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成了我外室 第17节(1 / 2)
('楚珩恐她被蜡油烫伤,“不要紧罢?”
“没事。”纪雨宁缓缓摇头,一双清明妙目在黑暗中闪着动人的光。
楚珩感觉两只又柔又滑的胳膊藤蔓般缠上他的脖颈,至此,理智终于决堤。
次早醒来仿佛仍在梦中,纸糊的纱窗透进来秋日融融的阳光,屋内陈设仿佛都镀上了一层金漆,有种模糊与不真实感。
就连他身边躺着的人也不似凡间所有之物,楚珩莫名想到旧时的志怪传奇,书生上山采药,却误打误撞闯入妖精的洞府,温存一夜后发现亭台楼阁俱已不见,周遭都是乱石嶙峋。
若说纪雨宁此刻会露出真身吓他一跳,他可能也会相信。
楚珩蹑手蹑脚起身穿衣,本不想惊扰熟睡中的美人,可纪雨宁还是发觉了,揉揉眼眶,“你怎起得这样早?”
楚珩敏锐地发现称呼少了前缀,你你我我的,好似夫妻间家常对话一般。
莫名觉得温暖。
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回答问题,正欲胡乱编造一个,纪雨宁已笑着解释,“是了,你还要回书斋念书,自然没闲工夫久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本想说他可以,可念及两人昨夜刚……云雨过,这会子面对面难免尴尬,不只是他,或许纪雨宁也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于是他默认了纪雨宁的说辞,只道:“昨夜一夜未归,公主府那边或许也在找寻,我想还是回去打声招呼为宜。”
纪雨宁颔首,“应该的。”
长公主向来严厉,就算是门下清客,这样擅自流连在外想必也有违她的戒条——昨天是她太鲁莽了。
但纪雨宁并不懊悔,她压抑了太久,只是需要一个契机释放一下,也许她对楚珩并没有很深刻的感情,但,谁叫她恰好遇见他,而他又恰好撞上门来……好像冥冥中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他俩牵连在一起,这也算缘分吧。
纪雨宁亦随之起身,她并未刻意遮掩身体,可楚珩还是慌忙撇过头去。
这人毕竟是个君子,纪雨宁微笑。一面用木梳梳理头发,一面便问:“要留下用饭吗?”
静园这会子只怕已成一团乱麻,皇帝失踪非同小可……然楚珩还是晕头晕脑地道:“好。”
再多留一刻钟吧,只要一刻钟,他保证回去立刻批折子。
其实纪雨宁只是随口一说,昨日搬来,事事从简,哪有什么好吃食?哪晓得对方一点矜持都不顾,她也只能无奈地走进厨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膳仍是清汤挂面,可鸡蛋没了,纪雨宁只好搜肠刮肚,寻了一把碧莹莹的野苋菜做点缀——真亏门前能长出这样好东西,可见此处亦是个钟灵毓秀之地。
“听说皇宫里他们唤作红嘴绿鹦哥,我是不信那些贵人这样寒酸,一点野菜都吃不起。”纪雨宁爱看杂书,闲闲道来,恰似茶楼里的说书人一样。
楚珩险些让面汤给呛着,原来外头这么编排宫里?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孤陋寡闻了。
纪雨宁见他脸红冒汗,忙道:“怎么了,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楚珩猛灌了两口凉水,觉得舌尖仍在嘶嘶冒气,应该是昨夜被咬破了。
虽然受罪,可对他而言也是别样的快乐。
纪雨宁脸上亦有些微红,掩饰着将面汤端过来,轻轻吹凉了再递给他,“这样应该就不烫了。”
楚珩:……不舍得喝了怎么回事,能不能带回去当纪念啊?
当然这般举动就太猥琐了,楚珩沉着脸将面汤一饮而尽,这回再不敢耽搁,起身整衣告辞。
纪雨宁闲闲道:“路上小心。”像极了家中妻子叮嘱临出门的丈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只是随口一提,可楚珩刚刚平静的心湖却再度荡起涟漪,他心情复杂地看了纪雨宁一眼,对方眼中平静非常。
应该是他想多了,不过是场露水情缘。明知道无望,可在跨过门槛时,楚珩还是低低问了句,“我还能再来吗?”
纪雨宁略一思忖,“可以。”
反正她如今已是自由身,旁人干涉不了,至于她答应李肃的事……她只是暂时隐瞒和离,可没打算守节呀!除非李肃哪天死了,再聊这个不迟。
何况昨晚虽是春风一度,两人身体上的契合却显而易见,不说食髓知味,她也想找点乐子。
楚珩心花怒放。
玉珠儿因记挂着家中小姐,天边刚露出晨光,便辞别爹娘从城外赶回,可巧在巷口撞了个正着。
楚珩用袖子蒙着脸装作不识,匆匆而去。
玉珠儿满腹狐疑,回来便问纪雨宁,“小姐,我方才瞧见一个人,长得很像楚公子。”
纪雨宁淡然道:“就是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就算玉珠儿嘴敞,她也不怕传到外头——如今已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李肃还能来捉她奸不成?倒要看看丢谁的脸。
玉珠儿不懂其中关窍,只呆呆望着她道:“楚公子来借钱吗?我看他鬼鬼祟祟,正眼都不敢瞧我,小姐您不会臭骂了他一顿吧?”
纪雨宁:……这丫头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
楚珩回到静园,郭胜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我的爷,您究竟到哪儿去了?待会儿还得跟几位大臣议事,公主殿下她揪着奴才脑袋,恨不得叫奴才以死谢罪呢!”
