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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离舟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周念的灵核,他们所看到的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根本无法改变。

所以他们只能立于茫茫的风雪中,无言地看着周念被风雪裹携。

雪越来越大,几乎看不清一丈开外的风景。

这时,原本安静的小路上,突然传来了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殷离舟转过身。只见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太挎着一个竹篮,正冒着风雪一步步向他们走近。

走到周念面前时,她有些诧异地停下了脚步。待看清眼前突兀的雪堆竟是个几乎被雪埋住的孩子时,她忙放下手中的篮子,抬手开始拍打周念身上的雪。

丫头,醒醒,能听我说话吗?别睡,醒醒

然而周念已经冻昏了过去,别说出声,连回应都做不到。

老太太见状,再不犹豫,将篮子放到树下,用雪稍微盖住。接着起身将自己最外面的棉袄脱下,盖在了周念的身上。然后蹲下身子,艰难地将她背起。

别睡啊!丫头,一会儿就暖和了。

老太太一边气喘吁吁地背着她,一边哈着白气与她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哪里的人啊?冰天雪地的,这么冷,怎么就穿这么点衣服?是不是走丢了?哎,要是这样的话,你爹娘该多着急啊!

没有人回答她,老太太也不在意。

你爹娘呢?怎么没看好你呢?若是看到你冻成这样,肯定会心疼坏吧。

我家也有个小孙子,他要是穿这么点衣服在外面,我肯定会心疼死。丫头,醒醒,奶奶一会儿给你炖汤喝。

老人就这样背着她,一路走一路说。等走到家门口时,老人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冷风一吹,冻得她一个哆嗦。

刚到门口,便见了远远守在门外的周氏。

周氏一看见她,忙大步跑过来迎着,边走边大声说道:娘,都跟您说了,这么冷的天,钊儿就是一时贪嘴,那鱼又不急一时,您这是谁呀?

老人背着周念继续慢吞吞地向屋内走去,我在路上看到的孩子,这么冷的天,就穿了件单衣,冻昏在了外面。

周氏一听,嚷嚷道:可怜见的,快进来!快进来,娘,让我来背。

老太太道:没事儿,我来吧。

周氏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给老太太擦了擦汗,心疼地埋怨道:娘,还是我来背吧,看把你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太太有些不适应地微微闪躲了一下,却还是把身后的周念交给了她。

然后便见周氏利落地背着周念走了进去。

殷离舟与单明修也跟在了后面。

此时的周家还是只有一正两偏房的小院子,周氏将周念背到老太太住的偏房。

一进去便将周念扔在了床上。

老太太床上铺着的被褥看起来厚实,然而周念被扔上去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声重响。

老太太忙想去看看,却被周氏一把拉住。

她一改刚才的恭顺,双目圆睁,仿佛要吃人一般怒气冲冲道:你捡她回来干什么?她谁呀?是死是活和我们有什么相干?你捡回来,要是死在这儿怎么办?多晦气啊!

老太太陪笑道:孩子就是冻着了,灌一碗热汤暖一暖就没事儿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算是给钊儿积德了。

周氏听到自己儿子,声音缓了一分,冷哼一声,道最好是这样!

说完,看向她的手中,鱼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太太愣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放在路上了,我一会儿去取。

周氏气的直咬牙,好呀,你为了这么个不知从哪来的杂碎,连亲孙子病着想喝鱼汤都顾不上,你以为你是菩萨下凡吗?

老太太安抚道:你别气,我这就去

你去什么去?第一次还能说你自己非要去,第二次难道还能?怎么,你难道想让这邻里都知道我们苛待你不成?

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说得好听,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是想给我添堵罢了,我让你救人一命!

周氏说着,大步走到桌前一挥,桌上供着的一尊陶瓷做的菩萨便落在了地上,随即应声碎裂。

周氏看也不看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老太太见状,忙跪下身,颤抖着手去捡地上的瓷片。然而碎得太多,她怎么也捡不完。

这尊菩萨陪了她许多年。从丈夫突然离世,到她将儿子拉扯大,几乎已经是寄托,然而就这么碎了。手中突然传来一阵痛意,老太太低下头,才发现有瓷片划破肌肤,渗出了零星的血迹。

待她将地上的瓷片捡完时,手指已经有些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小心翼翼地将碎瓷片收好,叹了口气,准备看看周念的情况。

然而一转身,却见周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小小的身体缩在她的棉袄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

老太太收拾好情绪,冲她露出一个笑来,温声道:丫头,你醒了。

第17章恶心

周念缩在棉袄中,冷得牙齿都在发颤,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然而一双眸子却仍保持着平静。

她试着说话,然而两颊的肌肉仿佛被冻住,根本张不了口。

老太太见状,忙说道:丫头,等我一下。

说完,匆匆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中已经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汤。

老太太端着汤坐到了床上,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了起来。

来,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你在外面那么久,身体都要冻坏了。

周念没力气点头,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然后艰难地张开干裂的唇瓣,小口喝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碗热汤下肚,周念才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然而一冷一热交杂,头很快又开始发起晕来。

老太太看出了她的不适,起身将碗放下,然后脱鞋上了床,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周念因她的动作猛地睁大了眼睛。然而下一秒,便见老太太握着她的胳膊慢慢揉搓了起来。

你在外面待了这么久,筋骨都要冻住了,得先揉开,然后再泡泡脚,睡一觉就好了。

周念软绵绵地躺在她的怀里。面上有些无措,却没有反抗,任由老太太一点点揉搓着她的身体。很快,体内便升腾起阵阵热意。

周念的眼睛慢慢阖上,在这样的温暖中,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屋子很黑,没有点灯,也没有那个老人的身影。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但身上的温暖又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早上的一切,确实曾真切发生。

身上依旧没什么力气,但比白天好了许多。她慢慢坐起身来,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滑到了腿上,冷意见缝插针地钻了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念瑟缩了一下,但还是裹紧身上的单衣,翻身下了床。

外面的雪仍未止息,纷纷扬扬地在地面积起厚厚的一层,脚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嘎吱声。

周念站在院中,只见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正屋仍亮着灯。

那个奶奶应该在那里吧。

周念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步向正屋走去。然而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周念停下了脚步。

房门并未完全关紧,开着一条缝,周念向前走了几步,透过门缝向里看去。

只见一个年轻的妇人满脸愠色,将手中的筷子狠狠摔在桌上,对着那个奶奶说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咱们家的情况什么样你又不是不清楚,怎么可能再多养一张嘴!娘,你老糊涂了吧。

她还那么小,吃不了多少的。而且也不必买衣服,把我的衣服改小给她穿。老太太佝偻着腰,说话声中带着几分讨好。

然而那年轻妇人根本不听,怨气更重,这是多几口饭,改几件衣服的事儿吗?多养她一个,我们今后得多多少麻烦?你看她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长寿的相,万一死我们家怎么办?而且这大冬天的,一个人被扔在外面,指不定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病呢?娘,知道你心善,但也不能什么垃圾都往回捡啊!明天,明天就赶紧让她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念低头向后退了一步,纤长的睫毛垂了下去,遮住眸中的情绪。

她没有再听下去,抬手缓缓将门闭紧,然后转身,慢慢地向偏房走去。

回到偏房,她脱了鞋,重新爬上了床,将自己缩回了被子里。

这被褥也不知是用什么制成,一点也不舒服,但所幸仍有一点暖意。

周念将头埋在这一点温暖里,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推开,响起轻微的吱呀声。

周念睁开眼,透过开门时屋外的雪光,她看见了老人的身影。

佝偻着腰,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碗,走过来轻轻唤她,丫头,你醒了吗?

周念闻言,慢慢坐了起来,裹着被子看向她。

老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慈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坐在床边,将手中的碗递给她,催促道: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喝鱼汤。

周念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汤是热的,暖意顺着手心流进身体,似乎能将心一并熨得滚烫。

周念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低头喝起来。

很大的一碗,碗底躺着一副完整的骨架,汤上飘着葱花。味道有些淡,应该是加水又煮过一遍,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小声回道:好喝。

那就多喝点。老太太闻言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么小的年纪,受苦了。

周念端着汤的手微颤了一下,却没有言声,只是将头埋得更低,将一碗鱼汤喝了个干净。

第二日。

周念睁开眼时,老人已经醒了,坐在她的身侧,眯眼缝着些什么。

见周念起了,老太抬手揉了揉眼,问道:不再多睡一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念摇了摇头,将自己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穿好,对着老人说道:谢谢您救我,但我得走了。

老太太闻言,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坐起身来,外面冰天雪地的,你去哪儿啊?

周念没有言声,沉默了下来。

老太太见状,将手中的布递到她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哪也不去,就在奶奶这儿安心住下。这块布啊,是去年生辰时我儿买的,我年纪大了,就不浪费了,刚好用来给你做身新衣服。你走了,这衣服给谁穿啊?

周念的目光落在老人手中的布料上,蓝纹的土花布。明明不是她这个年纪穿的,但她却觉得,若是老人做出来的衣服,一定很漂亮。

周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老太太气呼呼地将手中的布料放下,再不理她。只是起身打了热水让她洗漱,然后给她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穿上,带她去了正屋。

周家的人都在,正准备吃饭。

周念很自觉地没有上桌,只拿了一个馒头站在一旁慢慢地吃着。老太太几次想让她坐下,都被周念沉默着拒绝。

周氏在一旁看着她,脸色总算没有那么难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着老太太的阻拦,直到她穿上老太太亲手为她做的冬衣,也没有走成。

周念知道老人的艰难,因此十分有眼色。不仅努力降低存在感,还主动帮着周氏洗衣做饭,周氏的骂骂咧咧这才消停了几天。

这日,她正在厨房烧火,隐约听见周氏和老太太说:这丫头还挺不错的,吃得少还有眼色。

老太太立刻接道:是呀,这孩子讨人喜欢得紧。

周氏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算计,娘,你想让她留下也不是不行,但也不能白吃白住不是。不如就留下来给钊儿当童养媳,咱家的条件本来娶媳妇就难,这下不是一举两得了。

周氏信心满满地说着这个提议,本以为老太太肯定会满口答应,谁知老太太却没有接她的话。

只是说:丫头还小,再大些,问问丫头的意思。

周氏一听,只觉得火往头顶升。

她的意思?她还能有个什么意思?你看她一副丧气模样,我给她吃给她住白养着她,将来还让她嫁给钊儿,这简直是天大的福分,她能有什么意思?我呸,一个不知道哪来的杂种,您还真给当成宝了,你问她的意思?我还要问问钊儿的意思呢,要不是家里穷,她哪掉配得上我儿。

老太太的声音在周氏一连串的诘问中渐渐息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久,她才听见一句压得极低的声音,我还是问问吧。

周氏冷哼一声,没再说话,起身回了房,把门摔得震天响。

晚上,周念和老太太照例睡在一个被窝。

老太太将她的脚放在肚皮上,一边暖着,一边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周念见老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默默地挪近,靠在她的肩膀上,奶奶,您有话要说吗?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露出一个苦笑来,问她,丫头,你愿意留在我们家吗?

周念与她又靠得近了些,抬手抱住了她,愿意。

老太太顿了顿,你喜欢我们钊儿吗?

周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头埋在老人的颈窝,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面容苍白的少年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念去给他送过几次饭。昏暗的油灯下,他的身影薄得像一张纸,斜斜地映在墙上。面色苍白,眼底印着淡淡的青,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整个人就像被困在画中的邪魅山精。

周念将碗递给他,他便伸出薄而修长的手接过,唇角淡淡勾起,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声音像浸着细碎的冰,谢谢你。

不喜欢吗?老人的声音传来,将她拉出回忆。

周念眨了眨眼,眸子活泛了起来,回道:喜欢。

老人听到答案后似乎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开心,隔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好,那就好,丫头。

周念就这样留在了周家。

之后的岁月突然快了起来。

周念一点点长大,身上的衣服依旧破旧,却洗得干干净净。人也渐渐长开,小小年纪,容貌便已经出落得不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些画面中,周念大多数时候都是与老人在一起。

老人坐在床上缝制冬衣,她便将针线穿好。老人做饭,她在灶台前烧火。老人睡着时,她就轻手轻脚地坐在桌前,补着那个被周氏摔碎的菩萨

当然,画面中除了老人,还有□□钊。

少年身体不好,日日躺在床上看书,很少出门。

周氏夫妇要下地,照顾他的活自然就落在了周念身上,一来二往,两人渐渐也熟稔了起来。

虽然两人不常说话,但少年常常会念书给她听,这也是两人之间最多的交流。

每次送完饭,周念就会坐在床侧的凳子上,双手托腮,看着床上的少年。

昏黄的灯光融在少年的身上,但他依旧白得像一幅画。修长的手捧着书,声音清清淡淡,像冬日的初雪沁在心上。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多时候,少年念的诗周念是听不懂的,但少年的声音仿佛有魔力,只凭着他读书时的强调,便能感受到诗中的悲喜。

那日,少年读《祭十二郎文》,声音朗朗,却带着说不出的悲意。

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吾实为之,其又何尤!彼苍者天,曷其有极

念完最后一个字,他轻叹一口气,转头看向周念。

小女孩儿依旧乖乖巧巧地坐着,目光落在一旁的煤油灯上,漆黑的眸子如往常一样冷清寂然,然而睫毛却带了几分水汽。

少年怔了片刻,声音中带了几分可惜,你该读书的。

周念闻言,抬起头来,冲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其实不必说,他们也都知道,这不可能。

收拾好后,周念没有如往常一样立刻出去,而是将空碗抱在怀里,犹豫了一下,对着少年说:庭钊哥哥,你教我吧。

□□钊望着她,目光因屋内的灯火而亮了几分。

他笑着回道: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笑太晃眼,周念几乎是有些慌乱避开他的目光,连谢谢都忘了说,便转身走了出去。

旖旎还未散去,刚踏出房门,便见周氏从外面回来。

周氏一看见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钊儿现在才吃饭?你是不是又偷懒了?

周念连忙摇头,还未说话,便见周氏大步走了过来,对着她的背便是重重一掌。

再敢偷懒,看我不打死你。

周念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转身将碗筷送到了厨房。

在周家待了这么久,她早已看清了周氏的为人。

刻薄又凶狠,却又喜欢在外做出一副伪善的样子,讨个好名声来。

就像现在,打她从不会在脸和胳膊上,也不会指示她去外面干活。每次出去,都满脸宠溺地拉着她的手,仿佛母女一般亲热。

而周伯父,性格懦弱,总是附和着周氏,虽从未在表面上言明,但对她倒还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念知道自己在周家艰难,因此尽力降低存在感,从不与周氏夫妇起争执,她以为这样便能求一个平静的生活。

然而

那日她起夜,怕吵到了老太太,便自己轻手轻脚地开门走了出去。

然而一开门,却见周伯父竟还没睡,叼着一只旱烟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慢悠悠地抽着。

听见动静,抬头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对上,周念看着他的目光从平静到打量再到复杂。

心中说不出的怪异。

她低下头匆匆点了点,算作打招呼,然后便匆匆向东司走去。

待她小解好,正准备出去。然而刚走到门口,眼前突然一暗,接着一只粗大的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重新拖了进去。

周念拼命挣扎,然而那双手太大,甚至连她的眼睛也一并蒙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闻到那人身上浓重又腥臭的烟草气。

周念想叫,然而刚一出声,脖子便被人狠狠掐住。

另一只手从她的脸上移开,然后顺着她的衣服钻了进去。

空气越来越少,周念大脑一片空白,窒息与痛意夹杂,狠狠撕扯着她的回忆。

那令人反胃的触碰渐渐与一双双粗砺的手掌重合。

她似乎又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生活。

破门而入的士兵,剑身穿过身体,一片鲜血淋漓。

所有的女眷都被关在狭窄的囚车里。

要被送到哪里去?

她的母亲跪在车里,苦苦哀求着周围的士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看着那些肮脏的手摸上她母亲的身体。

然后换来了她的自由。

恶心。

胃里阵阵翻涌,周念想吐,却连低头都做不到,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点撕心裂肺的声音,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周念茫然而又无助地睁着双眼,眼前一片黑暗。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男人掐死在这里时。

她突然听到了一道震怒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第18章溯源

捂着周念口鼻的手这才终于挪开,空气猛地涌入,激得她咳嗽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一会儿,眼前的黑暗才散去。

周念扶着肮脏的墙壁,抬头看去。

只见老太太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衣,不知是气还是冷,浑身都在颤抖。

而周伯父站在她的面前,低头尴尬地搓着手。

周念看着老人,刚哑着声音喊了句,奶奶,眼眶便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老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滴在了地上。

周慈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老人重重的一巴掌打断。

接着老人再不看他,颤抖着手走过来,把周念拉在了怀里。

走,跟奶奶回去。老人说着,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周念身上,搂着她向偏房走去。

谁知刚走到院中,正屋的门却被突然被打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着便见周氏披着衣服走了出来,皱着眉头嚷嚷道: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睡?

话音刚落,便看见了院中的三人。

周氏的目光转向茫然,怎么

然而说还没说完,便因周念被扯了一半的衣服,凌乱的头发和哭红的双眼而咽了下去。

她的目光落在周慈垂着的头上,面色瞬间苍白了下去。

周念将自己缩在老人的怀里,根本不敢看她。

她以为周氏会哭闹,但她只是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屋里。

老太太见状,将周念搂得更紧,向屋内走去。

这件事就像砸中湖心的石片,虽激起了涟漪,但最中还是平息了下去。

自那以后,周慈再没打过周念的主意,但周氏也在没再给过她一个好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在家给周念指派的活越来越多,完不成便是一顿打骂,也很少再带她出去。

因此在很久之后周念才知道,自己的名声在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变了样。

周氏依旧是笑眯眯地与人谈起她。

只不过说着说着,便会不经意地叹几口气。

待别人追问,再半遮半掩地讲起她如何不知好歹,好吃懒做。

待众人一片义愤填膺,她却又维护了起来,用她还只是个孩子做结束语。

周念知道她心中有气,沉默地将这一切认下。

然而换来的却是她的变本加厉。

会好吗?

周念坐在门槛上,望着手臂上被周氏抽出来的鞭痕,心中想着:再等等,等她长大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她与庭钊哥哥成亲,周氏说不定就会真心接纳她,将她当成一家人。

或许吧。

周念期待着。

然而她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长大。

那是个金色的盛夏,家家户户忙着收麦。连奶奶也一并去帮忙,周念则留在家操持家务。

庭钊哥哥突然想喝鱼汤。

周念一听,二话不说便提着篮子去了村东头的河边,打算捉几条鱼。

彼时正是盛夏,绿荫虽悠长,暑气到底灼人,因此行人稀少。

周念干脆褪了鞋袜,赤脚走进了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周念正值豆蔻,正是女孩儿最美的年纪。即使头发只是随意扎起,衣衫敝旧,也掩盖不住那即将长开的绝色姿容。

新上任的县令恰巧从此经过,挑帘一望,便再难忘记那道身影。

县令已经四十,因当年借嫡妻娘家的势力才步步高升。

因此这么多年府中只有她一人。

县令自然没胆子把周念纳进来,但又实在忘不了。

便派人打听了她的身世,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用两块元宝买下她的初次。

他派衙役将周氏夫妇找来。还没来得及威逼,他们便立刻点头哈腰地同意。

于是那天夜里,周氏让老太太照顾赵庭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在半夜将县令引进了周念的房里。

周念在睡梦中猛地惊醒。

一睁眼便见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压在她身上。一手捂着她口鼻,一手解她的里衣。

周念拼命挣扎,却连声都发不出。

她心中惊慌至极,但还是努力保持镇静,等待着时机。

终于,在男人把滑腻的舌头伸进她嘴里时,狠狠咬了下去,很快便尝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男人吃痛,捂着嘴哀嚎了起来。

周念趁机起身一把推开他,向外跑去。

她跑到正屋,使劲拍打着门,大声喊道:奶奶,婶婶,家里有贼,救命

周念当时并不知道,这会成为她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太太很快就开门走了出来,然后便看见了从偏房跑出来的人影。

老人大惊,随手抄起门口的铁锹将周念护在身后。

紧接着,周氏夫妇也走了出来。

老人对着周慈喊道:家里进贼了,快去报官。

然而他却没有动,反而走过来想要接过老人手中的铁锹,娘,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奶奶震惊地看向他,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明白了些什么。怒火瞬间升腾而起,指着他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只是一句句念道:畜生!畜生!我亲自去,我亲自去报官!

一旁的县令捂着嘴,血从他口中不断涌出,引得他一阵恼怒,报官?你报什么官?我就是这清槐县的父母官。

老太太闻言愣了一下,却毫不畏惧,我呸,狗屁父母官,你就是个狗官。你以为是个官就能为所欲为了吗?就算这里归你管,但总有能治的住你的人。告不了郡守就告巡抚,巡抚不行就告天子,我不信这世上竟没了王法不成。

县令闻言,眼神骤然变得狠戾,蜡黄的牙齿咬紧,挤出一句,老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县令转头看向周氏夫妇,今日杀了这个老东西,我保你们平安无事,那两块元宝也还是你们的。

夫妻二人一听,面上都是一阵惊慌。

周氏陪着笑上前一步,大人,您消消气,我母亲她就是一时气极,我们定然不会让她上报的。

你保得了今日,难道能保一辈子,只有死人才最可信。县令说着,抹了一把唇边的血,目光落在了正屋的门上,冷声道:今日她若不死,明日便是你们全家的死期。

周氏面上的血色瞬间散去,看了看屋内,又看了看老人,哀求道:大人,不可啊大人。

然而县令根本不听,拿出手帕擦着手指上的血,满眼戾气。

周氏知道他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下了狠心,好。

老太太见状,倒也不惧,只是一把将周念向外推去,跑,念儿,跑!

