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2 / 2)
潘畔摇摇头,望着这滂沱的大雨,道:“没事,只是这雨下得让我心烦。”
牧征鸿听潘畔说自己没事也未多想,把伞打开,“那我们去找方校尉吧。”
潘畔接过牧征鸿手中的伞,“好,不过这伞我来打吧。”
他现在急需外力来把那种不甘与嫉妒消灭。
见潘畔与牧征鸿出去,唐练示意两人坐下,道:“汉飞,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入蔡党,那我首先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曾记得慕将军说过,你幼时也很顽皮,那你现在为什么一板一眼,不像巩威一样从事随心呢?”
慕汉飞下意识就想反驳他跟巩威怎么一样,巩威是残害百姓,而他是保家卫国,这怎么能放在一起对比。
但转念一想,这的确是个好问题。倘若父亲如从前那般甚得陛下宠爱,在一些事上,他会不会跟巩威表现的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思索了半刻,他不仅惊愕。
答案是一样。
比如之前给云北军营的粮草都是烂米的事,若不是那人被皇上派来监视云北,就那么个小官,他真敢直接拔刀把这人给砍了。
看似是为民为将士们伸张,但其中充斥着狂妄藐视法规。
慕汉飞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的确有些相似,都有些傲慢。”
傅夜朝也想到慕汉飞说得傲慢是哪件事,他开口道:“将军,粮草烂米那件事本就是小人所为,你并没有做错。”
唐练也知道慕汉飞与傅夜朝口中的烂米事件。正是因为这件事,慕佥看出慕汉飞还缺少锻炼,这才书信一封交给他,希望他能教导他,把骨子中的冲动改掉。
他开口道:“粮草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错只错在不按朝堂的法制走。”
唐练呼出一口气,继续道:“其实我的意思你已经差不多明白了。如今所有官员行事都靠的是君主的权力,他把这些权力以宠爱的形式分给众臣,而众臣通过这些权力来治理国家。在这个依靠君主宠爱才能做事的体系中,清流一派固然高山仰止,但芝兰之处,少有麦青。”
唐练见慕汉飞与傅夜朝都蹙紧眉头,便知他们两个对自己的话并不是很认同。
他莞尔一笑,继续道:“当然我说得很有偏颇。但如今当道的是蔡党,陛下信任的是蔡党,清流之人少有真正品行如芝兰的人,多数是依附清流沽名钓誉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练的表情渐渐有些悲伤,他叹道:“有时我不知是我可悲还是这个国家可悲。清流之人多数缺乏才干且处处受阻,而蔡党之人却如鱼得水大道通畅。可是,不管是我可悲还是清流之辈可悲,但唯一不能可悲的是我们国家的百姓。”
当年会稽之战,前阶段将士们大量死亡以及城池失守,不可避免是一些官员贪墨军饷以次充好,但也不可否认其中致命打击是朝廷听信谗言临时更换将领,导致军心不稳,终以溃败。
清流清流,有时他们不只跟蔡党骂战,自己的党派中也龌龊良多,本身蔡党就如叮缝的苍蝇疯狂搅着浑水,再加上不懂战事纸上谈兵,会稽郡县的沦丧早在预料之中。
后来,若是朝中任何一个将领前来会稽,估计难以避免会稽沦丧,因为他们都少有最高权力者的信任。
幸亏是慕将军,幸亏是深得陛下信任的慕将军前来,这才解决了残局,得以收复会稽。
那一刻,他明白了。
再多的才能敌不过上边的猜疑,甚至被骂持才傲物。继续待在官场,若是没有坚强的后任,当年丧命在会稽之战将领们的白骨就是他不远的将来。
他可以抛弃种种傲骨,深陷泥潭,但他的百姓必须好好活着。
既然芝兰中青麦难成,那他便要抓住湿泥之处的那一线生机。
纵泥垢覆身,分裂千百遍,不悔。
慕汉飞与傅夜朝不约而同保持沉默。他们见过会稽军队的用度,的确比云国其他的要强上许多,粮草与冬衣从未缺过且都是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夜朝的感触比慕汉飞更深一些。当年他也被某些“清流”官员捧过,可一场大火过后,他发现朝中真正清流之人少之又少,多数是想借清流之命以求留名青史或者令新帝刮目相看以此升官发财。
唐练道:“你们是新生代文武官员。慕将军把你们拜托给我,就是想让我教导你们如何在老一辈压制下建立起属于你们的朝代。你们要谋算各种人心,尤其是朝堂上的人心。只有这样,你才能施展你的才能,真正为国家做出实事。”
慕汉飞低着头,手不断攥紧。
那清流之辈在朝堂上就真的没有作为吗?他们就真的一点儿用都没有吗?
可是........
傅夜朝抬头道:“其实老师还是对清流怀着信心吧。纵然一些人沽名钓誉,但读了这么些年的圣贤书,骨子里还是带着点书生意气的,否则老师怎么会与史大人交好。”
唐练听言欣慰地笑了笑,“这个世上,不能缺清流之士。这点在霄国表现地特别明显。正如你们所说,不是所有人都爱好虚名,也有很多人是真心为了这个国家的。大多数的官员都还是清流的精神的,只是在高压与不解中隐藏起来。但根在这里,只要违背原则,如春草蔓延。”
傅夜朝若有所思。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有关清流的话是对他说的。
还有,这一通解释下来,他总感觉唐将军的话有着深意,而这深意像是在暗示他什么。
那究竟是暗示什么呢?
没等傅夜朝抓住那一缕思绪,唐练站起身拍了拍他和汉飞,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一同去巩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就推着两人往外走。
慕汉飞急急忙忙喊了一声,“老师等下,阿钟有东西要交给您。”
·巩府
巩威摩挲着上好的瓷器,蹙着眉良久不语。一旁的黑衣人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茶,相比巩威的心烦气躁,黑衣人倒是显得气定悠闲。
巩威实在受不了,转身看向黑衣人道:“唐练一定要死吗?他可是我们蔡党得力干将,而且又驻守会稽这么重要的位置,他不能死。”
黑衣人把茶杯放下,淡淡看了巩威一眼,道:“我知道你们看重唐练,所以我亲自来见你,以聊表我的诚意。但巩公子你好好想一想,唐练真是我们这边的人吗,一旦他知道你们要推翻沈家的朝堂,你觉得他还会为你效力吗?”
巩威坚定道:“唐练要不是我们蔡党的人,就不会跟着我们干了这么些年,而且这些年中我们从未放弃对他试探,他的确是我们的人,你大可放心。”
黑衣人内心叹了一口气,他突然发现这位蔡党继承人着实天真了些。他们是合作伙伴,他只是要杀一条卖力的狼就遭到拒绝,那他们真敢反沈家吗?
想到这,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就算不敢反,你们也不得不反。
黑衣人站起身,道:“巩公子我会再给你时间考虑,今日是谈不出什么结果了。这两日我都会待在会稽云栈,你要是想再次合作就亲自来联系我。”
话音刚落,巩威书房的门就被敲响,只听小厮道:“公子,唐将军来访,他还带来了国舅一直想要的会稽狼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巩威楞了一下,旋即吩咐道:“先请唐将军在客厅等候。”说完,他看向黑衣人,蹙眉道:“您现在这里等候,我去打发一下,很快就回来。”
黑衣人点点头,拿起一本书,就这茶点读书。
巩威即将出门那刻,只听黑衣人道:“巩公子,不要妇人之仁。”
巩威顿了一下脚步,旋即迈出,并未答复。
巩威来到客厅,首先就被潘畔那张脸吸引过去,他不觉冷吸一口气。
潘畔的脸随潘母,潘母当年是荆楚有名的美人,小时候潘畔的脸就如春日芝兰,长大后,这脸更是秋水映皓月,美得不似红尘之人。
而且,他有很强烈的亲近之感。
但他的惊讶很快就被唐练打断。
唐练见巩威出来后,起身朝巩威行礼,“公子。”
巩威回了神,淡淡道:“唐将军请起。”说着,他于主位落了座,抬眼撇了一下唐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将军的来意我甚是清楚,与此我也不免替家父问一句,这狼王怎么进献得如此之迟。”
唐练听出巩威话中隐隐有怪罪之意,他连忙抱拳解释道:“这狼王荟萃天地间的神气得需六年。奴不敢以次充好来敷衍国舅大人,这才拖延了六年之久。”
巩威对唐练的话还算满意。唐练捕狼的事昨日就传到他耳中,他也知道唐练受了不小的伤。在刚添新伤还未痊愈之际就把狼王献来,他已经瞧见了唐练的诚意与恭敬。
巩威微微歪了一下头,嘱咐道一旁的小厮道:“去,给唐将军取一些治伤的药。”
唐练行礼道谢:“多谢公子赐药。”
巩威趁唐练行礼之际想再瞧一眼潘畔,但见他低着头,只好在内心感到遗憾。
他本想让唐练介绍一下,但又想到书房里还藏着一个敌国的人,只好把那股感觉压下去。
巩威道:“唐将军,按理你为家父进献了狼王,本公子应该请你留府,但本公子这几日有些不适应会稽的阴雨,身子疲惫得很,就不留你了。”
唐练听出赶客之意,于是顺着巩威的话道:“公子身体不适,一定要及时医治。奴本想请会稽名医为公子诊治,但又想这村野大夫那里比得上御医,只好请求公子万般注意身体,待会稽雨晴,再邀公子去凌波阁尽兴。”
巩威点点头,吩咐小厮把人送出去,他站起身踱步回到书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入房间,巩威就道:“唐练不能死,我心意已决,您不必多说。”
黑衣人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他也不惊讶,站起身轻轻拂了一下衣袍,轻描淡写道:“希望巩公子不会后悔。”
巩威此时由酒色造成颓废的脸忽然起了精神,他坚定道:“不会后悔。”
黑衣人微微一笑,拿起一把油纸伞打开,入了雨中。
管家见此来到巩威身旁,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公子,唐练毕竟是个奴仆,您为何不舍弃他换取更大的利益。”
巩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笑了一声:“父亲不该让我读那么些书。”他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转身进了书房,继续摆弄着他那些奇珍异宝,脸上浮现出迷恋之色,仿佛刚刚那个带着少年人特有义气的人是个幻觉。
黑衣人刚刚走出巷陌,唐练的马就经过面前。他侧身躲进黑暗处隐藏起来,目光如毒素般看向唐练。
忽然他楞了一下,走出巷陌,看着潘畔的背影,露出玩味的笑。
“有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唐练低着头在营帐里不停踱着步,厚硬的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沉重的橐橐的声音。
今日巩威突然下逐客令实在令他不安,他记得巩威对他的态度还算良好,但为什么就变了脸。昨日他安在巩府的探子来报,有人深夜拜访巩府,竟让已经睡下的巩威亲自出门迎接,还有孤未江守值的士兵来报,有一人蒙着脸从哨口闪过,但等士兵去搜寻时,却未见到一人。
唐练越想越觉得这两件事有关联。最近朝中传来消息,太子受陛下的旨意开始监国。这几日太子在背后指使清流对蔡党发起了攻击,正是因为这个巩威这才从云京逃回会稽。
巩威只是太子的一个下酒菜,他把巩威驱除出京后,又着手清理蔡党的党羽,吓得巩瞋直接跑到陛下的寝宫外哭泣,当时陛下就把太子召了过去,一炷香后,巩瞋得意洋洋朝一脸青黑的太子行礼,太子这才收敛了高压,暂时放过蔡党。
而孤未江因海盗问题已经禁止通运,会稽也少有百姓商人去重军驻守的孤未江,那在这个节骨眼中出现的黑衣人是哪国人已经不言而喻。
想到这,唐练手心中不觉冒出不少冷汗。
当年让他真正下决心投靠蔡党的原因就是巩瞋是当今的国舅。他的所有地位权力都是陛下因巩贵妃的原因赐予他的,皇族越是安稳,他的地位也就越稳,反之巩瞋这个国舅也跌落泥潭。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太子对巩家的不满,但只要有当今陛下的圣旨,哪怕以后太子即位,也不敢轻易要了巩瞋的命。
可若这黑衣人当真是霄国人的话,那巩家这是已经做好叛国换代的准备。
想到这,一股冷意如蜘蛛的网,紧紧把他这个食物笼在蛛网中,毒液入血,点点要命。
就在唐练冷汗直出时,方振掀开营帐走了进来。
唐练一见方振,顾不上让他行礼,着急问道:“阿振,你查出什么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振摇摇头,“回禀将军,巩府多人根本不知最近除了将军还有别人去拜访过巩府,而且巩府的管家借您牌驿的事情把府中的人处理了一批,现在巩府口风严得很,不好打听,得慢查。”
唐练对方振查出来的结果并不惊讶,经过孤未江的事,他的心中也有准备。
他沉思顷刻,嘱咐方振道:“阿振,这件事不简单,我需要你细细把这件事查一下,不光要盯着巩威,会稽内所有巩家亲族,不论嫡系还是五表之外的旁系,都盯紧些。”
方振行礼道:“是。”话落他就准备去规划,但刚刚转身就被唐练拦住。
唐练:“阿振等等。”他眼中晦涩不明,压低声音道:“这件事不要告诉润萧,还有,无论事态如何发展,你都要坚持下去。”
方振从唐练话中听出风雨欲来飘摇之感,他不禁抬头担忧望向唐练,“将军.......”
唐练摇摇头,伸手拍了拍方振的掩膊,旋即把一样东西塞入他的掩膊上,语重心长道:“一切都交给你了。”
方振只好抱拳回道:“属下定不负将军所托。”
唐练看着方振离去清隽的背影,脸上笼罩着一片阴沉。
“大人。”方振声音很高,显然是提醒营帐中的唐练,告知他史余来了。
唐练立马抬手开始揉脸,顷刻,史余带着暖意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方校尉,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看来亭柳又吩咐你事了,劳烦方校尉多费些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与方振稍微寒暄一番,便带着笑入了营帐。
待史余进了营帐,唐练已经处理好表情,他见史余前来,也不多话,直接把怀中的一封信交给史余,“润萧,你看一下这封信。”
史余本想问一下唐练昨日的情况,结果刚进营帐,措不及防就被他塞了一封信。
史余把信拆开,细细读一通。读完,他惊讶地看向唐练:“这是傅夜朝那个孩子写的?”
唐练点点头,“叶炜看完估计要吐一口血。”
这封信比上次傅夜朝批评他的信还要犀利,字字如刀,刀刀往叶炜心坎刺去。
这哪里是一封信,分明是催命的凶器。
史余把信折好,十分赞同唐练的话,“我也算心胸较宽之人,我看了这封信都感觉一口血噎在喉间,何况是易动怒的叶炜。”
史余感叹完,见唐练盯着他瞧,旋即明了唐练给他这封心的目的,他迟疑道:“亭柳,你是想让我亲自把这封信松给叶炜?”语气虽有些迟疑,但话语中透露出确定的味道。
唐练掩在衣袖中的手青筋暴露。没错,当他看到慕汉飞这封信时,他就已经定下让润萧去与叶炜相谈,直到叶炜再次同意助会稽修筑堤坝。
可如今,却是希望他摆脱这看不清的黑暗漩涡,躲过这即将来临能要人命的风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心中万般忧虑,他都不能与润萧说。
唐练压下心中的躁意,勉强维持冷静:“润萧,整个会稽只有你我官职最高,你前去能表达我们会稽的诚意,让他在生气之余,重新考量筑堤之事。”
史余也觉这是最好的安排,也就欣然同意。他虽没看出唐练潜在的意思,但他感受到唐练的沉重。
他抬手摸了摸唐练的脸,心疼道:“亭柳,不要过于忧心,一切都会好的。”
亭柳,我心疼你。
唐练勉强扯了个笑,覆上史余的手,道:“不谈这些忧心的事了,告诉你一个开心的事情,那四个崽子认我当师傅了,还给我做了一顿拜师宴。”
唐练说着脸也开始生动起来,史余瞧他开心,笑意也浓了起来,他道:“我去云京至少得三月之多。他们既然是你徒弟,我想在你走之前见他们一面。”
唐练不由轻笑,“你这话说得怎么那么像丑媳妇见公婆呢?”
史余也轻笑一声,“那你让不让他们见我呢?”
唐练笑道:“见你面喊你师娘?”
史余眉眼温柔,“也不是不可以。好了,我最近从西域买来的菊花到了,正好明天放晴,你们来给我践行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练未答,但史余从他含着笑的眼中已经窥出同意。
翌日,唐练换上黑丝道袍,带上唐巾,领着四个小崽子就去了两人之前约定好的散江阁。
傅夜朝一听史余的名字,再看唐练面上漫不经心但眼中含笑的模样,心中对他给介绍史余的目的明了。
唐练在前方走着,傅夜朝抬眼看了一眼面露好奇的慕汉飞,心中一阵烦躁。
他希望慕汉飞知晓这世上不止有男女之情,两个男人可以相爱相守,就如同唐将军与史大人这般。
但慕汉飞即将临知,他又十分恐惧。慕汉飞虽身处武将世家,自己上过大大小小的战场也不下于千次,但他却更像文臣世家教导出来的一般,言行举止皆规贤矩圣,一板一眼的都让他腿脚发软腰酸背痛。他印象中,除了粮草的事情有些越矩外,除了那次搬石疲惫至极时,除了他们四人友情外,其余竟没有一处不合规矩。
傅夜朝心知他这是拘束本性以免给忠义侯府带来弹劾之虞,可心疼之外不是没有忧虑。他见过不少像汉飞这样的世家公子,他们都以极其严格的礼仪来约束自己,可多数都走向非黑即白的极端。
他怕,哪怕明知他的汉飞不会这般没礼,但他还是怕。他怕他的眉梢微皱,是的,哪怕轻轻蹙眉,他的心就跟被扔入沸油中一般。
但事已至此,他能只能顺着脚下的路走过去,不管是悬崖还是峰回路转的暗道,他都走下去。
四人一到散江阁,立马被这满园清冷的菊花给吸引住。
这菊花的品种的确难见,可更难见的是这个刚刚仲夏中的菊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阁内,一位红袍美人摆弄着桌上的酒,他刚刚端起一只酒壶,一阵风忽在花瓣纷舞中开出一条风路,不仅把美人的衣袖灌满,还吹扬了美人的碎发。
他刚想转身整衣袖时,就瞥见含笑的唐练。见到他后,他放下正衣的手,一双熠熠生辉的眼含满了秋情,顺着这条风路朝唐练走去。
史余一到唐练身边,就把一只手搭在唐练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轻轻摇晃着酒瓶,看向慕汉飞四人,戏谑道:“亭柳,这就是令你头疼的那四个小崽子啊。”
或许是因这份感情被积压良久,此刻的史余胆子竟然大了起来,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嬉闹。
唐练唇角微扬,挑看了慕汉飞一眼,道:“是这四个小崽子。”说着,在慕汉飞朝史余行礼前,语惊雷人道:“汉飞你们不用生疏称他为史大人,他是我家眷,唤师娘即可。”
这话一出,唐练感觉自己的心满满当当的。之前他孑立一人,内心荒芜一片。幸后来遇到史余,这才填满了心房。两人相守多年,虽未示人,但早已是彼此的家眷。
可如今家眷这词在这四个小崽子面前一吐,他才发现,他跟润萧早以组成一个家,他也是有家之人。
唐练这家眷一词一出,着实把慕汉飞惊了一下,但他反应极快,他继续行礼依了唐练的意思,唤史余:“师娘。”
傅夜朝一直提着心注意着慕汉飞的表情,见他并未显露厌恶或不适的表情,这才敢把心安放下来,跟着慕汉飞朝史余行礼。
潘畔也惊讶须臾,见到这个场面,他脑海中有一念头破壳而出,但时间太短暂了,潘畔来不及细想,把拉着粗心的牧征鸿一同朝史余行礼。
史余一向平和,平和的人多半没有架子,他走过去轻扶起慕汉飞,朝着他身后的三人,温声道:“此次是我的饯别宴。”他眉眼含着柔情,“虽名为践别,可实际算是家宴,你们不用拘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他便招揽慕汉飞四人走进了散江阁,摁住了起身想要服侍的慕汉飞,摇了摇手中的酒,对他们笑道:“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黄|菊|酒,今日我们喝个痛快。”
他把酒倒满,率先饮了一杯。
慕汉飞他们四人原本免不了的拘束在见史余饮酒后消散无疑,纷纷松下心,开始品尝这难得的黄|菊|酒。
宴酣之处,身为长辈的唐练总算是想起了他的身份,他转头看向慕汉飞,衷心问道:“汉飞,再过一两年你也就弱冠了,可我见你的心思全然在疆场上。容老师说几句贴心的,这婚姻是大事,你要是有这个心,还是得早需安排。”
唐练看得出慕汉飞并非池中之物,如此年纪便已经担得起四品官职,再让他成长几年,一品大将军的官职非他莫属。
他信这些年云北定有陛下的眼线,汉飞这个孩子的才能陛下定然看在眼中,现在不谈婚事,等到成年陛下借由战功赐婚监视他,那就成怨偶,一生可就难熬了。
慕汉飞正了正身,朝唐练正色严峻道:“将军,你知我们的情况的。我们一辈子把血都贡献给疆场百姓,精力跟本顾不上小家,多数时间是让人家姑娘独守空房,甚至是守寡,守寡后哪怕再次婚配,也因嫁过而难寻良人,这样反而害了人家姑娘一生。与其如此,倒不如一生不婚娶。”
听到这话,傅夜朝放在袖袍上的手指狠狠蜷缩,力气大到让那袖袍手处出了丝。
傅夜朝脑海中嗡了一下,心道:完了。
那个被他用婚娶牢牢束缚住的心勃然挣开绳索,带着难以遏制的心跳,在胸膛中乱窜起来,很快集合兵马,以万夫莫当之勇溃败种种防线,攻向理智那最后一道关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唐练听言蹙起了眉头。
的确,“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多数士兵当真是难以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就算活着归来,却因贫苦以及各种原因难以娶妻。
但这都非将士自愿,世上没有一个人不贪恋家,且这还是千百年来世俗对芸芸百姓的要求。
慕汉飞这话,对唐练而言是第一次听,同时让他的心惊了一下,不知是惊慕汉飞不愿成家还是惊自己从未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假有一日他战死疆场,亦或是被蔡党杀害,那他的润萧该怎么办?!
史余也楞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慕汉飞。旋即他唇角绽开了一抹笑,重新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唐练的酒杯,感叹道:“果然还是孩子啊,这么年轻,还是需要历练啊。”
他十分赞同慕汉飞的话,若他的亭柳当年不回应他这份感情,他是不会娶妻害了人家姑娘。
但太难了,他的长辈以及与之公事的先生纷纷询问为何不愿成亲,流言蜚语曾像雪花漫天穿蹿,直到这么些年过来,人们习惯他“独身”,这些议论才少了许多。
其中苦楚,难以向外人道出。
这还只是男女之情,可慕汉飞这番话中不只是体现他不愿娶妻,更体现出他对未来官场的桀骜以及那种天真的一厢情愿。
他跟当年的唐练太像了,都那么青涩气锐。当年的唐练也是这般意气,所以在见到官场的猥险后,满心清流的他直接冲了上去,若是没有慕将军拦下,他的亭柳哪能像现在这般好好待在他的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的慕汉飞就是有这种锐气,可身为处境险恶的将军,他不该有这种天真而过刚的锐气。这种过刚的锐气极易反扑自己,把那坚硬的心一下子崩断,再难修复。
慕汉飞一听史余的感慨,便知他曾见过与自己相似之人,而那人的结果并非圆满。
念之此,慕汉飞不禁正襟危坐,神色紧张地看向史余,道:“师娘,何出此言?”