楚珩笑道:“皇姐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她不过吓你两句,就把你唬得这般,你也太不中用了。”
郭胜:……这还是他认识的陛下吗,居然能开起玩笑话?要知道平日论刻薄皇帝比起长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今天难道吃错药了?
眼看对方心情大好,郭胜不免疑疑惑惑,“陛下有何喜事么?”
楚珩促狭归促狭,嘴还是严的,不肯胡言乱语坏了纪雨宁名声,只板着脸道:“打些水来供朕洗漱,待会儿再议政。”
郭胜忙答应着,不论早晚,皇帝回来他心上的大石就放下了,可陛下怎的清早就要沐浴?以往都不是这习惯。
仿佛一夜之间,许多事都改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至浴桶里注满热水,郭胜为皇帝除下衣衫时,才发觉异样,主子爷光裸的脊背上赫然有几道淡淡的指痕,看起来伤势不重,可因为肤白的缘故,便格外醒目。
郭胜便有些结结巴巴的,“陛下,这……”
他虽是个太监,但不代表不通人事,皇帝的模样仿佛床事导致,那痕迹也和女子的指甲印吻合——所以皇帝昨夜究竟在哪儿歇下?
楚珩淡淡瞥他一眼,“路上不慎被树枝划破,怎地?”
郭胜:……真的吗?我不信。
不过他也没胆子和这位爷争辩,待皇帝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披衣去书房议事后,郭胜这才十万火急找到长公主,迫切地将这桩逸闻禀报。
长清咦道:“阿珩不爱女色,这能是谁干的?”
且皇帝并不喜在烟花之地流连,想来也不可能连夜去寻访暗门子。
郭胜捏了把汗,悄悄道:“会不会是纪夫人?”
毕竟皇帝素来无欲无求,偏偏那回纪夫人来园中,当晚便出现了梦遗迹象,昨夜又……不见得这么快移情别恋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越想越后怕,“荒唐,实在荒唐,李知州刚升了祭酒,陛下就跟纪夫人搅和在一起,若太后娘娘知道还得了?”
太后最重皇室声誉,皇帝久居静园而迟迟未归,已经犯了她老人家的大忌,若还闹出谋夺臣妻的风流韵事,只怕太后杀了他的心都有——谁叫他不好好盯紧皇帝的?
长清虽也觉得此事有些棘手,她倒不是从道义上谴责,只觉得二人莽撞。当然,眼下真相未明,她不可能去找皇帝对质,只是纪雨宁那边……或者她该跟这位夫人好好谈一谈了。
纪雨宁并不知自己的轻率之举惹出这么大风波,根本她也不识楚少甫身份,一个穷秀才而已,睡了便睡了,能有什么大麻烦?
可想到昨晚上的火热滋味,楚少甫抱着她时身躯坚实的触感,纪雨宁脸颊亦有些热辣辣的。
她决定不再想这件事,便拉着玉珠儿出门,“走吧,咱们到街上看看。”
女人营生的手段不多,除了和男人一般的做生意,便只剩纺织刺绣之类。纪雨宁手上的资本尚不足以支撑她开起店铺——她从李肃那儿调包来的珍宝因为太过醒目,轻易不得动用,只能作为应急之需。
纪雨宁想的是先利用手头针线做些绣品变卖,确保她跟玉珠儿的生计有着落,开店的事等缓缓再说。
玉珠儿自愧道:“总怪我粗手笨脚的,也帮不上您的忙。”
纪雨宁笑着安抚她,“无妨,我如今也手生得很,等买些布回来,你跟着我学,慢慢熟习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做姑娘时一手绣工是出了名的好,还跟一位淮扬来的老师傅学过双面绣,后来嫁到李家忙里忙外的事情太多,也就渐渐放下来了——李老太太是个务实的人,认为衣裳上的花样都是摆设,有那闲钱多买几匹粗布不是更好?反正一样是穿。
纪雨宁被她说了几回也就意兴阑珊,还是那句话:山猪吃不得细糠。如今离了李家,她可得按照自己的兴趣生活,谁也别想指手画脚的。
耿记布庄的老板见了她仍是亲切,“夫人也有许久未来了,想是忙着你家大人升官的事?”
如今李家可真是热闹得很,李成甫当上了国子监祭酒,听说最宠爱的妾室还生了个儿子,以致于耿老板看纪雨宁都多了几分恻隐——这些个热闹可惜都不是她的,风光再好也是内里辛酸哪。
纪雨宁不太想聊李家的事,只笑了笑,“我记得你们店里有一种铅灰色的绸缎?”
自从当今即位之后,国库日渐充盈,物资上调,京城里的风气也一改之前颓唐,变为喜欢热闹喜庆,衣着也不例外,以致于绸缎坊每每售光的都是那些颜色亮烈的布料,剩下的则尽是这种灰色绸缎,颜色老气,人也不爱穿,连做孝服都嫌不伦不类。
纪雨宁看上它正因它便宜,虽然市场不怎么样,质地却是好的,拿来练手也很不错——纪雨宁不喜欢那些太过廉价粗糙的布料,会影响手感,有些东西是宁缺毋滥的。
耿老板答应着正要往库房里,另一边,一个头戴白绢花的胖壮妇人却冉冉过来,“店家,我要几匹素锦。”
目光一转,便看到身姿端凝的纪雨宁,似一朵风荷般亭亭站立,光看着便觉美不胜收。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杜夫人一看到她便想起死去丈夫的尸骸,阴阳怪气的道:“纪夫人,你如今可算得意了吧?想必假以时日,李成甫还能为你挣个诰命当当,你也算熬出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本不欲理会她,可谁叫此人缠夹不清,她听着也恼,“不敢不敢,还不都是托了您的福?杜老爷如泉下有知,也会感念后继有人,将他的功业发扬光大。”
看似吹捧,可每一句都令杜夫人气得牙根痒痒,她倒不是悲痛丈夫的死,只恨他死得不是时候,没把儿子给安排上去,让李家拣了便宜——这算哪门子的发扬光大、后继有人?