周念想拉着老人,却被她一把甩开。

快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念也知耽误下去都得死,强忍住眼泪,一边向外跑,一边大声喊道:救命!救命啊!

她疯了一样拍着周围的大门,然而竟没有一扇门打开。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周念只能继续向前跑去。

她不知自己跑了多久,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跑进了一个破庙里。

这庙不知何时建成,破旧得厉害,满是尘土,只有正中间立着一座凶神恶煞的佛像,也不知是哪尊菩萨。

但她已经顾不上,几乎是趴着跪到佛像面前,哭着哀求道:菩萨,求求您救救奶奶,我该怎么办?菩萨,奶奶那么信佛,求求您救救她。

周念说着,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很快,地上便晕开了一片血迹。

然而菩萨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破庙的大门被人踹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念被那个县令从菩萨像后拖了出来。

她拼命挣扎,衣服却还是被粗暴地撕开。

接着,便是将她撕成两半的疼痛。

怎么会那么疼?

她挣扎着驱散眼前的黑暗,睁大了双眼。

她看向菩萨,但菩萨的眼中却没有她。

为什么不救她?

不是说普度众生吗?

周氏赶来的时候,县令正心满意足地从她身上下来。

他慢悠悠地系着腰带,语气饕足,带着虚伪的可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嫩了,一玩就不行了。

周氏因他的话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县令看也没看她,从衣服里掏出两锭元宝扔在周念的身上,便走了出去。

周氏步履艰难地走了过来,缓缓蹲下身,将元宝捡起。

一低头便见周念正望着她。

周氏受到惊吓一般惊叫出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元宝滚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奶奶呢?周念艰难地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氏没有说话,手指在四周摸索着将元宝捡起,紧紧握在手里。

有泪从周念眼中滑落,漆黑的眸子氤氲起浓重的恨意。

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周念一字一顿,凝着满腔的恨意。

周氏坐在地上看了她许久,目光也冷了下来。然后扶着地面站起,转了一圈,从地上捡起一片锋利的石片,在她面前蹲下。

我不想这么做,是你逼我的。

说着,用石片生生剜下了她的眼睛。

周念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凄厉的哀嚎声声响起,她觉得血从四面八方涌出,疼得她几欲昏死过去。

她听到周氏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没了眼,还怎么找我们。

庙中只剩下了她一人,周念慢慢地翻动身体,挣扎着向记忆中佛像的位置爬去。

血顺着脸颊滑落,与泥土混在一起,蜿蜒出一道残忍的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菩萨

周念一点点挣扎着爬到镀金的佛像前。

将手中的血按了上去。

杀了他们,求求菩萨杀了他们

这愿望,菩萨可不会帮你。

破庙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周念寻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然而那里只有一片血红,她什么也看不清。

你能帮我吗?周念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却还是坚持问道。

然后她便听一道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周念伸出沾着血和灰的手指,向男人所在的方向伸去,我愿下地狱,入阿鼻,化厉鬼,焚业火,不往生,只求只求杀了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行血泪顺着周念的脸颊滑落,奶奶,为奶奶报仇。

好。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了那人的回答。

我帮你。

第19章明月

殷离舟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眼前便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之前的房间。

手腕处突然一松,殷离舟下意识向左看去。只见单明修已经放开了他,走到了周念的身前。

接着,浅金色的灵力从他指尖流出,进了周念的身体。

然后便见周念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本明亮的双眸仍是一片空荡,看不出表情。但殷离舟却能感觉到,她的神色与之前大不相同。

殷离舟走过去,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她这次却好似看不见一般,没有什么反应。

单明修抬手将他的手拍落,这才对着周念说道:周氏如此,已命不久矣。

周念似乎仍有些懵懂,但还是抬起头来,寻着他声音的方向望去。

周氏她轻喃着这两个字,眉头渐渐皱起,抱住了脑袋。

面色越来越痛苦,薄薄的嘴唇不断颤抖,似乎想要说什么。

最终,记忆还是回笼。她抬起头来,茫然地四处张望起来,轻唤了一声,奶奶。

与此同时,周氏也醒了过来,一口气憋在口中,猛地咳嗽了起来。

许久,她才止住咳嗽,殷离舟还没开口,便见她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瞬间大变,满脸惊恐地尖叫了起来,鬼啊!杀人了,大仙救命,这儿有鬼啊!她要杀我。

周念寻声望去,脸上再次浮现出怒意,挣扎着想要往周氏那里爬去。然而刚一动作,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殷离舟这才发现,她就像一块被打碎的瓷器,点点金色的荧光从她身上散出,很快便消散在空气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片刻之间,她的身影便已经越来越淡,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殷离舟怔住,随即反应了过来,这是魂飞魄散。

厉鬼是没有往生的。且执念消散后,便会因灵核而遭反噬,在痛苦中烟消云散。

单明修将周念的灵核净化,相当于替她承受了反噬,但还是阻止不了周念魂飞魄散的结局。

殷离舟叹了口气,转头看了单明修一眼,他依旧是那副冷清的模样,仿佛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但殷离舟还是觉得心里莫名堵了一口气。

刚想说些什么,周氏那边却吵嚷得厉害。

殷离舟只好皱着眉头向周氏看去。

她的情绪依旧激动,声音听不出是害怕还是愤怒,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着殷离舟他们,大仙,杀了那个女鬼,我辛辛苦苦养她这么多年,她没有良心。不能让她再去伤害钊儿啊!

殷离舟看着周氏几近疯魔的样子,突然有些想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道截然不同声音不断在他耳边交织响起。

我没有女儿,我是真的将她当女儿一般疼爱的。

一个不知道哪来的杂种,您还真给当成宝了。

虽然那会儿又瘦又小,但是长得却可爱得很,眼睛大大的,我一看就喜欢得紧。

你看她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长寿的相,万一死我们家怎么办?娘,知道你心善,但也不能什么垃圾都往回捡啊,明天,明天就赶紧让她滚

殷离舟突然有些好奇,真真假假,周氏现在还分得清吗?还是谎言说多了,连她自己都开始相信。

周念消散得很快,不过一会儿,身体便只剩下了淡淡的幻影。

但她还是挣扎着向周氏那边爬去。

殷离舟知她此时已经伤不了人,因此并未阻拦。

任由周念爬到了她的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氏叫嚷了半天,早已没了力气,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杀了她杀了她别让她害我的钊儿

周念听到这句话,在离她只有半尺的地方突然停下。

她低头望着周氏的方向,声音空荡荡的,仿佛来自四面八方,你后悔过吗?

周氏听见她的声音,仿佛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所有的呼喊戛然而止。她脱力一般躺在床上,胸口不断起伏,两行血泪从眼角滑落,终究没有回答。

直到周念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空中,她也没有听到周氏的答案。

许久,周氏才仿佛反应过来一般,侧过头来,哑着声问道:她是不是被你们赶走了?

殷离舟懒得再理她,淡淡地回了声,嗯。

想了想,又补充道:魂飞魄散,所以你不必再担心了。

殷离舟以为她听到这个消息会开心得放声大笑,然而她却沉默了下去。

血泪流得更加汹涌,几乎将她的整个脸颊染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想起这屋内还有一个小孩儿,忙上前一步,将周氏挡住。

拿起盆中的帕子,将她脸上的血擦干净。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讥讽,不是已经如你所愿了吗?

周氏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没有言声。

殷离舟不再看她,随手将沾血的手帕扔在了桌上,转身将小女孩儿牵了出去。

小女孩儿乖巧地跟着他,直到走出房门,才拉了拉他的手指,仰头问道:她会死吗?

殷离舟向屋内看了一眼,在心底叹了口气。

周氏这样明显已非长久之相,而且就算活着又如何,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但这些没必要告诉一个孩子,所以他只是抬手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答非所问道:她病得很重。

那我明天告诉爷爷,给她熬些鱼汤吧,喝了鱼汤,病就会好得快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失笑,这是谁说的?

周念姐姐。小女孩儿回道。

殷离舟愣住,便听她继续说道:有一年冬天,我在外面玩,看到周念姐姐拎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爷爷说她不是个好姑娘,让我离她远些,我便想走。结果走得太急,摔在了地上。是周念姐姐背着我把我送到门口的。她的篮子里都是鱼,还送给我了一条。她说,是她把冰砸开,在河里捕的。因为周婶婶病了,周念姐姐想,喝些鱼汤,身体就会暖和,病也就好了。

殷离舟点了点头,回她,你周念姐姐说得没错。

那周念姐姐呢?小女孩儿又问道:她去哪了?

殷离舟愣了片刻,抬头指着天上恒古不变的长月,缓缓道:她去找奶奶了。

小女孩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明月皎皎,映着河山。里面似乎真的有两个影子依偎在一起,仿佛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一般。

第20章私心

如殷离舟所料,周氏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冬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到三日,便咽了气。

因周家只剩下了一个病恹恹的周/庭钊,所以镇上的人纷纷前来帮忙。你搭一把手,我搭一把手,给周慈夫妇打了棺椁,并安排了丧葬的各项事宜。

让殷离舟没想到的是,周氏夫妇墓地的位置竟然定在周家的老院旁。

那里安葬着周老太太和周念。

听说这是周/庭钊的主意。

一开始镇上的人还都反对,但因周/庭钊的坚持,只好同意。

因这个决定,殷离舟倒对这个周/庭钊产生了几分好奇。

他们还未想好该如何重新解释,所以当年事情的真相,镇上的人仍未得知。

对于周/庭钊来说,周念是杀死他父母的仇人,却仍然愿意让他们葬在一起,这其中究竟是怎样的感情,确实难明。

出殡那日,殷离舟才第一次见到了周/庭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他们在周念灵核中所看到的形象没有太大变化,面色苍白如纸,披着厚厚的狐裘。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压垮一般。

殷离舟听见有人让他回去休息。

但他固执地摇了摇头,跟在送葬的队伍中,抬起瘦长的手指,扶上了周氏的棺椁。

殷离舟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那是很漂亮的一双手,虽然偏瘦,但修长白皙。只是布着许多细小的伤痕,像带着瑕疵的美玉。

殷离舟心中好奇,慢慢挤到他身边,试图套近乎,这一路寒冷漫长,周公子身体可撑得住?

周/庭钊闻言,转过头来,墨色的眸子像失去光泽的玉,却依旧温和。

他勉强勾出几分笑,回道:多谢仙长关心,周某尚能支持一二。

殷离舟点了点头,正想着如何继续才能不显生硬,不想,周/庭钊却先开了口。

仙长若有话,不妨直接问周某。

殷离舟见周/庭钊已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再拐弯抹角,目光落在了周氏的棺椁上,委婉道:令尊令堂皆因周念而亡故,你不介怀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钊咳一阵冷风吹来,周/庭钊禁不得风,指尖抵住唇畔,猛地咳嗽了起来,许久才停下。

殷离舟眼尖,瞥见了他手上一抹鲜红的血迹。

周/庭钊却似乎并不在意,掏出手帕,慢慢地将手中的血擦净,淡淡道:仙长见笑了。

殷离舟看着他,总觉得他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风雪愈大,而在这儿浩茫的天地间,他也如一片雪一般,随时都会融化。

殷离舟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心中升起说不出的情绪,面上却未表露分毫,只是回道:哪里,忧思伤身,周公子保重身体。

周/庭钊笑了笑,没有言声,而是回答起了他的上一个问题。

钊没资格介怀,且这样安排,也确实存了一些私心。

殷离舟闻言,眉头微挑,等待着他的下文。

然而周/庭钊却息了声,没有再说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原定的墓地。

然而棺椁还未落下,便听一片吵嚷声从前面传来。

殷离舟抬步向前走去,问道:怎么了?

然后便听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说道:仙人,那儿多了一块墓。

殷离舟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原本只有周老太太和周念一高一矮两座墓,周氏夫妇新建的墓在西侧,与周念她们隔着一段距离。

但是现在,那段距离中突然多出了一个新坑,明显是要再起一座坟。

但是哪来的第三具尸体。

殷离舟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向周/庭钊看去。

然后便见他紧了紧狐裘,踏着满地的积雪缓缓向这边走来。漫天的风雪散落交杂,几乎让人看不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不知为何,殷离舟却看到了周/庭钊身上,暮沉沉的死气。

邪门了,怎么多了一个?

会不会是周念还在作祟啊?我就说他们一家子的墓不该起在一起的。

是我。周/庭钊打断了他们的声音。

怕他们没有听清一般,周/庭钊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遍,这座新坟,是我的。

他的话如同一枚惊雷,将大家面上的平静炸了个粉碎。

庭钊,知道现在周家只剩你一人,你心里难过,可也不能想不开啊!

就是!周家只剩你一根独苗了,你可不能出事啊!不然周家就绝后了。

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周/庭钊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目光落在了周念的墓前。

那座坟起了多年,即使顶端被雪覆盖,也掩不住下面的荒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庭钊的神情突然有些痴然,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一步步,走了过去。

殷离舟看着他的背影,那般苍白单薄,似乎要融进这满天的大雪,随风而去。

周围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众人齐齐向周/庭钊看去。

只见他踉跄着脚步,艰难地走到了周念的墓前,然后缓缓蹲了下去。

风雪寂然无声,他亦不语,只是抬手,将周念墓前的枯草根根拔下。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有人小声开了个头,这庭钊,不会还对那丫头余情未了吧。

不可能啊!他爹娘都被她害了,若是如此,那也太不像话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谢老板娘。殷离舟道。

客气啥,咱们也算熟人了。

老板娘本来想坐下来聊会儿,但这会儿人多,只好先招呼客人。

殷离舟便专心吃起饭来。

眼见自己的一个饼都快吃完,对面的单明修却连筷子都没拿,殷离舟不解地问道:怎么不吃?突然对羊肉忌口了?

单明修神色淡淡,回道:不饿。

行吧。殷离舟低头喝了口汤,你不喝算了,我一会儿带走晚上吃,浪费。

单明修没再回他,噤了声。

殷离舟也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正吃着,却听旁边的摊位上突然传来一个小孩儿的声音。

娘,我想要这个面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个?

金色的那个。

小公子有眼光,这可是岚英散人的黄金面,戴上之后英武神勇,法力无边。

谁是岚英散人?小孩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茫然。

年轻的妇人让摊主将那个面具拿下,俯身戴在小孩儿的脸上,温柔地说道:是咱们洹樾城的守护神。

说完,起身掏出荷包,对着摊主道:老板,这个面具我们买了。

好,好,小公子这般聪慧伶俐,将来也定会成为一个大英雄。

借您吉言。妇人笑了笑,牵着小孩儿的手向远处走去。

殷离舟抬起头来,总觉得岚英散人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

那不是他在却隐山看过的话本里的人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和老掌门以及老老掌门还有一段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

因为话本里有扶黎,殷离舟实在难以想象扶黎与别人谈情说爱的模样,因此有关的话本并没怎么看。

没想到岚英散人竟还与洹樾城有关系。

正准备问问单明修,却见他突然站起身来说道:我有事找凌殳。

说完,也不待他回答,便大步离开了这里。

第27章跟班

待殷离舟吃完饭回到天玥楼,天色已暗。

但北街的楼房皆亮了灯,一片灯火通明。街道两侧守着面容严肃的毕安阁弟子,偶尔有几个行人经过,也是步履匆匆。

连下了几日的雪终于停了片刻,因为化雪,天气骤冷。

殷离舟一刻也不愿在外面多呆,大步进了天玥楼。

一楼坐了许多人,却不见单明修和凌殳他们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上了二楼,依旧没找到单明修,手中的汤还没放下,便去敲了凌殳的门。

进。很快里面便传出凌殳不耐烦的声音。

怎么,打扰你好事儿了?殷离舟推门,笑着说道。

然后便见凌殳坐在桌前,面前摆着饭菜,手旁还放了一壶酒。

而他那个形影不离的侍卫正站在他的身后。

喝闷酒呢,正好我帮你添个汤。殷离舟说着,将手中的食盒放下,把里面还冒着热气的羊汤端了出来。

凌殳见状,白眼简直快翻出天际,将杯中的酒喝尽,这才缓缓开口道:你这个人

殷离舟:嗯?

真的很煞风景。

殷离舟:

殷离舟闻言,沉默片刻,想出了个不煞风景的问题,还在为你的家主印发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殳拿起旁边的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也没看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儿?

殷离舟也不恼,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我本来还想了个办法帮你,现在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

凌殳这才看了他一眼,语气将信将疑,什么办法?

殷离舟将面前的酒杯推到他面前,道:把这杯酒喝了我就告诉你。

凌殳瞥了他一眼,拿起酒杯,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威胁,你说得最好有用。

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殷离舟见状,也十分痛快地说道:不就是一个家主印,你趁受封大典开始之前再造一个不就行了。

凌殳听完,全靠身边的不渝拦着,才没把手中的酒杯朝殷离舟砸过去。

你出的什么破主意,你当众长老跟你一样都是傻的吗?就算我能照着模子做一个,那里面世代掌门所留下的灵力我又怎么弄进去?

灵力嘛,找单明修借一点。或者就说家主印坏了,解不了封。再不成就说你和你祖宗的灵力相斥,难道你们凌家就没出现过没办法吸收灵力的家主?

凌殳闻言,冷笑一声,出现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不就得了。

然后就见凌殳变了脸色,那是上上一代,有心术不正的人杀了我大伯的独子,易容顶替多年,最终在受封大典上因不能吸收灵力而被识破,所以这阁主之位才由我父亲来继承。

殷离舟听得啧啧称叹,你们这家主印倒着实了得,还能辨别是不是真货。

凌殳冷哼一声,那是自然,毕竟是我们毕安阁的东西。

两杯酒下肚,气氛和缓了许多。

凌殳一个人喝着也无聊,干脆拉着单明修一起喝了起来。

凌殳的酒量比单明修好不到哪去。

平日也不怎么沾酒,最近焦头烂额,更是喝都不敢喝。

今日有单明修坐镇,他才终于能放松片刻。

两人说着喝着,待到深夜,都有点多。

不行了,我喝不了了。凌殳先认输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闻言,放下酒杯,抬头向他看去。

凌殳喝完酒的模样倒比平时顺眼许多。

双眼迷离,脸颊飞红。平日里那生人勿近的气势也软了下去。就像一只刺猬,突然收敛了它的刺。

困了。凌殳说着,身体软了下去,趴在了桌上。

哎,别睡,我还有话问你。殷离舟刚想抬手将他拍醒,凌殳整个人已经被不渝抱起。

说。凌殳靠在不渝的怀里,明显已经睁不开眼睛,却还是强撑着说道。

师尊不是说找你有事儿先回来了,我怎么没见着他?

凌殳一听,眉头微皱,强打起几分精神回道:他找我有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来了精神,眼中带了几分戏谑,估计是跟你待烦了,随便找个借口罢了,你竟还傻乎乎地跑过来问。啧,可怜,我早说过什么来着,他对你能有什么真心,别陷进去。你看看这才多久,单明修就腻了。

殷离舟懒得理他,只是反问道: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殳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估计会去城楼吧。

为什么?殷离舟有些好奇。

为什么凌殳说着,眼神突然暗了下去,困了一般,闭上了眼睛,因为那儿是岚英散人的殒命之地。

这个名字殷离舟已经听了许多遍,但还是没弄清她究竟是谁,实在忍不住追问道:岚英散人究竟是谁?

你不知道?

凌殳似乎有些诧异,睁开了眼睛看向殷离舟,见他真一副茫然的模样,这才大着舌头说道:她是单明修的母亲。

殷离舟在屋里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拿了一件大氅向外走去。

刚出门,便有一阵冷风吹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殷离舟下意识将手中的大氅抱紧,踏着积雪,向城门口走去。

离北街渐远,周围也暗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叹了口气,只有天上的半弯残月,仍为他照着明。

殷离舟想起单明修之前的排斥和下午略显慌乱的背影。

是想起他的母亲了吗?

无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后来跟着单明修回了却隐山。

殷离舟都未曾见过单明修的父母。

只有扶黎一直教导着他。

殷离舟一度以为扶黎是他父亲。

后来才知道只是师尊而已。

单明修不说,他也不知如何开口去问,就这样一直糊糊涂涂到如今。

殷离舟脚程不慢,很快便走到了城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停住脚步,抬头向上看去。

洹樾城的城墙由掺着糯米汁的石灰浆筑成,高峻险固,在夜色中泛出淡淡的青。墙的两侧插着毕安阁的赤金祥云旗,不时穿梭着守城的士兵。

虽然人员多杂,但在这暗淡的夜色里,殷离舟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单明修的身影。

雪衣白发,迎风而立,衣摆被风卷起,就像一抹即将随风而去的云。

似有所感一般,单明修缓缓转过身,隔着一张黄金面,向下望去,对上了他的眼睛。

殷离舟抬眸冲他一笑,然后抬步走了上去。

等他上来时,单明修脸上的面具已经摘下,握在左手里。

天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

殷离舟将手中的大氅递给他,道:原来你也知道冷。

单明修垂眸,伸手接过,低声道:多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没说话,目光在他手中的黄金面上停了一瞬,又装作不经意般移开。

殷离舟想问,但又不知从何开口,干脆将话题扯到了凌殳身上。

凌殳那个跟班什么来头?和他关系挺不错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没什么来头。单明修整个人都被罩在宽大的氅衣里,衬得他的身形愈发单薄。

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过简洁,又补充道:听说是外出时捡回去的,小小年纪无父无母,凌殳便留在了身边。后来发现能文能武又忠心耿耿,便成了心腹。这些年毕安阁的许多事,凌殳都交给他来做。

原来如此。殷离舟顿了顿,犹豫着问道:那老阁主和夫人,还有诗環呢?