他知道史余看出这话背后的倔意,但他从来不认为拥有这种锐气是错的。
史余转动了一下杯中的酒,旋即一饮而尽。饮毕,他眉梢含笑地看向慕汉飞,用着他一贯温柔的嗓音道:“汉飞,你现在虽然是四品将军,你的功绩也配得上你的官位,但是,你的心智远远不够成为一名合格的将军。所以汉飞,我想跟你打个赌。”
慕汉飞若有所思,他心中明了史余赌什么。原本严肃的表情放松下来,道:“师娘可是要赌您是否真心唤我一声慕小将军?”
史余答道:“正解。汉飞,待我从云京归来,再次见面之时,看我能否真心实意唤你一声慕小将军。”
慕汉飞站起身拿起酒壶给史余满了一杯酒,并随给自己满了一杯。他端起酒杯,朝史余恭敬行礼道:“师娘,一言为定。”
史余也站起身,举起酒杯,带着长辈特有宽容的笑意,道:“一言为定。”
这时两人都未注意到唐练的脸色发着微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宴毕,唐练与史余相携回府,而潘畔因第一次喝酒,再加上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苦闷,多饮了一些。唐练和史余在这他还能撑一个时辰,但他们一走,就是连片刻都难以渡过,须臾之间,他身子一软,有倾倒之际,多亏牧征鸿手快扶了他一把,这才没有狼狈地倒在地上。
慕汉飞见潘畔醉晕,便让牧征鸿先带潘畔回营,他与傅夜朝去买些醒酒的药材。
路上两人都不约而同保持沉默,但慕汉飞是在思索他当今的缺陷,而傅夜朝却是在想他对余桃怎样看待。如今,那颗挣脱束缚的心狂躁不安,他十分急切想知道,对待情|爱,他可否给余桃之情一个机会。
许是傅夜朝的目光过于炽热,哪怕正在沉思的慕汉飞也无法忽视这个目光,在傅夜朝再次看向他时,慕汉飞只好放弃思索,抬头看向傅夜朝,无奈道:“阿钟,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许是□□|酒过烈,许是束缚挣脱,傅夜朝原本在慕汉飞面前怂怂的胆子忽然大了起来,他停住脚步,看向慕汉飞,道:“将军,我想知道您对唐将军与史大人之间的关系怎样看。”
傅夜朝这些年在他身边虽安分守己,少摆出之前公子哥那种桀骜不驯,但慕汉飞知道他平常多嬉皮笑脸,只有遇到正事时才板着一张脸,露出严肃的表情。
故傅夜朝忽然停下严肃看向他,他还以为是多急迫的事,没想到他竟然问他他怎样看待这种分桃之爱。
慕汉飞不觉哑然失笑,面色轻松道:“我觉得师父与师娘现在很好,这世上很少有知己,师父不仅有还深爱着那个人,而那个人也同样钟爱着自己。我窃以为我心向明月,而明月见我如是1,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这话不假,对慕汉飞而言,重要不是男女,而是那个人是谁。
母亲曾告诉他,在这红尘,他将会遇到许许多多之人,有些是过眼云烟,有些是陪伴良久,少的是在心中留下一点的人,少之又少的是你愿意把这颗心分ta一半的人,而你愿分心之人那一定是极为珍贵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遇上极是缘分,也是上天的馈赠,哪里管得ta是男还是女。
就算是男人,就算违背世俗,但那颗心已经分了出去。
既如此,不如大大方方去喜欢。
慕汉飞感叹完目光再次回到傅夜朝身上,好奇问道:“阿钟,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傅夜朝看了慕汉飞一眼,心道:因为你对我而言就是我的明月,是我想把心分你一半,也想要一半心的人。
但这话此时还不是良机,可他也不愿欺骗慕汉飞,于是道:“我在想假如我钟情之人亦是个男子将军会不会厌恶我。”
慕汉飞听言面容严肃地看向傅夜朝:“阿钟我不会的。钟情只关乎情,而非关乎人。”
傅夜朝追问道:“那将军您呢,也只是关乎情而非关乎是男还是女?”
慕汉飞点点头,“只关乎于情而非关乎是男还是女。换句话说,我只在乎那个人,而非他是男还是女。”
话落,慕汉飞发现明明是他在套傅夜朝的话,怎么不仅什么消息都未打听到,反而被他套了不少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汉飞笑道:“阿钟突然这般问我,可是有了心期之人?”
傅夜朝粲然一笑,爽然答道:“的确有了心期之人。”
慕汉飞来了兴趣,“哦,阿钟的心期之人一定是才华惊艳明月霁霁之人,而非像我等在血中枯草覆面之人。”
话落,慕汉飞轻轻蹙起眉头。
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这番好像带着一丝丝醋意。
但他转念一想,他实在是佩服何钟的才能。每个人都会慕强,也会更好奇所慕之人的所慕之人。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比任何人差,自然希望所欣赏之人也欣赏自己,如今突然出来这么一个人高于自己,自然会从而产生一丝妒意。
这是人之常情,并非.......
慕汉飞这里还未并非完,只听傅夜朝笑道:“我心期之人既是明月霁霁,也是枯草覆面。我希望,我心期之人的心期之人是我。不,我心期之人只能是我。”
话音刚落,就见傅夜朝右脚后驱,膝盖微弯,从衣袖中甩出匕首,朝他身后而去。
慕汉飞见状立马拔剑一个旋身挡在傅夜朝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前方的芦苇荡中并未有什么刺客,只有倒在水面上的香蒲。
慕汉飞:.......
慕汉飞把安怀收入鞘中,疑惑地看向傅夜朝。而傅夜朝对他轻轻勾起唇角,一个轻跃便闪到水边,捡起匕首和他削掉的一束香蒲叶。
慕汉飞走过去,看着傅夜朝手中的香蒲问道:“阿钟,你割香蒲做什么?”
傅夜朝并未答话,而是拿了其中一根香蒲量了一下慕汉飞的头围,随即开始拿着这香蒲编织。
傅夜朝的手很巧,不出一会儿,一个斗笠已经在手中成型。他用匕首把多余的香蒲割掉,旋即扣在了慕汉飞头上。
见一片阴影吧慕汉飞的脸挡住,傅夜朝满意地笑了一声。
慕汉飞轻轻碰了一下头上的斗笠,只觉不松不紧刚刚好。
慕汉飞不觉惊叹道:“阿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艺,这斗笠完全可以媲美云京小贩所卖之物。”
傅夜朝道:“这是我来会稽之前跟小贩学得,这斗笠本来应该用蓑草编织,但这附近并无蓑草,只好先勉强用这香蒲遮一下阳。待我寻到上好的蓑草,我给将军编织一套雨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傅夜朝说遮阳,慕汉飞这才意识自己的脸颊处火辣般疼痛。想是刚刚被这正午的烈日给晒伤。
慕汉飞忍不住摸了一下这斗笠,道:“阿钟,你有心了。”
他脸晒伤不像众人一样发红或者起一层红痘,而是微微发白。红色还好,他肤色白一眼就能看出,但微微发白却与肤色一体,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瞧不出他的脸已经被晒伤。
傅夜朝看向慕汉飞,把手背到身后,狐狸眼眯起,笑道:“你是我的将军,我对你不上心,那对谁上心呢?将军,我们恐怕在会稽待到你弱冠,会稽多雨,你等我把蓑衣做好。”
慕汉飞倒也不扭捏,答道:“好啊,我等你的蓑衣,不过你不能只给我做啊,若有空闲,也帮阿楚和征鸿做一套,他们的钱我出就行。”
傅夜朝嫌弃道:“我才不给他们两个做,阿楚还好一点儿,牧征鸿那个粗汉子完全就是在浪费我的蓑衣,给他买一套就行。”
慕汉飞知他刀子嘴豆腐心,说是不给他们做,实际上也少不了,他们四人定没人一套。
那时慕汉飞就心想,待蓑衣完成,他已经带着跟着他一同一板一眼三人去一趟酒馆,大醉一场,好好放松一下。
可惜,此后再无如今四人同饮之景,而他也未在弱冠之前收到傅夜朝给他编织的雨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六个月后
冬雨打落在青瓦上,丝丝冷气在青瓦上弥漫宛如雪霜。唐练打着油纸伞,伫立在廊檐前,陡然伸手去借那冷雨。
这冰雨一入手心便渗入到肌肤之中,幻作寒针直刺唐练的心脏,他骨头颤了一下,脚步不稳,连连退入廊中,直到背脊撞上廊中的立柱灯,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唐练扶住立柱灯,闭上眼睛急促地缓着气,他手中的油纸伞也因失力而掉在地上被风雨淋打。
唐练缓了半刻,这才把那股眩晕压了下去,他安缓地睁开眼,余光中瞧见一抹烛光,定了半响,伸手缓慢地靠烛火。
这烛火微弱,火苗也将灭不灭,难以跟房中的煤炭相比,但唐练却意外感受到一股暖意,以致双手与这烛火不到百之一尺。
他用手掌护住,闭上眼,贪婪地汲取这股暖意。
可会稽的风凶得很,哪怕唐练用手护着,邪风也找到缝隙钻了进去,猛然把烛火吹灭,连一丝青烟都不给唐练留下。
唐练猛然睁开眼,怔怔地看向灭了蜡烛。良久,他迟缓的双手这如风浪中摇曳的一片舟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而那邪风在廊前疯蹿发出哄哄声,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指着唐练大声嘲笑。
唐练呆怔在立柱灯前许久,直到手冻得发麻失力,这才把手收回。但他过于心急,以致手磕上边廓侧骨处的肌肤骤然青紫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练放下无力的手,看着已经冷下来的蜡烛,嘴唇不停颤动,但还未等他嗓中发出声音,一件鹤氅便披在唐练的肩上。
慕汉飞看着脸色苍白的唐练,细声安慰道:“老师,师娘定不愿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
大概是三月前,叶炜乘轿再次来到会稽。临到前一日,他便发现唐练坐立难安,一问,他这才知道唐练临走时给了史余一封信,信的内容他暂时不知,但见唐练的模样不见得是情人间的蜜语。
翌日,唐练在城门尚未开放之时就在城上去等史余与叶炜,但他等来的只有叶炜的一顶小轿。
顿时,唐练脸白如粉。
但唐练什么话都未问叶炜,只是好好把他招待一番,便忙于公事,如此一来便再是三个月。
表面看唐练只是比从前更加繁忙一些,可夜深人静之时,他与阿钟去唐练的营帐,却发现唐练要么在磨那把双燕剪,要么就望着双燕剪发呆,甚至有时连他们出声都听不见。
唐练并未回答慕汉飞,而是问道:“汉飞,你觉得这盏灯如何。”
慕汉飞顺着唐练的眼神看向这盏立柱灯,这盏灯石雕的花纹很美,有些地方甚至还镂空,倘若把灯芯点燃,暖意的烛火通过这盏灯散出光,在这冬雨下,在这幽暗的转角,十分具有诗情画意。
但也正是因为在这冬雨下,这盏灯没有其他立柱灯的油纸,所以未被点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汉飞开口道:“这盏灯比附近的灯花纹都要好看一些,但这盏灯也没有其他灯的油纸。如此一盏灯放在廊间,夜里无风还好,倘若有风想必一吹即灭。”
唐练越发感觉冷,他伸手把身上的鹤氅裹紧了些,叹道:“是啊,夜里有风都不一定把这烛火保住,何况这冬雨斜飞。”
慕汉飞感知唐练这并非在谈灯,而是再谈他与史余。他楞了一下,他不明白唐练为何这么说,这么些年夏日中暴雨他们两个都过来了,只是一场小小的冬雨,为什么.......
唐练转身看向慕汉飞,转移话题道:“潘畔那里如何了?”
自从巩威见过潘畔一面便念念难忘,连他最爱的白玉爵酒杯都无心把玩。在沉寂多日后,他下了决心,开始每日缠着潘畔,让他教自己射箭骑马,烦得潘畔见到巩威就躲起来。
而慕汉飞呢,也有些尴尬。
他知潘畔与巩威的关系,他也看出巩威的心思,可两人根本不可能,于是想方设法拦住巩威。
结果巩威跟唐练要了一个监官玩同时要求潘畔跟着他一块,而唐练不知此中缘由,心道潘畔稳重,有潘畔在旁督导着,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于是就允诺巩威给他了个监军。
这样一来可苦了慕汉飞,得意了巩威,烦死了潘畔。
但唐练的命令是军令,慕汉飞与潘畔最是遵纪,只好让潘畔冷着一张脸跟着巩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以为潘畔冷着巩威就会令巩威上脑的热度消散些,可没想到在潘畔浑身散发拒绝与冷傲下,他竟然还缠了月余,且兴致越来越重。
或是这样一位冷美人的确令巩威有了挫败感,想要得到潘畔的想法越来越重。他本就是云国权贵,在皇亲国戚身份下什么没做过什么手段没耍过,于是在某一晚上他去了酒楼名为商谈国事把潘畔约了出去。在给潘畔的酒中下了点东西。
潘畔中了招,在羞恨的怒火下,于是动手揍了巩威一顿,急忙纵马跑到河边泡了三四个时辰。
幸好那时他与阿钟出去给征鸿买酒,碰到了巩府的侍卫,这才从附近的河中把晕过去的潘畔捞起来,送回了军营。
当夜,他便去了唐练的军营把潘畔与巩威的关系给唐练说了一下,这才让唐练想了个借口把监军这个职位收了回来,而巩威心中有愧,也未为难唐练。
潘畔也是命大,那河中有块巨石,上面有许多水草,那本是致命的东西,但因潘畔昏迷过去尚未挣扎,这才只是堪堪勒住了潘畔,没让他被飞湍的河流冲走。而只是因受寒体虚发烧昏迷。
巩威心虚,只敢派属下送了一堆补药,暂时不敢出现在潘畔面前犯扰他养病。
而潘畔呢,他病好恢复力气后,不忍受这种屈辱,本想趁他和阿钟出去去堤坝帮忙拿匕首割花自己的脸,正好让端药的征鸿发现及时打晕潘畔,这才避免再次受伤。
在他和阿钟费劲口舌的劝说下,这才没有继续对自己的脸动手,靠装病躲到现在。
一提起这件事,慕汉飞也是无奈:“最近巩威胆子又大了起来,他已经往阿楚的营帐跑了多次,都让阿钟给拦了下来。但这件事再不解决恐怕很难收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练想到这复杂的关系也一阵头疼,他拍了怕慕汉飞的肩膀,道:“汉飞,明天我去见一下他,摸清一下底细,等我回来再做谋策。”
慕汉飞并未催促唐练,他知为何谋定而再动,对于这件事,处理起来必须谨慎。
他听说过巩威是用什么手段处理巩瞋的外子,女孩还好,巩威不仅放过还接到府中抚养,但若是男孩,无一人愿意在他手中活下去。
若是让他知道潘畔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恐怕必要闹个天翻地覆,届时不仅潘畔遭殃,就连会稽的百姓也会被殃及池鱼。
慕汉飞点点头道:“一切都听老师的。”
风渐渐大了起来,唐练忍不住再次攥紧了身上的鹤氅,道:“这里太冷了,去房间里吧,我正好有事跟你商讨一下。”说着扶住慕汉飞的肩,强制带他离开这盏廊灯。
这灭了的廊灯静伫着,在冬雨下显得凄冷无比。但纵使如此,它没有错过那声带着浓厚相思的叹谓,也还记得当年亲手雕刻它的主人赠他爱人时藏不住的羞涩与甜蜜。
“润萧,你带着来这里做什么?”唐练蹙紧着眉头,望向这阴暗的转角,不知史余神秘兮兮带他来这里作甚。
史余第一次送唐练东西,羞涩与不安并存,在内心忸怩了顷刻,这才鼓起勇气拿出火折把廊灯点亮。
霎时,宁和的烛火透过镂空的花纹把这阴暗的角落照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练心神一动,看向史余。
史余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柔声道:“亭柳,你说过你希望在闲隙着一盏灯,透过花窗赏一眼花木,听着风雨静心休息。我跑遍太守府,只有这一处适宜,但未有廊灯,这才雕了一盏送你。”
唐练半是高兴半是心疼。高兴地是史余甚是了解他,花窗的棂条花纹都符合他的心意,其中还有风铎挂满廊前,增添了知风意味,而这廊灯把这转角改成一明一暗,营造了实虚之景,大大增加了诗情画意;心疼的是史余竟然在这繁忙的公务中腾出时间特意为他打造这一转角,着实辛苦。
史余见唐练不语,原本就因羞涩而微跳的心更加惴惴不安。他迟疑片刻,轻声问道:“亭柳,你不喜欢吗?”
唐练压下复杂的心情,抬起手覆上史余的脸,露出笑意:“润萧,我很喜欢。”
听到唐练说喜欢,史余这才松了一口气,捉住唐练的手握紧他,笑道:“你喜欢就好。”
那夜,风雨如晦,可廊亮胜昼,是君在身旁,共话巴山夜雨;今夜,风雨萧瑟,廊冷如寒潭,是君离天涯,不语归期。
·夜梦
“阿楚,我是真心喜欢你。我知道你在乎唐练,在乎慕汉飞,只要你跟了我,我巩威发誓,只要我在一世,他们两个在朝堂上都安然无恙。”
巩威脸色涨红,他慢慢朝扶住剑满脸潮红的潘畔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潘畔见巩威走近,拔出插在地上的剑,半跪在地,用剑指着巩威,咬牙道:“不许,不许你喊我这个名字。”但因药力,他的声音软和,不仅无丝毫威慑,甚至有勾人的味道。
而这时,窗下传来了声音,“阿钟,你确定征鸿做的锅烧河鳗要配花雕酒?”
那是慕汉飞的声音!
潘畔一听,原本就狂涨的药力此刻更是如虎添翼,他像这会稽的风一般在他体内来回蹿动。
旋即,他听到一个漫不经心中带着认真的声音,“将军不必忧心菜酒不搭影响口感,征鸿那家伙最爱吃,他说配花雕酒就一定是花雕酒最佳。”
是傅夜朝无疑。
而这时,巩威再次朝他走近,潘畔抬起头,眼中烧着一团火。
他知巩威活着的重要性,这个人他不能杀。于是潘畔拿起剑鞘把巩威揍晕过去。
而此时,药力已达极致。
潘畔知道自己撑不过去,于是翻窗而下,用剑挑断栓马的缰绳,骑马跑到附近的河边,想都未想就跳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子中的火压了下去,可心中的火却越燃越烈。
他,像个娈|童一般被巩威侮辱,而何钟却陪在他的将军身边,征鸿给他做锅烧河鳗。他们都忘记了他,他们都不愿再记得他。
只剩下他自己,只剩下他自己!
潘畔正在迷迷糊糊想着,一个黑衣人走到岸边,露出翩翩一笑:“潘畔,‘盘尺进而寻退兮,荡回汩乎沦涟’。1”他叹了口气,眼中带着同情。
只听他继续道:“你求与父团圆却被乱棒打出,你求与母亲长久却早早丧母,你求你是慕汉飞心中最重要的人,可他的身边却有了何钟。”他弯起嘴角,“可真是应了你的名字,步步后退,求之不得,一无所有。”
一股被揭穿心思的潘畔费力睁开眼睛看向来人,他额上青筋骤起,朝他大吼道:“你胡说!”
黑衣人完全不在意潘畔的怒火,他的笑意扩散,像鬼怪般魅惑道:“你真的不在意吗?如果你不在意,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人人皆爱之的何钟反而心生厌恶呢?我可听说,何钟待你极好,你这样厌恶却装作喜欢他,岂不伪善?潘畔,你说让慕汉飞知道,让牧征鸿知道你厌恶何钟,他们会怎样想你呢?还有巩威,他仗着巩家的权力拿你当男妓一般,根本不在乎你的功成名就,玩弄你,戏弄你,心情一坏就除掉你,你在他眼中就跟蚂蚁一样,我知道你生了杀意,但却还虚以为蛇,潘畔这还是你母亲希望你成的样子吗?”
潘畔想去握手中的剑,但他被河中的枯草给缠住,根本无法行动。
现在的潘畔,在药力下,在各种积压已久的情绪下,脆弱无比,此时的他已经红了眼睛,只想拿剑让这个黑衣人闭嘴,没有剑只能吼叫道:“你闭嘴!”
黑衣人哪里会如了潘畔的愿,“潘畔,你比谁都清楚,你已经失去了你的将军,而如今,你也因这张皮失去你的未来。在这个国家,你什么都没有了,你想奋力去得到,却什么也得不到,因为这个国家在限制你。你看,你被河水中的水草缠身无法行动,这正如你被何钟限制得不到你的将军,你被巩家限制永远得不到权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衣人轻声道:“所以潘畔,你不要有这么大的敌意,我是来帮你的。我来帮你成为你母亲心中的好儿子,我来帮你除掉何钟得到慕汉飞,我来帮你除掉巩威得到你梦寐以求的权力。这些只有我能给你。来吧潘畔,你不属于这里,你属于我们。”
......
夜梦清晰本近黎明,而如今,夜色深沉。
※※※※※※※※※※※※※※※※※※※※
1来自柳宗元的《惩咎赋》。
风雨如晦来自《诗经》,君问归期未有期......来自李商隐《夜雨寄北》,因为是化用且大家可能都背过就未在文中表明。
顺便交代一下后续,这篇文应该将近30万或者不到30万完结,或者30万多一点,因为还未让妹妹正式出场,等妹妹的戏份一完,这篇文就临到完结了。
再说一下打算,这篇文写完后,可能开我的预设,其实你们不知道,我预设开了好多捂脸,可能先写校园的,因为高考刚结束,心情多少有些复杂,有表现欲,也有可能开一篇与建筑有关的,因为我们学校跟梁思成先生有点渊源你们肯定猜不到,捂脸,为了纪念梁思成先生诞辰120周年,我们学校组织了一个关于梁思成先生的讲座,突然就对建筑感兴趣了非理工科,届时希望大家轻点骂。不管如何,这坑肯定会填的,轻大家放心。
三次元实在太忙了,大概七月中旬回来,感谢这段时间的支持,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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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属半是愤懑半是无奈道:“回禀将军,此次作乱的多是古生旧部,势力根植,此次沦陷速度之快意料之中。”
慕汉飞环看四周的将领,见他们的脸上只有愤怒并未意外,惊讶片许,心中闪过了然。
会稽之战中,牵扯巨大,许多官员都卷了进来,倘若全部斩杀,势必再次引起造反,于是陛下便烧了那份名单,只斩了明显的领头几人来杀鸡儆猴。
这个政策的确给会稽百姓带来休养生息之隙,但也因当年的心慈手软为今日埋下祸根。
如今在古生旧部势力操守下,那些日日夜夜活在刀刃悬在脖子上恐惧下的官员再次起兵,结束这种惶悚不安的日子。
唐练问道:“他们还有多久到达上虞?”