杜夫人恨声道:“还是一样的嘴皮利索,可惜肚皮没用,让个妾室抢在你前头生下孩子,我倒要看看往后怎么处!”
纪雨宁微笑,“亲生又如何,抱养又如何,我是嫡母,这孩子日后总得唤我一声娘,他越有出息,就越得顾着一个孝字,比起那些自命高贵、却生出不肖子孙的人来说,我的日子可好过多了。”
“你!”杜夫人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嘴,一个商户女也敢这么跟她说话,真打量杜家没人了?
可惜这是在大街上,杜夫人纵憋着满肚子火也发作不得,倘让朝廷以为她心中有怨来为难李家人,兴许连儿子的官职都保不住了。
正愁没个撒气处,可巧耿老板抱着货品出来,“纪夫人,您要的布来了。”
杜夫人立刻灵机一动,“这是哪里的样子?看着倒是不错,我全要了。”
耿老板面露难色,“但,纪夫人已经……”
杜夫人登时眉立,像个怒目金刚,“你是做生意的,难道不懂求财不求气?我与她同时瞧中,她又未付订银,自然是价高者得,你连送上门的钱都懒得赚?可真是个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耿老板忐忑的望向纪雨宁,纪雨宁眨了眨眼,表示稍安勿躁。
耿老板忽然福至心灵,大声道:“纪夫人的出价是一两银子,杜夫人你当真要买吗?”
这点数目杜夫人当然不放在话下,遂得意洋洋的道:“我出五两。”
尽管她压根看不上这批料子,但,能恶心一下仇人还是很不错的。
纪雨宁果然不甘退让,“我出十两。”
“五十两。”杜夫人决定要把这蹄子的气焰踩下去。
“一百两。”纪雨宁显然也较上劲了,价钱喊得十分爽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二百两。”杜夫人随即加注。
纪雨宁微微咬牙,原本一场意气之争,如今已成了拉锯战,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大声喊道:“三百两!”
“五百两!”杜夫人不假思索的道,眸子里跳动着兴奋的火光,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畅快过,在公主府所受的屈辱,如今总算报复回去——老天爷还是有眼的呀,给了她这个机会。
但,令杜夫人意外的是,纪雨宁并未继续加码,反而谦恭地朝她施了一礼,含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杜夫人,这些布归您了。”
杜夫人:……啊?
脑中一片昏昏,尚未反应发生何事,耿老板已马不停蹄地让人将料子包起来,同时笑容可掬的道:“杜夫人,是直接付现银,还是兑银票?”
杜夫人:……现在赖账还来得及么?
可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站稳脚跟的就没有简单角色。譬如眼前这其貌不扬的耿老板,他有个叔叔就曾做到吏部侍郎,轻易不是能得罪起的。
杜夫人只能认栽,“我手头银钱不足数,回头让家仆给你送来。”
说罢,狠狠瞪了纪雨宁一眼,带上那批布料悻悻而去——她花五百两银子买了一堆根本用不上的东西,死去的那个倘若泉下有知,恐怕也得从棺材里跳起来骂她败家!
方才她还说人是傻子,如今瞧来,她才是最傻的那个。杜夫人这一天的眼泪都能流成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促狭地目送这位贵妇离开,那厢耿老板已从柜台凑了二百五十两银票出来,“纪夫人,这是您的酬劳。”
纪雨宁笑道:“您太客气了,我怎么敢当?”
“应该的,应该的。”耿老板脸上的笑容比春花还灿烂,从前没瞧出来,纪夫人竟有这副手段,哪天再来几个冤大头就好了——有纪夫人配合,可比单卖布料还划算呢!
回去的路上,玉珠儿咋舌不已,小姐分文不花,居然还挣到大笔银子,这世道钱也太好赚了吧?
纪雨宁拧了拧她鼻梁,“羡慕可以,不能贪功,这种事毕竟不常有,指望靠歪门邪道来谋生,来日总得吃大亏的。”
玉珠儿服服帖帖点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杜夫人那么好骗嘛,再说,本来要买的布料也没买到,还是挺可惜的。
转瞬玉珠儿便高兴起来,“有这些银子,咱们可以到别家店去买,要多少有多少,小姐就可以好好磨炼绣艺了。”
纪雨宁嗯了声,忽然想起她是否可以拿楚少甫身穿的衣裳来练练手?每回见他都简素得很,袖子上的纹理都看不到,可知他平日多拮据了。
纪雨宁不可遏制地产生一丝怜悯之意,之前是碍于身份,不便做这些贴身活计,如今她与李肃已再无瓜葛,她爱给谁做衣裳都行,别人也管不着。
横竖楚少甫是天生的衣架子,为他耗费精神也是值当的。
回到家中,纪雨宁正要开门,就见一旁巷道里转出熟悉模样来,她倒唬了一跳,“你站着多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正觉得腿脚有些发麻,只能僵直地一弹一跳出来,像个模样笨拙的死尸,嘴上却道,“没一会儿。”
其实已等了快半个时辰——未免纪雨宁担心,便小小地撒了个谎。
但是又哪里瞒得住,纪雨宁一看就知道这人有多傻,说起来也是自己糊涂,该给他配把钥匙的。
便无奈叹道:“你先进来暖暖手吧。”
楚珩从善如流跟在她身后,像一只亟需爱抚的大狗。
玉珠儿目瞪口呆,心想这人早上不是刚来借过钱吗,怎么小姐还对他这样客气?莫不是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忽一眼瞥见旁边畏畏缩缩的郭胜,双眸便瞪得更大了,她记得这位,说起来也很奇怪,明明一大把年纪,还来给人当书童,唇上连半点髭须都不见,哪个中年人是他这般模样?