单明修轻叹了口气,遥望着远处逐渐被云层淹没的残月,艰难道:死了。

怎么会?殷离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单明修闻言轻叹一声,缓缓道:还得从老阁主当年收徒说起。

那是他收的最小的一个徒弟,也是最后一个。那人天资艳艳,极合老阁主的心意。因此时时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将毕生心血相授,毫无保留,甚至还将诗環许配给了他。然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单明修说着,眼底染了一抹愠色,就在他与诗環的新婚之夜,宾客散尽,喜庆未消,他却突然发难,将凌家灭门。彼时凌殳还在却隐山,这才逃过了一劫。

殷离舟听得心中也泛起了冷意,问道:为什么?

单明修摇了摇头,那人放了一把火,趁乱逃脱,之后便再无踪影。

殷离舟哑了声,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却隐山上时,他与凌殳的关系也曾好过。

有一次老阁主夫妇带着凌诗環来看凌殳,他正巧也在。

只记得都是很温柔的人,尤其是凌母,还牵着他的手,送了他一个小巧的长命锁,小殳脾气不好,他若欺负了你,我替他赔不是。

凌诗環那会儿才一丁点大,从怀中摸出一把糖要递给他,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吃。

殷离舟还没伸手,糖全被凌殳一把抢过。

然后捏着凌诗環的脸跟她说:我才是你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那些画面清晰得就像才发生过,怎么一转眼,人都不在了呢。

没事吧?

见殷离舟许久都没说话,单明修忍不住问道。

殷离舟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来,没事。

夜色愈深,一阵冷风吹来,将单明修的氅衣微微吹开,又一次露出了里面的黄金面。

殷离舟忍不住看了过去,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便见单明修突然将面具拿了出来。

低头静静望着,修长的手指轻轻在边缘摩挲。

就在殷离舟正纠结是不是该说一句节哀顺变的时候,却听单明修先开了口。

这是我母亲的面具。

第28章还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没想到单明修会主动开口,声音有些发干,你不必

话还没说完,便被单明修打断,我想告诉你。

殷离舟看着他突然严肃的神情,哑了声,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然后便听他说继续道:其实我师尊之前的掌门,就是我父亲,他们是同门师兄弟

只不过那时的扶黎还不是如今严肃古板的模样,性格活泼开朗,和单衍清的少年老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单明修的母亲顾岚英是玄音门的独女。从小千宠万爱中长大,元夕节上对他父亲一见钟情。

但彼时的单衍清却清心寡欲,一心修炼,对这些儿女私情毫无兴趣。

不过顾岚英毫不在意,主动追求单衍清,虽屡败屡战,却始终不肯放弃。

放下大小姐的架子为他学会制衣,煮羹做饭,陪他降妖除魔,最终还是打动了他的父亲。

待他们感情稳定,单衍清便去提了亲,两家相看八字,定下良辰吉日,结了秦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亲后,两人的感情愈好,成了众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不久之后,便有了单明修,一家三口更是和睦圆满,羡煞旁人。

他们家是标准的慈母严父。

单明修记得最多的便是小时候父亲考校功课,背不出就用红木制成的戒尺打手心。

不管有多疼,都不允许他哭。

不过每次板子还没落下,母亲就会端着自己做的糕点进来,然后拿起糕点喂进父亲嘴里,板着面孔教训他,你不要老欺负我儿子。

每到这时,父亲满脸的严肃就会破功,看着她无奈地摇头,说她慈母多败儿。

虽然嘴硬,但最后还是会任由母亲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出去。

那时的岁月总是一片温馨平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直到他八岁那年。

母亲拜访完毕安阁的凌夫人,正准备回去。

谁知途径洹樾城时,魔族却突然来袭。

他们来势汹汹,一看便是早有准备,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她不可能就这样放任全城的百姓不管,于是一边给父亲传信,一边戴上黄金面,一身红衣站在城楼之上,带领众修士昼夜不休地抵抗来拖延时间。

但第十日,城还是破了。

魔族因她的顽抗,折损不少兵力,对她恼恨至极。不仅剜了她的金丹,将她折磨致死,还将她的尸体挂在城楼以儆效尤。

但她拖延这十日,还是为单衍清争取到了时间。

他带人及时赶来,救下了全城的百姓。

唯独没有救下她。

单衍清面无表情地将她的尸体从城楼上抱下,然后把自己的衣服脱下盖在她的身上,带她回了却隐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她梳洗打扮,换了新衣,却始终不肯下葬,抱着她的尸体在书房枯坐了七日。

最后还是扶黎看不下去,硬冲破了单衍清的结界,想要将顾岚英的尸体抱出去。

单衍清不肯,几乎和他打了起来。

扶黎也红了眼,连师兄都不喊,直接连了他的名,单衍清,你明知她最爱美,定然不想让你看到她衰败腐烂的样子,她若泉下有知,会难受的。

单衍清闻言,紧拽着她衣摆的手终于松动,手指一根根颓然地放了下去。

就在彻底松开时,一口血猛地吐了出来,落在了他蚕丝白的衣摆上,染了一片血迹。

日子似乎又和以前一样,继续过了下去。

只是他再没见父亲笑过,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打他手心。

只不过提问他时,常常会不经意停下,目光不自觉向门口望去。

似乎再等一会儿,那里就会像以前一样,出现一个穿着红裙的姑娘,端着一盘糕点,过来喂进他嘴里。

然后装模作样地凶他,别老欺负我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说一句不欺负了,再也不欺负了,却不知该说给谁听。

虽无人言明,但单明修还是能感觉到父亲有多想母亲。

他愈发沉默,目光也日益暗淡,心中只剩下了除魔,似乎这已经是他与世间最后的牵绊。

他依旧年轻,心却老了。

单明修日日都在他身边,却又觉得,父亲正离他越来越远。

他怕极了,功课再不必人督促,拼了命地修炼。

他想挽留,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留住。

父亲趁当时的魔尊渡劫,进了魔域想要将他斩杀,最终两败俱伤。

本也不是无药可救,可是他自己不想医了。

他想去找母亲。

单明修只记得他将母亲的黄金面交到他手里,满眼愧疚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便离他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剩下单明修一个人握着冷冰冰的面具,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雪,满天的雪花飞舞,淹没了整个大地。

他抬步,走进风雪里。

从那时起,除魔似乎成了他无可摆脱的使命。

他想,若是他有一日也有了心爱之人。

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他半分。

但没想到,最后伤他的人却是自己。

岚英散人,很了不起。虽然他们身份对立,但殷离舟还是由衷地说了这句。

说完,殷离舟抬手抚上冰冷的墙面,遥望着远处的黑暗,眼前似乎浮现出了百年前的场景。

一身红衣的女子站在城墙之上,手持利剑,对着城门外成千上万的魔族士兵,黄金面下是一双毫不畏惧的眼睛,哪怕魂飞魄散,也丝毫不屈。

这样的女子,难怪能让单衍清魂牵梦萦,生死相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想起之前白未晞说的,她与老掌门,老老掌门的爱恨纠葛,忍不住八卦道:扶黎也喜欢你母亲?

单明修微怔,似乎不知该如何谈论此事,沉默了片刻,只淡淡回了一句,师尊喝醉时,曾叫过我母亲的名字。

明白了。殷离舟了然地点了点头,你们却隐山上的话本,果然都不是空穴来风。

刚说完,殷离舟便想起之前看到过的《清冷仙尊痴傻徒》,沉默了下去。

许久,殷离舟的目光落在远处,突然轻笑一声,难怪你那么讨厌魔族。

当初将我捡回去,又照顾十年,怕是你做过最后悔的事吧,所以知晓我是魔族后,才

殷离舟笑了笑,有些说不下去。

不是。单明修嘴唇微颤,手指紧紧攥起。

殷离舟却并不相信,懒洋洋打断了他。

单明修。殷离舟抬手抬手摸了摸胸口,我欠你的,那一剑还不够还清?

第29章荆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冷风寂寂,寒意从肌肤蔓延至心底。

单明修握着黄金面的手指不断收紧,声音艰涩道:是我欠了你。

殷离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明显不想听,既然你这么觉得,不如放我走,一别两宽,再不想见,然后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单明修看着他,道:除了这个,都可以应你。

殷离舟闻言,轻笑一声,声音中透着讥讽,你觉得除了这个,我还有什么想和你要的。

话音一落,便见单明修的眼中有什么暗淡了下去。

殷离舟转过头,又打了个哈欠,困,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待他回答,便转身向城楼下走去。

殷离舟回到天玥楼时,已经是子时,除了巡夜的修士,其他人早已睡下,一片安静。

殷离舟只觉得疲惫异常,草草洗漱完便躺下。

然而翻来覆去半天,却始终没有睡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明白单明修的意思。

但那又如何呢?

单明修救了他一命,他也还了。至于其中是怎样的因果关系,他已经懒得去追究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就此放下芥蒂,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凭什么有苦衷就该被谅解?

殷离舟想着,抬手摸上自己的侧颈。

因为没有了那难以忍受的疼痛,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这里还有一道罪枷。

是该疼一疼的,这样才能让他别忘了那些曾经。

想到这儿,殷离舟闭上眼睛,掩住眸中的冷意。

第二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待他洗漱好下楼,凌殳他们已经在吃饭了。

单明修也在,身侧空着一个座位。听见楼梯上传来声音,抬头向他看去。

殷离舟一眼便看到了他眼底泛着的青,猜测他应该是一夜没睡。

但也没说什么,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径直坐到了凌殳的身边。

凌殳因昨日的宿醉未消,难得没有开口说话,沉默地喝着手中的醒酒茶。

殷离舟向来是不用人伺候的,十分自觉地起身,将单明修面前摆的还未动过的桂花糕和莲子粥端了过来。

殷离舟早上一向是没有胃口的,但因这些都是他爱吃的,才勉强吃了几口。

还没吃完,身旁的凌殳已经恢复了过来,将手中的茶放下,抬头对着对面的单明修问道:昨夜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单明修摇了摇头,一夜平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殳闻言,面上并没什么喜色,反而眉头微皱,抬手揉起了太阳穴。

敌在暗,我在明,的确难办。

殷离舟闻言,将手中的桂花糕放下,也说道:那人做得干净利落,我们连线索都没有,确实被动。

倒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凌殳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青色的玉佩,放在了桌上。

单明修:这是?

凌殳转头看向殷离舟,道:还记得那晚我要抓的贼人吗?

殷离舟看着他,嘴角微微抽动,永世难忘。

凌殳有些尴尬地沉默片刻,移开目光,继续道:那夜他潜入天玥楼,被我发现,这块玉佩就是我和他交手时从他身上扯下来的。

那贼人到底是谁?和血洗辖府的人有关吗?殷离舟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单明修摇了摇头,尚且不能确定,但是一伙的也说不定,毕竟我们现在也不能确定血洗辖府的就是一个人。

也是。殷离舟说着,目光也落在了那块玉佩上,这上面有什么线索?

凌殳抬手,将玉佩翻了个面,抬手指向中间处。

这儿刻着一个秦。

因那个秦字,凌殳决定将洹樾城中所有的秦姓人家都排查一遍。

并且信誓旦旦地说道:若再看见那个身影,一定能一眼认出来。

殷离舟虽然觉得不靠谱,但至少比干坐着等人自己出现强,便也同意了。

转头一看单明修,他也起身打算跟着出去。

凌殳自然没意见,让人拿了洹樾城的居住名册分给众人,便出发了。

洹樾城直通南北,人员密杂,秦姓也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走了一天,连三分之一都没排查完。

凌殳倒也不气馁,难得不再怕苦,日日和他们一起出去。

之后的几日便都是这样,白日排查,夜晚防卫。

但偏偏事与愿违。

自那以后洹樾城再无一人死亡,排查完所有秦姓人家,也没找到那玉佩的主人。

真是邪门了!又一次无功而返后,凌殳实在恼火,把玉佩从怀里掏出,直接摔在了桌上。

殷离舟眼疾手快,一把将玉佩接住,递给一旁的不渝。

这好歹是块玉,哪禁得起你这么摔。

凌殳轻嗤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就这品相,说它是块玉都是在抬举它,给下人我都嫌丢人,戴它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东西。

一旁的不渝伸手将玉接过,神色淡淡,附和道:少爷说得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无奈地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和一块玉置什么气?别着急。

凌殳一听,冷声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丢家主印的不是你,马上要继任的人也不是你,你自然不急。

殷离舟知道他的狗脾气,也不生气,自己喝了杯茶,懒洋洋道:行,那你就继续着急吧。

少爷。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不渝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凌殳瞪了殷离舟一眼,这才回过头问他,何事?

不渝看着他,目光沉静,如往常一般看不出任何情绪,七日后便是受封大典,不能再继续耽误了。

凌殳闻言,瞬间哑了声,扶着桌子缓缓坐下。

许久之后,才闷声回道:行,那就先回去吧。

毕安阁的受封大典很是隆重,广发邀贴,八大门派掌门皆受邀前来。

单明修自然也在其中,因此干脆与他们一同前往荆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没什么意见,甚至有几分期待。

因为凌殳这人向来不会苛待自己,衣食住行皆是一流,跟着他也算奢侈出游一圈。

凌殳的东西多,光整理便是一日,因此出发已经是第二日了。

然后便看见了来接他们的马车。

殷离舟早就听说过,凌殳虽是修士,但因受不了风吹日晒,绝不御剑,出行皆靠车马。

且他的马车也是修真界一绝。

轿身以乌木制成,并饰以金银,外有三十二人抬轿,里面不仅有卧房,书房,甚至还有恭房。

地面铺以狐皮,人坐其中,如履平地。

虽早有耳闻,但亲眼见到,才知一辆马车也能奢华到这种地步。

一想起自己即使当魔尊那会儿,也过得穷了吧唧的日子,殷离舟觉得心里有点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着?没见过世面被吓住了?凌殳看着殷离舟半天回不过神的模样,嘲笑道。

没有。殷离舟随他一起上了马车,说道:就是突然觉得你之前让我留在你身边当跟班的提议挺不错的,我现在同意还来得及吗?

凌殳被他逗乐,轻笑一声,回道:晚了。

哎。殷离舟作出一副痛惜的模样。

然后便听凌殳突然拖长了音调,不过

什么?

你若这几日让我高兴,别说跟班,给你个长老之位都不是不可。

殷离舟知道他在说笑,但也乐呵呵地附和,凌阁主大气。

那是自然。

就这样一路笑闹,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他们很快就到了荆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离毕安阁愈近,凌殳就愈发沉默。

殷离舟知道他心中紧张,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尽量与他聊些轻松的话题。

但再难以面对,毕安阁还是到了。

下轿时,凌殳面无表情地起身,抬步就走,倒是殷离舟忍跟在后面犹豫不决。

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他,你的家主印?

凌殳知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拿不出就拿不出吧,反正现在凌家就我一个,他们还能真不让我继任不成?

殷离舟心中仍有一丝担心,但听他说这样说,似乎也没错,只能暂且把心放下。

受封大典将至,虽然大部分事情不渝已经帮他操持好,但身为阁主,有一些还是免不了他亲自到场。

因此刚将他们安置好,凌殳便匆匆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他们都没再见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一晃而过,受封大典还是不可避免地到来。

大典清晨。

殷离舟刚穿好却隐山加急送来的礼服,正准备出去,却听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便听一旁传来了敲门声。

殷离舟有些诧异,他旁边住的是单明修,谁一大清早会来敲他的门?

殷离舟推门走了出去,然后便见人已经进去,只瞥见了一片红色的衣摆。

殷离舟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也敲了敲门,叫道:师尊。

里面很快便传来了单明修的声音,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殷离舟推门走了进去,入眼便是一道红色的身影。

定睛一看,竟是头佩金冠,一身暗红色礼服的凌殳。

他站在单明修身侧,怀中紧紧抱着什么,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不知是惊还是喜。

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该在

话还没说完,终于看清了他手中紧紧抱着的乌木盒子里的东西。

是一方暗红色的,表面泛着淡淡金光的印。

第30章变故

这是家主印?殷离舟试探着问道。

是。凌殳说着,面上却并没有什么喜色,反而是略带凝重地点了点头。

殷离舟走过来,低头看着他怀中的印,有些难以置信,你从哪儿找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殳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东西抱紧,语气中带了几分凉意,我说我没找,你信吗?

殷离舟被他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你没找,那它是凭空出现的?

凌殳点了点头,回道:是。

殷离舟:

凌殳有些烦躁,却还是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我今早一睁眼,就见这印突然出现在了我床头,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单明修问道:昨晚都有谁进出过你房间?

凌殳回道:我问过了,没什么可疑的人。就一个守夜的丫鬟怕我口渴,半夜进来给我换了壶茶水。

殷离舟:没别人了?

凌殳咬牙,真的没有。

殷离舟:那还真是挺诡异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这儿,饶是殷离舟,也觉得身上泛了起了一层凉意。

一旁的单明修似乎也没见过这样的事,神色微凝,可检查过有无异常?

凌殳点了点头,刚回来我就检查了一遍,确实是家主印,也没被人动过手脚。

说着,又抱着印看了起来。

这就怪了。殷离舟不解道:我本以为那人偷家主印是为了毁你的受封大典,但若真是这样,怎么可能又偏偏赶在今日把印给你送回来?而且也没做手脚,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谁知道。凌殳看着外面的天色,神情逐渐焦躁,此时八大门派的掌门应该已经到了,虽已让不渝先替我接待,但迟迟不露面总归不好。

单明修闻言,道:先过去吧。

凌殳低头看着怀中的家主印,那这印?

先带过去,受封大典不是还要用。

说着,他看向凌殳,若有什么,我们都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殳轻叹了口气,将怀中的印抱紧,也只能这样了。

待他们到达大典现场时,不渝已将一切安排得当,只待凌殳。

见凌殳终于来了,他忙迎了过来,低声道:少爷,各派掌门已到。

凌殳点了点头,收拾好表情,将家主印递给不渝让他交给明汝长老。

自己则与单明修一起向各派掌门落座的地方走去。

众掌门见了他们,倒也客气,纷纷起身相迎,单掌门,凌阁主。

单明修与凌殳回礼。

因凌殳失礼在先,便笑道:抱歉,让各位掌门久等了。

话音刚落,众掌门还未应声,却听不远处一道声音先一步响起,道什么歉,堂哥马上就是阁主了,有点架子也是难免。

凌殳转头,寻着声音来源处望去,然后便看见了一道明紫色的身影,正是与他从小就不对付的凌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殳眉头微皱,还没发火,便听一旁摸着胡子的药王谷谷主说道:今日是凌阁主的大日子,事多繁忙,自然可以理解。

其余众掌门也纷纷帮腔,客套了几句。

凌钰插不上话,很快便偃旗息鼓。

凌殳看着他吃瘪的模样,阴郁了一个早上的心情这才稍稍平息。

又闲聊了几句,眼见良时已到,凌殳也不好再待下去。

和他们道了句失陪,便向受封台上走去。

众人见状,也渐渐安静,抬头向上看去,等待着受封大典的开始。

戌时三刻,正是吉时。

身着赤金色礼服的神官位列两侧,腰身半俯,手持礼笏,神色恭敬而肃穆。

一声浑厚的钟声传来,如同开始的信号。身着红衣的乐女手持木槌在编钟上敲下或清脆或低沉的声音。接着,萧声,琴声,箜篌,琵琶一一加入,共同奏出天命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曲声雄浑清越,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引得天边玄鸟飞绕盘旋,久久不去。

一道道清脆的铃声突然响起,赤着玉足的少女手持红绸,随着乐声亦步亦趋。

行至中间,两两分开,向两侧退去,然后露出了凌殳的身影。

只见他头戴云纹赤金铛饰冠,身着暗红色长摆礼服,墨色的锦靴踏在朱红色的地毯上,手持三束长香,一步步走上祭台。

满头白发的礼官面容严肃,声音威严,念着祭词:君生上古,继天立极,后世绵延,更迭至今。今日受封,昭告先祖,时有古今,民俗亦异。仰惟圣神,万世不古。

拜!

随着他苍劲的声音,凌殳恭恭敬敬地行三叩九拜的大礼,然后起身将手中的香插入了香炉。

香火袅袅,是为延续。

正准备退开,谁知一阵风突然吹来,刚刚还燃着的香突然灭了下去。

凌殳微怔,抬头看向一旁的礼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礼官面容沉静,还不待台下的议论声起,继续开口道:请家主印。

他的话音一落,须发皆白的明汝长老便已捧着一方白玉案走了上来,上面放着的正是毕安阁的家主印。

凌殳看向明汝长老,眼中带着微微的感激。

家主印一直由毕安阁最德高望重的人来交付,本就应由明汝长老交给他。

但前几日他刚得知爱徒身死在外的消息,神伤不已,闭关修养。

凌殳本以为他不会来了。

但他依旧强忍悲痛,对着他露出欣慰而慈祥的笑容,缓缓道:阁主,接印。

是,多谢长老。凌殳一字一句道。

说完,才拿起一旁的银匕首,割开自己的食指,然后将血滴在了印上。

一滴、两滴、三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家主印却始终没有变化。

凌殳见状,面色微变。

家主印与新任家主的联系要以血为媒。

只要融一滴血进去,家主印便会自动认主。接着,藏于印内的灵力就会倾泻而出,与新任家主融为一体。

直到家主寂灭,才会从其体内流出,重新回到家主印。

明明他已经滴血了,家主印为何不认他?

难道是假的?