下属答道:“要是他们行军快的话,只需一天一夜便兵临城下。”
唐练沉思片刻,开始布置防护。
上虞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南门是正门,唐练与慕汉飞一同把守,其余三个门则交付一直管理的将领把守,其余的将领作为补将代替。
布置完毕后,各个将领纷纷离开营帐去自己的位置守值,慕汉飞刚刚想离去,就被唐练叫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汉飞等一下。”唐练自案桌前站起,朝慕汉飞走过去,他从怀中掏出兵符交给慕汉飞,“汉飞,你让潘畔选一小队护巩威离开。”
慕汉飞接过兵符,道:“属下领命。”
慕汉飞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时,首先反应的不是上虞城内的布防,而是巩威。
会稽他相信唐练可以找到方法解决,可大战前巩威的安置却是难题。
巩威说到底只是因躲避太子暂时来会稽游玩,他是巩家的家主,待巩瞋把京城的事处理好,巩威就可以回云京,所以在战争爆发前,巩威必须安然离开会稽郡回到云京。
他也曾想过要不要把巩威留在会稽,但转念一想,巩瞋也是个人精,若真把巩威留在会稽,他肯定知道留下巩威的用意,届时粮草棉衣断然是少不了,但战后必然对唐将军心存龌龊。
而此时纵然巩威离开会稽,但巩家的家族在这,巩家根本不会放弃会稽。
两者相较选其轻,送巩威回到云京是最好的方法。
只是.......
慕汉飞握紧兵符蹙紧眉头,不出意外,巩威定是让阿楚陪他回云京,但阿楚愿意吗?
不用询问也知道,阿楚定然不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愿意。”潘畔从床上站起来,一脸的拒绝。“将军,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我怎么可能愿意陪他回云京。”
慕汉飞宽声道:“阿楚,你送他回云京后再回来就行。”
潘畔定定看向劝解自己的慕汉飞,心中一片凉意,“将军,这件事阿钟可以,征鸿也可以,为什么非得是我?”
潘畔知道慕汉飞选择自己的原因,可他就是不死心地问一下,为什么是他?
他嫉妒,他嫉妒在慕汉飞成长过程中陪着他的是何钟而非他潘畔。
慕汉飞无奈道:“阿楚,你是最合适的人。”
假如没有巩威对潘畔的迷恋,他们三个人谁都可以,可惜没有假如,最合适的只有潘畔。他知道潘畔委屈,可是为了会稽的后线不崩溃,只有潘畔合适。
潘畔沉默片刻,道:“将军,您先出去一下,我想跟阿钟说几句话。”
慕汉飞略带担忧地看了一眼傅夜朝,潘畔瞧见,自嘲一笑,“将军,您还怕我吃了他不成。”
慕汉飞连忙摇头,“我绝非有这个意思.......”
傅夜朝心知潘畔为什么留下他,他怕慕汉飞越说越说不明白,连忙打断他:“将军,您不是要去检查城内粮草吗,您快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汉飞知这是要支开自己,只好叹声道:“好,那我先去检查粮草。”话毕,便走出了房间,朝粮仓走去。
潘畔沉默一会儿,说道:“阿钟,假如今日巩威喜欢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假如一直被他欺辱的人是你,你今日会答应将军吗?”
潘畔这话明显带着敌意,他知道傅夜朝的性子,假如遭遇此事的人是他,他绝对不会与巩威虚以为蛇。
慕汉飞静默许久,答道:“我会把巩威送回云京。”
潘畔带着讽意道:“你犹豫了。”
慕汉飞摇头道:“我并非犹豫,此话你一提出我脑海中浮现出的答案就是去。但我在想,这是我被你激的答案还是真是我心底的答案,我细细思索了一番,我会去的。”
假如今日遭受一切的人是我,我会答应将军的。因为爱一个人并非一直陪在他身边,只要精神相伴,就可。何况这件事关系着将军的未来,关系着会稽百姓的未来。
所以,不管我遭受的事情是否比现在更痛苦,我都愿意去做。
潘畔听到慕汉飞的话,默然良久,道:“你去告诉将军,等他安排好士兵,我即刻出发。”
·巩府
巩威听到会稽防线轻松被人攻破,敌军即将包围上虞时,他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到黑衣人临走前的话,如今看来,此次攻城的目的不单单在与杀了唐练,恐怕也是冲自己来的。
想到这,他止不住喃喃道:“会稽不能再待了,我要回云京。”
管家也收到消息,集合巩府所有人手去给巩威收拾行李。巩威一把拉住忙得团团转的管家,惊慌道:“赶紧派人去太守府,告诉唐练让他给我派士兵护送我回云京,另外一定要告诉他,这些人中必须有潘畔。”
管家见巩威在这种急忙状态下还想着潘畔,只能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面上恭敬道:“是公子。”
这是,巩威的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跑进来,巩威瞧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心烦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小厮顾不上连连称是,喘了一口粗气道:“公公子,潘小将军来了。”
巩威大喜:“他来做什么?算了算了,等他进来我亲自问他,你快去把他请进来。”话毕,觉得自己在这里等着心焦,便直接抬步朝府门走去。
他刚刚跨出大厅,就见潘畔身着铠甲朝他走来。
巩威见他一脸肃穆的样子,心中忽升起一个想法:他不会是来杀自己的吧。
想完,巩威又觉荒诞,摆摆头把这个想法驱散出去,快步去迎巩威。
没等巩威问他来做什么,潘畔就朝他行了一个军礼,“末将潘畔奉唐将军之命前来护送巩公子回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巩威听完,不觉暗喜。
不愧是我一手保下来的唐练,真懂我。
巩威笑道:“由此就劳烦潘小将军了。”
潘畔放下手,抬头环看抱着东西慌慌张张的仆人,蹙眉道:“巩公子,为避免敌军瞩目,我们选择的是荒芜小路,路上崎岖,时间紧急,还请巩公子轻装上阵。”
画外之意,该拿的只拿十之一二,不该拿的一分都不能拿。
巩威连忙对管家吩咐道:“听见了,还不赶快吩咐下去。”
管家刚想退下去,就被潘畔拦下。潘畔问道:“大概还需多长时间。”
管家看向巩威的近侍,问道:“公子的东西都装完毕了吗?”
近侍答道:“公子必需的物品已全部装点好。”
潘畔看向巩威:“巩公子,既然东西已经装好,那我们即刻出发。”
巩威巴不得立马跟潘畔逃尽天涯,听言立马称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潘畔刚到巩府就见到至少十辆马车,他本以为经他提醒后会减至两三两,结果只是减少了一两辆。
潘畔看向这八匹马车,刚想开口直接说只留两辆时,巩威瞧出他的意思,委屈巴巴道:“原本是准备五六十辆马车的,如今紧凑出来的八辆马车都是我必需的,不能再减了。”
一旁的士兵见到,怕潘畔因此受罚,连忙劝道:“将军,只是八辆马车而已,不算显眼,我们可以的。”
潘畔知道他们这是在为他担忧,只好同意。
潘畔一队前两天还算安然无恙,但即将出会稽之时,就遭到叛军追杀,一队三十六人,如今只剩下一半。再往前走了几日,加上他与巩威只剩下十人。
潘畔猛然把剑插在地上,这些日子路上来不及擦的血,此时被土沾染干净。
潘畔插剑的动作让巩威心惊。
自遭变以来,潘畔已经为这些马车发了不少脾气,如今看来这是要再发一通脾气。
巩威缩了缩身子,不敢说话。
潘畔遽然把剑拔出,提着剑朝马车走去。
士兵们见此,连忙放下手中发黑发硬的糠,去拦住潘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潘畔已经红了眼,他拿剑鞘指着这剩下寥寥无几的士兵,道:“不要再拿这是宝物,这是将士们拿命换来的宝物此时丢掉可惜。你们不要再拿这些话来劝我,我知道你们这是为我好。”
他看着这些脸上发红发黑的士兵,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但是我答应过将军,我会尽量把你们带回家。可是为了这马车,我们拖延了多少时间,我们的兄弟还剩下几个!这是宝物没错,这是兄弟们拿血换回来的没错,但是这些都没有你们这些活着的人重要!”
潘畔这通话让剩下的这些士兵低下了头,忍不住偷抹眼泪。
血丝布满了潘畔的眼球,他朝巩威大喊道:“巩威,你这马车该不该丢!”
巩威听到潘畔这充满怒气的喊吓得连忙从树根上站起来。
在巩威看来,这些马车里都是他的宝物,他哪里舍得扔,可是他也看出若再拉着这些马车赶路,这些护兵可能都会没了,这样哪怕潘畔武力高强,单凭他们两个也很难赶回云京。
更何况,他已经看出,潘畔现在已经对他起了杀意。
思及此,巩威连忙道:“该扔该扔。”
潘畔听到后,这满腔的怒气这才压下去些。他收回了剑,吩咐道:“再修整一刻钟,一刻钟后立马动身。”
“不用一刻钟了。”
听到陌生的声音,潘畔一个飞跃来到巩威面前,把他挡在身后,握紧锋端的剑柄,警惕而又紧张地看向前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浓墨般黑的前方浮现出一个人影,他骑着马缓缓朝他们接近。
来人正是之前出现在河边的黑衣人。
这时潘畔才意识到,黑衣人早就盯上了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时不时派队出来绞杀,目的恐怕.......
潘畔眯起眼,攥紧了剑柄,露出了杀意。
黑衣人微微一笑,一摆手,原本潜伏在四周的暗卫全部跳了出来,握紧剑扑向潘畔等人。
潘畔他们本就势单力薄,再加上多日苦奔,剩下的士兵哪里是这些锐兵的对手,不消一会儿,只剩下潘畔与巩威。
潘畔脸上沾着血,握紧的手止不住颤抖,但纵然如此,他依旧紧紧把巩威护在身后。
黑衣人拍了一下掌,那些锐兵顿时收手,退到了黑衣人身后。
黑衣人微微一笑,“没有不该存在的人存在了,我们该好好说说话了。”
巩威一听,他露出头朝黑衣人吼道:“你个卑鄙小人,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潘畔一开始认为他这是想跟自己说话,原本见巩威躲在他身后还有些紧张,但一听巩威的意思,黑衣人是冲他而来,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加加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衣人依旧笑着,但他忽抬起手,甩出一把匕首,潘畔刚想把这匕首打飞,却见匕首直冲已身死的将士飞去。
刀入喉咙,原本还有些气的士兵霎时断气。
潘畔见此,握紧锋端的手上青筋尽爆。
黑衣人看向一脸煞白的巩威道:“巩公子,我也不是很想跟你说话,你是知道我,我此次大动兵戈的目的就是为了除你,你说,我怎么可能专门留出时间让你后悔呢。”
话毕,他目光转向潘畔,温柔的目光如同裹着蜜糖的毒针望向潘畔,“潘畔,我是为你而来。”
听言,巩威睁大眼睛看向护着自己的潘畔。
潘畔用剑指着黑衣人道:“那又如今,我的任务是护巩威回云京。”
黑衣人轻轻点头,“是啊,只要他回到云京你也不算违背慕汉飞的军令,毕竟他可没说是活还是死呢。”
潘畔刚想开口说,黑衣人就拦下他的话,再次看向巩威,他同样含着笑意:“巩公子,你可知你身边的这位潘畔是谁?”
潘畔瞳孔紧缩,怒吼道:“闭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身子发着微颤,若是怒火有实型,恐怕此时的潘畔全身都燃着火。
巩威一旦知道他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并且知道将军和唐练一直得知他的身份,那这些日子巩威多深情,他报复起来就有多疯狂。
黑衣人,这是想断了他的后路!
巩威看来一眼脸色苍白的潘畔,心疼地想安慰他一下,但怕他更受刺激,只好收手对黑衣人道:“他是潘畔,我知道他喜欢慕汉飞,可这又怎样。”话毕,巩威轻声对潘畔说:“我要对慕汉飞动手,早就在他拿剑指我时就杀了他,何必等到现在,你别乱了心神,冷静下来。”
潘畔一怔,还未等他开口,黑衣继续道:“巩公子,我说得可不是这件事。”他毒口轻开,温声如贴耳蜜语,可说出的话却宛如毒匕,刀刀刺入潘畔的心。
黑衣人道:“我说得可是潘畔乃你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他就是你母亲一直妒恨的赵柔。”
巩威睁大眼睛看向挡在他身前的潘畔,身子也开始抖了起来。
黑衣人说得没错,他母亲一直妒恨赵柔,赵柔本就是世家,容貌才情皆在她之上。
当年赵家落没,赵柔打听到巩瞋是云国的国舅,携着孩子来寻他,结果父亲翻脸不认人,在母亲的威亚下,把赵柔及其那个外子乱棍打出去,说是打出去,但是他知道,他那狠心的父亲是想把这两人给活活打死。
巩瞋颤着声音问:“阿楚,你,你是当年那个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衣人添火道:“没错,巩公子,你深爱的这位阿楚就是当年差点死在你父母手中的那个外子。巩公子,你好可怜啊,人生第一次真心喜欢过一个人,接过这个人却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他的身份,慕汉飞知道,唐练知道,而只有你,是被玩在股掌中的那个人。”
黑衣人这把火添得够足,巩威已经怒火燃烧,他遏制不住把手掐上潘畔的脖子,他的手指忍不住摩挲潘畔脖颈上的命门,怒声道:“潘畔,你一直在耍我!”
潘畔握紧锋端的手遽然失力,颓颓的把剑耷拉在地上,任凭巩威掐紧他的脖颈。
潘畔的脸,渐渐浮上红意。
黑衣人见此,微笑道:“阿楚,你知道的,我是特意来寻你的。你现在除了死路已经什么都不剩了。阿楚,你还记得你答应过你母亲什么?你答应过她一定会功成名就,你一定会把巩家踩在脚底下。阿楚,你现在在云国什么都没有了,亲人断绝,爱人不得,友人远逝,就连功成名就的机会此刻也已渺然。阿楚,你过来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了。”
黑衣人很会把握人心,潘畔一听到这个,原本已经妥协的身子立马发力把巩威推倒在地,踅身拿起恹恹的锋端指向倒在地上的巩威。
巩威惊恐地睁大眼睛,他咽了一口唾液,道:“阿阿楚,你听我说,当年.......”脖子上的剑让巩威哑了声。
潘畔此刻红了眼睛,道:“听你说什么?听你说你们一家三人把我们母子看得连猪狗都不如吗?听你说你这些年过来多风光无限挥土如金吗?听你备受盛宠令官场之人趋之如骛吗?”
“巩威,你可知道我在做什么?当你风光无限挥土如金之时,我在码头风尘覆面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数着过日子,可就是这样,我的重病的母亲怕连累我而自杀,而你呢,恐怕在巩府吃着山珍海味一家三口欢声笑语吧。”
“当你用着皇亲国戚的身份享受着无尽盛宠站在权力的顶峰,而我跟随着将军在荒无人烟的云北朝不保夕地杀敌,我用无数鲜血堆起来的地位权力在你眼中一文不值,你随意用你的权力践踏我,侮辱我,而我只能为了保住我用我鲜血换来的权力而对你委曲求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潘畔眼中沁出泪,自嘲道:“巩威,你说我们拥有着同样的血脉,我们的人生怎么一个如天仙而另一个连蝼蚁都不如呢?”
巩威嘴唇蠕动几下,但没发出声来。
潘畔苦着声音道:“巩威,我的一生都让给你给毁了。”他的脸渐渐扭曲,手中的力度慢慢加大,他怒吼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我一个新的人生吧!”
话落,刀起,血流,巩威的嘴唇蠕动几下,发出细微的声音,旋即,歪了过去。
黑衣人拍了拍手,含笑看向潘畔,下了马,走向潘畔,递给他一丝帕,道:“我的将军,欢迎加入我们。”
潘畔接过丝帕把脸上巩威的血抹净,看了一眼那黑暗中沾满鲜血的马车,旋即,对黑衣人行军礼,“属下见过主人。”
乌云蔽日,夜色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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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汉飞脱掉自己身上用香蒲编成的挡风披在缩在营帐角落里的战士,他环顾一下周围伤员,攥紧了安怀。
这时一个小兵进来朝慕汉飞道:“慕将军,唐将军找您。”
慕汉飞点点头,把身边的棉绒交给小兵,“这是军医要得棉绒,城内已经没有棉花了,只有从新做的棉被里拆的,询问一下可否将就。”
小兵拿到这些棉绒甚是高兴,“慕将军,这些能用的。”
慕汉飞抬手正了正小兵的发髻,踅身走出了满是伤员的营帐找唐练。他刚掀开营帐,里面一个小兵就提过一盏灯,交给慕汉飞:“将军,您的灯。”
慕汉飞笑笑拒绝,“这把灯留给军医届时烤匕首用吧,路线我已经熟悉,再加上附近有士兵用火把巡视,我没事的。”说着,就朝唐练的营帐走去。
唐练的营帐光线幽微,把原本就瘦骨嶙峋的唐练显得更似寒风中的枯柳。他略身形不稳地站在上虞地形图前,研究对敌谋略。
慕汉飞连忙给他搬来一张座椅放在他身后,“老师,您已经站着一天一夜了,坐下休息一会儿。”
唐练摆摆手,“不能坐下,坐下就起不来了。我现在还没把应战对策想出来,不能坐下。”说着,颤着手把松下来的战裙解开再次勒紧。
慕汉飞有些心疼,这些日子过来,上虞城内的粮食已经吃净,士兵们饿了两天,而唐练已经饿了七天,这七天只是每隔三天吃一点稀粥,再继续饿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汉飞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也跟着唐练一同看向这地形图。
忽的一阵寒风吹开营帐直扑向慕汉飞。他打了寒颤,灵光一闪,道:“老师,虽已进入春日,但北方的倒春寒俨然已快临到,根据会稽习性,这些日子是不宜出战的。他们粮草充实如此,反想我们断粮许久更是不宜出战。故,我们何不利用这个疏忽前来突袭,一举解开城内断粮困境。”
唐练听言立马抬头看向慕汉飞。这些日子双方僵持不下来,他便一直窝在营帐内思虑着对策,未及时感知外面的天气状况,经慕汉飞这么一提醒,他才恍然倒春寒要到了。
慕汉飞说得没错,此次叛军都是南方的将士,本就不耐寒冷,一到这忽变天的倒春寒,原本因战事而疲惫的身体更加困乏。
此时若是及时出击,定能解上虞城困。
唐练欣慰地拍了拍慕汉飞的肩膀,道:“汉飞,你的确值得我称赞你一声慕小将军。”
随着战事进入僵持,他手下不少将领都憋不住火,非要跟城下的叛军决一死战,唯有慕汉飞冷静如初,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巡城。
旋即上虞断粮,他不仅不丧气,反而鼓舞将士,在对战失败中也未气馁,着实令唐练惊艳。
如今更是反推敌军心理,利用倒春寒一举反击,成功破除僵局。
慕汉飞听到这句话,不可遏制想起史余,他抬起眼看向近日有些显老的唐练,心中被酸意充斥。但他知道他不能在唐练面前表现出来,只能低下头故作羞涩道:“老师缪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练摇头:“真是真心实意的,汉飞你配得上我的称赞。”话落,他低头思索,“倒春寒的确是个好时机,但日子得需挑选一下。”
慕汉飞道:“老师,我听阿钟说每月初一都未有月色,不如趁朔日偷袭?”
唐练正想说话,这时傅夜朝在营帐外道:“老师,学生可以进来吗?”
唐练道:“允。”
唐练声刚落,傅夜朝就掀开营帐走了进来,朝唐练与慕汉飞行礼。
“属下拜见老师,拜见将军。”
唐练道:“阿钟,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傅夜朝看了一眼慕汉飞,微微一笑,“我刚刚听到慕小将军谈到朔日,想必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唐练道:“既如此,你认为朔日可行?”
傅夜朝摇摇头道:“朔日虽无月,但人们早已习惯,叛军也会增强防守,朔日不可。属下刚刚观一下天象,发现望日会出现月食。民间本就有天狗食月不详之说,再加之即将来临的倒春寒,属下认为望日最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汉飞也赞同傅夜朝的话,“望日的确是最佳的。虽现在上虞已陷入缺粮的困境,但到望日,这个因缺粮而低沉的困兽士气可迅速转化为高昂的斗意,若拖到朔日,恐怕士气不如望日的一半,且会因内乱而消耗兵力。假如望日出袭,不仅兵力消损小,且借天狗食月营造出的恐怖气氛,大大打击敌军的士气,增添获胜的可能。”
唐练点头称赞:“具体且可行,不错。如此,便商量一下细节,准备行动,一举灭敌。”
慕汉飞和傅夜朝抱拳行礼同声答道:“诺!”
当夜,唐练便召来上虞城内的将领,经过一番细细部署后,便着手开始组织。慕汉飞与傅夜朝领了将令将要出去时,唐练忽然把他们叫住。
“汉飞,阿钟,我有话对你们说。”
慕汉飞与傅夜朝停住脚步,朝唐练行礼。
唐练把两人扶起,他静静看了一会儿慕汉飞,良久,他抬起手轻轻捋了一下慕汉飞因巡逻而被风吹散的绒发,替他正了正发髻。
做完这些后,唐练欣慰地看了一眼慕汉飞与傅夜朝,感慨道:“真的是长大了。”
这般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长绢布,他掀开布条后,四个清亮透彻的发簪便展示在两人面前。
唐练看着这些发簪,自上虞被困后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你们现在也接近弱冠了,我跟润萧便想送你们什么及冠礼物比较好。思来想去,还是送你们一人一支发簪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汉飞见此与傅夜朝对了一个眼神,他有些不解唐练怎么突然说弱冠的事情,傅夜朝也绷着一张脸,他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对慕汉飞摇摇头。
慕汉飞见此,眉梢一跳,心情突然沉重起来,他低下头,收回了眼神。
唐练取出一支刻有青鹤的玉簪,脸上渐渐严肃起来,他庄重地取下慕汉飞头上那支简陋的木簪,给他换上玉簪。
慕汉飞此刻终于回味出唐练此举的意义:他这是在跟他们告别。
这个想法一出,他的手便不受控地一下握住唐练给他插发簪的手,那手细细发着抖,他的声音也忍不住哆嗦起来,“老师.......”