玉珠儿忍不住道:“你怎么不留胡子啊?”
郭胜吓了一跳,心想莫不是太监身份被发觉了,那可不得了——好不容易才得皇帝准许带他前来,若这时候拆穿,只怕小命难保。
正寻思该用什么理由搪塞,玉珠儿已自说自话起来,“我懂了,一定是为了装嫩,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爱面子的。”
可惜化装技术不太好,再怎么打扮也不像二三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忍住,要忍住。
为了陛下的私情,他付出的牺牲也太大了。
第21章.?巧遇?第二更
楚珩来得突然,但这回吸取经验,自个儿把理由给找好了,“我是来还伞的。”
晃了晃手里那把略显破旧的油纸伞——其实已是两个月前的事,这会子才拿出来说,怎么想目的都不单纯。
纪雨宁也是看过两出折子戏《白蛇传》的,心想古人的智慧可真不假,男男女女间不就那么点事么?
她也不拆穿,兀自微笑着,“劳烦少甫了。”
楚珩注意到她直呼自己的字,这让他心里也起了一丝悸动,“我能称呼夫人的名讳么?”
总是夫人公子的,难免有些生分。
纪雨宁当然不介意,她先前只是没想到这个,自从昨夜之后,两人的关系已不一般,再不必弄些假惺惺的客套。
她点头首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喜不自胜,越性上前一步,低低唤道:“雨宁……阿宁。”
大概是因两人挨得太近,他的气息恍然如在耳畔,纪雨宁只觉脸颊酥酥麻麻的,亦且有些失神——从前仿佛也曾有人这么唤她,不是大哥,她大哥才没这样细腻柔和的好嗓子。
会是谁呢……可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影已经模模糊糊,看不清了。
纪雨宁醒过神来,发现对面人的眸子亮晶晶的,似乎期待她的回应,她便抿唇一笑,“少甫,该用饭了。”
今日虽未买到绣布,却意外购得了两尾鲜鱼,一半酥炸,一半正好拿来煮汤——奶白奶白的汤汁拿来拌饭别提多香了。
楚珩光听描述就恨不得垂涎三尺,尤其难得的是纪雨宁并未过问他的意见,而是自然而然把他安排到餐桌上——这才是真正一家子呢!
就连郭胜也分到了一大块金黄酥脆的鱼背——鱼肚当然是要呈给主子爷和夫人的。所幸背上的细刺极少,不必担心卡着喉咙,郭胜吃得眼泪汪汪的,还担心今日过来会饿肚子呢!
玉珠儿本以为这主仆俩是顺便蹭饭的,哪知晚膳之后,楚珩极自然地包揽了盥洗工作,又在纪雨宁铺床叠被时,顺理成章地跟去卧室——之后再没有出来。
玉珠儿目瞪口呆,借钱也不用借到床上去罢,这算哪门子的恶霸行径?可小姐既未将他赶出来,可知已经默许,莫非这位楚公子没当上公主府的宠臣,倒成了自家小姐的入幕之宾?
她拿胳膊撞了撞郭胜的肩膀,悄悄道:“你们主仆已沦落到这般地步了吗?”
要靠卖身来维持生计,简直有辱斯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没好气道:“那是公子与纪夫人的事,与我无关。”
“也对。”玉珠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你这种卖都卖不出去。”
郭胜:……
这些话已够扎心的了,偏偏这间宅邸狭小,也未安置给他的床榻,说不得要在堂屋里窝一宿,想到夜间穿墙凿壁的冷风,郭胜便觉肤上起了肌栗,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忽见方才拿话损他的小姑娘去而复返,“喏,这个给你。”
手里抱着一大团蓬松厚实的棉被,样子是旧了点,保暖应该很实用。
郭胜忽然就觉得这姑娘是仙女了。
纪雨宁这厢春宵帐暖,李家那头却是焦头烂额。
李肃再想不到自己刚封了官,要面对的麻烦却变得更多了。先是蔡国公那头借口办寿宴向他讨三千两银子的喜钱——虽然他这回能上任的确借了国公府的力,可三千两银子怎么张得了口?
虽说京官一向油水大,可他毕竟才刚刚上任,哪有胆子以权谋私婪取重利?少不得扮几天清廉模样,就连俸禄都未领齐呢,哪里应付得了蔡国公狮子大开口?
再就是京城诸世家迎来送往的问题,升迁宴、满月酒,哪项都推脱不得,因纪雨宁离去,眉娘又在坐月子——且她毕竟有个出身问题在,李肃不便让她出来待客,少不得辛苦几天大嫂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知张氏看着贤惠,宰起亲戚却是毫不手软,买十只鸡都能把五只昧回自家去,李肃看着银钱流水般从指缝游走,筵席还弄得不成样子,白白让人看笑话,别提有多痛心了。
李老太太看着大儿媳妇这样胡闹,难免心疼儿子,饶是一向八病九痛的,此刻少不得扎挣起身,帮忙料理操持,哪知最近时气不太好,老太太多吹了几天凉风,便头痛脑热起来,不得不卧床休养。
李肃到寿安堂探视母亲,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都是儿子无用,还让娘为我操心。”
老太太白受了些罪,脑子反倒清醒过来,语气沉痛地道:“快休提这些话,都是你我有眼无珠之过,为今之计,还是快些把你媳妇请回来要紧。”
她也算瞧明白了,张氏这个人只说不做,口里一味讨好奉承婆婆,出了事跑得比谁都快;反倒纪雨宁看着冷冷清清,却是十足热心肠。
想起从前二儿媳妇对自己的好,老太太的眼泪也落下来。纪雨宁又有那么好个娘家,若是她在,何愁银钱不能周转?