不可能!

拿到家主印后他再三查验,这绝不可能是假印。

那这是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抬起头,见明汝也变了脸色。

凌殳垂眸,嘴唇紧抿,低头拿起匕首又割破了自己的中指,小指,乃至手腕。

血顺着他的左手蜿蜒而下,几乎将家主印淹没。

然而它却始终没有反应。

乐声渐散,玄鸟退去,议论声起。

怎么回事儿?

凌殳的血无法与家主印联系!家主印不认他!哈哈哈哈哈哈。

杂种,他是杂种!

凌殳呆呆地握着匕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鲜血淋漓的左手,目不转睛。

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大,他却什么都听不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脑子只剩下了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愣神间,手中的匕首突然被人拿下。

凌殳抬头,却见不渝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面前,将一方白帕递给他。

凌殳僵硬地抬手接过,用它包住了血流不止的左手。

凌殳动作粗鲁,伤口被撕扯得重新裂开,他却不觉得疼。

只是看着家主印,一遍遍问道:我的血为什么不行?

一旁的礼官走了过来,面容冷凝,难道是印出了问题?

话音刚落,便被明汝否认,不,家主印不可能出错。

明汝说着,看向凌殳的眼神复杂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什么意思?凌殳仿佛被他这句话刺醒,猛地抬头质问道。

明汝见他几欲疯魔的样子,暂且息了声。

然而一旁一直沉默的不渝却突然开了口,声音冷硬,掷地有声。

明汝长老的意思是,你非阁主亲子。

凌殳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却见他一脸冷肃,眼含讥讽,是他从未见过的面容。

不渝?凌殳愣了片刻,像以前一样喊他。

但不渝没有像以前那样应他。

而是当着他的面拿起刚刚那把还沾着血的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指。

鲜红的血从高处坠下,落在了满是血迹的家主印上,和凌殳的血融在了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不一样的是,原本一直沉寂的家主印因这新融进的血而泛起了一层明亮的光。

接着,世代累极的雄浑灵力从中涌出,进入了不渝的身体。

第31章不信

夜浓如墨,似乎再也透不过一丝光来。

凌殳缩在破旧的墙后,怀中抱着一壶酒。

华丽的礼服拖在地上,沾满了灰尘,头顶的金冠早已不知所踪,长发披散,凌乱地落在两肩。

谁能想到,这与往日里矜贵的凌小阁主是一人。

总是骄傲张扬的眸子第一次失去了神采,空洞地张着。手指紧紧握着已经空了的酒壶,似乎在抓住些什么。

左手的伤口因他的动作又一次裂开,在天青色的酒壶上留下淡淡的血印。

他已累极,却连眼都不敢阖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闭上,脑海中浮现的便全是白日里种种。

他站在高台之上,身影与所有人对立。那些打量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不怀好意。

这毕安阁的阁主怎么总喜欢替别人养儿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渝不是凌殳身边的阙官吗?

欸,看着情况,他可不姓凌。

台下乱成了一片,台上亦没有好到哪里去。

众位长老面面相觑,随即向明汝靠近,低声讨论起来。

最后,他亲眼看着不渝拿着家主印,代替他在册宝铭书上写下名字。

凌殳想走过去,看看他到底写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否也是凌殳?

然而还未靠近,便被明汝长老拦住。

他说:小殳,先下去。

凌殳抬起头,声音颤抖,看着他的目光带着难以置信,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下去?我从小便在毕安阁长大,你是知道的,爹娘也只有我一个儿子,你明明也知道。怎么就凭这一方印,我就突然不是凌殳了?我不是凌殳,那我是谁?

凌殳说着,眼眶一片湿润,像下了一场雨。

他向前一步,却又被拦住,只能伸手指着不渝,让他说清楚!他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小殳。明汝长老的面上也添了几分严肃,众掌门都在,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让大典先继续吧。若真有内情,你难道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之于众?

凌殳闻言,停下了脚步,向台下看去,对上了一道道探寻的目光。

他神情微乱,忙收回目光,犹豫片刻,还是咬牙走了下去。

周围都是人,他就像一只落败的公鸡,从他们中间穿过。即使他一直低着头,却还是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如有实质,紧紧将他包裹,让他喘不过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前突然出现一双白靴,拦住了他的去路。

接着,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堂哥。

凌殳抬起头,正是凌钰。

他站在凌殳对面,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刚说完,便立刻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不对,我在乱叫什么,台上那个才是,你只是一个家主印都不认的冒牌货。

闭嘴!凌殳咬牙道。

呵。事到如今,竟还这么嚣张,一个不知道哪来的杂种,呃

话还没说完,凌殳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抬手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

凌殳的眼中全是愤怒,手腕青筋暴起,显然是下了死手。

台下瞬间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殳不知后来的大典是如何进行下去的,隐约记得单明修似乎将凌钰从他手中救下,杜休似乎想带他出去。

但他推开了杜休,他想离开,一刻也待不下去。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跑出了毕安阁。

路上人来人往,各自匆匆,有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无人上前靠近。

这世间的悲欢太多,人们只顾管好自己。

凌殳漫无目的地走着,用腰间的玉佩换了一壶酒,边走边喝,直到外面下起了雨。

他无处可去,见不远处有一座破破烂烂的道观,便走了进去。

也顾不得脏净,就靠着墙坐了下去。

怀中的酒瓶已空,却依旧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他靠着冷冰冰的墙,脑子纷乱,一会儿闪过父母,一会儿闪过诗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起爹从小教他练剑,想起娘每年生辰都会为他亲制一件新衣,想起诗環每次见他总是抓着他的手不放,还会把攒的果脯给自己。

明明这些记忆都是他的。

为何家主印不认自己,却认了不渝?

不渝。

凌殳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无比讽刺。

当年第一次见他时,他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乞丐,为了一块滚在街边的馒头,冲到了他的马车前。

虽当即便被侍卫按在了地下,却还是惊扰到了凌殳的车马。

凌殳让侍女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然后对上了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凌殳觉得有趣,将他留在了身边。

没想到这乞丐换身衣服,梳洗干净,看起来倒还像模像样。

不仅长得好,学东西快,办事也牢靠。

凌殳对他开始重用,甚至让他成了自己的阙官。

多年相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今日的致命一击。

看今日的情形,他明显早已知晓。却不动声色隐忍多年,带着满目的鄙夷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志满得意,再从高台之上重重摔进泥里。

多可笑,自己竟还为他取名不渝。

他曾说:最讨厌人背叛,若跟了我,最好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所以当时的不渝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跪在他脚下认下了这个名字。

面上恭顺,心中的獠牙却已张开,静等时机,将他吞噬。

凌殳觉得不寒而栗,却又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他从小便在父母身边长大,为何突然就不是他们的儿子了?

还不待他想清,门口突然传来吱呀一声,破旧的道门被人从外推开。

凌殳抬起头,醉眼朦胧间,他似乎看见了不渝。

虽然如今身份已变,但他依旧是那一身黑衣,面容沉静,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

凌殳将手中的酒壶放下,冷眼看向他,怎么?来看我笑话。

不渝垂眸,抬手轻轻抚摸着拇指上的扳指,声音听不出情绪,不是。

你觉得我会信?凌殳说着,挣扎着想要站起。

然而刚起身,脚下便是一软,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凌殳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一阵钻心的痛意从腿部传来,疼得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凌殳下意识伸手想去看看自己的腿,然而还未碰到,便听见了一道沉闷的铁链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殳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被铁链分开,高高吊起。

凌殳试图挣扎,然而身上的灵力不知何时被封住,浑身无力。

醒了。一道声音突然从黑暗中响起。

随着那人的话音落下,一束昏黄的光缓缓亮起。接着,眼前的黑暗层层退去。

凌殳因这突如其来的明亮而闭上了眼睛,缓了一会才慢慢睁开,然后便看见了不远处一袭黑衣的不渝。

他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漆黑地眸子泛着冷光,看着令人心悸。

不渝。凌殳下意识地叫他,刚开口,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将嘴巴闭紧。

他低头向自己的腿看去,然后便见有两道拇指粗细大小的铁链从他的腿部穿过,直直刺进了地下。

凌殳从小到大都未曾吃过这样的苦,只觉得痛意瞬间加倍,疼得他几乎快晕死过去。

手指紧紧攥住手腕上的铁链,关节处都泛了白,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凌殳抬起头,只见不渝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多年的依赖还是让他忍不住觉得不渝不会伤害自己,但眼前的事实又逼着他不得不相信。

你到底想干什么?凌殳强撑着所剩无几的骄傲,抬头望向他。

不渝看着他,就像看着一滩烂泥,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起脚,对着他腿上的铁链狠狠地踩了下去。

凌殳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发出这样惨烈的叫声,就像野兽哀鸣。

太疼了。

凌殳疼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喘不过气。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额头落下,滴在地上,聚起小小的水滩。体内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然而手和腿都被强制固定,连倒下也不能。

怎么能这么疼。疼得他连问一句为什么都想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渐渐回笼。

凌殳艰难地抬起头,眼前的黑暗慢慢退去。

他喘息着想要开口,却突然发现,这屋内除了不渝,竟还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殳强忍着疼痛,努力睁开被汗水润湿的睫毛,向那处看去,随即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那不是人,而是一张人皮。

一张女人的皮。

里面不知被塞了什么,将人皮填充得满满当当,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

虽然那女人衣着普通,面容已经青灰一片,但依稀可以看出,生前定然是个美人。

不知为何,凌殳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悸。

似乎有什么正在超不受控制的方向远去,他下意识想移开目光,却又被不渝掐着下巴硬生生逼了回去。

你可知她是谁?不渝声音淡淡,细听却还是能察觉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恨意。

凌殳摇头,想摆脱他的桎梏,然而却被扣得更紧。

不渝将他向前拽去,似乎想让他看得更清,然后一字一顿道:那是你母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殳的眸子骤然放大,里面盛满了难以置信。他挣扎着看向不渝,声音几乎从喉咙中生生挤出,胡说!你胡说!

不渝静静地望着他,眼中带着几分可怜,声音却依旧冰冷无情,你母亲,不过是凌家的一个贱婢。

你胡说!

借着几分姿色爬上了凌松意的床,还怀了孕,后来被夫人发现,灌了红花后赶出了门去。

你胡说!

她走投无路,嫁给一个客栈老板为妻,很快就再次怀孕。那年夫人正好也怀了孕,去寺里还愿,不巧遇上了大雨,山间路滑,轿夫没走稳,夫人动了胎气。他们急急忙忙寻了一家客栈

不渝说着,手指不自觉从凌殳的下巴移到脖颈,接着慢慢收力。

你说巧不巧,正好就住进了你父亲开的客栈里。

你,胡,说。凌殳被掐得几乎难以呼吸,双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色,却仍不松口,一字一字从喉咙里挤出。

不渝眼神更冷,继续道:她看到夫人,立刻就想起了当年的一碗红花,觉得这是报仇的好时机。于是不惜喝了一碗催产药,将你提前生下,然后串通为夫人请来的产婆,将我们交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说。凌殳狠狠地瞪着他,只是声音低了下去。

不渝眼神一变,手下更加用力,似乎想将他掐死在这里。

然后,你就成了我,我就成了你!

最后一句,不渝几乎是低声吼出,声音中带着积蓄已久的愤怒。

凌殳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津津的汗,已经说不出话,眼中的光亮一点点退去,一片昏暗死寂。

却还是固执地从喉咙中挤出两个字,不信。

第32章往事

你也不必急着相信。

不渝说着,松开了手,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向他。

然后抬脚,再一次踩上了他腿上的铁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冰冷的铁链刺穿他的腿骨,深深埋进肉里。鲜血喷涌而出,凌殳的整个腿部瞬间一片模糊,鲜血淋漓。

凌殳疼得眼前发黑,几欲昏死过去,却仍死死咬着嘴唇兀自强撑,愣是没有喊一声。

许久,意识才恢复了一丝清明。

此时的凌殳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整个人仿佛从水里被捞出一般。嘴唇因疼痛而被咬得血迹斑斑,却还是强撑着一口气抬起头,一字一顿地冲着不渝说:有本事你就

话还没说完,却突然愣住。

眼前的人依旧是那身黑衣,只是不知何时,却换了一副面容。

换成了那个他恨不得生啖其血肉的人的脸。

怎么是你?

凌殳猛然睁大了眼睛,深深地看向眼前的人。眼前很快就浮现出了那一片废墟和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那是他父母和妹妹的尸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褚逸。

眼泪一点点盈湿眼眶,凌殳喊着这个名字,随即疯了一般向他扑了过去。

手腕与铁链摩擦,发出哗啦的声响,血迹顺着皮肤蜿蜒而下,落在了地上。

凌殳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眼中只剩下了癫狂的恨意。

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挣扎着向他扑去,嘴里一遍遍地喊着:我杀了你!杀了你!

声音嘶哑凄厉,仿佛渗着血气。

然而无论凌殳怎样挣扎,都无法靠近他。

不渝始终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冷眼看着他将自己弄得浑身是血,筋疲力尽。

他灵力本就被封,又浑身是伤,很快就支撑不住,气血翻涌,大口大口的血吐了出来,浸透了他的前襟。

凌殳抬头看向不渝,又气又怒,心中满是悲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怎么也没想到,不渝竟是秦褚逸。

他养在身边多年的人,竟是几乎将凌家灭门的人。

他想起父亲当初拍着他的肩膀,满是骄傲地向他介绍,这是我新收的关门弟子,秦褚逸,天姿了得,将来必是毕安阁的一大助力,你们要好好相处。

他想起秦褚逸生病时,母亲亲手做了汤圆让他送过去,说:小逸喜欢吃甜的,吃了心情好,病也就好得快了。

他想起诗環在他回毕安阁时,拽着他的袖子悄悄将他拉到一边,满怀羞涩地和他说:哥,我喜欢小师兄。

一桩桩,一件件,就像发生在昨日,那么清晰。

他们待他这样好,他怎么忍心?

为什么?

凌殳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意从心底传来,让他几乎窒息。

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待你那么好,还将诗環许配给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殳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

为什么?

不渝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眼眶便红了。

你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他们的吗?

不是你吗?凌殳立刻回道。

错了。

不渝说着,落在身侧的手指一点点收紧,突然转身向角落处走去。

然后将那张人皮拽了过来,丢在凌殳的面前,声音带着深入骨髓的冷意。

是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褚逸从懂事起就没有见过父亲。

母亲说,他父亲是一个客栈老板,虽然年纪比母亲大上许多,但是与母亲很是恩爱。

他们一家人本应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日子虽不富裕,但平淡温馨。

但是,所有的美好都在那一晚被打破。

那夜,外面下着暴雨。

他们都已经睡下,却听外面敲门声突然响起。

父亲让母亲继续休息,他则穿了衣服去开门。

然后便见外面满满当当站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扶着一个怀孕的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夫人上山还愿,结果碰上暴雨。山间路滑,轿子难行,不小心动了胎气。

父亲一听,赶忙让他们进去。

为他们安置房间,烧了热水,还去请了产婆。

谁知却遇到他夫人难产,产婆也束手无策。

一旁的父亲也很着急,正想着要不要再去请个大夫,那男人却突然拔剑对准了父亲。

你们是不是为了多要些金银串通好的?

父亲虽是商人,但也有几分儒风文气,一听这话,立刻生了气,你这人真是不讲理,我好心好意帮你,你怎么这样揣度人心,既然这样,你们出去,我们店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本是一场口角,那男人却动了怒,直接当着产婆的面一剑刺死了父亲。

然后将剑架在产婆的脖子上,说:若今日保不了我夫人和孩子,那你和他一样去死。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因许久不见父亲回去而出来寻人的母亲的眼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强忍着悲痛,小心翼翼地回了房间,收拾细软行囊,从后门跑了出去。

还没跑多久,悲怒交加,也动了胎气。于是一个人孤零零地靠在街角的墙边,在那场大雨中生下了他。

每说到这儿,母亲都会掩面哭泣。

小小的秦褚逸见状,便会走过去,用袖子为她擦眼泪。

母亲就一把抱住他,将他搂进怀里,声音中满是恨意,褚逸,你一定要记得,是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落得这般田地。

记得。秦褚逸回她,是毕安阁阁主和他夫人。

对。母亲摸着他的脑袋,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要快点长大,杀了他们替你父亲报仇。

好。秦褚逸答应她。

日复一日,他终于长大。

在他十五岁那年,正好赶上毕安阁招纳新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因为表现出色,被凌松意看上,收做了小徒弟。

他跟着凌松意,努力修炼,认真学习。

看着他将一切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自己。

他想,最后若将凌松意教他的一切用在凌松意身上。

他的反应一定很有趣。

但很快,他却发现,似乎有许多事情和他想的并不太一样。

凌松意并不似他母亲口中的残暴无情,蛮不讲理。

反而温文尔雅,似乎没有脾气。

凌夫人也不像他母亲口中矫情的贱人,而是和善温柔,在他生病时还会亲手为他煮东西。

还有诗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一次回家时,母亲问他准备得如何?

秦褚逸的回答开始犹豫。

母亲看了出来,第一次冲他发了火,将家中的东西全部摔碎,哭着拿了把菜刀要自尽。

秦褚逸忙将她手中的菜刀夺了,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母亲一边痛哭,一边大骂,你没有良心!我冒着大雨,辛辛苦苦生下了你,从此身体落了病。这么多年为了养你,我遭着别人的白眼,没有改嫁,抛头露面地出去赚钱养你。只为了你能为父报仇。可是你呢!这才几日,便将我这些年的辛苦和你惨死的父亲抛诸脑后。他们不过是施舍给你几分甜,笼络人心罢了,你真当他们有多在乎你。褚逸,这世上真正在乎你的只有我!褚逸

秦褚逸跪在她脚边,垂眸听着。

脑海中浮现出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

待她骂累了,这才抬起头,像小时候一样用袖子为她擦干眼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道:我错了,母亲。

第33章怨念

秦褚逸逼着自己时刻铭记这么多年母亲的辛苦以及与毕安阁不共戴天的仇恨。

将他们的善意视为虚伪的笼络人心。

一边努力修炼,一边等待着时机。

他没想到他们会将凌诗環许配给他。

虽然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但他还是应了这门婚事。

他想,乐极生悲,才最有意思。

那夜,宾客散尽,喜庆未消。

凌氏夫妇酒至半酣,正欲回去,他却突然发难。

他还记得凌松意眼中的愤怒与震惊还未褪去,便被他割下了首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夫人疯了一般扑过来想要杀他,也被他一剑穿心。

秦褚逸没杀凌诗環。

毕竟在母亲的叙述中,那时她还没有出生。

但没想到的是,凌诗環见他久久不至,担心他酒醉,出来寻他。

谁知一进门却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他和父母的尸体。

凌诗環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抱起凌夫人的尸体,难以置信地问他,为什么?

秦褚逸没有回他,只是抬手将桌上的煤油灯打翻。

烛台翻了几滚,灯油洒了一片。

火开始蔓延。

凌松意杀了我父亲

明亮的火光与喜庆的红色交映,秦褚逸将往事说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火势越来越大,外面人声开始嘈杂。

秦褚逸想带凌诗環离开,然而刚碰到她,便被一把甩开。

她满眼通红,浑身都在颤抖,只说了一句,滚!便再也不肯看他。

浓烟密布,房梁开始倒塌。

秦褚逸再不犹豫,上前打晕了凌诗環,将她带了出去,安置在了不远处,这才离去。

他回到家时,见母亲穿着一身新衣,化了精致的妆容,面上是难得的高兴。

桌上摆着新做好的饭菜和一壶酒。

他上前一步,在母亲身前跪下,心中空荡荡的,说不出悲喜。

只是道:我为父亲报仇了。

母亲坐在床上,许久未动。

他抬头,见母亲唇角带着笑,然而眼角却有泪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

母亲听见他的声音,这才回过神一般,伸手将他扶起。

若无其事地把泪擦干,露出一个笑来,说道:好,好孩子,我们敬你爹一杯。

说着,握着他的手,坐到了桌前,第一杯倒在了地上,第二杯给他满上。

秦褚逸举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然而母亲却没有喝杯中的酒。

她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抹着眼角的泪。

娘?您怎么了?秦褚逸问。

母亲擦了擦眼角,止住笑,抬头看着他,面上带着几分尖刻,没事儿,我就是太高兴了,你不知道,我盼这一天盼了有多久。

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可惜呀,可惜凌松意至死都不知道杀他的人到底是谁。还有那贱妇,若是知晓你的身份,该多么精彩呀!

秦褚逸沉默着,抬手想给自己再倒一杯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腹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忙伸手扶着桌沿才勉强让自己坐住。

一抬头,却见母亲正笑望着他,眼中带了几分怨毒。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茫然地叫道:娘?

母亲笑盈盈地看着他,眼中却湿了,你还是别这么叫我了,我可不是你娘。

腹中的疼痛不断扩散蔓延,秦褚逸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今日杀死的,才是你的爹娘。秦氏望着他,无比残忍地一字一句说道。

什么?秦褚逸疼得从座位上滑下,面容苍白,大滴大滴的冷汗沿着额头落下。

秦氏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眼中闪过一丝虚假的可怜,你也别怪我,我毕竟养了你这么多年。

说着,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那该怪谁呢?