唐练微微一笑,道:“汉飞,乖。”说着,他轻轻挣脱开慕汉飞的手,旋即取出刻画着抱尾白狐的玉簪,走到了傅夜朝面前,同样取出粗糙不堪的木簪,把这支玉簪稳稳当当地插入傅夜朝的发髻之中。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唐练微微后退一步,瞧着面前两个气度不凡的少年,感慨道:“真好。”
再细细看了他们两个许久,唐练这才往前走了几步,把剩下的两个玉簪交给慕汉飞,“刻着雀鸟的是征鸿的,整体混而清澈的是阿楚的。”
慕汉飞合掌握住这两个发簪,颤着声音道:“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大战之前最忌讳相互道别,而唐练却是在跟他们道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想法犹如毒针扎入慕汉飞的心脏,他此时被唐练的话弄得脑海混乱,一个巨大的悲伤凝聚在他的心中,无法释放。
太慌乱了,怎么这么慌乱!
慕汉飞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他立马拔下自己与傅夜朝头上的发簪,与手中的两支一并推给唐练,“老师,这个发簪我们不能要。这个发簪等收复会稽后,等阿楚从云京回来后,等我们弱冠时你再送给我们。”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到了最后隐约有了哭腔。
唐练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揉了一下慕汉飞的头,轻声道:“好孩子,这又不是死别,别哭。”
慕汉飞听完唐练的话心中的恐惧依旧未消下,反而越发浓重。他此时忘了师徒的辈分,带着质问的语气抬高声音道:“既然不是死别,那你为什么现在给我们发簪。这发簪我们现在不能要!”
傅夜朝攥紧了手,这几天他总觉心不安,倒不是担忧围城问题,而是对史余长居云京不归感到疑惑,对朝廷不出兵而感到疑惑。
他虽未与史余相谈过,但是从他与唐练的从前中能窥探出史余并非是因儿女私情弃会稽百姓而不顾的人,更不是唐练单方面与他分开就乖乖听话的人。
他的骨子里带着对唐练的野性,不可能因赌气或者伤心而在云京住下。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而且,他们被困这么久了,朝廷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而且他父亲想必应是知道他与汉飞也在上虞,可就是这般的情况,竟然从敌军中都得不到云京的任何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实在是太可疑了。
这些抛去都不管.......
傅夜朝眼睛死死看向唐练。以上的情况他不信唐练心中没有计较,可就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赠弱冠的发簪。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困城之前他就已经预感到他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唐练无奈解释道:“慕将军把你们四个放在我身边主要是学另一种忠国,也顺便跟我学习战场的经验。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发现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教你。”他吐了一口气,露出一抹笑,“所以,汉飞,你该回云北了。”
等上虞解围,汉飞,阿钟,你们回去吧。这里,你们不能再待下去了。
·深夜皇宫
咯吱——
沈寒推开门,走进了他父皇的寝宫。而人间权力最高者却瘫坐在地上,手中握着一个梅花簪,望着一盆篝火心思神游,唯有那几声咳嗽还代表着他并非死后僵硬。
沈昭听出了沈寒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向这个与自己万分生分的儿子,道:“你来了。”说完他忍不住又连续咳嗽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沈寒就站在哪里,丝毫没有想为他这位父亲倒一杯温水润喉的动作。
沈昭也不意外自己儿子对他冷眼相待,待那阵咳意消散后,他缓了缓气,良久,他才开口道:“这么些年了,你这是第二次踏入我的寝宫。看来你是真不打算认我这个父亲了。”
沈寒的声音原本就因这咳症有衰音之际,此时因心累,更是带上暮年特有的感叹。
沈寒露出冷笑:“我想跟陛下您断绝关系久矣,陛下心知肚明何必再装感慨。”
沈昭握簪的手一僵,默默无言。
沈寒嘲讽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梅花簪,道:“陛下身体不适,国事还是不便惹你操劳,一切交给巩家吧,这样你也落得清闲养病。”
沈昭听出沈寒口中的讽刺,他沉默了良久,道:“巩家,他对我......”
沈寒已经腻烦了,他直接打断道:“巩家对陛下有恩,我知道,全天下都知道,陛下对巩贵妃宠爱有加以致巩家作威作福惹怒了古生,让全天下人瞧了一出陛下宠巩家的后果。这些我都知道,陛下何必再次强调。”
沈寒的讽意此时更加浓厚,“陛下知我前来的目的,倘若陛下召我前来只是跟我说你的从前,我不想听你自欺欺人的话。”
话落,他踅身就往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昭抬头看向自己儿子的背影,道:“我爱她!”
沈寒停了脚步。
沈昭压下嗓中的痒痛,看着沈寒清冷的背影,眼中蕴出了泪,“小寒,我爱你母亲,真心的。”
沈寒踅身看向沈寒,脸上已经带了愠怒,“陛下对谁动情至深云国无人不知晓此人是谁,这天下陛下已唾手可得,我母亲也死了,古生也死了,慕佥也被您赶去了云北,汉飞现在深陷困城,陛下还要骗谁?”说完,他露出了讪笑,“骗我吗?陛下可以骗你自己,可骗我有用吗?”
话落,他定定看向沈昭,“我知陛下召我前来的目的,你想利用上虞被困这个事让我欠巩家一个人情好让我登基以后放过巩家一马。”
此时讽意开始变得阴冷。
“陛下,这绝无可能。巩家欠我家两条命,欠天下百姓无数条性命,这笔血债他们必须偿还。还有,陛下,你老了,这已经不再是你说一不二的时代了。”
沈寒看着沈昭僵硬的身子露出报复的快感,他转过身,打开门,他刚想走出去,但却忽然停住脚步。
沈昭只听他道:“陛下,你还记得慕将军拿手绝活吗?”
沈昭楞了一下,作为多年兄弟,他自然记得慕佥最得意的绝活是百步刺蕊,桃花蕊心被箭尖钉在箭靶,而桃花却不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硬,柔情,饶花而生。
而这个之所以让他得意并非难度之高,而是他的夫人最是欢喜。
沈昭的手握紧那梅花簪,手臂上青筋尽露。
沈寒道:“没错,她最喜欢桃花。但是你说桃花以色媚人,这才,送你梅花簪。这一开始都是错的,本来这个错误可以停止,我们原本可以是一家七口,可是因为你,都成了孤家寡人。”
“沈昭,我很开心你现在痛苦,但我也很不开心,因为我的一生,我阿娘的一生,所有人的一生,都被你毁了。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怨恨我偏心,若不是我心底还念着这么丁点儿血缘,你真以为我不敢篡位吗?”
话落,沈寒迎着月光而去,唯剩一支梅花簪躺在掌心,那撑簪的手,无力地搭在地上。
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宛若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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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一个巡逻的士兵受不住这倒春寒的冷,发出冷嘶声。
他自己在无人处发出这道冷嘶还好,可偏偏是在五个人巡逻时发出声音,又恰逢遇上浓墨遮月,这风一吹,火把上的火一闪,再加上这个宛如被咬死的声音,把前边四个人吓了个半死。
一个士兵回归神来,大骂那个发出冷嘶的士兵,“矮骡子,找死嘛,打什么冷战!”
发出冷战的士兵被骂有些委屈,但骂他的人官衔比自己高,他不能还口,只好暗暗腹诽道:你官衔比俺高俺不敢还口,人家官衔人缘比你高,所以人家在营帐大鱼大肉,你只配举着个火把朝俺们撒气。俺呸!
另一个士兵知道在这么个冷天穿着单薄的兵服不打寒战是不可能的,只好转个话头引开领头士兵的注意。他道:“听说今晚好像是天狗食月。”说着,他脸上露出了恐惧,“俺听说这个时候鬼怪会借着黑把人给吃掉,这是不是真的?”
一个士兵从之前老人口中听说了不少有关天狗食月的离奇故事,一听有人开了口,他虽恐惧但也迫不及待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在这帮大字不识一个的兄弟面前显摆一下。
他连忙道:“这是真的。还有,你们发现,前几天俺们这里还是暖和,这今晚突然就冷地跟腊冬似的。这是为啥,就是因为有鬼出现时才会这样。鬼不吃热的东西,所以他吃前必定先把人给冻着再吃。”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剩下的三个人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这个领头的人还算有些见识,他蹙眉道:“南方每逢这个时候天都会冷,这跟天狗食月有什么关系。”
那士兵不服道:“虽然您是俺们的领头,可是您不能这么质疑俺们啊。这个事,俺也是从老人那里听的,如果不是真的,老人告诉俺这个干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领头的人见这士兵一脸的严肃认真,原本就信了半分的心,此时全然信了。他不由咒骂,“该死的高瘦子,俺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果不其然,他就想让鬼把俺给吃了!”
一个士兵越想越害怕,他实在听不下了,匆匆忙忙道:“这也不一定是想害您。现在这个天对面说不定来偷袭,这样咱们就能立功了。”
领头的人一听,火气更是不打一出来,他猛力把那个士兵的头盔打在地上,骂道:“你也知道是这个破天啊,就是这个破天对面又没食物,他们才派咱们出来巡逻。要是平时个,哪里只有五个人!”
士兵一听更是垂头丧气,他弯下腰把头盔捡起来,但就在他捡起头盔刚刚抬头时,他瞥见领头后面飘过一道黑影。
当场他的手就僵在哪里。就在他想着肯定是他看错时,一道黑影又从领头人身后蹿过,行踪之清足以让他把这个影子瞧得个一清二楚。
砰——
他手中的头盔掉在地上,正当他不受控制想大喊一声惊恐万分的“啊”时,只听嗖的一声,他脸一扭曲,紧接着身子一抖,便摔在地上。
领头的人原本正怒气冲冲倒苦水,见这个士兵晕倒,蹙起眉头刚想破口大骂,一道白光自他身后袭来。他只感身子一软,随即也瘫倒在地。
剩下三个人见此,只感背脊上挂满了刺骨冷风。他们刚想大喊,同样在未开口之前,瘫倒在地。
一旁的慕汉飞见此对傅夜朝点了点头,旋即抬手下令,开始发起进攻。
军中将士多不识字,关于很多天象多是道听途说,其中充斥最多的便是鬼怪。今晚一瞧天色不对,个个都怀着恐惧神情疲惫,不愿出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加上敌军头领当时攻下其他城镇靠的是利用诡计把兵权哄骗出来,这才快速形成围城之势。
而他们围城依靠的也是人数多粮草充可以拖死上虞的优势,并非大规模对手过。今夜他们曾也想过上虞会派人偷袭,但这些天上虞按兵不动让他们产生即将胜利的错觉,这才在紧要关头任凭士兵松懈。
由此,便让慕汉飞和傅夜朝的计划行通,借由天狗食月之势,顷刻之间把数倍的敌军打得落花流水。
见敌军溃散,有些将领红了眼忍不住想去追,慕汉飞一把拦下了他们。
慕汉飞:“士气已经用完,此刻再追疲惫的是我们的士兵。且我们的人数本来就比他们少,要是他们反应过来再次袭击,覆灭的不仅是我们,还有上虞城内的兵力。”
傅夜朝也赞同道:“我们此前的目的就是夺取敌军的粮草,倘若再去追,反而容易被绞杀。不要因小失大,我们速速趁敌军还未回过神时把粮草运入城中,先让我们的士兵吃一顿饱饭。”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慕汉飞手下的兵很是信服他的话,而傅夜朝虽然官职较低,但他们不傻,看出慕汉飞与唐将军很是信服傅夜朝的话,由此再不甘心放过那群鳖孙,也只好收拾好心情领了军令去搜粮草。
傅夜朝见慕汉飞依旧低落着心情,走向前忍不住安慰他道:“将军,我们终究是要回云北的,会稽我们不能留下。如今老师让我们回云北只是认为到了时机,并非是跟我们作死别,将军莫要过于担忧。”
傅夜朝虽然这般安慰着慕汉飞,但他心中也跟压着块大石头一样,郁郁沉沉,心头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萦绕着。
慕汉飞摩挲着安怀的剑柄,忧心道:“我知我们早晚要回云北,但我总觉得老师这个状态不对。”他蹙紧了眉头,“从一开始老师说他现在才发现他对师娘只是知己之情时我就感觉不对劲,前段日子他又好生生的把他和师娘为我们准备的弱冠礼提前拿出。”他抬起眼看向傅夜朝,“阿钟,你真的觉得对劲吗?”
傅夜朝叹了一口气,“不对劲。要是别人说他把知己情与爱情混淆我还信上三分,但是老师说他对师娘误情,我是一分都不信的。可是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老师在想什么,他也不会告诉我们。我们只能先顺从着他,然后再慢慢观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汉飞点点头,旋即他道:“阿钟,等上虞解困后,你给师娘书信一封,我们找个可信的人把捎给师娘,询问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傅夜朝点点头,“云京我有熟人,这事将军放心交给我吧。”
慕汉飞听言,感觉少了一件心事,不免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未松完,他的表情凝重起来。
傅夜朝也听出声音不对,两人对望一眼,纷纷验证心中的猜想。
慕汉飞连忙用吩咐道:“快速撤离,运粮的士兵先撤,剩下的士兵随我御敌。”
话落,他拔出安怀护在傅夜朝身前,道:“阿钟,这次你我恐怕要葬身于此了。”
刚刚他听到了沉重的马蹄声,这马蹄声厚重,这绝对不是老师来接应他们军队的声音,而是可能察觉中计的敌军。
如此声音可听出来者规模巨大,这绝对不是他和傅夜朝可以拼死一试还可获取生机的程度。
傅夜朝也拔出剑,往前走了几步,与慕汉飞并肩。他道:“将军跟我死在一起可后悔?”
慕汉飞蹙紧眉头道:“后什么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夜朝微微一笑,微微旋转剑柄,把剑刃露了出来,“不后悔就好。与君并死,我也不悔。”
话落,他高喊一声:“上!”
剩下士兵一听命令,嘴中高喊“杀”,借着这股气,都提着剑冲了上去。
身为将军,慕汉飞一向是身先士卒的。但这次让傅夜朝的话搅了一下心神,竟落后了几步,只好使用轻功追了上去。
唐练在城楼上也察觉出慕汉飞他们遇险,连忙安排人去接应运粮士兵,自己领了一对人马奔赴敌军军营。
果不其然,对方溃散到一半,发现敌军竟然没有追上了,领军的人细细想了一番,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立马怒气冲冲集结好溃散的军队重新率兵攻了回来。
慕汉飞与傅夜朝功力再深厚,像对方这种车轮战严重消耗体力的战术也应付不过来,更何况他们本身就饥饿缠身,如此更是溃败得很。
慕汉飞一个旋身用安怀杀了傅夜朝背后偷袭的敌兵,眼前一黑,半跪在地。
傅夜朝察觉慕汉飞体力不支,甩出银针击退来袭的敌兵,趁着间隙连忙扶起慕汉飞,“将军!”
慕汉飞急促呼吸着,他借着傅夜朝的力站了起来,他本想抬手擦掉脸上的血,但一抬手一抹,脸上的血迹不少反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汉飞自嘲一笑,用血肉模糊的虎口再次握紧安怀的剑柄,喘着气道:“阿钟,你我今日恐怕要死在这里了。”
说着,挥起安怀斩杀了前来来袭的敌兵。
傅夜朝也拿起剑挥杀着前方来袭的敌军,再次问道:“将军,你怕吗?”
慕汉飞笑道:“不过一死,有何惧。只是,我还是替你感到可惜,你不该跟我葬身此地。”
傅夜朝:“将军我还是那句话,与君并死,求之不得。”说着,他挽了一个剑花把来袭的敌兵一剑封喉。
鲜血泚溅在他脸上,把那种傅夜朝原本就妖丽的气质衬托的更加魅惑。
两人背靠着背,慕汉飞听到自傅夜朝胸膛传来的声音,微微勾了一下嘴角,趁这间隙,他问道:“阿钟,我不想至死都不知道你的真名,所以,你到底是谁?”
傅夜朝楞了一下,旋即勾唇一笑:“将军,我是傅......”
傅夜朝那三个字已经说出了口,但这时一个敌兵拿着刀朝慕汉飞砍来,慕汉飞用安怀一抵,傅夜朝这三个字便掩盖在铁器铮鸣之下。
慕汉飞用安怀抵着剑,腿上用力把对方给踹了出去,旋即脚步一转,手随肘动把侧方来袭敌兵的兵器斩断,再次把人给踢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他阻断袭击,这才回头问道:“什么?”
但此时唐练带人闯进了包围圈,此话已经不便再说,傅夜朝解决掉他面前的敌兵,一把抓住慕汉飞的胳膊,道:“将军回去再说。”话落,他拉住慕汉飞一个旋身来到唐练的身边。
因唐练的加入,慕汉飞微微喘了几口气休息了一下,但随即也加入了斩敌之中。
唐练趁隙看了一眼慕汉飞龟裂的虎口道:“汉飞,你还可以撑住吗?”
慕汉飞用安怀一斩,答道:“老师,我还能撑住!”
唐练见慕汉飞虎口的伤并不影响他握剑,便专心致志杀敌。
此时月亮已经完全被遮住,只留下周边的一圈光。唐练的军队早在执行此任务前便知从傅夜朝口中得知这是助他们杀敌的吉兆,便斩杀地更加勇猛。
而敌军本身就经过溃败之战,经与慕汉飞等人厮杀,早已消耗掉战意,但无军令不能后退,只好咬牙死撑。可谁承想唐练率兵以破竹之势杀出一条重围之路,以为上虞城内的大部队已经出城,原本已生的逃意开始在军中扩散,而如今见月亮被所谓的天狗完全吞噬掉,大感将做上虞士兵刀下的孤魂野鬼,便扔下兵器溃乱而逃。
在后方的敌军首领见他们实在没了斗志,又见唐练率兵而来,心怕唐练一下灭了这些已经心散的部队,只好下了军令开始撤退。
慕汉飞斩杀了冲上来的最后一人,见敌军散去,心中一松,手中的安怀掉在染满鲜血的嫩草上,半跪在地急喘着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夜朝也从未这么疲惫过,手中的剑也掉落在地,只不过他的体力比慕汉飞稍好一些,还能站立住。
他解开沉重的盔甲,扯下未被汗水浸湿的内侧护腰,撕成长布条蹲下身给慕汉飞裂开的虎口包起来。
唐练见慕汉飞有傅夜朝照顾,便把剑放入挂在腰侧的剑鞘中,转身去组织士兵回城。
但他刚刚一踅身,耳边再次响起整齐而沉重的马蹄声。
唐练再次拔出剑护在傅夜朝与慕汉飞面前。
马蹄声越来越近,唐练的手中也渗出些冷汗。他感到剑柄有些滑,不免加大握剑的力度。
就在唐练做好丧身的准备时,马蹄声忽停,一人骑着马从火星中走来。
唐练见了来着身形楞了一下,举在腹部的剑慢慢无力搭在地上。
只见那人的面容越来越近,离唐练还有三尺之距时,他下了马,半跪抱拳道:“属下史余奉太子之令率三十万大军前来解上虞之困,请将军下令征讨叛国之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慕汉飞熬过一阵耳鸣,目光也渐渐从黑漆中脱离出来。正当他想对傅夜朝说他没事时,余光中却瞥见了史余的身影。
慕汉飞一把抓住傅夜朝的手,睁大眼睛看向史余,颤着声音道:“阿钟,那是师娘吗?”
傅夜朝系好结后一手撑着慕汉飞,目光顺着看向半跪在地行者军礼的史余,眯起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唐练楞了一下,听到一旁慕汉飞的话才回过神,缓缓把剑收回剑鞘。
他的脚步轻动,似乎想向前扶起史余,但一想到两人的关系,硬生生蜷缩起脚尖,制止住自己想要迈出欲|望。
他握紧了剑柄,这才勉强维持冷静。
唐练:“夜已深,再追失利,现班兵回城,再作部署。”
史余:“诺。”
他依旧低着头,但声音却依旧清亮柔和,宛如从未看到那封分离信。
史余站起身,牵过他骑来的马越过唐练,朝傅夜朝走去。他看了一眼满脸血污的慕汉飞,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一下,抬手摸了摸慕汉飞有些凌乱带着脏污的头发,道:“辛苦了。”
说完,他把手中的缰绳交给傅夜朝,“还能骑马吧。”
傅夜朝接过缰绳,带着审视的目光瞧了史余一眼,手撑着慕汉飞的身子,并未去接缰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余知道傅夜朝在审视什么,他大大方方迎上他的目光,嘴唇轻动:“子时见。”
傅夜朝怔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怀中的慕汉飞,却发现原本就虚脱的慕汉飞在见到史余后,没控制好情绪,一激动晕了过去。
傅夜朝把人往怀中带了带,旋即把目光从慕汉飞身上移到史余含笑的脸上。他沉默顷刻,另一只手接过史余手中的缰绳,这才点头嗯了一声。
史余见傅夜朝把慕汉飞抱上马后,这才踅身走向唐练,道:“不知唐将军可否捎属下一程?”
唐练下意识往他身后瞧去,见士兵都在看着他,只好勉强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不无不可。”话毕,他牵过自己的战马,一个纵身坐到马背,一只手牵起缰绳,另一只手伸向史余,做出借力的动作。
史余伸手握紧唐练的手,一个跃步坐到唐练的身后。
唐练的脸不可遏制的抽动了一下,旋即他高声道:“回城。”
大军浩浩荡荡发出一声“诺”,便踏着重步朝上虞走去。
唐练牵起缰绳驱马前进,就在这时,原本只握住他后护腰的手转移到他的腹部,那手刚劲的很,用力一勾,他的铠甲便靠上史余的铠甲。
史余也微微向前,与唐练的耳隔着一寸的距离,斯磨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1”
话毕,不顾唐练僵硬的身子,抬手轻轻抚摸了他微带霜意的鬓角,旋即腹部的手再度用力把唐练拉进他的怀中,抚摸鬓角的手握紧缰绳,驱使早已熟悉两人的马快蹄朝上虞赶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战事并未结束,所以史余驱马回到军营,上虞城内的将领一见史余,心中闪过了然,便不再去过问唐练的情况,而是按照之前的吩咐熬粥与经验安排好史余带来的这三十万大军。
一到唐练的营帐,史余抱紧唐练翻下马,把他抱到床边,替他褪下厚重的铠甲,拿出半湿的脸帕擦拭唐练的脸。
做完这一切后,他定定看了一眼唐练,沉默片刻,他叹了一口气:“亭柳,你稍等片刻,我去给你取些粥。”说罢踅身掀开营帐,走了出去,只剩下依旧未从那首诗中走出的唐练怔怔坐在床上。
不久史余便端来一碗白粥,他取了一个矮凳坐在上面,用瓷勺舀了一勺白粥轻轻吹凉,放在唐练的唇前。
唐练定定看向史余,他抿紧了唇,随后从史余手中接过勺碗,小口小口喝起来。
史余也随唐练,他收回手,叠放在腿前,盯着唐练看。
两人都十足默契地闭嘴不言,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开口,自己想说的话必定不是对象想听的,故都保持沉默,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静谧时光。
待唐练快把这碗皱吃净,史余这才开口:“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你不要说话,我一一告知你。”
唐练握勺的手顿了一下,他沉默的点点头,应允了史余。
史余道:“你那份信我是三月前才得知。”
唐练停下手把碗勺放在一旁,惊愕地看向史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份信他告知随从,待史余办完叶炜的事情,便把那份信交给史余。按理这封信应在九个月前就应交到史余的手中,但实际上,他却是三月前才得知。
史余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去云京,老师便安排我住进了翰林府,我每日一边处理叶炜的事情,一边跟随着老师去与师兄弟们联络感情。本来叶炜回会稽时我也跟着回来,但老师发了寒疾,我便留在云京照顾他。”
唐练一听史余提起他的老师,原本就低垂的脸更加低沉。
史余的老师李岩是云朝的首席瀚林学士,他不仅对史余有教导之恩,更是自小把史余抚养成人。李岩对史余而言与其说是恩师,倒不如说是恩父。
史余从未辜负李岩,云朝初年科举便一举夺魁。这按质是应留京任职,但李岩认为史余虽谦卑,但也年轻气盛,便让他在会稽担任武职磨磨锐气。
可谁知史余在这方面同样表现出惊人的政绩,再加上他一直习武,便彻底留在会稽武职上。
李岩并不迂腐,他不反对史余留任武职,倒也允了史余。可他并不知道史余是因他才担任武职的,后来知道一直令自己骄傲的学生看上了一个下里乡人,还是个男人,当场发怒写了许多信令史余回京并与自己断绝关系。
史余也是犟,他回了京,但却跪在李岩寝室前三天三夜,这才让李岩松了口,再度回到会稽,为他改任文职。
老爷子虽看不上自己,但这些年来也并未强硬阻碍两人,可这并不意味着他看好他们两人,而是随时准备让史余回京。
这次自己的信恐怕是不小心先到了老爷子手里,他一顿吹胡子瞪眼后,便不动声色想尽各种办法阻碍史余回到会稽。
老爷子了解史余,也了解自己。一旦自己知道史余不再回到会稽便是永远留在云京,是连兄弟同仁都做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没想到会稽沦陷上虞被困,他已经瞒不住史余,这才把信交给他。
唐练想通其中关节后,哪怕知道老爷子可能是装病,但还是忍不住关怀道:“先生他身体可否安康?”