李肃此刻窘迫到极点,纪雨宁在眉娘生产后执意和离,可见是铁了心,他当时没有挽留,一半是受账本的限制,生怕激怒纪雨宁;二来,他估摸着纪雨宁不会离开太久,一个生不出孩子被赶出家门的女人,能有什么好去处?与其随便寻个贩夫走卒嫁了,还不如仍旧回李家当她的官太太。
哪知这才过了几天,纪雨宁那边毫无动静,反而他先耐不住了——世事难料啊。
虽然知晓纪雨宁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可李肃毕竟是个务实的人,如今家里实在少不了主心骨,老太太的模样也难继续操持,与其让张氏来糊弄瞒骗,还不如他舍下面子去求纪雨宁帮忙。
至于许诺什么条件……李肃横一横心,事到如今,哪怕纪雨宁要他当面下跪讨饶,他也忍得。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都这般放弃尊严,她若还不肯回心转意,那也太无情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潦倒。李肃辗转打听得兰花巷来了两个单身女子,便匆匆赶去,却扑了一空。
他向邻家阿婆描述了一番纪雨宁的相貌,婆子恍然笑道:“可不就是位天仙般的姑娘,说是成过家的,还真难以相信。”
一面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人,仿佛很嫌弃模样不登对似的。
李肃心中难堪,可也顾不上发火,依旧陪着笑脸,“那,您可知她们往何处去了,多久能回?”
婆子摇头,“这可难说,那位夫人行动恣意得很,或早或迟都是说不准的,有时候熄了灯都不见人影。”
李肃听到这里也没辙了,他还得去官署,自然不可能久留——何况也进不去。
到底不肯死心,在门外逡巡徘徊,忽一眼瞥见角落里晾晒着双男人靴袜,登时色变,“这是哪来的?”
婆子探头一瞧,便笑道:“有位俊俏公子常来叩门,有时也会留下歇宿,想必是他遗下的物件吧。”
李肃面庞黧黑,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断想不到纪雨宁刚从李家搬出,这么快就把下家给找好了,这女人到底知不知廉耻为何物?
更可气的是那人身份还这样低贱,纪雨宁却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浑忘了以往在李家时的矜持自守。
李肃不能不认为这是对他的报复,而纪雨宁也的确做到了。他就像吞了只苍蝇,沿墙根翻肠搅肚地开始呕吐,模样狼狈到极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倒不曾想到李肃会纡尊降贵过来寻她,事实上那双靴袜也不是楚少甫的,而是郭胜的——他如今在堂屋角落里搭了张小床,自个儿充当守夜人倒也自得其乐,毕竟他可不放心陛下孤身在外,总得有人做个伴嘛。
那双靴子则是玉珠儿嫌他脚臭,让他拿到廊下去去味,其实那些不过是香料的味道——宫里太监没有不爱用香料的,可郭胜又不能明说,只能捏着鼻子老老实实认栽。
纪雨宁回头看那两人拌嘴,脸上不自觉地浮现一丝笑影,“你们主仆在公主府也这样逗趣么?”
楚珩心说那倒不会,静园虽是个风景宜人的好地方,可长清公主的兴趣贫乏得很,左不过听评书看戏打马吊之类,比起这些消磨人心志的娱乐,楚珩宁愿陪纪雨宁逛街。
所以今日好说歹说也要跟纪雨宁去布庄。
纪雨宁笑道:“但这回可没钱给你做衣裳了。”
楚珩颇为得意地从荷包里掏出一袋碎银来,“无妨,我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特意让郭胜去钱庄兑的,且要求银锭越小越好,搞得那钱庄的人都对郭胜大开眼界——还是头一遭见到这么穷的太监,不都说宫中富贵如流水么?
郭胜:哎,你们哪里晓得我心里的苦。
古人有千金买一笑,轮到皇帝却是怎么抠抠搜搜怎么来,他还是头一遭见到这般小气的主子。
纪雨宁咦道:“你哪儿来钱?”
楚珩故作矜持,“卖字画赚的。”
纪雨宁更不解了,“不是说无名人画的卖不出去么?”
楚珩这才想起自己先前讲过的那番宏论,只好搜肠刮肚弥补漏洞,“是给公主殿下画的画作,公主一时欣喜,便给了我赏钱。”
纪雨宁便不言语,只是眸中微微黯淡,“原来你给公主作过画。”
怎么气氛莫名紧张起来?楚珩心念电转,机智地道:“你若喜欢,改日我给你也画一幅。”
纪雨宁莞尔,“这些不务正业的差事,理它作甚?有闲工夫还是多温书要紧。”
意思倒是高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松了口气,心想女人心海底针,他今日才算真正懂得,话说纪雨宁方才那是吃醋吗?是吃醋吧!