她在椅子上坐下,低头看着他,面上带着经年的恨意,我本来只是凌家的一个婢女,自知身份低微,也从未肖想过什么。但凌松意先招惹了我。他说我色如春晓之花,他见之便难忘,说心悦于我,会予我名分常伴身侧,我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氏说到这儿,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是笑谁。

可直到我怀孕,也没等到他的践诺,反倒是被那贱妇发现了。她当着凌松意的面灌了我一碗红花,将我赶出了门去。那时外面还下着雨,我连把伞都没有。我无处可去。最后嫁给了一个客栈老板,他已年过半百,我却还要为他生儿育女,多恶心。

秦氏说着,转头看向他,我又怀了孕,你说巧不巧,那贱妇也怀了孕,上山还愿时动了胎气,住到了我们客栈里。你说说我怎么能放过这样的好时机。我买通了产婆,喝了催产药,将我的孩子和他的孩子交换。哦,她的孩子也就是你。

秦褚逸倒在地上,浑身颤抖,却还是死死地盯着秦氏,眼中满是不信。

光这样还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所以我拿了些细软,抱着你来到荆淮。我说,你父亲被凌松意杀死。我让你去毕安阁,你也真争气,成了他徒弟,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秦氏又笑了起来。

哥哥娶了妹妹。

儿子杀了父亲。

孩子杀了母亲。

哈哈哈哈哈哈一出好戏,真是一出好戏。

秦褚逸的手指紧紧攥着地面,留下一片血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死死盯着秦氏,眼中溢出了泪,住口,你胡说。

秦氏看着他,你都要死了,我骗你还有什么意义?

你胡说!

毒已渗入五脏六腑,秦褚逸说话都困难,可他还是一遍遍重复着这三个字。

疼。

心仿佛被人掏出,随意扔在地上,一遍遍践踏。

被踩得鲜血淋漓,碎成烂泥。

这些年在秦氏身边的岁月和毕安阁的时光在他眼前交替浮现。

秦褚逸再也忍不住,一口血猛地吐了出来。

眼前黑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似乎是死了,却又似乎没死。

前面隐隐有光,他睁开眼来,看到前面是漫无边际的炽热火海。

有一道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怨念太深,若愿焚冥火,历七劫,而魂灵不灭,可重返人间。亦或放下上一世的一切,饮孟婆汤,入轮回,重新开始。

秦褚逸听完,低头看向面前翻滚不熄的烈火。

跳了下去。

第34章身份

凌殳低头,看着那张人皮在不渝的脚下变形,破碎。

里面填充的烂泥被挤出,散发出腐烂的气息。

凌殳咬紧牙关,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大滴落下,嘴里不住地喃喃道:我不信,怎么会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渝冷眼看着他,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握在手里看了片刻,这才扔在了凌殳身上。

你母亲留给你的。

凌殳低头看去,正是之前在洹樾城时,从那贼人身上拽下来的玉佩。

正面刻着一个秦字。

凌殳抬头看向他,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问道:那夜的人是你?

不渝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之意,你不是说若是再见到那人,一定能认出来吗?

凌殳紧紧握住腕上的铁链,身影微晃,声音像是从胸腔中挤出,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怀

话还没说完,似乎也觉得没趣。干脆闭了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那晚你为何会出现在我房间里?

不渝淡淡道:只是想让这块玉佩物归原主罢了。

说着,脚下用力,秦氏的皮被重重踩进泥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块玉佩,秦氏贴身佩戴了十余年,无事便会拿在手上摩挲一番,用来睹物思人。凌殳,你猜她在思念谁?

凌殳闭上眼睛,没有出声。

不渝也不以为意,蹲下身,一把扯开他肩上的礼服。

暗红色的布料被撕扯得粉碎,露出他雪白的后肩。

那里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形状不规则,但是若仔细看,就像一个草书的秦。

不渝的手按在那块胎记上,忍不住用力,似乎想将那块皮抠下来一般。

她让你享受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让你活得高高在上,让你前途无量。给我的则是经年的颠沛流离,谎言欺骗,最后落得杀父杀母的下场。还将你身上胎记的模样用做姓氏,刻在玉佩上,日日思量。呵,凌殳,对于你,她也算是称得上一句好母亲了。

别说了。饶是凌殳努力克制,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他抽着气哀求道:别说了。

不渝闻言,俯下身来,掐着他的下巴逼他看向地上和烂泥混在一起的人皮,声音中透着残忍,你母亲为你付出良多,你还不认她吗?不喊她一声娘亲吗?

不不是凌殳哭着想移开目光,然而下巴却被不渝死死固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啧。不渝轻嗤一声,你这话让人听了可真是伤心。

凌殳闭上眼睛,努力止住眼泪,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了平静。

他抬头看向不渝,声音嘶哑,你到底想怎样?杀了我吗?

杀你?

不渝摇了摇头,扶着锁着凌殳手腕的铁链站起身来。

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那你想怎样?

不渝转身重新在座位上坐下,这才看向凌殳,缓缓说道:不属于你的东西我已经拿了回来,从此便用你真正的身份活下去吧。

什么?凌殳艰难出声,似乎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不渝冲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耐心解释道:贱婢的孩子,自然也是贱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找到了吗?殷离舟见单明修回来,忙起身问道。

单明修摇了摇头,安慰道:不阁主已经派人出去寻找,应该很快便会有消息。

殷离舟闻言,看着外面的天色,面上闪过一丝担心。

普通人突然得知自己不是亲生都接受不了,更何况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估计

殷离舟说着,叹了口气。

单明修看着他,语气中透着微微的酸意,我记得你们之前的关系,似乎没这么好。

殷离舟笑了笑,回道:一开始确实是。凌殳这个人,眼界高得很,瞧不上我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乡野之人。不过有一次试炼,他被擎鸦巨蟒咬了一口,正好被我碰到了,就替他吸了毒血,还把他背下了山。

单明修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了印象,但我记得,那次他似乎是自己下山的。

殷离舟点了点头,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就把他背到山脚下,他死要面子,非要下来自己走,所以你们看见的就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单明修想起凌殳当时明明疼得半死还故作轻松,一瘸一拐从林中走出,无奈地摇了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那以后,我们关系就好多了。他这人就是出身好,从小又被捧惯了,本质倒不坏。

殷离舟说着,想起百年前鸣山之上,那么多人对他喝骂讨伐。凌殳却愿意站在他身前,说一句,我相信他。

唇角刚刚勾起,却又想到了单明修的那一剑,笑容瞬间又淡了下去。

殷离舟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向外走去,反正也不困,我出去找找他。

单明修见状,也跟了出去,我和你一起。

荆淮的一家茶馆里,人们磕着瓜子闲谈,正说得热闹。

你们听说毕安阁新阁主的事儿了吗?

这谁能不知道。

这新阁主倒也有几分本事,之前不过是一个阙官。结果上任不过短短几天,便将一众人心全部收服,这位置倒也坐得稳稳当当。

话是这么说,不过之前那个小阁主对他信任得很,无论大事小事一应交予他打点,说不定毕安阁的势力早就被他收入囊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啧,细思极恐。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之前那个小阁主去哪了?

不知道,好像自从受封大典之后就没了消息。

他冒名顶替这么多年,享了不该享的富贵,不会被

哎,这可难说。

殷离舟看着不远处坐在主位的不渝,他依旧是一身黑衣,面容沉静,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低头品着杯中的雨前龙井。

他和之前跟在凌殳身后并没有什么不同,仿佛无论是跟班还是阁主亦或是其他的身份,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

殷离舟没他这样的好耐性,先开了口问道:阁主,你真的找到了凌殳?

不渝握着茶杯的手指微顿,不动声色地回道: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可否让我们见见他?

不渝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抬头看向殷离舟,他受了伤,正在修养,不便见人。

为何会受伤?殷离舟立刻问道。

不渝回道:酒醉不慎摔下了山,断了腿。

严重吗?

不渝道:已经派人为他疗伤,不必担心。

殷离舟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将信将疑。

不渝看了出来,缓缓道:毕竟多年主仆情谊,杜公子大可放心。

殷离舟闻言,露出一个笑来,这是自然,只是经受封大典一事,你们的情谊是否还能一如从前,确实让人难以确定。而且阁主与凌殳之间的那些过往也未曾言明,这让人很难不担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渝回望着他,声音沉了下去,杜公子,这是我毕安阁的事。

是,但

阁主说得是。

殷离舟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单明修打断。

殷离舟转头看向他,见他微微摇了摇头,只好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坐了回去。

不渝面上微晴,道:受封大典已结束,辛苦单掌门前来一趟。凌某备了些礼物,已派人送到了却隐山。

单明修知道这是送客之意。

点了点头,回道:那就多谢阁主了。

两人走出房间,殷离舟见已经走远,这才开口道:我们真的不管了?

单明修回道:看样子他是不会让我们见凌殳的。

殷离舟眉头微皱,就是这样我才不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单明修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早已明了的笃定。

殷离舟道:他不让我见,我就不见了?

说着,对着单明修问道:要一起吗?

单明修嘴唇微微勾起,带着几分无奈。

要。

是夜。

白日里煊赫的毕安阁已是一片安静。

殷离舟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趴在屋檐上,静静地等待着下面夜巡的侍卫过去。

右侧传来轻微的响动。

殷离舟转头,便见单明修和他一样一身黑衣,趴在他身侧。

记忆中单明修总是一身白衣,君子端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还是第一次见他穿黑衣,也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没有形象。

没忍住,嘴角咧开一个笑来。

单明修似乎也不习惯,有些僵硬地撇过头去不肯看他。

殷离舟却凑过去,低声道:别害羞,你穿黑衣也是一样的帅气,就是你这头白发太惹眼,应该再包个黑头巾。

单明修将头撇得更狠,没有理他。

说话间,下面夜巡的侍卫已经走过。

殷离舟这才起身,从屋檐上跳了下去,来到了不渝所在的内院。

此时内院除了廊下零星的亮着几盏灯,其余都是漆黑一片。

殷离舟怕惊动不渝,便和单明修分头,先从偏院寻起。

然而他将每个房间都看过,里面无一例外都是空的,根本没有住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不渝将凌殳安置到了主屋?

殷离舟正犹豫着要不要去不渝所住的主屋看一眼。却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他寻声望了过去。

第35章朋友

然后看见了一座不大的房子,单独位于院子的一侧。

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

殷离舟放轻了脚步,向门口走去。

门没有锁,微微敞开,露着窄窄的一道缝隙。

殷离舟向内望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已经尽力小心,但木门还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里面的声音立刻静了。

殷离舟将门关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

屋内瞬间亮了起来。

殷离舟这才发现,这儿是一个厨房。

面前是一块大大的案板,上面摆放着各色蔬菜和一盘凉了的馒头,最里面是一个漆黑的灶台。

殷离舟转了一圈,也没见什么人。

他觉得刚刚的动静应该是老鼠偷吃东西弄出来的,便不打算在这儿多浪费时间。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去时,却听见了一道极其轻微的呼吸声。

殷离舟的脚步顿住,耳朵微动,猛地转过身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他看见案板下一片白布飞速地闪了回去。

殷离舟迈开脚步,向案板走去,接着俯下身子向里面看去。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一头黑发乱糟糟地搭在肩上,似乎很久没有梳理。身上穿着一件粗糙的白布麻衣,一看就是下人的衣服。双腿微微蜷曲,裤子上还渗着血迹。头埋在腿上,似乎是在害怕。

殷离舟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手中紧紧握着一个馒头,刚咬了几口。

殷离舟觉得有些奇怪,这人一看便不是什么富贵出身,但又有着一双明显养尊处优惯了的手。指节修长白皙,莹白如玉,只是上面有许多细小的伤痕,手腕处还有一圈淤青,似乎是被绑过的痕迹。

殷离舟猜测他应该是毕安阁的下人,晚上没吃饱跑来偷个馒头,结果被自己吓到了。

于是低声道:小兄弟,你吃吧,我不告诉别人。

那人一听他的声音,猛地将头抬起,然而只是瞬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把头重新埋了回去。

但那短短的片刻,依旧够殷离舟看清,那是凌殳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和单明修找了许久的凌殳。

就在他面前。

眼前的火苗微颤,殷离舟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他宁愿自己看花了眼。

怎么会是凌殳呢?

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高高在上,怎么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

殷离舟喉头微微滚动,试探着叫了一声,凌殳?

那人身体狠狠晃了一下,却没有动。

殷离舟蹲下身,俯身向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手中的火折子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倏地灭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似乎让他有了安全感,那人终于抬起了头,借着殷离舟的力,艰难地走了出来。

殷离舟看不清他的脸,但也大致能猜出他现在的模样,声音中透着艰涩,是不渝做的吗?

好一会儿,凌殳才出声。

声音中没有了之前的高傲嚣张,只有强撑的故作轻松,我欠他的。

殷离舟闻言,眉头狠狠皱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凌殳还没说话,一声悠长的咕先响起。

凌殳有些尴尬地揉了揉肚子,低头咬了口手中的馒头,含糊不清道:说来话长

殷离舟听完这个漫长又复杂的故事,许久才缓过神来。

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安慰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许久,才犹豫着问道:不渝明明说他将诗環救了出去,为何我听人说,她还是死在了那场火中。

凌殳沉默着轻叹了口气,回道:大概是将那晚的错都归在了自己身上,所以醒来之后,自己重新进了火海之中陪爹娘去了。她胆子一直很小,没想到那次却胆大了一回。

殷离舟听得也是一阵难受,忙转移了话题,原来家主印是不渝拿的。

凌殳回道:嗯。

但他明知道你为何还要将家主印拿走?又在受封大典前还给你?

凌殳回道:受封大典很重要,所以正式开始之前都会先进行一遍,他估计是怕我提前发现我的身份,早早做出应对吧。

那洹樾城死去的那些修士?

这和他确实无关。

殷离舟闻言点了点头,他确实没什么理由去杀那些修士,看来倒应是另有其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殳淡淡地回了句,嗯。

殷离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站起身来,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凌殳,不如和我们一起先回却隐山,单明修定然能护得了你。

他本以为凌殳会一口答应,然而他却没有出声。

而是抬手,将胳膊从他手里一寸寸拽了出去。

我不走了。他说道。

殷离舟只觉得惊讶的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忙问道:为何?你

你在毕安阁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但后面的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凌殳似乎也明白他想说些什么,笑了笑,声音有些发涩,其实现在的日子也挺好的。

凌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用像以前一样事事操心,想那么多。我的头好久都没疼过了。不阁主给了我一块地,让我种菜,我学了好几天,然后种了萝卜,诗環最喜欢吃了,我还挺想看它们长大。除了吃的穿的差了点,也没什么不好的了。

没什么不好?殷离舟蹲下身,将手按在他的腿上。

然后果然听到了凌殳的一声闷哼。

金丹被取,灵力全无,浑身是伤,饿到半夜来偷馒头吃,这还叫没什么不好?凌殳,你

别再叫我凌殳了!

殷离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凌殳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讨好地笑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你也知道,我不姓凌。

殷离舟只觉得胸口被狠狠堵住,半句话都说不出。

之前一直叫你傻子,对不住了,其实你一点都不傻,果然流言信不得。还有谢谢你,我对你总是横眉冷对,你却还能来寻我,真的很感谢,杜休。

殷离舟压住自己的情绪,回了句,不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殳拿着馒头咬了一口,其实我没骗你,现在的日子是苦了点,但过得也挺心安的,我和母亲欠了凌家这么多,她既然不在了,就由我来赎罪吧。

殷离舟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还是凌殳先开了口,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再待下去,会被发现的。

殷离舟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保重。

说完,看了他最后一眼,向外走去。

他刚将大门打开,突然听后面传来一句略带可惜的声音,杜休,若是我们认识的再早一点,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

殷离舟转过头。

黑暗中,他看不清凌殳的脸,眼前却浮现出了百年前的那次试练。

他替凌殳吸了毒血,背着他下山的路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神态傲据的少年第一次低头,附在他耳边说道:这次多谢你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了。

殷离舟转头冲他露出一个笑,回道:好啊!

然而隔着百年的时光,他们却只能告别。

殷离舟对着眼前的黑暗,露出了一个笑,无声地说了句,早就是了。

说完,这才转身离去。

第36章不知

殷离舟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抬头看向单明修。

他的手中捏着一张薄薄的信纸,从背面来看不过短短的几行字,单明修却看了很久。

殷离舟看着他的面色,问道: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单明修垂眸,低头将手中的信纸一丝不苟地折起,放回到了信封中,这才开口说道:怕是先不能回却隐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

之前单明修在洹樾城时,便已经向各掌门传信,询问各派是否有弟子被杀。

但因毕安阁的大典,他们还未来得及收到回信便随凌殳一起回了荆淮,因此一直未有准信。

直到前几日众掌门齐聚毕安阁,单明修便趁机与他们商讨了一下。

这才发现,除毕安阁外,玄音门也发生了此事。

这样看来,修真界上三门,两门皆有弟子被害。

只剩下却隐山还未收到任何消息。

单明修放心不下,便决定先带他回去。

虽然殷离舟觉得回不回去都无所谓,但还是好奇地问道:为何?

单明修抬眸,解释道:刚收到来信,魔域与人界的结界出现了破裂,岌岌可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破了?殷离舟挑眉。

在很久以前,人界、修真界与妖魔两界并无分界,那时天地间一片混乱。

妖魔肆意屠杀人类,修士努力剿灭妖魔。

这混乱持续了百余年,后来大家慢慢形成疆界,修真界在一次胜利后,与妖魔两界达成和解。

共同设立结界,分割四界,各自为营,无事不得轻易越界。

由此才换来千余年的和平。

不过自从现任魔尊屠寂一统妖魔两界,现在其实已经变成了三界,且魔族隐隐有愈发壮大的趋势。

结界由魔族和修真界共设。

按理说绝不会轻易破碎。

如此看来,是有人按捺不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面上却没有表露,只是问道:所以现在要去泉心城?

泉心城,就是魔域与人界的分界处,也是一座万余人的小城。

虽地处荒漠,但城心有一处泉眼,常年有源源不断的活水从地下涌出,滋养着一城的人,由此得名泉心城。

是。单明修回道。

殷离舟看着他,眼角带了几分挑衅,你不怕我趁机跑了?

单明修回望着他,淡淡回道:不怕。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一般说道:我不会让你跑掉。

殷离舟故作害怕地耸了耸肩,把面前吃空了的盘子向前一推,起身走了出去。

刚吃完饭,殷离舟不想御剑,便说不如先走一会儿。

单明修自然没意见,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几日天气不错,不似前段时间每日风雪连绵不断,日日都有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似乎能将积攒一冬的寒意驱散。

躲在家中的人们也开了大门,辛勤的妇人们抱了被子,在细细的麻绳上晒上一排。男人们端着饭碗,围坐在粗壮的槐树下,边吃边聊天。小孩儿们比起吃饭更喜欢玩耍,三五成群,你追我赶,发出只有他们才懂的笑声。

殷离舟看着他们嬉戏打闹,嘴角也不禁扬起了笑。

只觉得整个人都随之放松了下来。

然而还没松快多久,远远便见村口要到了。

这是荆淮边界处的一个小村庄。

离开这里,便也意味着要离开毕安阁了。

殷离舟的脚步微顿,转身向回看了一眼,在心底轻叹一口气。

正准备离开,却听不远处一群小孩儿围成一圈,对着地上指指点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流了好多血呀?

是不是坏人?娘说坏人才会打架,打架就会受伤。

但他长得好俊啊,衣服也好看。

殷离舟听了几句,似乎是有人受伤了。

他和单明修对视了一眼,一起走了过去。

那群小孩儿见来了大人,似乎有了主心骨一般,纷纷让开,争先恐后地对着他们说:哥哥,这儿有人受伤了。

流了好多血。

他会不会死啊?

他长得好好看,像个仙人。

殷离舟忙安抚道:没事儿,让我先看看。

说着走到近处,俯身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才见墙角半倚着一个年轻人。

一头长发漆黑如墨,散乱地落在两肩,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薄薄的嘴唇不断向外渗着血。

这人极瘦,虽然近日天气渐暖,但他却只穿了薄薄的一件青白色的外衫,轻飘飘地贴着他的身体,更显得他形销骨立。

殷离舟的目光向下看去,落在了他的身上。

然后便见他的腹部有一处几乎被血浸透,里面透出隐隐的光来。

殷离舟见状,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这人也是修士,且金丹差点被剜。

单明修也发现了这一情况,蹲下身子,为他探查起伤口来。

他难道也曾遭遇了和洹樾城修士一样的事?不过,幸运的是他逃过了一劫。殷离舟道。

单明修点了点头,握住他的手腕将灵力输了进去。

待他的血止住,这才将他抱起,对着殷离舟说道:我们先寻一户人家暂且安置,为他疗伤,等他醒了,说不定许多事便会迎刃而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单明修把他抱起来时,只听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了下去。

殷离舟低头一看,是一把折扇。

扇骨由青竹制成,扇身上只用寥寥几笔画了一只舟。

虽不知这冬日有什么必要拿扇,但毕竟是别人的东西,殷离舟还是捡起,替他收了起来。

一旁的小孩儿被单明修刚刚疗伤时指尖冒出的金光唬住。

惊奇地问他们,你们是神仙吗?

殷离舟回道:是,所以你们谁家可以让我们暂时休息一会儿吗?我可以实现他一个愿望。

小孩儿们一听,立刻争先恐后地回道:我!

我家!