史余道:“老师身体已然硬朗起来,亭柳不必忧心。”
话毕,他双娥紧缩,道:“亭柳我知道你为何给我这封信,你说你对我只有知己之情我是断然不信的,虽你我亲密动作较少,但这些动作早已逾越知己之畴,而且你不是糊涂人,你怎么可能这些年来分不清这到底是知己还是爱情?”
唐练被他这么一说,顷刻哑然,只好再度低下头,掩起自己的尴尬。
史余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哪怕他知道唐练口中的话是假,但他看到这封是真的被伤到。
他抬手握紧唐练的手,轻声道:“你这封信真正的意图是想与我撇绝关系。”他顿了一下,紧张道:“亭柳,你告诉我实话,巩家是不是想对你下手?”
唐练对史余知道这件事并不诧异,毕竟他已经诧异过去。如今这层窗户纸已经被捅破,他也不想再瞒着史余,且再瞒也是对史余一种潜在威胁。
唐练点点头,直接跟史余了然道:“没错,巩家想对我动手。”他未说巩家与敌国有勾连,这件事史余不能知道。
史余哪怕早已预料到,但一听心还是沉了下去,他猛然起身,道:“会稽你不能再待下去了,你跟我回云京!”
唐练抬起头定定看向史余,道:“我不去,我不能丢下会稽。而且,这里面有巩威周旋,我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余此时情绪已然达到顶点,他瞠目怒声道:“亭柳,巩威已经死了,他和阿楚中了埋伏,已经葬身火海了!巩威一死,巩家根本不可能再保你!”
唐练一听,立马站起身来,不可置信道:“阿楚,死了?”
史余脸上也是一脸的悲痛,“你知道为什么上虞被困多日朝中一点消息不没有吗?就是因为巩威死了,巩家一直在压着对上虞的救助。这就是我三月前就得知上虞被困现在才赶到的原因。”
史余脸上一阵青红交加,唐练不在云京不知道这三十万大军以及粮草下拨的难度,可是他知道。他知道朝廷长久争执不下,再加上巩家在背后推波助澜,他能看出他们是想把唐练葬身在敌军的手中。
一个弃子,不值得让巩家再出力担保,更何况这个弃子还未保住巩家未来的家主。
史余的情绪渐渐低了下来,他灰败着一张脸,带着丧音道:“阿楚死了,你派去保护巩威的士兵都死了。”
还未等唐练反应过来,一阵破音响起,“阿楚死了!”
两人往帐门一瞧,只见一脸苍白的慕汉飞单薄地站在帐外,同时还有一脸惊愕的傅夜朝。
慕汉飞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求救般地看向史余:“师娘,阿楚他武功高强,他怎么会死,是不是消息有误?”
傅夜朝也走了进来,握紧拳头,咬唇看向史余。
史余长叹一声,伸手轻轻抱了一下慕汉飞,“阿楚他武功再高,也敌比过对方的人马,何况他一路上还护着满车的珠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汉飞死死咬住唇,眼睛一动不动,崩堤的泪迅然流满脸庞,他苍白着脸喃喃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话落,他挣脱史余的怀抱,拔出安怀就往营帐外赶。
唐练连忙对傅夜朝道:“阿楚,拦下他!”
傅夜朝此时也反应过来,一个飞冲把慕汉飞禁锢在怀中,他悲痛道:“将军冷静。”
但此时慕汉飞因这场战役已经杀红了眼,在听到潘畔身死的消息后,这种情绪的滚沸已达到极点。
他挣扎大吼道:“放开我,我要报仇,放开我!”
自他让潘畔护巩威回京后,他的内心对潘畔就一直怀有愧疚。说来也怪,他这个人从小到大几乎从未后悔过,可这次,或许是因潘畔头一次离开他的原因,又或许是阿楚临走前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肩上的肩锁,脸上带着悲戚,这些日子他一直梦到从前。
他发现他对潘畔有些忽略,潘畔脸上有时浮现出的伤意因他而起。
潘畔离开多久,慕汉飞心中的愧疚被这些过往无限扩大多久。
如今一听潘畔身死,回忆中的伤意更是扩散到极致。
他想到潘畔的梦想,他想到潘畔的笑,他想到潘畔的认真,他更想到潘畔在潘母死后说给他的那句话——我这辈子,只追随您,也只有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想来,那句话不止是誓言,更是潘畔在溺水中唯一抓到的救命稻草。而他,亲自收回这根稻草,且把他一步一步推到潘畔最恨的人的身边,甚至为了这个仇人让他付出了生命。
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他怎么可以对待潘畔这么残忍!他是他唯一效忠的将军,也是害他至死的幕后黑手。
这对潘畔,太残忍了!
慕汉飞红了眼,心中只有报仇这一个想法,他大喊道:“放开我,啊~~~”
唐练见慕汉飞快要挣脱傅夜朝时,一个侧手把慕汉飞劈晕。
唐练对一旁惊呆地小兵命令道:“扶慕小将军回营帐。”
两个小兵连忙回神跑过来把慕汉飞架起,他们刚走了几步,就被唐练喊停。
唐练道:“把他给我关进我给巩威做得牢笼里,记住点上炭火,莫冻伤他。”
小兵答道:“是!”
傅夜朝刚想跟过去,就被唐练喊住:“阿钟,你随我回营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傅夜朝看了一眼唐练与史余,瞧他们的脸色十分严肃,只好压下对慕汉飞的担忧,跟着两人进了营帐。
唐炼背对着傅夜朝沉默许久,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傅夜朝:“阿楚,不,我现在应该唤你为夜朝。”
傅夜朝顿时惊愕地睁大双眼,他转眼看向史余,见史余脸上也未出现惊疑,心中有了了然。他立即双膝跪恭敬地向唐炼行了大礼,礼毕,他抬起头看向唐炼道:“请恕学生欺瞒之罪。”
唐练转身看向傅夜朝,见他跪得直直板板,心中叹了一口气,走到傅夜朝身边,把他扶了起来。
傅夜朝站起身,探询道:“老师您是何时得知我的身份?是师娘这次归京遇到我父亲,还是慕伯伯在我们到来之前便告知了您?”
自史余在云京未归,而又得知唐练给予史余一封知己书,他便一直在思索最近出了什么事才让唐练亲手把史余推开。
但这么回想着,他却发现唐练不止是在教汉飞,他还在教自己。虽说唐练是他们四人的老师,可傅夜朝却明显感觉到唐练与史余正把他往朝堂中引,与他父亲与慕伯伯对他的期待完全相同。
这时发觉自己的身份早已暴露不免出一身冷汗,但一想到那个玉佩,这身冷汗又消退了下去。如此便从容至今,虽一开始自己的名字被老师叫出口心还是难免紧缩了一下,但却也早已预料到。
唐练在心中赞叹傅夜朝从容镇定,他轻轻拍了拍傅夜朝的肩,道:“在你和汉飞到来之前我已接到你慕伯伯的来信,其中也附上你父亲给慕将军的信,所以一开始我和润萧便知道你的身份。”
傅夜朝心道:果然如此。
唐练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谈潘畔的事情,而是问道:“夜朝,我想凭你的聪慧已经听出润萧透露出的暗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夜朝见唐练谈正事只好压下对潘畔身死的探究,答道:“嗯,师娘说是奉太子之令前来解困,可自古以来,哪怕是太子监国,奉得也是陛下之令。”
史余点点头,“果然聪慧。夜朝,上虞城困之时,太子并未在云京,而是去了陇西郡。上虞被困一月后他才得知消息,这次赶回云京,在三天内聚集三十万大军赶来上虞。虽然你们自己已经解困,但太子的恩泽也不可小觑。”
傅夜朝点点头,他在云京多年,自然知道有些老臣倚老卖老,又仗着陛下或者巩家撑腰,根本不把太子放在眼中。而会稽附近都是巩家人,没有巩家的命令估计都在跟朝堂哭没兵,可就是在这种艰险的环境下,太子竟然在三天之内从云京、陇西等郡聚集三十万大军,足以见他的魄力。
可是,这么短时间之内聚集三十万大军,太子恐怕不单单是解上虞之困,想必还有别的目的。
傅夜朝抬眼看向史余,“师娘,那三十万大军支援条件是什么?”
当时上虞被困已经一月之久,史余必然急如热笼上的蚂蚁,不顾一切办法想解上虞之困。而他的窘状这位太子应看在眼里,他为太子对以后的帝位看似名正言顺,但实际上危机重重。
故,必向史余要了承诺。
史余摇摇头,道:“我当时也问太子殿下他的条件是什么,他只给我留了一句话——孤要你保孤的将领安然无恙。”
傅夜朝听言,瞳孔紧缩,旋即又淡然下来,道:“不过是收买人心。”
史余摇摇头道:“夜朝,除了这句话还有一句——不惜任何代价保住慕汉飞,此战结束后,让他立刻回云北。”
傅夜朝原本淡然的神情顿时皲裂,他惊愕地看向史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子是怎么知道汉飞的名字并得知他现在在上虞?
史余道:“我当时也很惊愕,想再问,但太子已不再给我机会,摆手让我退了出去。”
话落,史余抿了一下嘴,旋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交给傅夜朝。
傅夜朝接过,打开一看,更是惊愕不已,他颤着声音道:“师娘,这个花纹,这个花纹您是从哪里看到的?”
史余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他道:“这是太子玉佩上的花纹。”
当时他一直低着头,目光自然而然地被他挂在腰际的玉佩所吸引,待他仔细一瞧,竟出了名字其花纹与当时慕汉飞的玉佩别无二致。
当时他还问过亭柳,亭柳说这是汉飞的妹妹百日时慕将军所绘。他当时便留了一下心眼,待回到家后,把这玉佩的花纹临摹下来,回来求证。
没想到,真与慕家有着牵连。
傅夜朝攥紧画纸。
这个花纹是桃花缠枝纹,以桃花作为纹饰并不少见,但这个花纹之所以让傅夜朝惊愕的原因是此花纹乃玉绡百岁之时,慕伯伯高兴亲自设计的桃花缠枝纹。这桃花花叶呈流云羽翼状,意味为飞,同时辅之宽硕的忍冬纹,意铺天盖地的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两者的组合十分少见,且只流传与当年参加百岁宴之人。哪怕是汉飞与绡绡,也只有贴身的玉佩才雕刻着这个花纹。
可当年太子病重,根本不能去参加百岁宴,那他玉佩上的桃花缠枝纹从何而来?
傅夜朝头骨犹如利锥在刺,骨裂之痛传遍脑海。他忍不住扶额来缓解这阵心慌与疼痛。
唐练抬手揉了揉傅夜朝的头,在唐练的安抚下,他渐渐平静下来。
唐练见傅夜朝冷静下来,道:“你年纪小可能有所不知,慕将军当年对太子有救命之恩,当年太子病重也是慕将军寻药所医。当年陛下其实已经动了杀心,是太子不知用何方法迫使陛下只是对慕将军贬谪而未对他动手。如今上虞被困,想必也是太子得知汉飞在上虞,以此来还慕将军的恩情。”
那花纹依旧让傅夜朝一阵头晕眼花,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唐练:“老师,您为何告诉我这些?”
他的脑海现在惊涛骇浪,不断传来尖锐的疼痛。但他依旧抓住一个重点:唐练和史余为何要告诉他这些?史余子时邀他前来是否也是为了这些?
唐练道:“现在你心中想必了然。若是你不为官,你哪怕放浪江湖,你父亲也由得你去,可若你想陪在汉飞的身边,你恐怕只有一条路.......”
唐练定定看向慕汉飞,吐出六字:“成为太子心腹。”
史余道:“我子时邀你前来也是为此事。你父亲在我离京之前告诉我,朝风已变,缚网已成,青鹤危矣,若想破网,狐假虎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夜朝怔了一下,嘴中喃喃道:“若想破网,狐假虎威.......”
这话不难理解,从这次巩家可以阻碍派往会稽的援兵就能瞧出巩家的势力之大。而巩家一向与慕家过不去,当初慕佥被贬谪之时可是刚刚立功,可就是因为巩家不知在陛下那里说了什么,竟然让陛下自断一臂差点杀了慕佥。
如今巩家势力如此之大,届时恐怕也不会放过慕家。
父亲这是把巩家比喻成缚网,用青鹤代表汉飞,自己比作狐狸,而把太子比作猛虎。
其中之意,尽然浮跃。
唐练轻轻叹了一口气,“当初我并不只教导汉飞另一种为官处事,也是在教导你。我之所以可以在会稽柄权多年,靠得是巩家,我们这次差点死在敌军乱刀之下,原因也是因为巩家不再愿意作我依仗。当年慕佥将军在外多年军饷从未亏缺,除了陛下信任,更重要的是你父亲傅丞相在文官集团中周旋。武官想要在外安生,朝中必须有个足以让最高掌权人信任也足也控制文官集团的人。”
话已至此,傅夜朝已经清楚唐练与史余的用意。
当今唯一敢也唯一能着实处理巩家的只有太子,但太子如今的处境也不容乐观,倘若他去扶持太子,必然成为其左膀右臂,因扶持之功,将来也会被太子施与重用而非但因文武勾结。
这样,他将会成为步步临渊爱人的最有力的支撑。
唐练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也瞧出汉飞虽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但如果遇上像阿楚这样的事情,他就控制不住情绪,届时出了什么乱子,也只能借你之力来微微护住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轻轻拍了拍傅夜朝的肩,道:“这件事你好好想想,这件事我们都不是你,无法替你做主,只是这么些年我们走来的给你提供的一个建议。夜朝,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傅夜朝的心仆仆直跳。
他想起这些日子上虞城内面如枯槁的脸,他想起慕汉飞脸上浮现的痛意,他想起了慕伯伯之前的意气风发与如今的白霜覆面,他想起了汉飞执杯品酒嘴角那一抹笑意。
.......
傅夜朝把纸紧紧攥住,复又松开。
他绝对不能让汉飞成为如今的慕伯伯与唐老师!
傅夜朝退后几步,朝两人行跪拜礼,礼毕,他起身向唐练与史余作揖:“这些日子,多谢老师、师娘的教诲,夜朝感激不尽。我即刻去营帐拜别汉飞,旋即骑马回京。日后,汉飞就劳烦老师送他回云北了。”
唐练点点头,从案桌上拿起他之前雕好的发簪,再度插入傅夜朝的发髻上:“夜朝,你将是我云朝期盼已久的朝阳丹凤。夜朝,我们以你为傲。”
傅夜朝再度向唐练稽首,“此次分别,不知何时再与老师、师娘重逢,但天高海远,学生依旧惦念着老师。不肖学生傅夜朝,再次拜别老师、师娘,万望二老保住身体,一切安康。学生傅夜朝,三次拜别!”
说着,他再稽首二次。礼毕,起身,作揖,告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练望着傅夜朝的背影,心道:夜朝,保重!
一出营帐,傅夜朝蓄在眼中的泪掉落下来。他用手指抹去,把那画纸放入怀中,到慕汉飞营帐走去。
傅夜朝掀开营帐,扑面而来的暖气消磨了身上的寒意。
此时慕汉飞已经醒了,他脸上暴露出了这些年来的脆弱。
傅夜朝心疼地看向慕汉飞。
之前潘畔嫉妒他如今一直陪在汉飞的身边,导致他在汉飞心中的地位越来越轻,但是他又何尝不嫉妒潘畔之前一直陪伴在汉飞身边。
他陪汉飞的岁月是燕姨去世慕伯伯被贬的岁月,是他少年还未傲气便被高高捧起满怀恐惧的岁月。他知道他的爱人,那时的岁月一定孤寂极了。
如今,这些岁月看似轻飘无足轻重,都是过往早已被遗忘,可实则刻画进慕汉飞的骨子之中。
他羡慕,他知道哪怕现在他在汉飞心中的分量正在一点一点的加重,但是他更知道他取代不了那时的潘畔,取代不了那时的征鸿。
他也嫉妒,只是埋藏得更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汉飞一见傅夜朝前来,顾不上鞋袜,从床上跳起来,握住那护栏,道:“阿钟,你是要放我出去吗?”
傅夜朝被慕汉飞脸上的请求刺痛,他原本一肚子的话此刻都无法说出。
傅夜朝静静看着慕汉飞,慕汉飞也看出傅夜朝的怪异,不再开口,也是静静看着他。
屋内的声音只有一旁的火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良久,傅夜朝跪下行礼,他咬紧牙,把眼中的泪憋回去,待他抬起身来,只有微红的眼尾曾证明这个男人眼中含过泪。
傅夜朝嘶哑开口道:“将军,等我!”
话毕,逃似地站起身离开了营帐,只剩一脸苍白的慕汉飞握紧护栏,鲜血浸透傅夜朝给他包的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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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还不信掉头发,今天洗完澡一捋,我的天哪,跟剪头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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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余一个跨步攥紧唐练的手腕,道:“事到如今,亭柳,你不跟我走,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唐练任由史余施力,他仔细端睨了一下史余的脸,露出了笑意:“现在我还走不开,等你从云北回来,我就跟你走好不好?”
史余带着伤意道:“你还是想支开我。”
唐练大方道:“我是想支开你,你不能留在会稽,同时也不是因为要支开你,而是我希望你能把这些东西交给慕将军。”
说着,他拿剑割开侧铠,从冲取出一封信和慕佥所赠他玉佩。
史余接过这些物品,但他依旧低着头,只听他道:“润萧,你曾跟我说过,你因为我才有了家,我想告诉你,我也是因为有你才真正有个家。我知道你的理想你的抱负,我带你回云京也不是想阻碍你。我只是希望你还能活着,因为只有你活着,你才能护着你的会稽百姓。”
唐练低下头:“我知道你带我回云京是想借先生与傅丞相之力护住我,我知道的。”说着,他忽然抬起头,往前走了几步,向往常一样抱住史余,“所以,你从云北回来,我跟你回去。”
史余辨不出唐练话中的真假,但他也知自己扭不过唐练,而且这时让唐练离开的确不妥,只好抬手把唐练紧紧箍在怀中,压下心中的不安,道:“一言为定。”
唐练低垂下眼:“一言为定。”
翌日,牧征鸿得知消息匆匆赶回营帐,还未等他掀帘,就被唐练喊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征鸿便先向唐练行礼,唐练点点头,道:“征鸿,你回来地正好,去收拾一下行李,待会儿由你们师娘护送你们两个回云北。”
两个?
牧征鸿楞了一下,他已经得知潘畔身亡,可是这样应该是三人,也不应该只有两人,莫非阿钟出事了?
牧征鸿藏不住情绪,此刻心中所想完全暴露在脸上,这让唐练忍俊不禁。
唐练道:“阿钟没死,但是阿钟走了。”
牧征鸿原本一听傅夜朝没死本顺着松气,可一口气刚刚舒了一下,便倒吸一口冷气。他怔怔问道:“阿钟走了?”
唐练点点头:“他走了,但是他在等着你们去找他。”
牧征鸿下意识往慕汉飞的营帐看去,“那将军知道吗?”
唐练也跟着瞥过去,但那发黄的帐帘遮挡了两人的目光,谁都不知道里面的慕汉飞到底如何。
唐练叹了一口气:“一起进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征鸿点点头,掀开营帐先让唐练进去。
两人一进去就见慕汉飞背倚护栏,蜷缩着身子,望着自己的手心发呆。
他听出牧征鸿与唐练的声音,但他实在疲惫的很,没有精力站起来向唐练行礼。
牧征鸿一见慕汉飞这个挫败的样子立马冲到护栏前,他焦急地抬头看向唐练:“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唐练没回牧征鸿的话,而是锁眉看向慕汉飞:“清醒了吗?”
一行清泪从慕汉飞脸上滑落,他这才动了动自己麻木的身子,抹掉泪痕,撑起身子看向唐练:“清醒了。”
潘畔的离去让他情绪失控红了眼,傅夜朝的离去让他灰败碎了心。
一个死别,一个生离,都是那么仓促,不带一丝眷恋地离开了他。
慕汉飞木着一张脸看向牧征鸿,他微微偏过头,带着一丝脆弱九分迟疑问道:“你是征鸿吗?”
牧征鸿小心翼翼避开慕汉飞的伤握住他的手腕,轻声道:“将军,是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汉飞的意识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自小陪在他身边的牧征鸿,旁边的人是他的老师唐练,但他的心在迟疑。
他的心像是雨后的蜗牛,在暴雨的冲刷下,只能紧紧缩在壳中,等暴雨停止,这才敢把触角伸出去,去探这个他早已熟悉的水珠、枯草、泥土。
当他听到对方的确认,他松了一口气,轻轻唤了对方一声:“征鸿。”
牧征鸿瞧见情况有些不对,他抬眼看向唐练,焦急道:“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练答道:“受了伤在自我修复罢了。”说着他让一旁伺候的人打开牢笼走了进去。
唐练轻轻拍拍慕汉飞的肩:“汉飞,跟老师出去散散心。”话落,他牵起慕汉飞的胳膊,亲手把他牵出这个牢笼。
牧征鸿不放心往前走了几步,拦住唐练道:“老师,将军他状态不好,可否修整几日再走?”