心里莫名有些雀跃,楚珩趁势让郭胜去买了两串糖葫芦,“雨宁你也尝尝鲜。”
他记得从前宫中的皇子公主们一起听评书,最向往的便是街市上的糖葫芦,说甜不甜,说酸不酸,可偏偏能勾得人牵肠挂肚。
东西买来后,楚珩便殷切地递过去。
纪雨宁其实不惯在大街上吃东西,总觉得模样不雅,可又却不过情面,只得就着楚珩的手,小小的咬了口上头凝结的糖汁,蹙眉咽下,“酸倒牙。”
糖汁融化后,里头酸涩的果肉口感愈发明晰,看来不是这等吃法。
楚珩囫囵将那剩下的半个山楂咽下,却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道:“我倒觉得甜透心。”
纪雨宁脸上沁出红云来,楚珩也轻咳了咳,为方才那句灼热撩人的情话,掩饰着要拿手绢揩拭嘴角,哪知低头时,才发觉那是一截衣袖。
他不免窘迫非常,“抱歉,弄脏了你的衣裳。”
“无碍,是你的衣裳。”纪雨宁坦然面向身侧。
楚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真是。
熙熙攘攘的集市上,林夫人坐在闷热马车里,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埋怨丈夫的冷淡,“说好去庙里进香,才跪了半个时辰就出来了,想必住持都未见过这般不诚心的香客。”
林侍讲才觉得夫人不通情理,“林荣不过是有点风热咳嗽,你就这样大张旗鼓的,不知道还以为咱府里出了大事呢!”
林夫人辩道:“荣儿难道不是你的孩子,是我一人生的?没见过你这样心狠手辣的父亲。”
心想若纪雨宁在倒好,上回她帮着看了那些疹子,之后果然便没事了,可见这位虽没生过孩子,却是本难得的活医书。
可惜听李家人说纪雨宁因为生病被挪去京郊别院休养,林夫人也不好贸贸然前去打扰。
忽一眼瞥见街边那人模样肖似,她顿时惊呼道:“那不是纪太太?不是说病了,怎么还有空出来?她身边又是谁?”
面对妻子一串连珠炮似的提问,林侍讲少不得凑到窗边瞧个真切,哪知不看还好,这下却如遭雷击:纪雨宁旁边那位风度翩翩的男子,不是陛下还能是谁?
原来上回他并没有认错,皇帝的确到林家来过了。
是为了追求一名女子。
第22章.?误会?大人漏夜前来,莫不是对纪夫人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弄清楚真相,林侍讲当即便催着车夫快走。
林夫人不解,还笑道:“怎么了?难不成真是那刚下山的和尚,看到女人就像看到老虎?”
刚听完半天佛法,别的不懂,就记住了这个典故——可是纪雨宁怎么也和老虎扯不上边吧?这样娇花嫩蕊一般相貌,说是天仙都嫌可惜了。
林侍讲无暇同妻子插科打诨,又见她执意要过去招呼,只得据实相告,附耳低声说道:“我观纪夫人身旁那人,不是别个,恰是陛下。”
林夫人也惊着了,“你敢肯定?”
林侍讲这回答得坦然,“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不会有错。”
林夫人呆了呆,“既如此,就更该上前致礼,怎的反要躲着走?”
似他们这些中等官吏,好容易能得面圣之机,为何不好好把握?
林侍讲觉得夫人真是愚不可及,“糊涂!陛下微服出巡,自然不愿旁人前往打扰,且观纪夫人模样,她并不知陛下身份,若你我贸贸然上前揭穿,你觉得陛下是喜是恼?”
林夫人便不做声了,还沉浸在震撼中难以自拔,纪雨宁一个外道来的女儿家,从哪里目睹天颜?且她如今身份是李肃之妻,皇帝却也不介意,反倒化名追随其左右。先前她还担心纪雨宁在李家日子难过,如今瞧着,怕是后福无穷。
两口子回到家,林侍讲琢磨片刻,当机立断,“趁无人发觉此事,正是你我立功的好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自知才干泛泛,人脉也浅,在翰林院庸庸碌碌过了这些年,却无丝毫进步,眼下却是个另辟蹊径的好机会。
林夫人想到年纪尚幼的孩子,若不趁年轻时争一争,往后如何奔得个好前程?
于是心悦诚服的道:“夫君,该怎么做,你尽管指点我便是。”
林侍讲叹道:“为今之计,还是先打听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你得空到李家去一趟吧。”
他觉得李家对外的说法不简单,虽不知内情如何,但纪雨宁受了委屈、被李家人排斥是肯定的,否则当此烈火烹油之时,她不主持内务,如何有功夫在外头闲逛?
林夫人眼睛一亮,“你是说,我得去帮纪妹妹讨个说法?”
林侍讲摇头,微笑道:“不必,只管兴师问罪便够了。”
皇帝的意思,肯定不愿纪雨宁回去李家,既如此,修复关系又有何益?不若好好给这家人一个下马威,如此既拉拢了纪雨宁,也能捧得皇帝高兴。
夫妻俩计议已定,隔天林夫人就去了李祭酒家,李肃听说是同僚之妻,当然也不敢怠慢,和母亲笑语寒暄地出来。
哪知林氏正眼也不瞧这位老夫人,只斜睨着李肃道:“你家太太呢,怎的不见人影?”
李肃道:“因时气不好,贱内偶染微恙,去了别庄休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夫人冷哂,“你是怎么做丈夫的,妻子病了,不好好请大夫看诊,倒把人给撵出去,这便是李家做派?”