我家没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随便选了一个,便让他带着他们去。

这小孩儿家只有母亲一人。

看见他们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吓了一跳。

殷离舟忙说:这是我朋友,他受伤了,想在这儿为他疗伤,待他醒了我们便立刻离开。

妇人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

还去为他们烧了热水。

单明修将他放到屋内的床上,揭开他的衣服一看。

只见他的腹部明显是被利刃划开,长长的一道,若再深一些,几乎能将他整个人切成两半。

而他的金丹,则可怜兮兮地缩在里面。

殷离舟轻啧一声,伤成这样还能逃出来,命可真大。

单明修一边查看着他的伤势,一边说道:从修为来看,确实不会是那人的对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道:快疗伤吧,我可太好奇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单明修点了点头,将手贴在了他的伤处。

许久之后,这人才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带着迷茫,随即想起什么似的,满目的惊恐。

他的眼中恐惧未消,一转头便看见了他们,又受到惊吓一般,想要起身向旁边躲去。

然而刚一动作,腹部的伤口便传来一阵阵疼痛。

他面上闪过一丝痛苦,却还是强撑着向床的内侧挪了些。

看向他们的眼中带着警惕。

殷离舟见状,忙说道:你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

那人没有说话,目光中满是将信将疑。

殷离舟继续解释道:我们看见你倒在路边,便将你带到这里,简单疗了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闻言,低头向自己腹部看去。

抬手摸了摸伤处,见果然没有之前那么严重,这才松了口气。

开口说道:抱歉。

他应该许久未曾喝水,声音干裂嘶哑,但却并不难听。

殷离舟见状,从装热水的壶中倒出了一碗,递给他,没事儿,看你这伤,应该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吧,对人有防备很正常。

那人道了声,多谢,这才伸手接过,先放在唇边慢慢吹凉,这才小口喝了起来。

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不知是没听见还是避而不答。

殷离舟也不急,等他喝完一碗,立刻又倒了一碗递过去。

那人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接过慢慢喝了下去。

一连喝了三碗,那人才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抬手抵着唇畔,轻咳了几声,再说话时,声音清楚了许多。

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若有机会,定然报答。

殷离舟笑道:不必客气,大家都是修士,出门在外相帮都是应该的,对了,我叫杜休,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犹豫了片刻,回道:陈三道。

说完,看向单明修。

单明修。

却隐山,单掌门?陈三道立刻问道。

单明修点了点头。

一旁的殷离舟见状,看向单明修,戏谑道:没想到,天下人人都认识君。

陈三道笑道:修真界谁人不知却隐山,又怎么可能不知单掌门,方才是我冒犯了,我昨日被人追杀,侥幸逃命,一醒来才会自危难安。

殷离舟:可以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单明修:昨日追杀你的人是谁?

陈三道闻言,摇了摇头,回道:我不知道。

殷离舟语气中带着惊讶,怎么会不知道?

陈三道叹了口气,我确实不知道。

第37章新娘

那究竟发生了何事?殷离舟问。

陈三道轻叹一口气,缓缓道:说来话长。

我是玄音门的弟子,本来与师弟一起去泉心城执行任务。前几日,我们刚到达荆淮,因没有寻到住处,便打算寻个山洞凑合一晚。谁知半夜突然听到一阵声响,刚坐起身来,便听身旁一声惨叫。我下意识觉得不好,伸手摸了过去,然后摸到了一手血。

陈三道说着,停顿了片刻,眼底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恐惧。

我侧头看了过去,见师弟的金丹从他的身体里飘了出来。借着金丹的光亮,我看到师弟的腹部几乎被切开,他根本没来得及反抗,而且

陈三道一字一句艰难地说道:我们面前根本没人。但那颗金丹飘到空中,却突然没了,就像被人一把握在了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听着,也觉得颇为不可思议,还未开口,便听一旁的单明修开口问道: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陈三道低头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怕极了,起身便向外跑去。但那人似乎只想要一颗金丹,因此并没有立刻杀了我。只是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着我,似乎更像是在戏弄我。

陈三道想了半天,这才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词。

殷离舟:戏弄?

是,他明明追得上的。但却始终没有抓我,时而消失,时而出现。虽然后面始终没人,但我能感觉到,他一直跟在我身后,漫不经心地看着我狼狈奔逃。后来他似乎是厌倦了,我只觉得一阵寒意将我裹住,身体突然就动不了了。然后我便看着腹部慢慢出现一道伤口,就像有人用刀一点点切开。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是不知为何,他却没取我金丹,而是突然离开了。

殷离舟听完,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单明修,陈兄这样的修为都能被肆意玩弄于股掌之中,那人的修为怕是已至分神期或以上。放眼三界,有这般修为的人也没有几个。

单明修没有言声,沉思片刻,转头对着陈三道问道:你还要去泉心城吗?

陈三道点了点头,我的任务还未完成,自然是要去的。

是何任务?

陈三道回道:近来魔域与人界的结界出现破裂,有一些魔物趁机溜出来作乱,师尊便派我们前去收服。

你师尊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三道看着他,唇角的笑容微淡,单掌门这是在怀疑我?

殷离舟见气氛有些僵硬,笑道:陈兄莫多心,只是我们恰巧也要去泉心城,想着既然去处相同,不妨结伴同行。彼此之间还能相互帮衬一些。既然要一起,自然要了解得清楚一些。

陈三道一听,面色缓和了许多,声音中带着惊讶,你们也要去泉心城?

是。殷离舟说着,指了指单明修,他要去修补结界。

陈三道笑了笑,这倒是巧了,与你们同行,我这一路自然放心许多。

说着,转头对单明修说道:师尊茗溪长老,不甚有名,怕是单掌门不记得。

单明修思索片刻,回道:元夕节曾有一面之缘。

陈三道点了点头,还未说话,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自己身上翻找了起来,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殷离舟见状,忙从袖中掏出那把竹扇递到他面前,问道:你在找这个吗?

陈三道一见,忙伸手接了过来,连声道:多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兄客气,这扇子是你的法器?外面天寒地冻的,实在没有拿扇的必要。

陈三道小心地将扇子收好,这才回道:杜兄说得没错,这扇子是故人相赠,后来当了法器,意义确实非凡。

那陈兄可要收好,别再丢了。

这是自然。

殷离舟正欲再问,刚刚将他们领来的小孩儿跑了进来,拽住他袖子叫他,神仙哥哥。

殷离舟面不改色地应了这个称呼,问道:怎么了?

我的愿望。

殷离舟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夸下的海口,便牵着他向外走去,到了院里,这才问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那小孩儿立刻回道:你能让小花回来吗?

殷离舟问道:小花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孩儿道:小花是我们的朋友,她和我一样大,但是前些日子她突然不见了,我问娘她去哪了?娘说,她去给山神做新娘了。给山神做新娘有什么好,都不能和我们一起玩了,她肯定不愿意。神仙哥哥,你能不能把她变回来啊?

殷离舟下意识觉得不对,忙问道:山神?什么山神?

小孩儿圆圆的脸皱成一团,有些艰难地说道:山神就是山神呀,娘说山神只要娶了新娘就会保佑我们风调雨顺,吃穿不愁的。

殷离舟问,那山神一共娶了几个新娘了?

小孩儿闻言,回道:我也不知道,娘说这是规矩,这次轮到小花了。

殷离舟心底微冷,面上却依旧一片温和。

他抬手摸了摸小孩儿的头,道:好,神仙哥哥帮你。

你今日在怀疑陈兄?

殷离舟慢悠悠地跟在单明修身后,一边看他用剑砍去周围一人高的杂草,一边问道。

只是觉得有些巧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看着他的背影,将嘴里的狗尾巴草吐了出去,觉得人与人真是不能比。

即使是除草开路这种事儿,单明修也能做得优雅无比。

若是他,定如农夫一般粗鄙。

但他说要去泉心城前,我们并未向他透露过此事。殷离舟继续说道。

单明修声音淡淡,或许是我多想了。

殷离舟闻言,转移了话题,你对山神娶新娘这件事怎么看?

单明修抬剑将面前的最后一丛杂草砍净,然后把剑收回,转过身看着他道:何来鬼神?装神弄鬼罢了。

殷离舟笑道:巧了,和我想得一样。

今日在小孩儿那儿并没有问到多少东西。

因此殷离舟转身便去找了他母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边闲聊一边打探,这才得知,原来这里百年前的某日,一道红光突然从天而降,一直落到不远处的甘华山。

接着,整座山被一片红光笼罩。

那光暗沉似血,还会不断蔓延,覆盖了足足百余里。

所到之处,草木俱枯。

人们耳边出现一道道嗡嗡的声音,似有什么在泣血哀鸣。

那红光与声音持续多日不散。

人们便聚集在一起,开始商量解决的办法。

有人认为是天神降世,来做山神。

山神一人孤寂,心情不悦,才降此大罚。

于是他们便将村中所有年轻女子的名字写于纸上,抽签选了一个女孩。然后梳洗装扮,送到山上,让她做了山神的新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过几日,哀鸣与红光便消失了。

人们便认为是山神息怒,并将此作为传统,代代延续了下去。

每十年便送一个女孩儿过去。

有些人家心疼自己女儿,便带着全家迁往别处。有些将女儿早早嫁出去,这就导致这里的女孩儿越来越少。

新娘的年龄也在不断下降。

这次送过去的小花,只有十岁。

殷离舟问他们将小花送去了几日?

小孩儿的娘亲说,已经三日了。

殷离舟听完便觉得有些不妙,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将这件事告诉了单明修,和他一起来了这甘华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山看起来确实没人来的样子。

杂草足足长了一人高,将整座山严严实实地包裹,根本看不清路在哪。

殷离舟刚想感慨也不知那送亲的队伍是怎么上来的。

单明修便已经抽出了青冥剑,将面前的杂草砍倒。

他一剑就是一片,因此殷离舟便也乐得清闲,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和他闲聊。

他俩的脚程极快,很快便到了山顶。

本以为在山顶便能见到那所谓的山神和小花。

然而山顶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第38章屠灵

殷离舟纳罕间,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

飞土卷起扬沙,地面坍塌下陷。阵阵鸣声从地下响起,激烈得要刺穿人的耳膜一般。一阵红光倏忽而过,接着层层蔓延,直至染红了半边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一开始手臂便被单明修握住,帮他稳住身形。

但两人还是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向下摔去,落在了一片空地上。

殷离舟借着单明修的力才没摔倒。

刚站起身,那凄厉激昂的鸣声再次响起,尤甚于方才。

然而不知为何,殷离舟却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熟悉。

他猛地转身,向西侧看去。

前面是一个一人高的洞穴,阵阵红光正从里面涌出。

殷离舟下意识抬步向前,肩膀却被单明修扣住。

怎么了?

殷离舟转身,顿了片刻,却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走去。

单明修见状,也抬步跟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离得越近,那声音反而逐渐小了下来,似乎带了几分颤音,又似人在低泣,然而红光反而愈盛。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终于,那鸣声停了下来,只余满室炽热到灼目的红,就像滚滚的岩浆在流动。

殷离舟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

暗灰色的石壁上爬满青色的苔绿,正中间插着一把暗红色的黑金长刀。无数条蛛网般的裂纹以它为中心张牙舞爪地向四周奔去,将原本完整的墙面破得四分五裂。

那是他的刀。

名屠灵。

满室的红光如同活物一般慢慢向殷离舟流去,依偎地缠上他的身体。屠灵刀沉寂了百年的刀身轻轻颤动,似乎是在委屈。

殷离舟只觉得喉咙一阵发干,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只是抬手轻轻抚摸着缠在他身上的红光,一步步走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单明修下意识抬步想要跟上,然而目光触到墙上的刀,面上闪过一丝恍惚,最终还是停在原地。只看着殷离舟向屠灵走去。

殷离舟走到屠灵刀面前站定,气息转了几转,这才缓缓抬手,握住刀柄。

熟悉的力量立刻顺着他的掌心流入四肢百骸。

殷离舟笑着低头道:好久不见。

刀身轻鸣,是为回应。

他抬手将刀从墙上寸寸拔出,一时间,石块阵阵落下,裂缝迅速向四周蔓延。

殷离舟想起百年前的鸣山。

尸横遍野,天地暗淡。

一柄长剑贯穿在他胸前。

他的屠灵刀上全是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些是他的,有些是别人的。

他自知逃不过,却也不想屠灵落入他人之手,毕竟他的刀,其他人有什么资格用。

所以他将仅剩的灵力注入剑中,在落下山时,送它离开。

至于去了哪里,他就不知道了。

本以为那是永别。

没想到竟还能再见。

随着屠灵刀被拔出,整个山洞开始摇摇欲坠,突然间,一道细小的哭声响起。

殷离舟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角落处堆着一块巨石,石后露出一截鲜红的衣摆。

殷离舟将屠灵刀握在手中,向巨石处走去,那衣摆的样式愈发清晰,是喜服。

殷离舟见状,绕道巨石后,然后看见了一个小姑娘。她不过十岁左右的模样,穿着喜服,妆已经花了,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手里还捏着一个吃了一半的野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心知这应该便是小花,但四周已经开始坍塌,他也来不及废话,直接将她一把抱起,向外跑去。

单明修则跟在他们身后,为他们挡去落石。

他们刚跑出去,便听身后轰的一声,山洞彻底塌了。

殷离舟怕这里不安全,一直抱着女孩儿跑到半山腰处,这才停下。

小女孩儿因这一连串的变故,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软在殷离舟怀里,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直到被放在地上,面上仍是一片恍惚。

殷离舟喘了口气,蹲下身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待她回神之后,这才问道:你是小花?

小女孩儿下意识向后退了一些,眼神中带着几分戒备,轻轻地点了点头。

殷离舟笑道:你别怕,是盛子让我来找你的。

盛子便是之前那个男孩儿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花一听到熟人的名字,眼中终于亮起了一丝光。

真的?

嗯。殷离舟点了点头,手抚在身侧的屠灵刀上,所以你能告诉我们这些天在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小花犹豫片刻,点了点头,目光也落在了刀上,回忆道:那天他们把我送到山上,然后就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山顶,又冷又怕,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看见地上出现了一道红光。

小花说着,抬手指向屠灵刀,就是它刚刚散发的红光。虽然它出现得突然,但我竟不觉得害怕,起身跟着它进了那个山洞,然后就见了这把刀,刀没伤害过我,上面的红光还会给我摘野果吃。我就每天待在山洞里,没几天,你们便来了。

殷离舟听完,许久都没有出声,抚着屠灵刀的手指用力,淡青色的筋脉微微凸起。

原来这把刀就是山神吗?小花问道。

殷离舟站起身,将屠灵刀收到身后,道:它不是山神,它是我的刀。

他们下了山,刚到村口便见里面灯火通明。

大家衣着散乱,手持火把,明显刚从床上下来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妇人见到单明修怀中抱着的小花,猛地尖叫一声,接着,村民纷纷向他们看了过来。

接着,各种声音接连响起。

一片混乱中,殷离舟什么也没听清。

大家静一下,我有话要说。殷离舟说了几次,然而声音刚出口便瞬间被周围嘈杂的人群淹没。

村民一改白日里和善的面容。

将他们团团围住,一双双眸子死死盯着他们,里面射出怨怒的光。

怪不得红光又现世了,他把小花绑下来了。

山神震怒,天要降灾!天要降灾!

杀了他们,才能让山神的怒火平息。

杀了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杀了他们!

村民围得越来越近,他们手中的火把几乎要戳到殷离舟的脸上,小花吓得紧紧拽住了单明修的前襟。

单明修抬起薄而长的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低声道:别怕。

淡淡的金光从他掌心涌出。

然而还未动作,便被殷离舟拦下。

单明修转头看向他,然后便见殷离舟冲他眨了眨眼睛。

单明修虽不知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收回了灵力,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下一秒,便见殷离舟突然向后栽去。

第39章入戏

村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得一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沸腾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明明根本就没碰到他。

欸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

然后众人就见倒在地上的殷离舟突然抽搐起来,阵阵红光从他身后涌出,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接着,殷离舟睁开眼睛,一点点从地上升起,飘到了半空中。

因着身后的红光,他整个人显得肃穆又神圣。

不知谁喊了一句,山神附体,山神大人现世了!

下一秒,村民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对着殷离舟磕起头来。

一时间什么山神大人,饶恕,保佑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轻咳一声,四下瞬时一静。

殷离舟这才开口,面容冷肃,神情庄严,缓缓道:吾乃山神无相,因无实象,故借他人之体现形。此来特告知汝等,吾在此百年,皆因等候天劫,今天劫已至,吾亦得圆满,将归矣。此后不必再祀新娘,吾自会佑此地风调雨顺,岁岁太平。

村民见状,面上纷纷露出大喜的神情。

多谢山神大人!

多谢山神大人!

殷离舟见唬得差不多了,心念微动,身上的红光渐渐消散,他也慢慢落了下来。

这一番废了他不少灵力,因此落地时脚步微微虚浮,一旁的单明修见状,眼疾手快地在身侧将他扶住,这才没有露出什么大动作来。

殷离舟刚刚站定,便觉一阵暖洋洋的灵力顺着手腕处流入身体。

他知是单明修,也没有躲,任由他给自己补充着灵力。

村民因刚刚的山神显灵,对他们的态度可谓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上的愤然恼怒早已不见踪影,大家热切地围过来,对殷离舟显出一份特别的恭敬。

这时,一个年轻的妇人突然从人群中跑出,向单明修冲了过来。她的身后还紧紧跟着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

男人肥壮的手紧紧箍着女人的手臂,但还是没拉住她。

那女人刚看见单明修怀中的小花,便呜哇一声哭了出来,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过去。

小花,你还活着!活着,小花,我的女儿,呜呜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跟在她身后的男人捂住了嘴,对她低声呵斥道:闭嘴,被选中是天大的荣幸,哭什么。

女人似乎也知不妥当,抽噎了几下,声音低了下去。

小花的手紧紧环着女人的脖颈,低泣着喊她娘。

殷离舟见小花找到了亲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夜色已深,这件事也算尘埃落定,村民也三三两两地散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和单明修也随着盛子他娘一起回去。

第二日,殷离舟早早起来,帮盛子娘做了早饭,给陈三道送了进去。

一进门,便见陈三道还睡着,听见门口的响动,他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陈兄,早。

杜兄。陈三道说着,用手撑着坐起身来。

殷离舟将手中的饭菜放下,道:看来陈兄一夜好眠。

陈三道拢了拢微微散乱的青衣,唇角露出浅淡的笑,许是失血过多,身上乏得很,夜里便睡得熟了些。怎么?昨夜发生什么事了吗?

殷离舟不动声色地错开话题道:没有。看陈兄的伤势,怕是还要再休息几天。

陈三道闻言,声音中含着几分歉意,是我耽误你们了。

这是什么话,陈兄的实力远在我之上,此去路途漫长,若遇上什么凶险,指不定还要陈兄来救我,相助而已,谈什么耽误不耽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三道抬头冲他粲然一笑,这是自然,若今后杜兄有难,陈某哪怕豁出性命,也必鼎力相帮。

殷离舟回他一笑,我去打热水,陈兄先洗漱吧,饭菜都要凉了。

多谢。陈三道笑着看他转身出去。

待殷离舟的身影离开他的视线,陈三道脸上的笑也一点点落了下去。

待陈三道的伤势恢复,已是三日后。

他们向借宿的盛子家告别后,便一起踏上了去泉心城的路。

因为御剑,所以三人的速度很快,不日便已行了百余里。

按这样的速度,不过十日,他们便能到达泉心城了。

越往西,越是荒凉。

因结界破损,偶尔还会遇到几只偷偷跑出来的妖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单明修见了,一律抓起来收到乾坤袋内,打算等修补结界时将他们再放回去。

这日,三人正御剑飞行,单明修突然低头问道:可要歇息一下?

殷离舟闻言,这才抬起头来,揉了揉眼低头向不远处看去,然后就见赤金色的沙漠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建筑。

碧瓦飞甍,方身圆顶,上面似铺着琉璃瓦,在太阳下反射着碧蓝色的光,美的好似仙境。

这片沙漠是前往泉心城的必经之路,千里黄沙,一根绿草都难见,更遑论人烟。

三人御剑了这几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城池。

殷离舟本已昏昏欲睡,见了此处,来了几分兴致,道:原来是到了相思谷。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陈三道便接口问道:相思谷?

殷离舟解释道:玄音阁位于最东,距此千里地,陈兄想必是没听说过这里。相传千年前开元仙尊与魔尊之女司听相爱,然仙魔对立,司听被囚于此处,日日以泪洗面,其泪水化为溪流,溪水滋润土地,使得此处芳草连天,碧树成荫,最终引来凤鸟,将她带出,与开元仙尊相聚。

陈三道闻言,笑道:想不到还有这样动人的传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道:不光传说动人,里面的景致也是一绝。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来过这里了。那就在此处歇歇吧。

能让杜兄赞不绝口的地方,自然不错。陈三道说着,细长的手指握着扇柄,不紧不慢地扇起了风。

殷离舟的目光在他的扇子上停了一瞬,然后转过了头去。

愈往西,温度愈高。

前几日还披着狐裘,今日已经穿上了薄衫。

陈三道手中的那把扇子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只见他一身松松垮垮的青白色长衫因御剑而轻贴在身上,嘴角含笑,折扇轻摇,倒也有几分风流落拓的模样。

虽怪,但殷离舟觉得他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只不过这些日子两人虽也聊天,但终究还未深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因此陈三道对于他们来说身上仍有不少谜团,了解也有限。

不过殷离舟也不急,毕竟来日方长。

三人一行在相思谷门口落地,依次走了进去。

此地虽名为相思谷,但其实是一座小城。

这里的建筑以白色为主,屋上修着圆圆的顶,顶以琉璃瓦铺成,美轮美奂。

街道两旁挂着红艳艳的灯笼,处处都张贴着喜字。

路边有各式各样的摊铺,有卖浆果的,有卖肉的,还有卖酒的看起来一片热闹喜庆。

但不知为何摊位后面都是空荡荡的。

整条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第40章红白

殷离舟环顾四周,抬步走到一处摊位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破败的木桌上散乱地叠着几张用兽皮做成的人物剪影,像是一出中途被打断的皮影戏。

殷离舟将剪影拿起,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他手中拿的是一只穿着嫁衣的老鼠,涂着腮红,含羞带怯。殷离舟几乎立刻便反应过来这是《老鼠嫁女》,他低头拿起下面的看了起来,《龟与鹤》《红罗传》

虽细节已经记不清,但大致内容却还是依旧熟悉。

沾了灰的记忆在脑海中隐隐浮现,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深渊。

幽微的灯火中,瘦骨嶙峋的男人用人皮做成精致的人物剪影,细长的手指灵巧地牵引着系在皮影上的长线,低笑着为他讲一个个千奇百怪的故事。

动作时,扯动了腕上粗重的锁链,空旷的四周立刻响起阵阵沉闷的哗啦声。

发现了什么?单明修见他半天不动,也走了过来。

殷离舟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皮影放下,回道:没什么。

放下时手拂到了余下的皮影,殷离舟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咦了一声。

伸手将一张红色的皮影从最下面抽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旁的陈三道也走了过来,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一张女子的人像皮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极其美艳的女子,一身鲜红的嫁衣裹着她如雪一般的肌肤,绝色的面容上,用朱笔画着盛放的彼岸花,花瓣细细密密,覆盖了她半张面容。

她跪坐在地上,面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怀中抱着一个男人。

男人一身白衣,面容恬静,双目静静地闭着,如同睡去。

只是仔细看,就会发现男人的手腕被利刃切开,鲜红的血不断从他的体内流了出去。

半面彼岸?这不是殷离舟转头与单明修相视,一起吐出了那个名字。

司听。

陈三道闻言,也走了过来,低头看着这张剪影,纸扇轻摇,道:司听?这不是扶莲女吗?