唐练不容置疑道:“今日必须走,你速去收拾东西,等你将军回来之时,就是你们出发之时。征鸿,这是军令。”
牧征鸿一听军令只好低下头,道:“遵命!”
唐练拉着他去营帐外的一条小溪旁坐下。慕汉飞看到溪中枯黄的香蒲,心像是被人用刀割了一下,止不住疼。由是他低下头看向脚底的泥土,默默无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练摘下头盔放到慕汉飞的怀中,问道:“重吗?”
慕汉飞措不及防被塞了一个头盔,他下意识用手托着,可他常年舞安怀的手却托不住这个头盔。慕汉飞无法,只好放在腹前用手保住。
他道:“有些沉。”
唐练笑道:“自然是沉的。这个头盔上贴的铁是从我当年死去兄弟们的身甲上取下来。至于当时取了多少,至于当今多重,我已记不清。”
慕汉飞一听,原本模糊的元台立刻清晰,他低下头看向怀中的头盔,顿时感觉千万斤般重。
慕汉飞轻轻抚摸着这已经失去光辉的头盔,低声道:“已经记不清了,这些人,都记不清了,时间可真是够残酷的。”
唐练的发被吹起,他的声音顺着春风进入慕汉飞的耳中:“这些人到底有多少,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每次想到这香蒲我就会想到他们当中谁的手最巧可以编帽,谁最调皮喜欢折断香蒲棒去敲人头,谁最讨厌香蒲棒散出的毛绒,谁傻了吧唧地在溪水中洗澡错把香蒲当成青蛇,一手扯过衣服撒丫子朝我们跑过来,边跑边哭自己被青蛇咬了,待我们一看,充满伤疤的身体上连红痕都没有。”
唐练发出一声笑,“我到现在还记得他们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记得他们的畅想,记得我们一同醉酒.......我记得太多了,以至于看见一件物品我都想起许多人跟这有关的事情。他们在我心中是多么生动啊!”
慕汉飞抬头看向唐练:“老师您记得这么清楚,怎么又说记不清了?”
唐练轻轻一笑:“傻小子,哪里不记得。可相比这些生动的人,我更记得我们曾说过,我们不想妻离子散,我们不想被人用刀砍杀无还手之力,我们想有个家,不用很大,定居下来,白日水牛耕田织机不停,晚上就躺在草地上叼起一根草,妻子在旁,看着静夜。要是下雨,就一手一个孩子,抱起来冲进茅草屋,听着外面的蛙声安然入睡。可这些的基础就是我们能护住城,只有护住城,每个人都才有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练长叹了一口气:“可是,护城怎么可能不流血,只要流血就会牺牲。死的人是陌不相识的人,是你我的老师,是兄弟,甚至是你我自己。”
唐练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慕汉飞的肩膀,“汉飞,潘畔死了,我也伤心,可是你是将军,你身上担负的不止有潘畔的命,你还担任着你属下的命,还担任着你麾下百姓的命,在这时,你的伤心只会流更多血,失去更多的兄弟。汉飞,不要让我教你的都只在冷静中应用。”
他说完,拨开枯叶的香蒲,露出枯枝败叶下那深藏着的一截绿色。
“每当有人牺牲,感情不可避免会荒芜,但是你要坚强起来,因为表面荒芜之下,深藏的是遍地绿意。”
慕汉飞明白了唐练的话,你若是在平常,你伤心你难受,哭他个天昏地暗灵台模糊,没人阻拦你让你清醒。可你是将军,你必须时刻保持灵台的清晰,一个人身死,一场战败都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能让后来的人白白丧命。
这就是成长对你的严厉!
慕汉飞闭上了眼,一行清泪再度覆面,但这次他不再脆弱,而是已经淬火的利刃。
慕汉飞抱起头盔朝唐练行礼:“汉飞拜谢老师教导之恩。”话毕,便把头盔递给唐练。
唐练欣慰地接过头盔,庄重地带上,旋即对慕汉飞道:“汉飞回去吧,云北才是你的战场,你的将士你的百姓,在云北等你!”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巩府
巩瞋抖着手读着心,一读完,他再也撑不住瘫坐在太师椅。
良久,他颤着声音把管家唤来:“去,把袁柳给我唤来。”
那纸上明明白白附上巩威残身的地点以及唐炼对巩家与霄国的合谋的探寻。
“若要继续合作,唐炼不能留。杀掉唐炼。”
三个月后上虞行刑场
唐练赤脚从囚车上走下来,每走一步,就发出一阵嗤啦的声音,那是血流在热腾的木板上蒸腾所发出的声音。
袁柳也从软轿上走下,他对唐练嗤笑一声,旋即大步走向主台。
唐练被关在暗狱半月之久,这半月他从未见过阳光,一经出来,哪怕闭眼都觉日光刺眼,但他仍扬起头,望向天空。
他一抬头,脖子上的血痂裂开,血如细流淅淅哗哗流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练露出一个笑,随后慢慢地低下头,慢慢睁开眼,看向台下的会稽百姓。
但他一睁眼,额上的血就流入他的眼中,他再度闭上眼,熬过那阵涩意。
闭眼之中,他眼前再次浮现出会稽之战他见过的惨景,断头的,断手的,中箭的,中枪的......各种死相在战场上应有尽有。
可谓“塞上黄蒿兮枝枯叶干,沙场白骨兮刀痕箭瘢”1。
待涩意消散,唐练再度睁开眼,他看到的是人人面色红润,他们穿着各式的衣服,但都站着,都有气息,甚至都有家。
唐练再度扯动嘴角,力度之大,再度让他嘴角的血痂裂开,染红了那苍白的唇。
就在唐练留恋地看着这些人,他突然发现一个地方不对劲。他定定看了一会儿,从人群遮挡中看见了被禁锢住的史余。
史余被人用绳子绑着,嘴也被塞布勒绳。他满头大汗,却挣脱不掉困住他的绳子。
唐练的眼中有了神采,他笑地更加随心。
这时太阳已在头顶,日晷的影子现已最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柳瞧了一下日头,见已中央,便道:“行刑。”
刀起的那刻,史余瞠目欲裂,他狠狠挣扎,但终究是徒劳,他染上泪的眼看到台上的唐练轻轻对着他笑,嘴唇轻蠕道:“未悔。”
那年,年轻的史余望着唐炼,好奇地问道:“当所有人都不了解你,哪怕你身死是为他们,那时,刀起的那刻,你后悔吗?”
唐炼飒然一笑:“不悔”
入仕之初,史余问他后不后悔,唐炼的答案是不悔,如今已经六七年之久,刀起的那一刻,他的答案是——未悔!
刀落了,那瘦骨嶙峋的身子倒在血泊之中。
史余所有的动作都停住,嗓中那嘶哑的声音此时也完全湮灭。
这时袁柳站起身,道:“罪民唐练,贪恋权势爱财成癖,竟与会稽余县勾结以来假挣军功贪污军饷,其罪罄竹难书。但苍天有眼,今日伏诛,以此昭告百姓!”
史余抬起失彩的眼看向高台上的袁柳,嘴角含着讽意抽搐一下,晕了过去。
原来,他早就预料自己赶不回来,所以,他是欺骗却又不是欺骗。他跟他走,云京也好,会稽也罢,他把尸身留给他,让他带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夜,两匹快马来到城下。
城上的士兵举枪大声问道:“来着何人!”
慕汉飞咬牙道:“四品将军慕汉飞,奉太子之令,前来为唐将军敛尸。”话毕,他掏出太子的玉佩,“信物再此,尔敢拖延,速速开门!”
那个士兵听此有些犹豫,这时一个将领下令道:“开门。”
士兵迟疑道:“将军,玉佩怎么可能为信物,难道都不再核查一下?”
这位将领眯起眼道:“此事由我来承担。开门!”
士兵一颤,抖抖颤颤把城门开启。但城门开启后,他立马去了太守府,把这件事禀告袁柳。
袁柳一听有人要给唐练收尸立马抖栗起身,兴奋道:“是不是年纪跟我一般大的人?”
士兵摇摇头道:“挺年轻的,他说他是四品将军慕汉飞,奉太子之令来给唐练收尸。”说着,他脸上露出奸诈,“将军,他拿得可是一个玉佩,太子的信物怎么可能是玉佩。”
可袁柳一听慕汉飞手中的是玉佩,脸立马灰败下来,瘫坐在座椅上,无奈摆摆手:“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士兵楞了一下,他不甘心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继续道:“大人可是下令要爆尸三日,此人不仅要收尸,还胆敢假造信物........”
他还未说完,袁柳从椅子上爆起,一巴掌扇向此人,大怒道:“你懂个皮,太子殿下只有一个信物,那就是玉佩,玉佩懂吗!滚出去!”
那个士兵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袁柳,只好屁滚尿流地滚了出去。
袁柳狠狠把桌上的茶杯掷在地上,胸膛不断起伏,最后只能丧气地坐在太师椅上,叹气。
“侯爷,史余是除不掉了,但是您交给我的重任,我一定做好!”
快到刑场台,慕汉飞从马背上飞奔下场,他跪在血泊中,用捧过头盔的手捧起了唐练的头,空洞着想起那日离别时他最后问得那个问题。
“老师,这么些年你都过来了,为何突然把师娘推开?”
“因为我不想让他跟着我一起死。汉飞,朝堂之上最令人心惊的不是自己被陷害至死,而是株连九族。”
牧征鸿拿出骨针与粗线走到慕汉飞身边,跪下身,道:“将军,莫让唐将军再受苦了。”
慕汉飞抬手把脸上的泪痕擦净,道:“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夜,慕佥端起一杯菊|花酒,遥对东南方向,敬了一杯。桌子上放着唐炼给他的信。
“将军,最近末将查到巩家似乎与霄国、质国有所勾结。前几年巩家曾想把孤未江以及其他几条非朝堂与民间明令运航的江流,并意图贩卖大量兵械与金银珠宝,此江多经云北,万望将军小心排查。”
“近日会稽沦陷也十分有疑,但与这件事联系起来再加上当年古生与境外勾结,此处突然发战,便情有可原。”
“将军,末将如今已是必死之人,但末将并不惧怕死亡。天下苦巩家误国之苦久矣,可奈于巩家为皇亲国戚陛下恩宠不倦只能曲之。如今巩家已深陷叛国,此乃推翻巩家之机,而末将身死也可松巩家与敌国之松。身死以全百姓此乃末将之幸,万望将军不必伤怀并施法营救,务必请将军小心搜集证据。”
“死期临近,末将未悔,但有一事着实令末将牵挂不下。末将不才,幸得史余史大人爱慕,这才有了个家。但正是因此,末将怕他出事,故托将军拦他几日,末将已将书信送往云京,不出几日李学士便召他回京,在此期间,麻烦将军对他多加照料,末将感激不尽。在此,敬拜!”
这夜,慕汉飞拿着傅夜朝以父亲名义送来的太子玉佩再次进了上虞城,拿起骨针,一针一针缝起,用宝驹托着尸身来到郊外,把尸身点燃,随后拿出菊|花瓶把骨灰捧进去,埋在了郊野。
这孤郊生起一堆土,前方竖着一个用剑与火生成的木牌。
这木牌伫立着,望着夜色笼罩的上虞城,静听着渐行渐远的马蹄,静默不言。
这夜,傅夜朝一身斩衰,捧着一瓶菊花酒,醉倒在假山上,任泪流满枯石。
这夜,史余带着一身红痕来到书房,他有火折点起那盏廊灯中的蜡烛,随后瘫坐在一旁,拿出菊花酒,与廊灯碰一场,喝一口,碰一场,喝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久后,灯火摇曳,明显是灯芯过长以致火烛不稳。
史余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那把唐练生前磨好的双燕剪,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他拿着双燕剪正想把过长的烛芯剪断时,他的手突然一抖,双燕剪砰然掉落在地。
这时,寒风蹿过,把廊中的灯火吹熄,此时正值初一,月未出,夜色深沉的很,这灯一熄,史余眼前便是无边漆黑。
史余怔怔地看向这盏廊灯,不知过了多久,史余才回过神,他蹲下身子把地上的双燕剪捡起,可这双燕剪着实锋利,史余一不小心便被割伤手。
史余也不顾着这伤口,捡起双燕剪,再次怔怔地看向他亲手雕刻这盏廊灯。
可看着看着,史余眼气浮现出几片白意。他攥紧这把双燕剪,呆呆往前走了几步,那发白的柳纹在夜色深沉中清晰地出现在史余的面前。
那时唐练往前走了几步,瞧着这廊灯蹙起了眉头,史余见此,心有些慌乱。他紧张地往前走了几步,盯着唐练紧蹙的眉头问道:“亭柳,怎么了?”
唐练转头看向他,进史余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过于严肃吓着史余了。他连忙恢复到放松的笑,道:“没什么,就是见这廊灯只有柳叶着实冷清了一些,想加点东西。”
史余放松下来:“那亭柳想加什么,我给你刻上。”话便,他从一旁的草丛中取出工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练见此,便知史余这是提前准备好工,生怕自己有什么不满好改进一些。
想到此处,一股暖意涌向他的心尖。
他到底是何德何能才会遇上这样的一个人,何德何能!
唐练走过去把工具从史余手中取过,随后把史余摁在一旁的廊座上,严肃道:“在这好好坐着,不许过来。”
话落,他拿着工具噼里啪啦在廊灯上雕刻着。等他雕刻完成,史余立马站起,从怀中取出手帕擦拭着唐练额头上沁出的汗。
唐练眯上眼,乖乖地,任凭史余给他擦拭着。
等史余擦拭完毕,唐练拉过史余走到廊灯前,自矜又带着不易察觉的羞意道:“你看看怎样。”
史余一瞧,唐练竟然刻的是竹叶,他忍不住去瞧唐练,只听他道:“这上好的萧是紫竹所致制,可谓温润如玉。我字柳你字萧,有柳那必要有萧,可萧难刻,既如此便用竹叶代替。竹柳相伴,也不会孤单。”说着,他指向这白意。“而且这廊灯在没有月光下仍微微散着白意,岂不是世事污秽君子仍如玉之理。”
史余的心仆仆跳着,他抿紧了唇,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握住唐练垂在一侧的小指,见他没有挣扎,这才顺着这一小节手指与唐练十指相握。
两人都看着这抹白意,心中仆仆直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顷,一场雨倾盆而下。
唐练听着雨打青檐的声音道:“润萧,我们在这听一会儿雨吧。”
史余点点头,这才松开两人沁满汗的手。他脱下外袍摆在廊灯下,取出两坛菊|花酒,两人坐在上面,静听着雨声。
或许雨声太过于安逸,史余的思绪被这雨声拉到两人老后,“亭柳,等我们老了,等战事不再,我们就坐在水榭中,听着雨打莲叶声一起品茶,好不好?”
唐练放下酒瓶,道:“好啊,有你在身边,又听着这雨声,自然是好的。”说着,他转头看向史余,好奇道:“润萧,这是你的愿望吗?”
史余抬头看向唐练,伸手把他的手握住,道:“这是遇到你后我的愿望。”
唐练疑道:“那你之前的愿望是什么?”
史余道:“报效先生,保家卫国。这可以用我一生去践行,并非远不可及,但与你老后品茶,我却不知为何感到远的很。故,这是我的愿望。”
唐练楞了一下,旋即他扭过头看向雨,道:“这也是我的期盼。”
不知为何,史余听到唐练这么一说,他的心倏地绷紧起来,他忍不住问道:“期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练道:“嗯,是期盼。”
这只能是美好的期盼。
史余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他在官场的名声——吮痈舐痔。
史余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亭柳,你后悔吗?”
所作所为皆不被理解,污名染身,一切的风骨都隐藏起来,不被人所知。人生在世,要么求权势滔天,要么求名留青史。
这两者你都将失去,亭柳你后悔吗?
雨越下越大,原本就昏沉的天,在乌云遮罩下,更是漆黑沉重。
良久,他听唐练用淡淡的声音道:“曾有一宏愿,愿以其身为蓐荐,使人寝处其上,溲溺之、垢秽之,无间焉。此亦吴子所知。有欲割取吾耳鼻,我亦欢喜施与,况诋毁而己乎?”2
唐练说完转头看向史余,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此时电光一闪,照亮了史余惨白而颓废的脸,在这白意的柳枝上折射出唐练那时淡淡却源自自心的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余抖抖索索伸手去触着柳枝。
他曾雕刻廊灯放在水榭的亭下,在水榭旁种满了柳树。他想留一人一起白首,却终究留不住。
史余慢慢触摸着他亲手刻下的柳纹,在摸到唐炼在旁刻的竹叶时,他终于绷不住,握紧手中的双燕剪,死死抱住这盏廊灯,嚎啕大哭。
这时又是一阵轰鸣,暴泣的雨珠委委屈屈打着青檐,悲怨的声音汇成一首歌。
这歌声是这般唱得:“烛前双燕生,夜深恩爱存。”
可,双燕仍在,夜色深沉,却无人再与我共剪红烛芯,醉卧菊|花廊,听着雨声,把这恩爱存得更久些。
※※※※※※※※※※※※※※※※※※※※
1是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
2来自张居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会稽的雨如林间的瀑布自天际飞下对着地面狂轰滥炸,地上水流犹如江海。
史余收起油纸伞,迈进书房。他刚进书房,属下便来报道:“大人,巩家人已经书信一封送往云京。”
史余早已料到,他点点头,从案桌底下的暗洞中取出一封信交给下属,嘱咐道:“这次加急。”
下属接过信脸上露出担忧:“最近朝堂不安,大人这般着急会不会.......”
史余摇头道:“不会,去吧。”
下属抱拳道:“是!”
见属下退下,史余偏头看向放置在一旁的双燕剪。他默了片刻,够过来,取出磨凹的青石,洒上水,静静磨着。
可是他的思路已经飘到了当年。
那年他终于还是收到了亭柳被杀的消息,他急匆匆跪在先生面前请求李岩施法营救唐练。
李岩看着自己孩子脸上那种惊惶无措的表情,心中闪过一丝痛意。他叹了一口气,从一旁取出唐练留给他的信交给了他。
亭柳对他是当真狠心啊,这一封信通篇是如何扳倒袁柳以及他上位后几年内如何默不动声对巩家看似放权实则监控,唯剩最后一行了了留下一句——润萧,安好,我会一直陪着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余把磨好的双燕剪用手帕擦拭干净后放在一旁,从案桌前站起来,走到窗边,伸手去够这冷雨。冷雨把他的掌心淋湿,犹如当初淋漓的鲜血。
史余攥紧了手,雨珠从他掌心溅出,落在地上。
因为唐练的这些嘱咐,巩家从未未察觉到他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并不断搜罗着巩家通敌的消息。这也是为什么汉飞问他孤未江他能答出的原因。
他亲手杀了袁柳这还不够,他必须看到巩家倒台,他才甘心。
快到了,这一切都快结束了!
史余望着这深沉的夜色,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已经覆满白霜的鬓角,喃喃道:“亭柳,等我。届时,你莫不要认不出我。”
史余丧了一会儿便恢复之前冷静的脸,他收回手把窗户关上,取出蓑衣挂上佩剑便走入雨中。
唐练的管家见此连忙拦下史余:“大人这么大的雨您还要去巡逻啊?”
史余连忙把斗笠取下戴在老人头上,道:“这是亭柳安下的制度,不可废。您快回屋吧,这雨有些冷,不要着凉。”
管家见史余一脸的痴意,在心中叹了一声,慢慢收回了手。
他哪里只是遵循将军制定的巡城制度,分明是在期盼着想再见将军一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稽有个习俗,爱人身死那日,死去的灵魂在每月的这日晚上都会重回人间,默不作声去瞧一眼自己放心不下的人或事。
幸运的人,甚至在这日会碰到偷偷跑回的游魂,再见他一面,饮鸠酒般微微了些这沉重的相思之苦。
管家只好道:“那老朽便在府中熬好姜汤等着大人。”话毕,恭恭敬敬把斗笠还给史余。
史余默默点点头,取过斗笠见老人去了廊上,这才转身走出了府外。
史余在雨中淌着,如鹰的目光在街道两旁扫着,见有暗巷便走进去瞧瞧,看看有没有醉倒的大汉躺在雨中差点被淹死丢命。
这么走着,他便快到唐练行刑的地方。
当初行刑的地方已经被改成了酒楼,那日刺眼的血迹也早已不复存在,只是每当路过这里,他的心还是会被当年的鲜血腐蚀发痛。
史余攥紧了手,他咬了一下唇,继续往前走着。
就在史余刚刚走过那栋酒楼,一个喝醉了人不顾这倾盆大雨从酒楼里跑了出来。
史余一听到声音以为这人是要发疯,刚踅身准备劝他回酒楼,就发现自己的腿被这人紧紧抱住,然后靠在自己的腿上嚎啕大哭。
史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弯下腰,把头上的斗笠摘下歪戴在这人头上,替他遮一下雨。
史余抹掉自己脸上的雨水,在雨声中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解决。”
这人听言哭得更甚,他把史余的大腿抱得更紧,大声哭嚎道:“大人,大人,呜呜呜......”
就在史余考虑要不要使用蛮力把这个人从自己腿上提起来拎着领子送他回酒楼时,又有几个人从酒楼里跑了出来,跟这人一样,都抱着他的腿大哭。
史余这下是完全愣住了,他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哭的几个青年,一头雾水。
正当他询问这怎么了,他就听一个青年哭道:“大人,我们想唐将军了,我们想唐将军了!”
史余一听唐将军三个字弯曲的背脊立马僵住。他就维持着这个将弯不弯的姿势楞在这里,任凭暴雨侵袭,久久不能回神。
他,又何尝不想这个人。
但史余很快从这如毒酒般思念中回过神,他抬起手摸了摸一开始扑在自己身上的青年,道:“都回去吧,这雨太大了,别感染伤寒。”
但这个青年似乎找到发泄的口子,借着这雨声的轰鸣,抱紧史余的腿,自顾自大声哭喊道:“我后悔啊,我后悔年少对将军的轻狂,我好想亲口跟他作楫为我年少的错事道歉。我错了,将军我错了。”
听青年这么一说,史余这才认出此人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人名叫顾言,年少因写出笔锋酣畅的上虞赋而得名,是会稽郡内有名的才子。
但他出名之时也是亭柳投身巩家献狼之际,这位才子当场写了一篇狼疮来讽刺亭柳,吮痈舐痔便是他取自庄子来嘲讽亭柳的,自此吮痈舐痔便成了文人之间对亭柳的讽词。
这还不算完,当这位才子终于攒够资历正兴奋赴任时,结果却发现他的岗位已经被亭柳安排上,给他了一个比较清闲的文职。
这下可着实把这位才子惹怒,他不甘心当亭柳迁移的芝兰,再加上亭柳当年改革会稽的税政,其金钱都流向太守府,这位才子便极其怒愤地写了一折戏,对亭柳大肆抹黑。
因为是初期,会稽的确困难,因此去看这场戏的百姓络绎不绝不绝。但到了后期,亭柳成功扭转局势,这折戏便慢慢销声匿迹了,他也就遗忘了这件事,以致顾言扑到自己身上没有认出。
史余低头看向这位痛苦的才子抬起手揉了揉他的额头,道:“亭柳他一直没有怪你,他说凭你的才华无需用官位来体现,你出色的是文字,你单凭你出色的诗赋便可令会稽为你倾侧。他很高兴你协助大学士完成了云朝历史的修编,这是你的成就,他为你是会稽人而骄傲。”
当年这位才子一气之下去了云京,亭柳知道后立马修书一封让他转交给大学士请求李岩帮他一把,顾言这才进入了国子监并成为翰林学士修撰云朝大典,名流千古。
他曾问过亭柳,问亭柳不生气吗?