李肃不由得皱眉,心想莫不是上门寻衅滋事的?林辉照说没这般无脑,多半是这女人自己的主意——听闻她跟纪雨宁交情不错,没准两人仍有往来,倒是不可得罪了她,省得回头传到纪雨宁耳里,愈发不肯归家。
他便陪笑道:“没有的事,是贱内自己贤惠要搬出去的,因最近府中来往客人颇多,怕过了病气。”
林夫人冷笑,“这会子就知道夸人了?她兢兢业业为李家操持六年,以为苦尽甘来,你却带着个外室给她添堵,如今连孽障都生下来了,怕是她染病也少不得这孽种的缘故,你呢,却光顾着升官得子之喜,可还记得你的发妻?没有她,你们李家的日子兴许连猪狗都不如。”
话说到这份上,李肃面色不免铁青僵硬,他还能怎么答?
张氏躲在人堆里看了半天热闹,倒觉得此刻是个立功的好机会,遂兴兴头头地跑出来,“林夫人,你实在误会……”
还未帮二房描补几句,脸上已着了重重一掌,林夫人面罩寒霜,“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这话张氏可就不乐意了,怎么说她家祖上也出过秀才,比起纪家还是强多了——士农工商,再如何有钱,也摆脱不掉一身难闻的铜臭味。
还未待她据理力争,林夫人已捏着鼻子拂袖而去,“罢了,这种人家,我一步都不想踏入,还嫌站脏了我的鞋!”
张氏目瞪口呆,这官家太太怎么比她还泼?再看李肃,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她便劝道:“二弟别放在心上,这定是弟妹找她来帮忙出头的,弟妹在外头住了两天,必定焦灼难熬,又拉不下脸回来,所以让她施压呢!”
看不出来,纪雨宁竟有这样好的人缘,都被赶出家门还有人帮衬——这女人莫不是懂什么邪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肃懒得理这位大嫂子喋喋不休,只觉得府里真是流年不利,贺喜的没迎来,倒是先来了找茬的,还好这林氏还算懂分寸,没有发作长辈,若连母亲都挨骂,他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哪知回头一瞧,却发现李老太太已晕倒在地——林氏虽未指着她唾骂,可口口声声暗讽她溺爱儿子,苛待媳妇,老太太本就积着弱病,这会子怒急攻心,便挨不住了。
府里顿时人仰马翻。
林夫人一直等到李家请大夫才满意离开,回头立刻当成笑话说给纪雨宁听——辗转打听得兰花巷的住址,林侍讲便催她赶来了。
纪雨宁却没什么反应,根本她已不觉得自己是那个家的人,好也罢,坏也罢,都不与她相干,只盈盈笑道:“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林夫人本想问问她跟皇帝究竟怎么回事,可念及丈夫的叮嘱,只能心痒难耐地忍下,说道:“实不相瞒,因荣儿的生辰到了,我想请你帮忙做件衣裳,当做给他的贺礼。”
连料子和各种颜色的绣线她都一并带来了——当然是听说纪雨宁日子难过,变相让她赚点外快。
纪雨宁知晓她是一片好意,但……“我记得姐姐府上就有极好的绣娘,为何不让她们操劳?”
林夫人撇嘴道:“快休提及,就因为她们做的衣裳,上回荣儿才发了许多疹子,我再信不过这些人。”
纪雨宁想说她也称不上专业,哪知林夫人却殷殷握住她的手,“妹妹,我知道以你的身份做这些是委屈了你,可你若不答应,老爷他定会怪我,回头我也无地自容了。”
纪雨宁只好接下这单生意,却只收下布料,把那些繁冗的丝线退了回去,“稚儿肌肤细嫩,越是花样繁杂,越容易损伤肌理,姐姐,你既让我经手,我可得按照自己的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夫人本意只想让她多赚点银子,回头让陛下看到自己的诚意,倒不是真缺那几件衣裳,当下便莞尔,“我自是信得过妹妹。”
说罢便先付了订银,“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妹妹先收着,若不够,只管来府里支领。”
纪雨宁却执意按市价来收取报酬,“我知姐姐待人好,但做生意却是一分钱一分货的事,若因我而破例,回头府里闹起来却不值了。”
她向来是个公正无私的,林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句:“那次到我家送胭脂米的小三子,妹妹可识得他是何来路?”
纪雨宁尽管答得坦然,可眼中情绪还是泄露了一丝不安,“是个落第秀才,如今在公主府上当清客,先前为着生计犯愁,也到外头出过几次苦力。”
公主府……林夫人默默念着,和丈夫打听出的各种信息已对上号,陛下可不就暂待在静园?原以为是贪恋宫外风光,如今瞧来,怕是为了这位美人。
林夫人便笑:“怪可惜的,此子相貌英武非凡,与妹妹恰似天造地设,若妹妹不曾成家,大约世间又能得一对佳偶。”
纪雨宁这回除了脸颊泛红,再无话可说了。
林夫人心满意足地离去。
楚珩再来时,便发现桌上多了那些料子,还以为纪雨宁要为自己做衣裳,心脏怦怦跳。
及至听说是林侍讲府上的生意,他便兴致泛泛,“何苦干这些费眼睛的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宫中织造坊的绣娘,哪一个进来前不是碧清妙目,做了十年二十年衣裳,两眼早失了神采,变得和鱼眼珠一般了。
纪雨宁咬断一截线头,轻轻笑道:“可我总得养活自己呀。”
她跟李家断绝了关系,也不想回纪家仰人鼻息过日子,可不只剩下自力更生一途——况且,她很喜欢这桩差事,长日漫漫,打发一下辰光也好。
楚珩想说我可以养你,不必如此辛苦,可念及自身人设,还是默默地闭上嘴。
这些日子不是没试探过,纪雨宁尽管愿与他同床共枕,发生最亲密的关系,却决口不提李家的事,也不愿思量以后,楚珩猜测她是被之前境遇伤透了心——她就像造了个蜗壳把自己装起来,在成功治愈心上的伤口之前,她是不会主动走出半步的。
所以楚珩也不敢轻易暴露身份,他是穷秀才她都如此抗拒,他若成了皇帝,她更得避之不及了。
两人正默默对坐时,外边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叩门声,继而是接踵而来的咒骂,“纪雨宁,你给老子出来!”