殷离舟问,什么扶莲女?

陈三道扇子轻摇,道:曾听到的一个传说罢了。据说有女名扶莲,上巳佳节,偶遇神仙,自此之后念念不忘。然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扶莲女爱而生怨,设计将神仙抓住,挑断其手脚筋,欲将其留在身边。神仙宁死不从,使筋脉不愈,终因全身血尽而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殷离舟诧异道:竟还有这种说法。

陈三道摇了摇扇子,确实,这与你方才讲给我的似乎是同一个故事,只不过内容和结局大相径庭。

殷离舟把玩着手中的剪纸,神色微动,只是不知到底哪个故事才是真的。

陈三道没说话,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道:天暗了。

经他这样一说,殷离舟也反应了过来,原本明亮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去。

阴侧侧的风吹过空荡的街道,让人不觉生了几分寒意。

有情况。殷离舟话音刚落,便见单明修已经下意识挡在了他的身前。

天瞬间暗了下来,仿佛被打翻的墨汁浸染,陷入整片黑暗。不知从何而来的风狂乱地撞冲,似乎要将一切摧毁殆尽。

殷离舟一手紧握手中的皮影,一手紧紧拽着身侧摇摇晃晃的木桌,虽有单明修挡在身前,却还是觉得头都要被吹大几分。

哪来的妖风?他艰难顿道。

刚说完,突然听到一道极轻的童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四周狂风大作,那童声又时隐时现,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嫁新娘,新嫁娘。

新娘怀中抱新郎。

重涂彩,轻描眉。

指点鲜血描描嘴。

盖头一盖与君归。

生同衾来死同穴,

今宵你我结成对。

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眼前的黑色慢慢散去,浮现出接二连三的人影来。

那些人影越来越清晰,殷离舟定睛看去,只见先出现的是戴着面具的一对儿男女,手里高高举着引魂幡,嘴里唱着他们刚刚听到的歌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身量不高,面具上画的也是儿童像,表情似哭似笑,一时间难以判断年龄。

接着是排成两队的女子,身着红衣,手持花篮,一步一撒花。

中间夹杂着几个乐夫,吹奏着颇为喜庆的乐曲。

最后是八个轿夫,抬着金顶黄盖红帏的轿撵。

看起来是一场喜事,却又像一场葬礼,感觉不到任何喜悦,但也没有几分悲意。

尤其是除了最前面的举着引魂幡的男女,其余的人头一律软塌塌地垂着,看起来十分诡异。

殷离舟看着盘踞在花轿前久久不散的煞气,转头对单明修道:难办了。

单明修没说话,只是又将他往自己身后拽了些,然后嘱咐他们屏息。

殷离舟与陈三道很快照做,并让出了中间的道路让他们通过。

然而就在花轿经过时,陈三道没忍住换了口气,原本还在行进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原本垂着头的男女瞬间抬起了头,齐刷刷地向他们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这才看清了他们的脸。

一模一样的煞白面容上突兀地点着两颗黑漆漆的眼,看人时齐齐地反射出森冷的寒意。

殷离舟身为曾经的魔尊,自然不惧这些妖魔厉鬼,但一旁的陈三道却好似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紧紧攥住了殷离舟的衣袖。

有人!

有人!

你们是谁!

你们是谁!

这些人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异口同声地说出相同的一句话,然后向他们一步步靠近。

单明修没有废话,直接拔出了青冥剑,刚要刺出。

却听一道柔媚至极的声音,是谁在外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刚落,便见一只纤细白嫩,柔若无骨的手掀开朱红色的帘子,从里面探了出来,慢慢掀开了帘子。

殷离舟这才看清里面的人。

轿子里斜倚坐一个身着喜服的年轻女子,虽覆着面纱,但也难以掩盖其绝色姿容。

只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是。

她另一只纤细柔软,涂着丹蔻的手,正轻轻抚摸着放在她膝盖上的,一个男子的人头。

第41章情痴

殷离舟看向那女子怀中的人头,双目紧闭,双颊呈现出死人特有的灰白色,然而尽管如此,依旧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想起刚刚陈三道的话,他试探着问道:你是扶莲女?

殷离舟话音刚落,便知自己说错了话。

那女子因这个名字,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着,一阵狂风平地而起,掀起了她的面纱。

只见她确实一幅绝色容颜,左颊上覆着一朵朱红色的彼岸。

那花瓣像是活的,顺着她的肌肤飞速扩散,很快就蔓延至全身。

扶莲女本就一身喜服,现在裸露的肌肤也被那鲜红的彼岸花覆盖,整个人就像从一滩淋漓的鲜血中刚爬出来。

而那些花轿前的男女像是得了指令一般,将他们团团围住。

扶莲女一双赤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殷离舟,然后直直地向他冲了过来。

单词修见状,一道金光从他指交升起,将殷离舟护住,这才上前与扶莲女缠斗起来。

扶莲女手下的小鬼虽已将他和陈三道团团围住,但因为单明修的法术,终无法靠近他,最后干脆全部攻击起陈三道来。

殷离舟知道这些不过是些小鬼,法力并不高,陈三道一人便可解决,因此并没有上前帮忙。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旧伤还未痊愈,陈三道一个不察,被绕到他身后的小鬼用手臂洞穿了肩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三道忍痛反手将那小鬼劈死,然后捂着肩靠在了一旁的木桌上,面色痛苦。

殷离舟见状,赶忙走过去扶住他,想要查看他的伤口,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陈三道按住他的手腕,强笑道:没事儿。

殷离舟道:剩下的交给我吧,你先将伤口处理一下。

然而刚准备动作,却发现陈三道按着他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

他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却见刚刚还满脸痛苦的人此时却好似没事人一样站起了身子,对着他浅浅地笑道:杜兄,有事的是你。

话音刚落,一阵浓重的黑雾平地而起,将他紧紧包裹。

接着,殷离舟不受控制地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殷离舟觉得手腕处传来阵阵凉意。

汩汩的泉声在他耳边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先看到的竟是满目绿荫,与刚刚的千里黄沙,飞甍碧瓦形成鲜明的对比。

殷离舟有些艰难地坐起身来。

清脆的哗啦声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响起。

殷离舟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湖心小岛上。

这岛勉强容纳下他一人,四周都是水,而双手则被从湖中延伸出来的金链所束缚。

他抬头,只见陈三道正坐在不远处湖中突起的一块岩石上,目光落在远处,似在沉思,手中还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

听见动静,转身对着他笑道:杜兄,醒了。

殷离舟看着他,也笑着回道:我们的目的地本就是泉心城,陈兄着什么急。

陈三道的目光似乎落在了他的身上,又似乎是在看别处,声音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怎能不急。

什么?殷离舟没有听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三道却没有再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殷离舟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随意和他聊起天来,陈兄,我有一事不明。

陈三道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殷离舟问,刚刚那女子到底是扶莲女,还是司听?

陈三道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来了兴致,回道:二者都是。

殷离舟:哦?

陈三道解释道:所谓传说,自然是有几分真的,但常常又不完全为真。毕竟,还是喜欢花好月圆人长久的人更多一些,所以无论原本的故事多么残忍,他们也总能用笔墨做粉饰,修成一个圆满的结局。

陈三道说着,合起扇子抵了抵下巴,似乎有些为难,该从哪儿说起呢?

片刻后,这才道:大抵世间的初遇,总是美好的吧。

三月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春浴,踏青,曲水流觞。

人间正是好时节。

司听早就听闻人间的上巳节热闹非凡,只是魔尊对她管束甚严,从不许她踏足人界。

直到一日,魔尊外出久久未归,她这才偷偷跑了出去。

一路上,从浩瀚的千里黄沙到天青色的烟雨江南,都让她倍感新奇,一时间,流连忘返。

彼时文人雅客喜曲水流觞,饮酒作赋,视此为高雅之事。

又正巧新科放榜,大儒召清公遍邀好友及状元郎,将设曲水宴于岳山之上。

此事一出,瞬间传遍整个汴梁。

司听好奇,便在那日化成侍女混了进去。

岳山之上,祓楔之后,众人以召清公为尊,分左于渠水两旁,置酒杯于其上,任其顺流而下,羽觞置于菏叶之上,顺流而下,行至谁前,便立即取饮,吟诗作赋,彼此相乐。1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个饮酒的,便是那一袭红衣的状元郎。

司听好奇地看向他,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那人竟也看到了她。

目光将她上下打量,唇弯突然漾起一道笑来。

他将手中的羽觞一饮而尽,然后望着她,一字一句,作了一首惊花词。

惊花词,有女才貌比花惊。

虽一字未描人,然美人已玉立亭亭于众人之前。

连召清公也满口称赞,笑问他,可是神女入梦来?才教你写出这样的词句。

他笑道:恍惚中,怕是见了神女。

说完,看向了她。

司听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从胸口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突然,羞红了脸。

宴会结束后,司听欲走,却被他拦下。

他问司听的名字。

司听望向不远处的一池含苞欲放的荷花。

慌乱道:扶莲,我叫扶莲。

原来扶莲女是这样来的,然后呢?殷离舟问。

然后?

陈三道打开扇子轻轻扇了扇,然后便是那话本中最俗气的爱情,如胶似漆,你侬我侬,谁也离不开谁。

接下来不会是状元郎被皇帝赐婚娶公主吧。

陈三道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微恍,缓缓道:不是,他们相爱了一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想起司听怀中的人头,心中满是诧异,那为何

为何又有扶莲女的传说?殷离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三道接了过去。

因为啊,那状元郎是凡人,几十年后,他死了。

状元郎死后,司听几乎发了疯,彼时魔尊也发现她偷偷跑了出了魔域,于是将她带了回来。

司听将状元郎的尸体一并带了回来。

用法力护着,不让腐烂。

想方设法想把他复活。

但,人死不能复生。

魔尊看不得女儿为了一个死人弄成这样,于是一把火将那凡人的尸体烧成灰烬,撒于某山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骨妖得了自由,一边活动着快站僵硬的骨头,一边委屈地说道:杜公子去冥渊了,我本想跟着,但他不让,还把我定住了。

陈三道听见这个名字,愣了一瞬,然后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准备晚饭吧,等会儿他该饿了。

说完,抬步向门外走去。

说起冥渊,对于魔域的每一个魔或者妖来说,都不陌生,因为冥渊不仅是历代大魔的长眠之地,也是一个天然的决斗场。

每当现任魔尊寂灭之时,冥渊便会大开,有意魔尊之位的妖魔都可以进入厮杀,最终只有一人能走出,便是新一任魔尊。

因这残酷的规则,所以每次争夺魔尊之位的人并不多,只有魔力极强者才敢斗胆一试。

而且那里面煞气极重,稍不留神就是魂飞魄散,所以寻常妖魔平日里连靠近都不敢。

不过殷离舟定然不怕,毕竟他曾作为胜者从那里走出。

陈三道也是一样,所以他明白殷离舟为什么会去那里。

很快,就到了冥渊。

先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平地,方圆百里之内,什么也没有,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浓重的黑色雾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地的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四周布满了手臂粗的铁链,直直地垂了下去。

坑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还未靠近,便能感觉到从里面升腾起的煞气。

而殷离舟正坐在边上,静静凝视着冥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三道走近,用法力将他与周围的煞气隔开,关切地说道:你现在是凡人之躯,在此待久了,难免会有损伤。

殷离舟抬头,不甚在意地冲他笑了笑,在那院子里待得无聊,便来此处看看,许久没来过,竟还有些想念。

陈三道闻言,理了理衣袍在他身边坐下,语气中也带着一丝追忆,说起来,我也许久未曾来过了。

殷离舟低头,看着深不见底的冥渊,仿若随意地说道:师父,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是在冥渊。

是。

那会儿的你瘦的简直就像一具皮包骨的尸体。

陈三道佯装恼火,我在那儿饿了那么久,还能活着就不错了,皮包骨肯定在所难免。不过

陈三道拖长了语调,即使是这样,也丝毫不损为师风华绝代的容貌。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脸上的泪还没止住,但一看见我,就呆住了,连哭都忘了,像个小色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听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不觉得我那是被吓得?

陈三道扬眉,为师对自己的相貌向来自信。

说完,抬手摸了摸殷离舟的头,我记得那时你才这么高。

说着,他双手张开比了个尺寸。

看这身量不过是个刚出生的不久的孩童。

殷离舟眼中也浮现出淡淡的追忆,确实,我刚见你时,你虽瘦弱不堪,但确实惊为天人。

真的?陈三道问。

真的!殷离舟回他。

说完,殷离舟将视线重新转向冥渊,隔着延绵不绝的黑暗,他的思绪慢慢回到百年之前。

先看到的,便是满身鲜血的男人毫不犹豫地举起他,将他扔进了冥渊。

那时他才刚出生不久,连话都不会说,脖上却已经被打下了罪枷的印记,无时无刻不在疼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又冷又饿,只能不断地向前爬,企图寻到出口。

然而无论他怎么爬,眼前都只有无尽的煞气和黑暗,以及死去鬼魅的尸骨。

黑暗和痛苦一起将他吞噬,绝望弥漫至上下全身。

殷离舟再支撑不住,停了下来,痛苦地蜷缩起全身。

他还太小,不明白什么是生死,只是觉得,若是这痛苦可以结束该多好。

他太疼了。

疼到连呼吸都无比困难。

殷离舟越挣扎越无力,艰难地喘息着稀薄的空气,最终还是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脖上的疼痛在他睁眼的那一瞬卷土重来,迅速蔓延全身。

殷离舟没忍住,又哭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刚出生不久,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实在有限,他不明白男人为何要把他扔到这里,不知道为何脖子上的黑色印记会让人那么疼,更不知眼前的黑暗何时才是尽头。

他不知道的太多,疼和怕却又交织出现,不断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连话都还不会说,唯一的宣泄方式就是哭,然而无论他怎么哭,都无人在意。

殷离舟意识到这一点后,慢慢收起了眼泪,求生的本能让他继续向前爬去。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实在坚持不下去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了淡淡的光。

在黑暗中呆了太久,面对这细微的光亮,殷离舟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他猛地闭上了眼睛。

待适应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

他没有看错,不远的拐角处,确实透过来了一道细微的白光。

殷离舟见状,边哭边手脚并用,忙向着光亮处爬去。

离得越近,那光越多。

殷离舟的心中升起一丝欢喜,那里便是出口吗?他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想着,他越爬越快。

终于,他爬过那个拐角,然后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不是出口,而是一棵巨大的古树。

那树不知在此生长了多久,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要几十人合围才能抱得住,直耸入云,高不见顶。

这树枝叶繁茂,浓密异常,只不过通体白玉色,不像一棵树,倒像一件上好的瓷器。

殷离舟呆愣了许久,突然听见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

那声音如空山碎玉,温润悦耳,让人下意识忍不住仔细去听。

只是那声音太小,许久他才听清,那人说得是,哪来的小崽子?

殷离舟:

第45章十七

殷离舟寻声望去,然后看见了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男子极为年轻,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青衫,勉强遮住苍白瘦弱的身体。

一头漆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两肩,长长的刘海下是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眼尾上挑,眼角处点着一颗细细的红痣,看人时眼神雾蒙蒙的,像含着深情。

细长的手腕被手臂粗细的铁链拴在树枝上,整个人半跪在那里。

尽管如此落魄,却依旧美艳得不可方物。

殷离舟看得愣在了原地。

男子看他一副呆愣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对着他勾了勾手指,粗重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孩儿,过来。男子说道。

这人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怪异,然而不知为何,殷离舟竟不觉得怕,他慢慢爬了过去。

直到与那人的距离不到一步之时,才停了下来。

那男子借此将他打量得更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人?还是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啊咦呀唔

男子见状,眼角微弯,笑了出声,眼中像是映着一池春水,连眼角的痣都跟着亮了起来。

还不会说话,啧,罪枷,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小孩子这么残忍,啧啧啧,太惨了。

殷离舟抽了抽鼻子,哇唔咿呀。

男子笑得更加开心,小孩儿,你可真幸运,这么晚才遇到我,若再早点,说不定我就把你吃了。

殷离舟:

我在这儿待得太久,着实有些无聊,今后有你在,也算是有个人能说说话了。

殷离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男子冲他笑了笑,毫不客气地指派道:小孩儿,去找些吃的来。

殷离舟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来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就听男子说道:我饿了,若不是想今后有人说说话,就先把你吃了,你若不去,我万一饿狠了,也就顾不上还有没有人陪我说话了。

殷离舟:唔呜呜呜呜呜唔。

虽然满是不情愿,但为了不被吃掉,殷离舟还是忍着痛爬了出去开始寻找吃的。

许久之后,男子听见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后就见殷离舟叼着一张不知从哪捡来的妖皮,放到了他的面前。

男子看着面前黑不溜秋的东西,又看了看殷离舟沾了灰的小脸,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寒来暑往,一年年就这样过去。

冥渊之中无日月,男子只能从殷离舟的个子来判断外面又过去了多少年。

一年,二年,三年十八年,十九年,二十年

再往后,日子便又过得不甚明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虽然还是常常挨饿,但多了一个人,总归是没有那么无聊了。

平日里他教殷离舟如何凝结金丹,如何使用灵力。让他陪自己聊天,帮他压制罪枷的钻心痛意。

心情好了,便让他去寻些人皮,做成人物剪影,然后给他演一出皮影戏。

两人就这样相处着。

很长的时间内,他对殷离舟的称呼都是小孩儿,殷离舟对他的称呼则是漂亮哥哥,当然,这是他要求的。

后来有一日,殷离舟练完功,正帮男人活动被锁到僵硬的手腕,突然好奇地问道:漂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闻言,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许久,才慢悠悠地回了他的问题,十七。

十七?

男人睁开了眼睛,脖子微微向后仰去,嗯,师父的所有弟子中,我排十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点了点头,有些期待地问道:那我今后能叫你十七吗?

男人闻言,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的,不行。

殷离舟有些失望地唔了一声。

十七看出了他的失望,问道:怎么?不想叫我漂亮哥哥了?