当时亭柳笑着,说跟孩子生什么气,而且少年应有少年的豪气,本就该骂就骂,痛痛快快,如此才符合少年的性情。
顾言听言停止哭泣,抬头看向史余,见史余眼中含着对他们的疼惜犹如当年的唐练,他更是绷不住,不停地哭喊着对不起。
翰林修史让他声名大噪,但名振文坛并为让他知足,他负着一口气非要当有实权的官,陛下念他有才,便让他管理云京附近的三县,结果他搞得乱七八糟,只好灰败地回到翰林继续作他的文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练在云京的名声依旧不好,他当年结交的几个人都是对唐练有怨念,他们经常在休沐之时聚在一起,饮酒作诗骂唐练,甚至在唐练身死时兴奋地大醉一场,更是在听说他死之前告诉会稽百姓他只是回到天上但他依旧护佑会稽后,特意上了一道折子,在其中大骂唐练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给朝廷留下淫|祭之祸。
后来袁柳上台,袁柳也不喜唐炼,再加上他桃要立威,于是一上台就痛快地把唐练所有措施全部推翻并恢复原制,他还上书为之叫好。
可是后来,他在翰林修史修久了,他突然发现唐练那些严苛的制度之下都是良政,而袁柳恢复的原制都是从前的糟粕。
事实也证明他这个想法是对的。
袁柳把会稽搞得一团糟,甚至在灾年置百姓性命于不顾。
他曾人为唐练贪污成癖,却发现唐练是拿自己的积蓄讨好巩家,而袁柳是真正举会稽全郡之力讨好巩家。
袁柳他才是真正的吮痈舐痔、贪污成癖。
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狼可以低头顺眉于人,但他永不臣服于人,他始终保持自己的野性不改,而他却因狼的暂时低头而认为此狼已失风骨而大肆嘲笑,并未意识自己这种黄雀之所以在后,依仗的是狼王低头换来的自由。
多可笑啊!
他一辈子最厌恶的人却是真心为会稽做实事的人,而他受之庇荫却反向迫害,多愚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后悔了,他辞去云京的官职回到会稽,看到百姓在史余管理下幸福的神情,这颗心就再也支撑不住了,只能每日此时与好友在这酒楼中想着早已虚无的血迹,借酒消愁嚎啕大哭。
他原本一直以为他得不到唐练的原谅,却没想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成长并始终施与宽容微笑。
史余静静站在雨中,他张开双臂轻揽着这几位少年,任泪与雨混杂在一起,共同思念着同一个人。
顾言他们在史余来之前已经哭过一场,身心本就有些疲惫,此刻混杂着酒意抱着史余大腿在雨中痛哭,再加上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松了下来,他们哭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哭晕在史余的脚上。
史余抹掉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的手,背着一个,一手提着一个,走进了酒馆。
酒馆的酒侍这时刚从后厨回来见史余费劲地把这醉如烂泥的人拖进来,连忙跑过去帮忙。
史余把顾言扔在床上,站起身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继续准备去寻察。就在他即将出门,酒侍连忙拦下他。
“大人稍等一下!”
史余听到后转身看向酒侍,而喊住他的酒侍见史余真的停了下来,顿时红了脸。
他扭捏片刻,鼓起勇气,把双手捧着的东西展示给史余。
这是一朵花,甘棠之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余看向酒侍,只听这小酒侍道:“大人,草民听闻大人与唐将军有旧,所以想把这朵甘棠之花献给您。”
史余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可知这花有什么意思?”
小酒侍红着一张脸,但眼睛却亮闪闪地,宛如刚点燃的烛芯:“草民没有文化,看见这花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看,可后来听经常来喝酒的文人说,就是刚刚那几人,他们说这是甘棠之花,好像有个词叫甘棠遗爱,草民也不懂,但草民知道这肯定有思念之意,因为他们每次来到我们酒馆都会来到甘棠树下摘一朵甘棠花,喝醉后抱着甘棠树大哭。”
史余听完,眼翼微微扇动几下,旋即抬起眼看向这个小酒侍,他未从酒侍手中把这朵甘棠花接过,而是道:“甘棠遗爱是指官员政绩斐然百姓所献之花,所以你还要把这朵花通过我献给唐将军吗?”
小酒侍道:“当然要啊,要是没有唐将军,我早就死在敌人的刀下了,要是没有大人您,我早就饿死了。”说着再起捧起这朵小小的白花,往前走了几步捧到史余的面前,小心翼翼中含着期待:“大人,您能收下吗?”
这次史余终于没有拒绝,而是同样小心翼翼把花从小酒侍手中接过,认真道:“谢谢!”
谢谢你还记得亭柳,谢谢。
小酒侍连忙退后几步,笑道:“那大人快些回家去吧。”
听到家,史余的鼻翼轻动一下,旋即点点头,把这朵小小的甘棠收好,带好斗笠,再次入雨,只是这次他终于不再心如刀割。
史余交接完工作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捧着小小的甘棠,走上他之前建好的水榭。
虽然下着冷雨,但毕竟是阳春三月,天气早已转暖,他放在亭下的药菊已生出苍绿的叶子,而一旁的柳树也早已枝繁叶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余坐在廊凳上,把这小小的甘棠放在廊灯前,取出火折,把这廊灯点燃,听着雨声,闭上眼轻轻回忆着从前。
“亭柳,你说百姓心中会不会记得我们?”史余放下手中的史书,对书中立功无数却晚景凄凉的将军无比惆怅地感叹。
唐练听言顿了一下笔,旋即一捺,舒畅之极。
“可能是有些难过的,毕竟我们一直强调的是功成名就辉煌不断,但我想更多的是高兴吧,因为我们信念的始终是向国废己。”
史余从未听过此话,立马抬头看向唐练问道:“此话何意?”
唐练放下毛笔,解释道:“我幼时特别感激当时的一位太守,因为他我没饿死在战乱离散中,乃至到现在我都记得他并深深的感激。可是对你对我麾下成长起来的人完全不记得这位早已致仕的太守。这是为什么,因为你们没有经历过那种艰难,你们一直活在安稳幸福之中。而百姓生活安乐自然就更关注自身,而非时刻在意着紧触心脏的守护网。”
“我曾无数想过我入仕为何,可原因不就是只有一个嘛——国家富足、百姓安乐。所以他们不记得我,说明我做得很好,没让他们尝到苦难的滋味。我很高兴他们不记得我。”
史余看着这谧稳的火烛轻声道:“可是正是因为你没有让他们尝到苦难,所以他们更加记得你。亭柳,你从未被遗忘。”
这廊灯留不住你,这水榭旁的翠柳留不住你,我留不住你,但你也被留住了。
留在这会稽千千万万甘棠树上的小小甘棠花开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汉飞,我可以九死未悔,但我也有私心,我不想让他跟着我一同株连九族。”
当年的唐练含着淡淡的笑,目光轻柔地望向怀中的头盔,用手轻轻触摸着上面一块块相嵌连的甲片。
慕汉飞看着唐练,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悲意。
对于唐练而言,他最大的私心就是不能从史余的铠甲上取下一片厚重的甲片融入他手中的头盔中。
他要他的史余好好活在这个世上,而非被他所累同样成为刀下之魂。
悲戚的情绪浓浓萦绕着慕汉飞的心,而此时,唐练的尸首开始分离,浓厚的鲜血从脖颈喷溅。
慕汉飞瞳孔紧缩,下意识就飞身去接,但当入怀之时却不如当年一样,怀中的头颅眨了眨眼睛,这张脸瞬间从唐练变成了傅夜朝。
慕汉飞瞳孔紧缩,那抱着头颅的手开始抖起来。
只见傅夜朝嘴角含着血,眼中带着深情,气息微绝地道:“将军.......”这两字一出口,他的脸就扭曲起来,顷刻绝了气息。
看到傅夜朝眼中无神的那一刻,慕汉飞也感觉自己的气息瞬间断绝,仿佛跟着傅夜朝一同远去,他的心脏骤停再无力跳动。
良久,他的声音这才从嗓子中抖出来,声音轻微却又撕心裂肺:“暮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旁伺候的傅夜朝一听慕汉飞喊他,头立马抬起来,一个直身把弹起身呆愣的慕汉飞抱在怀中,轻轻顺着他僵硬的背,贴耳低声安哄:“淑清,我在,别怕,我在你身边。”
这几日傅夜朝也不敢睡深,除了担心慕汉飞伤与烧,也是再临故地,旧梦常袭。
傅夜朝轻轻捋着慕汉飞因梦魇而发僵的背脊,轻声道:“都过去了,淑清,都过去了。”
慕汉飞微微回神。
潘畔未死投敌的事情给他太大的打击,他遏制不住想到了当年的唐练,想到了丧身云北战场的牧征鸿,想到了父母,他忍不住缩起身子,想任自己被黑暗吞噬。
但傅夜朝的怀抱过于温暖,他遏制不住放开身子,挣脱黑暗,顺着透着亮的缝隙伸手环住傅夜朝的腰,鼻翼微酸,在他怀中,那突起的肩锁一耸一耸地发着颤。
傅夜朝一下一下揉着他绷紧的肌肤,不断低声轻哄。
这时史余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暮生,我带了些姜汤,你给.......”他姜汤刚刚迈进屏风,就见慕汉飞神色昏沉地抱着傅夜朝小声的抽噎,嘴角的话顿时湮灭在空气中。
太像了.......
史余愣愣地看着两人,记忆被拉扯到从前。当年的唐练也是如此,也是在他面前露出脆弱让他心疼,让他以为两颗心挨得更近,可结果却是独留他一人冷冷的活在这情丝万丈的红尘之中。
细雨如长丝青砖留不住,情丝如青砖黄泉看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股痛意如温热带刃的鲜血流过史余的心,在斑驳的伤上再次割出浓稠的血。
但史余很快就恢复冷静,只是灵台依旧充斥着从前令他禁不住蹙起了眉头。
慕汉飞本身就是因噩梦惊醒,此时他已失去力气,眼尾含着泪昏睡在傅夜朝脖颈处。
傅夜朝小心翼翼把慕汉飞放到床上,起身向史余行礼:“师娘。”
听到傅夜朝这声师娘,史余的三魂七魄这才从旧忆中回归,但他并未松开紧缩的眉头,而是拧的更紧。
傅夜朝见史余紧缩眉头疑惑道:“师娘。”
史余把那碗冒着热气的姜汤放在一旁的矮椅上,对傅夜朝道:“暮生你把这碗姜汤给淑清喂一些,喂完后来廊上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说罢,深深看了冒着冷汗的慕汉飞一眼,踅身走出了屏障。
傅夜朝端起姜汤望着史余的背影,轻轻蹙起了眉头。
少顷,傅夜朝从室内走出,只见史余站在廊前抬着头望向这凌乱的冷雨。
史余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向傅夜朝,淡淡道:“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夜朝作完揖,抬头看向史余,他抿了一下嘴唇,发出一声嗯,旋即走向史余,站在他身后同他一起看向这冷雨。
两人静默片刻,傅夜朝忽然开口道:“师娘,我已经猜到您要说什么。”他抬起头,眼神坚毅地看向史余:“师娘,我是不会让淑清推开我。”
他跟汉飞的事情史余一直知道,但史余始终站在他们身后含着慈宠的笑意,从未多说。
而这一次史余却忽然要跟他谈一下,且还是在见到汉飞脆弱的神情下,这让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当年的史余与唐练。
唐练与史余的事情他了解过一些也曾问过汉飞一些具体的情况,因此对唐练的心理也猜到了几分。
当时唐练已经深陷泥泞之中自身难保,他绝对不允许史余为他陪葬,所以他把史余推得远远的,只不过因为史余过于了解他,再加上两人在一起早有六年,又不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这才失了策。
而唐练当时的心理如何,史余恐怕也从他的一些细微行为上察觉出来。
想必当年的唐练也像如今的汉飞一般,都流露出脆弱,可脆弱之后是硬了把爱人推开的心。
他与汉飞如此,让史余想到了当年的他们,这才蹙紧眉头,想与他交谈一下。
更何况,他并未错过史余蹙眉前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意以及........一瞬间的恨意。
哪怕这么些年过去,他对老师还是抱着一丝的恨意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余踅身看向傅夜朝:“亭柳说得没错,你很聪明。”
他重新把目光转向这冷雨,眼神发散,带着不可言说的痛意道:“刚刚汉飞对你的依赖让我想到了当年的亭柳。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因为换了我我也不想让他陪着我一同去死。”
他的脸出现了裂纹,痛意从中迸发出来,“可是被推开的对象终究是我,我是愿意陪他共赴黄泉的,我跟他一样早就处理好九族关系,我早就做好作为他的九族之一一同赴死。”
史余握紧双拳,咬牙道:“我早已做好准备了。”
他的手臂上,青筋尽露。
傅夜朝低下头,后槽牙也忍不住一同咬紧。
这些年他作为肉食者一直为太子铺路,凭借自己的谋略与太子的信任,他在朝廷之上可谓是青云直上。
可是哪怕在朝廷中的官职越来越大,但依旧改变不了他是文人出身的身份。
文人与肉食者终究是不同的。每每伏案他永远感觉如履薄冰,一步错,招来的便是杀身殃及九族之祸。
然正如史余所说,他当年做好陪唐练死的准备,自己也早已做好陪汉飞一同赴死的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当想到这些,这些如履薄冰胆战心惊都不算什么。
傅夜朝松开双拳,朝史余作揖道:“还请师娘节哀,我已知师娘之意,我会让汉飞明白,哪怕尸首异处,我的血也要跟他的在一起。之前作为何钟如此,如今作为傅夜朝也是如此。”
傅夜朝垂下眼,眼中渗出了几丝狠意。
无论是短兵接战的沙场,还是波谲云诡的朝堂,他都不会让慕汉飞把自己推开,绝对不能!
那场对话,傅夜朝也史余都心照不宣地把这当作两人之间的秘密。史余一直在忙巩家的事,而傅夜朝则一面教导慕玉绡,一面照顾着还未从从前走出的慕汉飞。
这天史余走到散江阁见慕汉飞垂着眼缩着身听慕玉绡弹琴,脸上不由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他转头看向傅夜朝:“他还未走出吗?”
他已经从傅夜朝口中得知慕汉飞这般颓丧是为了假死投敌的潘畔。他一听到这个消息也难受几天,毕竟兄弟变仇敌,且汉飞还一直对潘畔怀愧,这滋味当真不好受。
颓几天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一月过去,他再这样下去,伤得可就是身了。
傅夜朝叹了一口气,“师娘你也知道阿楚在淑清身边之时是汉飞被授四品将军官职之际,那时慕伯伯正处于人生低谷,燕姨去世,只留下个小小的绡绡在身边。那时他慎小谨微,过得兢兢战战,经常梦魇。他如今是挺过来了,但当时惧意仍留在他心底,他的伤痕并未痊愈。”
而如今慕佥死了,牧征鸿死了,早已身死的潘畔却是叛国之人,这些都在慕汉飞千疮百孔的心中再次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刚刚从云北战场上死里逃生,但生还却面临如此创伤,这如何不令他颓丧。
傅夜朝眼含温情地看向缩在一旁的慕汉飞:“就让他丧一会儿吧。”他转头看向史余,“这起码还是一种发泄,总比他绷着一张脸心里不断轰塌要好一些。”
史余知道慕汉飞这是在发泄这些日子以来的情绪,但是......
他蹙紧眉头,“这几日朝中形式有变,我怕淑清再这样下去,届时恐出意外。”
巩家这条毒蛇还躲藏在暗处一直伺机报复呢,他有些担心慕汉飞再这样下去完全丧失生的理念,死在巩家的刀下。
傅夜朝听言也蹙紧眉头。
他在云京待的时间长,对朝中的形势情况了如指掌。
当初离京之时,他已察觉出陛下的身体已经薄近西山,此时朝中的势力不出所料正在疯狂交锋,而深陷漩涡中的巩国舅此时也在整合自己的势力来抵抗太子的攻击。
这就是为什么他敢让汉飞直接对巩朱下手的原因。
但史余说得对,巩家不会轻易放过汉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夜朝垂下眼轻轻蹙起眉头道:“梅古传来消息,这几日巩家的确有小动作,我们不能排除山陵一崩,巩家狗急跳墙直接对淑清动手。”他抬起头看向史余,“师娘,这几日恐怕要劳烦您对太守府多增添些兵力了。”
史余点点头:“这是小事,无需担忧。”
史余话音刚落,只见梅古直接跃过屋顶来到傅夜朝与史余的面前,半跪行礼道:“禀大人,巩晖领着大队人马已到上虞护城河,现率兵朝太守府驶来!”
傅夜朝与史余脸色一变,无须多说,傅夜朝一个飞身来到慕汉飞与慕玉绡身边,把他们两个护在身后,而史余吹了一声口哨,也拔出玉珑剑,一个飞身来到慕汉飞的身后。
纵然梅古轻功袭自傅夜朝,天下少人可敌梅古的脚程,但上虞护城河离太守府着实近,调度兵力绝对不及巩晖的兵马,只能先做御敌之势。
慕汉飞看到傅夜朝手中整体幽蓝发着银光的衰出怔了一下。
傅夜朝擅长暗器,很少使用剑这种长武器。之前在会稽也是随手取一把剑将就着用而非跟他一样用专门锻造的剑。
这把衰出听闻是傅夜朝出仕太子所赠,极其珍贵,也正因如此傅夜朝一直把衰出当作佩剑不如安怀一般经常使用。
他只听闻衰出出鞘过一次。
据说暮生当年奉太子之令前去西南查询粮草常劫问题,而西南王却不配合暮生调查粮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夜朝二话不说,直接拔剑取下了西南王的头颅,一息之内把西南王武功高强的侍卫割喉,并用此剑刺死细如青丝的蛊母。就这样,傅夜朝凭借着一言不合就斩人的作风,厉名传遍西南,这才成功解决西南粮草问题。
西南粮草解决的并不只是粮草问题,更多的是西南的安定。正因西南的安定,云朝国库才渐渐丰裕,自此转危为安。
自那以后,所有人都不敢直视安窝七星剑鞘、挂在傅夜朝腰际的衰出。而傅夜朝也再也未让衰出出过鞘。
为此,朝堂之上有这样一种说法——衰出出鞘如王鼎现世,一出则必定是影响天下的运势。
而如今,暮生他拔出了衰出.......
狼烟刚刚升起,轰鸣的马蹄便闯入了宁静的太守府,不消一会儿巩晖领着兵马便出现在五人眼前。
慕汉飞也打起精神来,他把抱琴的慕玉绡护在身后,冷眼看向骑在马上洋洋得意的巩晖。
巩晖扬起马鞭放在肩上,洋洋道:“忠义侯世子慕汉飞肆意妄为,擅自杀皇亲国戚,其罪当诛。”他用马鞭指向慕汉飞,“奉陛下之命,前来捉拿慕汉飞及其同伙史余。你们乖乖放弃抵抗前来受死!”
巩晖话音刚落,他所带士兵立马动作利索地挥矛指向傅夜朝等一行人。
傅夜朝眼角泛出冷意,他目光在这些士兵中流转,估摸出人数这才看向巩晖:“巩晖,兵指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巩晖早就预料到傅夜朝跟慕汉飞站在一起,来会稽之前便已做好说辞,他懒洋洋看向傅夜朝:“傅大人,本大人也是奉陛下旨意行事,若有冒犯请多担待。”
巩晖虽称傅夜朝为傅大人,但并无尊重之意,反而充满蔑视与不屑。
话毕,巩晖突在空中摔响马鞭,道:“倘若傅大人执意要护罪臣,那就休怪本大人把傅大人当成共犯。”
傅夜朝嘴角勾出冷笑:“陛下立朝之初便道巩大人一脉为皇亲,怎么到了巩大人口中这宗族也变成了皇亲国戚呢?”
他攥紧了衰出的剑柄,继续道:“还有,巩大人一口一个奉着陛下的圣旨,请问圣旨在何处!”说着便伸出左手讨要圣旨。
巩晖被傅夜朝突要圣旨楞了一下。
不怪巩晖愣住,自云朝开国以来,巩家的话便相当于圣旨,谁人敢跟巩家伸手要圣旨。这么些年过去,巩晖早已不记得还有圣旨这回事,就连巩家幕僚在多年作威作福下也早已忘掉宣旨需有圣旨,无圣旨则须特定的信物。
巩晖口吃道:“这这......”他灵光一闪,急忙道:“这是口谕,这是陛下的口谕!”
傅夜朝嘴角的讽意更甚,“可有信物?倘若巩大人拿不出陛下的信物,那本官可否认为巩大人假传圣旨,谋害朝廷命官,意行谋逆之事。”
巩晖被傅夜朝的气势震住,他手腕一松,马鞭掉在地方发出一声闷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他身边的幕僚反应也极快,当场道:“大人何须废话,他们这是在拖延时间,只要他们死了,谁敢说您假传圣旨。”
巩晖一听有理,恼怒说了这么多废话,下令道:“罪臣反抗,就地诛杀!”
命令一下,他身后的士兵举起长矛冲了上去。
傅夜朝眯了一下,挥动手中的衰出,把第一批冲上来的士兵全部一剑封喉。
众士兵一见这个阵势,忽然想起傅夜朝在军中的传说,生了怯意,脚步硬生生顿住,只敢弯着腰离傅夜朝一段距离用长矛指着他们!
衰出剑身通体银亮,不见一丝血迹,但傅夜朝的脸上却留下了被泚溅上的血珠。
傅夜朝冷冷看向四周,狭长的眼中充满了杀意:“本官看谁敢在本官面前动我慕将军!”
