒中名品,这一坛有价无市,怪不得陆楹喝成这样。他搁下酒坛说:“有差务要办,路过。”
陆楹捧着脸嗤了声。
她实在不想看到裴邵一脸不值钱的样子,于是站起来醒了醒酒,摆手道:“麻烦二公子替我把家弟送回宅邸。”
说罢便大步往外走。
临门一脚她倏地顿住,回头时神色清明,爽朗地说:“我陆楹不轻易交朋友,但我今日交公主这个朋友。下回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望公主珍重,但愿我再进京时,还能见到公主。”
这对程慕宁来说是最真挚的祝愿了,她莞尔一笑道:“好,陆姑娘也多多保重。”
陆楹重重点下头,犹豫地咳嗽一声,说:“那剩下那坛酒能不能……”
程慕宁了然,温声说:“周泯,把陆公子和酒一并送到陆姑娘的宅邸。”
周泯“欸”了声应下。
陆楹高兴了。虽说明知长公主两次宴请都是投其??所好,与她结识的目的也并不单纯,甚至可以说是居心叵测,哪怕是今日,也并不是单纯为她践行,还有提醒她不要忘记两人之间交易的意思。但大抵是公主这个人,说话做事温温柔柔,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个美人,实在是让人计较不起来。
她拱手谢过,脚步虚浮地离开了。
……
房中没有别人,裴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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