殷离舟立刻点了点头。

十七撇撇嘴,轻叹了一口气,行吧,不想叫就不叫了。

那我今后叫你什么?殷离舟迫不及待地问道。

十七假装思索了片刻,说出了那个他其实已经想了很久的答案,不如,从今以后你就叫我师父吧。

殷离舟闻言,猛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不愿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没有。殷离舟立刻回道:求之不得师父。

十七心情大好,对他说:再叫一声。

殷离舟立刻连声叫道:师父,师父,师父

十七看向他,笑着回道:哎,徒弟。

再后来,便是上上一任的魔尊即将寂灭。

那几日,天地动荡,冥渊即将大开。

此时的殷离舟早已不是那个无力的孩子,他本就天赋异禀,加上十七多年来的教导,修为突飞猛进。

抢一抢那魔尊之位,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些日子,殷离舟每日都观察着冥渊的变化,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他对十七说:若我得了魔尊之位,一定带你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七笑着骂他,傻子,冥渊向来有进无出,能出去的,从来都只有魔尊。

殷离舟闻言,一把捂住他的嘴,满脸严肃地冲他保证道:总有办法的,师父,相信我。

十七看着少年固执的眼神,唇瓣缓缓勾起。

突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虽心中不信,但他还是顺着他说道:行,行,行,为师信你。

殷离舟这才满意,用术法将他罩住,严严实实地保护好,这才走了出去。

冥渊大开的日子,处处都弥漫着血气。

十七依旧半跪在禹树前,无聊地用手指在墙上勾勒出一个个幻影。

兔子,草,剑,少年。

怎么还不回来呢?十七有些无聊地把手指放下,然后转头望向一片黑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孩儿总说自己已经把他的一切都摸透,可是自己却除了十七这个名字以外,什么都不告诉他。

小孩儿觉得不公平。

十七比他觉得更不公平。

小孩儿除了刚出生就被亲生父亲扔下冥渊外,之后这么多年都在他身边长大,有什么是他不知道。

就凭这一件事儿就想换他那么多年五彩斑斓又丰富多彩的人生。

真是想得美。

但这次小孩儿离开前,十七还是答应了他。

等他回来,就告诉他自己以前的事情。

只是该从哪儿讲起呢?十七慢慢回想着。

想了许久,这才理清了一点头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得从谁年少时没遇到过一个人渣讲起。

他出生就在魔域,无父无母,小小年纪就被他师父捡了当徒弟。

他师父是个神人,不对,是神魔。

身为一只魔,不仅从不吃人,连肉都不吃,一直倡导四界和平,素食主义。

而且极富善心。

遇到无家可归的妖魔,都收养下来,认作徒弟。

所以等他入门的时候,名号已经排到了十七。

他前面还有十六十五十四十三等等的同门师兄弟。

他以为到他就差不多得了,没想到很快,他就有了十八师弟。

小十八和他不同,从小就是个冷性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大家都是无家可归的穷妖魔,但他不知为何,偏偏总是让他们觉得他高人一等。

他这样的性子,与同门的师兄弟肯定混得不咋地。

但十八也不在乎。

每日只是沉默寡言地跟着师父,不是干活就是修炼,从不和他们混迹在一起。

大家与他的态度都一般,然而不知为何,十七却很喜欢跟他在一起。

他觉得十八就像块石头,冷得无可救药。

却又偏偏不自量力地想试试,将他捂热会是什么样子。

于是他练功和他一起,采药和他一起,打扫和他一起,吃饭和他一起

然而十八不愧是石头做的,对他永远都是爱搭不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七原本不是什么长性的人,然而不知为何,在这件事上却格外执拗,怎么也不肯放弃。

就这样,许多年悄然过去,两人都已长大,然而关系却始终没比以前好多少。

十七已经麻木了,或者说是习惯了。

不管他是好脸还是坏脸,每日都贱兮兮地和他凑在一起。

十七本来觉得两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后来却发生了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鬼节,魔域大庆。

师傅带着他们出去转悠,行至一处酒楼。

那酒楼张灯结彩,挂着一排排红灯笼,十七那红灯笼,喜欢得一下子就走不动道了,非拉着十八进去喝酒。

十八拗不过他,最终还是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那天十七格外高兴,喝了许多,不仅自己喝,还拉着十八一块喝。

十八那破酒力,几杯下肚就醉得不成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七见状,让小女妖开了间客房,右手一壶酒,左手扶着十八,跌跌撞撞地向楼上走去。

进了房间,他一把将十八扔到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下,靠在他怀里喘气。

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沉啊!

十七说着,仰头喝了一口酒。

可是他忘了自己正躺着,酒不仅没喝到,全撒了。

十七有些无奈地坐起身来,将酒壶扔到地上,抬手擦了擦前襟,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有些烦了,干脆不擦,直接把衣服扯开,扔到了地下。

隐约间,他感觉到似乎有目光注视着他。

十七转过头,见十八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呆愣愣地看着他。

十七也不顾自己现在光着上身,俯身侧撑在他身侧,问道:师弟,师兄美吗?

他见十八的喉头微微滚动,却没有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七见状轻笑一声,低头吻住了他。

十八没有拒绝。

白浪翻滚,一夜缠绵。

然而情浓之时,十七却听见十八在他耳边轻轻地唤了一句师父。

十七气的在他肩上咬了一口,咬牙切齿道:小畜生。

第二日,十七半梦半醒间,突然感觉身侧一阵大力袭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到了地上。

十七忙捂住不可言说的某处,疼得嘶了一声。

他心中恼火至极,谁知一抬头却见十八一副受辱的小媳妇模样,抱着被子捂着自己的身体,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儿。

十七看着他,突然笑出声来。

十八见状,更加恼火,你!

你什么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八咬牙道:你不要脸!

十七懒洋洋地站起身,我不要脸?合着昨晚就我一个人畅快了?

你!十八又气又恼,却说不出话来。

十七不再理他,起身不紧不慢地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师弟,你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了就做了呗,快活就好,别放在心上,师兄又不需要你负责。

没想到他这话反而更让十八恼怒,你怎么说得这么轻易,莫非你对别人也是如此?

十七整理好衣服,笑吟吟地回道:是啊!你以为呢?师兄还得为你一个人守身如玉?

不要脸!十八再不说话,抱着衣服走了出去。

因这件事,十八再没给过他好脸,十七也没再像以前一样,没皮没脸地缠过去。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冷战。

十七还以为会这样和十八冷战一辈子。

直到后来,老魔尊即将寂灭,而十八说他要去冥渊争夺魔尊之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这事儿,十七还是不顾脸面,跑过去找到了十八。

十七问,你要去冥渊?

十八回答得干脆利落,是!

十七简直想一巴掌抽他,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多少妖魔到哪里都有去无回,你凭什么觉得你一定能回来。

十八望着他,淡淡地回道:我不觉得我一定能回来,但我一定要去。

为什么?十七不解。

因为我想要那个位置,而且这也是师父的意思。

十七愣了片刻,立刻抓到了重点,师父?

十八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师父想要一个太平盛世的魔域,我想给他。

十七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贱了,心却怎么不也受自己的控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替你去。十七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

我说,我替你去。十七看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你想要魔尊之位,实现师父的理想,我去把这个位置抢过来,赠给你行不行?十七问道。

十八闻言,眉头又像往常一般皱起。

师兄,别胡闹。

我没胡闹。十七立刻说道。

十八拒绝得比他很干脆,不行!

那个位置我要堂堂正正地得来。说完,再不看他,转身而去。

十七又气又无奈,恨不得给他一剑来解解恨,但是最后冥渊大开之时,他还是没忍住偷偷跟了进去。

没办法,谁让他先动了情,那就只能他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暗无天日的七日七夜,他一直跟在十八身后,连眼睛都不敢合。

每当十八有危险,就在暗处偷偷相助。

十八应该是发现了,却始终没让他出来,也没跟他说一句话。

直到最后一天。

整个冥渊只剩下了他们俩。

十八这才提着沾满鲜血的剑,对着身后的他冷冷地说道:师兄,出来吧。

十七这才走了出来,对着他笑道:师弟,没想到竟在这儿碰到了。

十八转过头,看他的眼神却与往日不同。

从酒楼之后,他第一次又叫了他,师兄。

第46章狗屁

十七仿佛看不到他眼中的恼火,笑吟吟地应了声欸,谁知下一秒便被十八一把掐住脖子。他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后背狠狠地撞上了身后的岩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七疼得闷哼一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细长的手指点了点唇角,毫不意外地沾上了鲜红的血迹。

十七无奈地笑了笑,抬眼望着眼前的十八,细长的眼尾妖精一般弯起,带着几分嗔意。

师弟,你怎么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儿呢,再怎么说也是上过床的关系,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十八的手因他的话松了一瞬,又很快收紧,眼中恼怒更甚,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一般,带着强烈的怒意,谁让你跟来的!

十七望着他,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似想透过眼睛直接看到他心里。

他气十八气惯了,所以没有半分慌张,只是问道:怎么?舍不得我了?

十八没有说话,看着十七身上这些日子跟在他身后护他而沾上的血迹,慢慢松开了手不再看他。

许久,才半是无奈半生气地说道:师兄,你怎么总是不听话。

十七闻言,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然后垫起脚尖,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臭小子,怎么和我说话呢。

一边说,一边深深地望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眉眼到唇边的那颗痣,一笔一划都描进心里。

待都细细看完,这才转过身,背对着他说道:走吧。

十七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但是也没什么可后悔的,毕竟从进来那一刻他就知道最后面临的会是怎样的结局。

然而后面却久久没有声音。

十七转过头,话还没说完,胸口处便传来一阵刺骨的痛意。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柄长剑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

一时间,十七有些恍惚,十八明明知道他的结局,为何还要多此一举,难道是还不放心?

十七想着,唇边的笑意凉了下去。

然而却还是忍不住勉力支撑起身子,想抬头想再看他一眼。

只是他的师弟下手太狠,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难以实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七的眼前却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暗了下去。

十七没忍住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

本想等十八转身后再偷偷看他最后一眼呢,可惜终究是没来得及。

实在是有些可惜。

师弟。

十七以为自己死了。

却没想到自己竟还能再睁开眼睛。

先感受到的便是腿部的阵阵僵痛,还未低下头,便又听见上方突然传来一阵略显沉闷的声音。

定睛一看,才见自己的双手被手臂粗的铁链绑着高悬于树枝之上。

双腿因此只能半跪,连动一下也艰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胸口处的痛意比刚刚的一剑穿心来得更加凶猛,十七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敢低头望去。

那里已经没有了冷冰冰的剑,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细长弯曲,带着倒刺的树枝。

那树枝就像一根交换器,一边源源不断地吞噬着他的血液,另一边也将身旁那棵树的灵气输入他的体内。

在一进一出中,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师弟,你这是十七看着地上熟悉的影子,慢慢抬起了头。

面前站着的,正是十八的身影。

十八望着他,眼底似有不忍,然而稍纵即逝。

他转头,看向一旁通体白玉色的树,淡淡地开口,师兄,这是禹树。

禹树?

十七听了这名,倒是生出几分印象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传禹树为禹帝所栽种,可活死人,肉白骨,为上古神树。

当然,十七一直认为,这只不过是传说罢了,一棵树而已,还能通天了去。

十八看出了他的疑惑,继续说道:这树虽为禹帝所栽,然千百年来生于冥渊,其实邪性更甚于灵性。

所以?

所以,十八说着,看向了他的胸口处,这树可保你在冥渊魂魄不散,但要用你的命来换。

十七听了他的话,几乎瞬间便明白了过来,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许久,才轻嗤一声,然后笑出了声,也就是说,其实我现在已经死了。

十八点了点头。

那我能离开这破树吗?

十八沉吟片刻,缓缓回道: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七沉默了下去,许久都没有说话。

十八见状,犹豫着上前了一步,然而还没到跟前,却又停了下来。

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住,他艰难地挤出了一句保证,师兄,一定会将你救

十七有些烦躁地打断了他,那你还不如彻底杀了我!

不可能!十八下意识地回道。

十七的情绪更加暴躁,身体不断前倾,试图靠近十八,手腕上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疯狂摇动。

你将我不人不鬼地困在这里,还不如现在就彻底弄死我,师弟,杀了我!我才不想被锁在这鬼地方,杀了我!

等我成了魔尊,一定会想办法十八看着他状若疯癫的模样,忙说道。

你要是真有办法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十八!

十八眼中闪过一起犹豫,但最后还是没有动手,而是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次睁眼时,只余一片平静。

师兄,等我!十八说完,再不犹豫,转身走了出去。

巨大的恐慌将十七的心紧紧摄住,他连声叫喊,却怎么也唤不回那个身影。

很快,外面红光满天,电闪雷鸣。

他知道那是十八出去了。

再后来,天空暗了下去。

后来,便再也没有亮过。

一开始十七还会数着又过去了几天。

后来,便再也数不清了。

日子就这样没有尽头似的滑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后来啊,这里爬进来了一个小孩儿。

十七这才终于在死水一般的生活中又找回了一丝乐趣。

再后来,魔尊寂灭。

十八终究没有来,最后将他带出去的却是那个他从小带大的孩子。

所以说,男人终究不能信。

尤其是好看的男人。

说的话都是狗屁。

这是十七在冥渊中呆了不知道多少年悟出的道理。

第47章弄人

十七最终也没等来十八,只等来了那个满身是血的孩子,魔族的新一任魔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从小看顾到大的孩子连沾着污血的衣物都来不及换下,就来到他身边,熬了数十个日夜,才从禹树那儿取出了他一抹生魂,存在体内,将他带了出去。

没想到等他们回去时,十八竟还残存着一口气,似乎正等着他们一般。

十七从少年的体内挣脱,幻化成一个虚虚的影,立在十八的身前。

望着床榻上的十八,着实有些吃惊。

他们到底多久没见了,十八怎的已经老成了这个样子。

只见他满头枯白的长发凌乱地铺满了床,脸上的皮肉松松地挂在脸上,堆出一条条细长的皱纹,一点也看不出当年的风姿。

似有所感一般,十八慢慢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了他。

原本明亮清冷的黑眸已经浑浊不堪,但看到他时,还是亮了一瞬。

师兄。

十八挣扎着喊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七因这句略带温情的师兄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他已经不记得十八用这种语气喊他是什么时候了。

记忆中十八对他从来都是冷冰冰的直呼姓名。

十七,离我远些。

十七,莫跟着我!

十七,你贱不贱!

一时间,着实有些不适应。

十八的意识已经不怎么清楚了,也没顾上他回没回答,继续说道:你的容貌,没有一点变化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七淡淡地回道:托你的福。

十八闻言,苦笑了一声,师兄,你恨我吗?

十七没言语。

十八早知了这个答案,然而那股灼人的痛还是猛然涌出,激得他咳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能搞清楚,这痛究竟是什么,为何当他每每想起师兄时,就会出现。

他明明喜欢的是师父。

母亲便是被那孟浪花心之人害了一生,因此他爱的人定然是温润如玉,端正清雅的。

合该是师父那样。

可是为何?为何

他琢磨了一辈子,也没有想明白。

而现在,终究是来不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兄。十八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坚持将话说了下去,你当然恨我怎么可能不恨呢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十七顺势坐在他床边,晃荡着双脚,你知道就好。

那阵猛烈的咳嗽慢慢止住,十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苍老干枯的手指一点点向十七搭在床沿的指尖挪去。

他的目光随着手指一点点移动,沾着血的嘴唇嗫嚅着什么。

十七费了好大力才听清。

他说的是,我试过救你的。

十七还没想好怎么回他,却见那只不断向他靠近的手,在离他指尖一寸处,突然停下了。

十七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向他看去。

果然,那双苍老混沌的眸子已经合上了。

十八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七看着床榻侧边与他近在咫尺的手,竟不觉得有多难过,只是木然得觉得,心上似乎有一处空了。

空荡荡的,露着风。

他的手指机械地向前挪动了一些。

终于还是让两只手碰到了。

只是十八的手早已没了记忆中的热度,只余一片冰凉。

悲伤层层叠叠将他的内心填满,十七有些有些受不住地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的身影比方才淡了些。

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只是一抹偷度时日的魂,靠寄居在小孩儿的身上才能活着。

但小孩儿刚刚将这里留给了他和十八,已经独自出去了。

十七转身去寻他,很快便在殷擎的殿外找到了他。

然而此时的小孩儿和刚刚完全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浑身上下几乎是在血水里泡过一边,身上的血腥气浓得吓人。

然而与之相对的却是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和一双暗不见底的黑眸,小孩儿,不对,阿渡,你怎么了?十七说着,试图上前将他抱进怀里。

然而他现在没有实体,根本碰不到殷离舟,只能干着急。

阿渡,发生了什么?和师父说。十七看他这副模样,更加着急。

不知他在耳边唤了多久,殷离舟才终于有了几分反应。

他抬起手指,在衣服上轻轻一按,立刻便染上了一片血迹。

殷离舟将沾着血的手指递到十七身前。

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师父。

唉。十七立刻应道,虽不能触碰,但还是努力做出一副虚握住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血。殷离舟说着,闭上了眼睛,面上看不出悲喜。

是我父亲的。

十七一惊,虚握着他的手松了。

魔尊的继任大典很是隆重。

但十七却没参加。

殷离舟加冕时,他正立在一人高的水晶镜前。

镜面上映着的不再是一道虚虚的影,而是一副新的身体。

修身挺肩,眉目俊朗,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唇形偏薄。

若是熟悉的人定然能一眼认出,这是上一任魔尊的身体。

看着镜子中熟悉的身影,十七忍不住抬手摸了上去,然而只摸得一手的冰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觉得自己着实有些不正常,明明有重获新生的机会,却偏偏要了十八的脸。

唉,如今做什么都不方便。

不过话虽如此,其实他也没什么要做的。

在冥渊呆了百余年,他早已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在哪儿都多余。

所以便日日顶着上一任魔尊的脸,藏在殷离舟的殿内混吃等死。

他以为往后余生,也就这样了。

但谁知,一道天劫便将殷离舟劈了个半死,然后便再也不知所踪了。

十七哪能不管自己的徒弟,戴了张面具便出了山,四处寻找,好不容易在却隐山上找到了他。

然而还没来得及将他带走,殷离舟便被单明修一掌拍下鸣山,落了个尸骨无存的境地。

十七不相信他那么厉害的小徒弟就这么死了,日夜搜寻他的灵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天地间空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冥渊又一次大开,这也意味着现任魔尊的寂灭。

他的小徒弟真的死了。

十七缩在偌大的宫殿内,觉得日复一日,愈发凄凉。

红尘漫漫,只留他一个人该多孤寂。

这么想着,十七将赤色鬼面面具戴在脸上,重新踏进冥渊。

待他成了魔尊,就可习魔界所有宝典。

总能找到办法的。

他只能这样想。

不然又能靠什么撑过这漫长无尽的孤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8章殊途

在冥渊已是待了太久,再待下去,殷离舟的身体便该撑不住了。

因此陈三道抬手扶住殷离舟,将他拉起,道:阿渡,你不宜在这里待太久,该回去了。

殷离舟点了点头,顺势站起身来和陈三道一起向外走去。

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殷离舟欲言又止道:师父,那个女人

陈三道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什么女人?

就是让你不惜炼成万人坑的女人。

陈三道语塞半晌,装出一副洒脱的模样回道:人类,早已去了。

殷离舟闻言,不知想起什么,唇边泛起一丝苦意,人妖殊途,这条路不可强求,当初我母亲与

说但这儿,殷离舟突然哽住,面色瞬间冷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三道自然知道原因,忙道:这我自是知道的,那万人坑也不过是试试罢了。

殷离舟面色稍霁,语气冷淡,也不知是说给谁听,那就好,殊途总难同归。

陈三道刚欲接话,便听不远处突然掀起一阵哄乱之声。

陈三道向那儿看去,便见一群妖魔向他疾驰而来。

打头的是一只九尺高的牛首妖,手里握着一把劈山斧,刚跑到他面前,手中的斧子便掉了下去,激起一阵扬尘。

咳咳,对不住君上。

陈三道为人松散,这百年来对于魔域一直是散养的状态,因此各妖魔在他面前并不拘束。

他不甚在意地挥了挥袖子扬散灰尘,道:说正事。

哦哦,是这样,刚刚魔域镇守石兽来报,却隐山,毕安阁,玄音门等数千名修士来袭,目前已将魔域围住。

是啊!一同赶来的獝狨,风妖,蝎女,多目纷纷七嘴八舌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君上,他们来的正好,我看不惯他们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很久了,早就想与他们斗上一斗。

就是,我们吃人不就和他们食鸡豚狗彘是一样的吗?凭什么他们可以食肉,我们就不行。

拿食物来充什么仁慈。

正说着,突然下起了雨。

陈三道头也不抬地施了个诀将他与殷离舟罩住,下一秒雨势就更大了。

青蛟,谁让你出来的!

能不能早些说你要来,好歹让我带把伞。

烦死了,毛又湿了。

殷离舟抬起头,只见一只巨大的青蛟盘旋于空中,目光炯炯,黑须飘动,赤红色的爪子锋利如刀,碧青色的鳞片泛着冷光,它刚一出现,便是天地变色,电闪雷鸣。

诸位抱歉,余闻魔域有难,心中惴惴难安,自觉身肩重责,遂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蛟又拽人话了。

这么爱说人话,吃人的时候也没见你心软啊!

一口一个,嘎嘣脆。

殷离舟:

这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魔域吗?

他记得他在时,众魔在他面前连声都不敢吭一下,怎会如此放肆。

他转头看向陈三道,正对上陈三道的目光。

陈三道笑了笑,大家随意惯了。

殷离舟也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干巴巴地回了句,师父你治理有方。

还行吧。陈三道摸了摸鬓角的长发,谦虚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

带头的是谁?陈三道终于问到了正点上。

还能有谁。

那个白头发的掌门。

单明修?殷离舟闻言,眉头微皱,他来干什么?

陈三道转头看向他,缓缓道:大概是为了你吧。

殷离舟听得几欲翻白眼。

陈三道继续问他,若真是为你,你可愿随他回去?

殷离舟瞪了陈三道一眼。

陈三道了然地点了点头,抬起折扇轻轻扇了扇,眼神微暗,为师明白,当初视你如草芥,现在又做出这副不依不舍的样子给谁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陈三道便派人送殷离舟回去,自己则召了众妖魔一起向魔域结界处走去。

殷离舟自是不放心,走到一半便给看他的小妖贴了定身符,然后转身追了上去。

待他赶到时,便见双方已经在魔域前摆好了架势。

数千名修士以身为阵立于空中,浩浩荡荡的茶白色几乎将天空铺满。后面则是身着不同服饰的各派子弟和掌门长老。一头白发的单明修立于正中,白衣飘飘,手提长剑。

而魔族则与他们遥遥相对,分庭抗礼。青蛟一蛟当先盘踞了整整半边天,陈三道打着伞站在正中间,其他妖魔有的用妖术遮挡倾盆的大雨,有的撤了皮来抵挡,虽整体有些狼狈,但气势也是不输几分的。

双方谁也没有轻举妄动,就这样冷眼对峙着,直到牛首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青蛟,你能不能去对面呆着,我的牛皮都湿透了。

就是,冷死了。蝎女裹了裹尾巴。

抱歉,抱歉。青蛟说着,便向单明修那边飞去。

还没靠近,便撞见了单明修冷若寒冰的眼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犹豫了一下,又掉头飞了回去。

殷离舟见状,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还能再丢人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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