慕汉飞怔了一下,目光从衰出上转移到傅夜朝的侧脸上,心脏仆仆直跳。
“朕看谁敢动朕慕将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傅夜朝等人一听朕字下意识看向来人,只有史余淡然地把剑收回剑鞘。
这声音微微带着一丝尖锐,不像沈寒那低沉如古井般的声音。
马蹄声临近,人渐渐浮现在众人面前。
“朕看谁敢动朕慕将军。”
福公公在禁卫军开队中骑马走过来,把沈寒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他驱马走到巩晖面前,冷冷看了一眼一脸青色的巩晖,旋即从怀中拿出沈寒的玉佩摆在巩晖面前,再把之展现在众人面前,“此乃陛下信物,传陛下口谕‘朕看谁敢动朕慕将军’!”他看向巩晖,一字一字吐给他听。
此时史余的部下也赶来到太守府,与福公公带来的禁军一同把巩晖带来的军队团团围住。
史余率先下跪行礼:“臣史余接旨。”
傅夜朝见福公公前来会稽楞了一下,旋即意识到沈寒已经上位,此举应是沈寒预料到巩家会对汉飞下手故特意派福公公前来解困。
傅夜朝收起衰出,同样跪下行礼道:“臣傅夜朝接旨。”
慕汉飞也明白过来,他看了一眼慕玉绡,两兄妹默契地对了一下眼神,也跟着行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福公公再次把玉佩展示在巩晖面前,冷冷道:“巩大人是想抗旨不遵吗?”
巩晖的脸扭曲了一下,旋即下马跪下行礼,他咬牙切齿道:“臣巩晖接旨!”
陛下的身体极剧衰败,父亲看出此次陛下恐怕要乘鹤西去,而巩家的势力暂时难以动沈寒,只能在登基上退位。
但退位并不意味着当待宰的羔羊,而是先出手制人,他们通过祧庙偷迁的事看出沈寒有意拉拢并培养慕汉飞成为太子一党中的武党,既如此他们便预先一步提前除掉沈寒将来的左膀右臂。
他领着人偷偷出了云京,瞒过了傅丞相在云京的眼线赶来会稽,没成想还是慢了一步,竟然还让沈寒的人赶上,救了慕汉飞一命。
巩晖咬紧了后槽牙,着实的不甘心。
巩晖余党一见巩晖都跪下,纷纷放下长矛跪在地上。
福公公见巩晖跪下这才道:“巩朱冒充皇亲国戚私通外敌,其罪当诛。慕将军诛杀巩朱,实乃奉朕之令,其功可彰,现升其为二品安东将军,其余归京再议。”
慕汉飞听言不觉蹙头看向傅夜朝,在巩朱事件上虽是他用安怀诛杀,但主功应在傅夜朝身上,而非归之于他。
傅夜朝递给慕汉飞一个安心的眼神,宽慰他让他放心,但低头之间,却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眉。
福公公看向低头的巩晖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先帝弥留之时,朕躬亲侍奉在旁,并未见先帝自昏迷中清醒将下口谕。巩晖假传圣旨,藐视先皇,罪不可恕,就地诛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巩晖听言立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福公公,惊骇道:“你.......”
他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一旁的禁卫就把他一剑封喉,由此断了气息,只留下一张惊恐的脸。
慕汉飞看向地上的血,浮现出疑虑。
巩家一共两位嫡系公子,一位就是当年死在回云京路上的巩威,另一位就是眼前的巩晖。
他知道沈寒与巩家有仇,此番杀巩晖也有正理,但当地诛杀却还是令他惊讶。
难道沈寒与巩家已经闹到如此不可开交的地步,以致根本不在乎巩家的势力?
福公公收回玉佩,冷冷看了一眼断了气息的巩晖,旋即下马走向傅夜朝等人。
他先向史余作揖:“史大人,咱家这厢有礼了。”
史余回礼:“公公言重了。”
福公公向前走了几步迈过距离,对史余道:“陛下此番下旨诛杀巩晖也并非只因以上罪名,也是为了大人您,是为了冤死的唐将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话一出,四人皆抬头看向福公公。
为了唐练?
史余颤了颤唇,抖着声音问道:“劳烦公公.......”
福公公轻轻握住史余的手:“请大人节哀。想必大人现在心中已清楚,当年唐将军是死在巩家与敌国的勾结之下。但大人恐怕不知道巩威是反对丢弃唐将军的。”
福公公此番话犹如惊雷劈在四人的头上,同时劈懵了藏匿在一旁的潘畔,他攥紧了手,死死看向福九州。
福九州叹了一口气:“巩威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可否认他是巩家唯一具有良知的人。若是没有巩威庇护,想必巩威来会稽前将军就不明不白死在太守府了。最后将军身死除了没有巩威的庇护,更是巩晖为了铲除巩威的势力讨好与之合作的敌方这才设了这么一个局。”
他轻轻拍了一下史余的手:“现在巩家势力依旧在云国盘根甚深,陛下还不能给唐将军正名,只能先用巩晖的血祭奠唐将军之灵。”
福公公说完这番场面话,众人心中都对沈寒此举何意有所了然。
此次诛杀巩晖主要还是当今陛下抓住巩家的马脚,借此毁掉巩家最后的犹豫,直接表明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立场。
但此举也却是一石二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场的三位重臣个个与唐练有着难以割舍的关系,尤其是常年驻扎在会稽替沈寒传递消息的史余更是与唐练是矢志不渝的恋人。
如今当着他们的面把巩晖诛杀,不仅是拯救太守被围困境,更是揭晓唐练死亡真相之一从而令他们对沈寒更加竭忠尽节。
纵使知道沈寒的用意,但是他们的确拒绝不了这份恩情。
史余眼尾泛红,他忍下抖意,跪下抱拳行礼道:“劳烦公公帮臣向陛下捎一句话,史余多谢陛下对臣与唐练的牵挂,此恩情哪怕来生史余也必定结草相报!”
福公公连忙扶起史余,语重心长道:“陛下早已知晓您的心意,万望大人宽心,这份仇陛下来日必定替将军相报!”
话落,他转头看向傅夜朝,朝他行礼:“傅大人,还请您早日回京与乐大人一同操办陛下登基大典,莫要再留恋会稽。”
傅夜朝一想到要回勾心斗角的云京,心情骤然更加沉重,但身为沈寒心腹,事关登基大礼,他不能缺场,只好答是。
福公公脸上露出无奈,悄悄跟傅夜朝道:“催您归京不止是陛下的意思,也是乐大人的期盼。”
傅夜朝脸上也露出无奈的笑意,轻轻回道:“暮生知晓了。劳烦公公转告乐大人,登基大典的事务必等到暮生归京一同商议,莫要再触怒陛下。”
福公公一听便知傅夜朝有了主意,他松下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咱家听到大人这番话这一直吊着的心总算放回胸膛之中了。此事事关陛下后世的千秋,务必请傅大人多多费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夜朝行礼道:“暮生一定会不辜负陛下的器重,也务必请公公宽心。”
两人声音虽刻意降低,但慕汉飞自幼耳力过人,傅夜朝与福公公的对话尽受耳底。
慕汉飞听完福九州与傅夜朝的贴己话,心中惊愕之余却又觉理当如此。
当今陛下与先皇不和是云朝众知的事情,若是先皇没有函王,巩家只会伏低做小而非正面与陛下硬刚。
听闻先皇未举事成就这番霸业之前,先皇后便与先皇有了龌龊,而陛下自小是由先皇后养育,对先皇也抱着敌意,而这份敌意在先皇后去世后更是无限扩大,成为父子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此次先皇去世,按照礼乐,陛下应留下先皇部分物品以作纪念,不断对这些沾有先皇气息的物品进行子对父的怀念,彰显孝道的同时,有可借机收敛追随先帝的旧部。
但陛下本身就不喜先皇,更厌恶虚以为蛇,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年几步不踏入先皇的寝宫,这次先皇弥留之际他入寝宫照料,恐怕也是为了预防巩家借机搞事,或许有血缘之念,但绝对不重。
先皇在世时如此,先皇一走,陛下恐怕更加无所顾忌,对登基大典上有个部分是对对先皇进行伪善的孝道礼仪更加嗤之以鼻,不愿接受。
想必正是陛下的不合作,而朝中大臣又认为此礼必不可失,这才让礼部的乐大人夹在其中两面为难忙得焦头烂额,于是趁陛下召回暮生这个心腹之时,托福公公请暮生尽早回京一同商议登基大礼。
慕汉飞正想着,余光中就见福公公朝他走来。慕汉飞先行行礼:“福公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福公公作揖:“慕将军。”
慕汉飞本以为福公公也会有话跟他相谈,但没想到福九州越过他直接朝抱琴的绡绡行礼。
福九州恭敬道:“慕小姐。”
慕玉绡经历这么多生离死别,又得自己哥哥和傅夜朝的教导,早已练就一身临危不惧的本领,见福九州突然朝她这个内室行礼也不慌乱,把琴放在一旁,得体地向福九州轻屈身子:“福公公。”
福九州抬手揉了一下僵硬的脸,朝慕玉绡露出一个一个温和的笑:“咱家奉陛下之意特来瞧一下慕小姐,怕巩家这帮乱贼把慕小姐吓住。咱家跟陛下说过,有慕将军与傅大人在侧,再说慕小姐也出身将门,怎么会被巩家这个猪头油面吓住,但陛下依旧不放心,今日咱家一瞧,果如咱家所说,果如晴日湖面静影沉璧。”
慕玉绡听言心中猛然突了一下,但旋即又冷静下来。
她在心中默念道:慕玉绡冷静下来,陛下这番行为是在拉拢兄长,莫要多想。
纵然这般安慰自己,但她的心脏依旧急速跳动着。但她不愧为傅夜朝的弟子,哪怕心中慌乱地马毛猬磔,但脸上保持着冷静。
她再次屈身:“多谢福公公缪赞。”
福九州道:“这哪里是缪赞。”话落,他的目光转向慕玉绡的腰际,见她佩戴着沈寒赠予的玉佩,脸上的笑意更深:“陛下曾说这玉佩一定与慕小姐甚是相配,咱家今日一看,陛下果然还是陛下,眼光就是比我们这些奴才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夜朝一听,想起当日沈寒赠送慕玉绡玉佩的情景,又想起他对慕佥的过度关注以及对淑清兄妹的关注,更是想起那桃花缠枝纹,一种猜测浮上心头。
旋即他猛然颤了一下,苍白着脸把这个想法驱逐出脑海。
他心道:怎么可能,莫要多想。
可纵然如此,当年关于慕佥不接受先皇对燕姨诰命夫人的疑窦又浮上了心头。
慕玉绡一听福九州的话,下意识就想把这玉佩摘下来,但她反应足够快,在手动之前便恢复冷静。
她道:“陛下所赏之物本应敬放在祠堂来供奉,但这玉佩着实漂亮,俗话说美物改容,玉绡难以自持便佩戴在身上。幸陛下仁厚,念在玉绡年幼不懂礼,不仅不怪玉绡不敬之罪,还对玉绡夸赞,着实令玉绡惶恐,更深感皇恩之深。”
此话算是得体,把夸赞自己的美貌换成夸赞玉佩之美,同时也未贬低福九州的眼光,十分官方地把话顺风顺水送了出去。
但福九州并未因这话得体而舒眉,相反,他的眉头轻轻紧锁了一下。
慕玉绡瞧见,原本镇定的心情猛然慌乱,她止不住地看向慕汉飞与傅夜朝,以寻求依靠。
慕汉飞刚想开口就被一身冷汗的傅夜朝拦下,慕汉飞看向傅夜朝刚想张口就见他苍白着脸,他的瞳孔瞬间紧缩,一时之间所有冷静泯灭在眼前这张苍白的脸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夜朝轻轻对他摇摇头,把他扯在身后,旋即向前走了一步,转移话题道:“福公公,陛下可说何日启程?”
慕玉绡见傅夜朝出身解围,便向福公公屈身行礼,退到了慕汉飞的身后。
慕汉飞见自家妹妹走过,这才回了神,轻轻往前走了一步,把慕玉绡挡在身后。
福九州果然被傅夜朝牵了注意,答道:“陛下的意思自然是越快越好。”
傅夜朝点点头:“那便今日启程吧。”
福九州面露惊讶,“傅大人您不整理一下行李吗?”
他可听说过,当时傅夜朝走时可是差点搬走了整个家当,而且凭借傅夜朝对朝堂以及麻烦的厌恶,想让他乖乖回云京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来之前陛下也曾让他做好充足的耐心以至跟傅夜朝可以耗下去,直到烦他烦的非回不可。
此次虽然是陛下的登基大典,其重要性自然不可言喻,但此大典毕竟要到来年年春,如今才暮春三月,还有九月之久,依照傅夜朝的性子,怎么也得托个两个月。
他也做好三个月起身的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今日为何突然天道酬勤起来了,这么好说话?
傅夜朝也看出福九州对自己的无语,他往前走了几步道:“女童失踪我和慕将军已经查出去向,只是涉及颇深,我需面见陛下详谈。”
傅夜朝一谈这个,福九州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他想起了当日朝堂上关于祧庙偷迁的讨论,心知此事的确重大。
福九州道:“傅大人既然这般说了,那咱家这就去准备。”
待福九州走后,傅夜朝抿了一下唇,朝眼红未消散的史余行礼道:“师娘,学生的行李要劳烦您多加费心了。”
史余缓缓点了点头:“我会安排好的。”他已然没了心思在此处,往前走了几步,拎起巩晖的发髻把之背在身后,朝傅夜朝三人道:“接下来的事情我也难以帮助你们,你们自行商讨吧,我出去一趟。”
慕汉飞知史余这是要拿巩晖未凉的血祭奠唐练的亡灵,识趣道:“学生恭送师娘。”
史余点点头,直接拎着,也不顾鲜血脏了他的衣服,骑马便冲出了太守府,朝唐练陵墓飞奔而去。
傅夜朝静默片刻,朝慕汉飞走去,他摸了摸一旁的慕玉绡,对慕汉飞道:“淑清,你的伤还未好,你便留在会稽先养一段时间的伤吧,待初冬再回云京也不迟。”
慕汉飞摇头拒绝:“我的伤已无大碍,我跟玉绡随你回云京。我已是陛下一派,在陛下是太子之时便无功绩,此次陛下登基若再无功绩,恐怕不妥。”说着,他也把目光转向慕玉绡,眼含担忧,“虽说陛下对绡绡并无男女之意,但你也瞧出他对绡绡不一般,我在云京在陛下近旁,也能及时有些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知晓绡绡对锦渡有意,而且此次锦渡也不能陪绡绡到初冬,他暂时看不出锦渡对绡绡到底何意,但他必须给锦渡时间思考。
而时间则需从陛下那里争取来。
届时锦渡认清自己的心,而陛下也露出对绡绡意图,他也可借两家娃娃亲回拒。
傅夜朝也懂了慕汉飞的心思,他攥紧了手,心道:淑清,此事恐怕更加复杂。
但他的猜测毕竟是猜测,不能对慕汉飞言说,只好道:“那我去准备,即刻形程。”话落,他又不放心再问一句,“淑清,你当真不用再修养一番了吗?”
慕汉飞知晓自己这段时间的颓意让傅夜朝甚是担忧,但他此时是当真不需再修整。
“暮生,你放心吧,我不会逞强的。”
傅夜朝挡在他身前拔剑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唐练之前对他所说的话——不要因表面的荒芜而看不见深藏在其下遍地的绿意。
潘畔终究是叛了国,征鸿与父母终究是远行,这些毕竟都已逝去,他是将军,他不应只着眼与这些逝去的东西而看不见身旁的人命。
所以他已经想通,现在不是颓废的时候,而是应直面这些淋漓的鲜血1,寻求办法解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
慕汉飞轻轻抬眼看向傅夜朝。
正如当年你说你不能舍弃我一人独面,我如今又怎么忍心让你次次不计后果挡在我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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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来自鲁迅先生的名句:“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纪念刘和珍君》
整理东西时发现自己在现当代文学中记的笔记,忍不住又翻开鲁迅先生的书翻开了一番。真是畴昔未识君,如今懂君却增添几分怅然。
轻松一下
大家知道为什么傅大人会有这么狗血的想法吗?因为傅大人看了太多的狗血话本,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我相信我们的子弟兵,这次洪水我们一定会挺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陛下,这些女童经几乎废弃的孤未江西上,再经过云北的归江进入霄国境内,旋即到达与巩家合作的人手中。”
傅夜朝把详细的奏折递给沈寒,自己再把这件事大略地跟沈寒讲了一下。
慕汉飞抬头看向一身素净的沈寒,沈寒依旧如同初见的那般绷着一张脸,爱着一身素衣。
想到这,他做了一个小动作,把余光放到傅夜朝身上,而此时傅夜朝也正好看向他,双方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无奈加庆幸。
——幸好陛下喜欢着素衣,这才堵住旧臣的嘴,否则朝堂上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沈寒合上折子,道:“霄国的这帮人应与当年与古生勾结的那帮人是同一伙。此事必须查下去,把这根潜在的毒钉拔掉。”话落,他又补充道:“不过想然此事已惊了巩家与敌国,而霄国又是他们的地盘,恐怕这些线索都已断了。暮生,你安排人谨慎调查。”
傅夜朝抱拳道:“诺。”
沈寒把奏折放置在一旁,把目光放在慕汉飞身上,“汉飞,你可有事启奏。”
慕汉飞抱拳道:“陛下,臣与傅大人在查女童失踪案时发现云京附近兴起淫|祭之风。”谈到淫祭时,慕汉飞立马掀袍跪下,“而淫|祭的对象则是家父。”
沈寒一见慕汉飞跪下,立马从伏案前站起,走下台阶把慕汉飞扶起,宽声安慰道:“汉飞不要自责,慕将军恩遍云国,百姓惦念将军的恩情前来祭拜无可厚非。”
因为慕汉飞与傅夜朝挨得极近,此时沈寒扶起慕汉飞时,他腰间的玉佩完全暴露在傅夜朝的眼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瞧着那熟悉的桃花缠枝纹,心中的疑窦不断扩大。
之前就是这桃花缠枝纹让他下了决心来到沈寒身边从事,但当时只是认为那时的陛下是惦念慕佥对他的恩情并未多想,可随后碰见的种种,以及当时在会稽再一次见到这桃花缠枝玉佩,他的心头不知为何就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回到云京的当日他便问父亲,问陛下与慕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慕伯伯与父亲为何会失去陛下的信任,以及当年他们与古生到底商谈了什么以致古生在阵前自刎。
可这一切的问题父亲都未回答他,只留了一句“不可窥望”。
此事让父亲如此忌讳,这个想法又再次升入他的脑海,毕竟有时越是荒诞越是真相。
但这个想法毕竟涉及皇家,可又只是个人的猜测毫无证据,所以他抛弃了这个想法。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压下去,但是今日他才发现,他这个想法已经在他心底生了根。
傅暮生心道:傅夜朝,你这个想法太危险了!
这厢慕汉飞已被沈寒扶起。
沈寒低头静思了一下,道:“看来汉飞很在意慕将军被奉为淫|祭对象的事情。的确,慕将军是盖世英雄,此事应由朝廷出面为将军正名,这样淫|祭就会变成正祭。”
慕汉飞听言立马跪下:“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次扶起慕汉飞:“朕自然知道汉飞你绝无要挟朕之意,不过此举不只是为你为将军,也是为朕,为朝堂为百姓。所以汉飞你不要过于担忧。”
沈寒此话不假,慕佥何等功绩整个云朝有目共睹,先谈朝堂,若是为慕佥复命,必定收回一些老臣的心,这将为沈寒得到更多的支持,同时再次彰显他不是先帝,他不会顾忌巩家。
再谈民间,淫|祭之所以成为朝廷忌讳之禁就是因为有人会利用民间这股强大的信仰行反叛之事,可一旦淫|祭改为正祭,这就消除部分威胁,同时把之转换成百姓对朝堂的信任。
的确是一举两得。
慕汉飞道:“臣恐怕要再次辜负陛下的这番好意了。”
沈寒楞了一下,道:“为何不接受?”
慕汉飞解释道:“臣与傅大人前去观礼时发现巫觋行为都很怪异。”
傅夜朝暂时压下骇人的想法,接话道:“慕将军可是说他们挥舞藤鞭的动作怪异?”
慕汉飞点点头,“看来傅大人也发现怪异之处。回陛下,这些日子臣在会稽养伤特意查看了一下我朝淫|祭习俗,手腕上绑着藤鞭是因常年树藤上有着水珠故我朝民间百姓认为这是上天赐予的吉物,因此每逢祭祀都会在手腕或者脚腕上绑上藤条。”
沈寒听言点了一下头,“朕幼时随军出行确实见过百姓手脚绑着藤鞭进行求雨。”他抬头看向慕汉飞,“汉飞,你说他们的动作怪异,你可否做给朕看。”
慕汉飞点点头,掏出手帕系在手腕和脚腕上,他微微分开脚定好,张开虎口正要舞时,只听一声“淑清且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言,慕汉飞看向傅夜朝。
傅夜朝朝沈寒行礼,“陛下,汉飞所系有误。”
沈寒回道:“那暮生你给汉飞重新系一下。”
傅夜朝得到沈寒的应允后,把慕汉飞草草系的结解开,重新系了一个繁琐的花纹。
沈寒看到后,一双平如古井的眼神出现了微微波动。
慕汉飞看了一下自己手腕的结,朝傅夜朝点点头,依着当时的动作一起一画做给沈寒看。
沈寒越瞧眼神越发深沉,他那张万年不崩的冰雪脸也浮现出一丝疑意。
慕汉飞舞完起身朝沈寒行礼,“禀陛下,这就是臣当年与傅大人一同看淫|祭时巫觋所舞的动作。”
沈寒的眉尖轻轻蹙起,“淫|祭是一种信仰,虽是恭敬但少有惧意,但汉飞所舞看似与平时的动作别无两样,却是臣服。”
臣服虽也含有恭敬,但其暗含的惧意大大压过敬意,有时说与其是臣服其魅力,倒不如胆怯于其暴戾。
再说用法,臣服几乎不用于巫觋祭祀,而常用与朝臣对皇权的臣服,属下对主人的臣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
沈寒看向慕汉飞手腕上的扣,道:“这腕扣竟然是叠环。”
叠环?
慕汉飞看向傅夜朝,他之前要求重系时他便知道当时巫觋祭拜时他们手腕所系的扣也有讲究,但他毕竟是武将,读得书再多也是兵书,其他的很少涉猎,当时查找巫觋也是翻阅师娘的书才知道他们的动作有些怪异,更别提叠环这种扣了。
话说,这种扣他还是第一次见.......
没等傅夜朝开口解释,沈寒察觉出慕汉飞不懂这些扣,便开口解释道:“叠环确切来讲并非是腕扣,而是锦纹。”说着他指向殿中的立柱一处继续解说,“汉飞,你看这阑额上,这上面画的就是龙凤和玺锦纹,跟叠环相同,专门用来绘在房屋木材上的一种彩画。”
傅夜朝紧跟沈寒的话继续道:“在我朝,房屋上用的花纹不能与衣服上采用的花纹一致,而巫觋身上的腕扣却是用的叠环。”
慕汉飞脸上露出了然。在民间,很多事情是要按长期约定俗成的规矩来办,这就是为什么暮生当年请示彻查祧庙偷迁原因。
这次淫祭他特意去槐微附近的村庄查了一下,其他村庄的村民就是这套淫|祭动作不符合之前的典范,且感觉有一阵怪异,这才拒绝。
他又前去槐微查问一下,这套巫觋之舞一开始他们也不接受,原因跟槐微附近的村落的缘由一样,都是不符合典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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