却原来李肃因家中闹了一场,老太太又被气病了,因此积怨在心——他以为林夫人是受到纪雨宁的指使才故意去找麻烦的,不知道这女人在外头散播了他多少谣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再者,想到那双靴袜,李肃更觉怒不可遏,她怎能这样快就淡忘六年的夫妻情分,转投入另一个男子的怀抱?丝毫没将自己的颜面放在眼里。
趁今日喝了些酒,李肃便醉醺醺过来讨个说法——酒壮怂人胆,便是再有忌惮,这会子的他却是一头愤怒的狮子,谁也阻拦不得。
纪雨宁本不欲理会,然而天已近黄昏,家家户户都准备歇下了,恐怕吵着街坊四邻,她便持着一把扁担出去开门。
楚珩抢先一步,“我来。”
他见不得纪雨宁受半点委屈,虽然自己的身份尚不够光明正大,但……拳脚上可用不着讲道义。
李肃等了半天不见回应,气得拿头去撞门闩,哪知门忽然开了,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好容易站稳了,这才发觉眼前人高大非常——是个男子。
饶是只见过一面,李肃却清楚地记得,正是茶寮里与纪雨宁谈笑风生的那位。
“好小子,果然是你!”李肃脸膛紫涨成猪肝颜色,毫不犹豫地扬起巴掌,他是上官,对付一个没有功名的书生自然不在话下。何况似这等勾引良家妇女的败类,更是人人得而诛之。
楚珩一眼不眨地望着他,看似毫无动静,却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这种酒囊饭袋,他有把握一招之内将其击垮——至于之后会不会惹来麻烦,他也懒得管了。
然而还不待他动手,李肃后脑勺便传来一阵痛击,随即软软地栽倒在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侍讲庆幸自己来得及时,放下路边临时捡来的木棒,热切地看着纪雨宁道:“夫人,您没事吧?”
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旁边的皇帝——身为臣子就得面面俱到,皇帝不愿意拆穿,他当然也只好装成视而不见。
满以为这番机智举动会得到皇帝夸赞,哪知楚珩的目光却渐渐阴云密布,连声调都低了几度,“大人漏夜前来,莫不是对纪夫人有何不轨之心么?”
林侍讲:……糟糕,误会了!
第23章.?太后?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她自有……
林侍讲其实早就暗中注意李家动静,他故意让夫人去闹了一场,估摸着以李肃的脾性,必定咽不下这口气,等他过来吵嚷时,自己便可充当正义之师,得一个护驾有功的美名。
可他再想不到李肃竟这样大胆,仗着酒劲还敢动手动脚起来,林侍讲不是武官,也没学过拳脚,少不得得借助外力——幸好李肃也是个银样镴枪头,一棒子就给敲晕了。
哪知皇帝却好像不甚满意似的,是嫌他夺了英雄救美的功劳?亦或者猜疑他是在争风吃醋,其实也不安好心。
林侍讲额头冷汗涔涔,亦不好当面下跪求饶,他一个从四品官员对白身拜倒,不是明说这人地位不简单么?
好在纪雨宁及时出来解围,“大人是来拿衣裳的对不对?可惜尚未做好,估摸着仍需三五日工夫。”
林侍讲恍若得了救星,忙含笑道:“是我糊涂了,忘记姑娘单门独户,不比京中那些成衣坊人员充足,能当天赶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温婉道:“大人若是急用,我可将银子和布料退还,不碍事的。”
林侍讲忙打着哈哈,“不必不必,横竖荣儿的生辰还有些日子,夫人只管照您的意思,我绝不催促。”
纪雨宁就觉得这人真是和气极了,可惜京城的父母官不像他这样,否则她早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府去——话说回来,当官的太没架子,软活得像面团,大概也镇不住场。
纪雨宁转身端了杯热茶出来,“大人且解解渴,要留下用膳?”
林侍讲不敢不接,咕嘟咕嘟地饮尽,随即一抹嘴皮,“不用了,夫人自便即可,我还得料理这位呢。”
开玩笑,他若敢和纪夫人同桌而食,皇帝不得生吃了他?
林侍讲只哼哧哼哧地将昏迷不醒的李肃抬上马车,运猪一般拖回李家去——这回算他福大命大,撞上的是改头换面的皇帝,哪天若是遇见真容,怕是李家满门覆灭都算轻的!
还敢来生事,臭小子学乖点罢!林侍讲踢了一脚仍不解恨,又补了两拳,横竖李肃醉成烂泥根本不觉得——两人虽有同窗之谊,这些年的罅隙并不少,林侍讲也算趁机公报私仇了。
这厢纪雨宁倒松了口,“还好林大人来得凑巧。”
她倒不是担心少甫受伤,只是单纯怕惹上官司。民不与官斗,李肃人品再如何鄙薄,大小也是个朝中砥柱,寻常人再怎么也闹不过他的。
楚珩话里微微发酸,“你不觉得巧过头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抿唇一笑,“我这样的出身,又是弃妇,谁看得上我?”
并非她妄自菲薄,事实正是如此。
楚珩这会子倒是舌灿莲花,“阿宁美貌绝世,莫说寻常人,便是入定已久的老僧见了你也得春心萌动,不能自已。”
纪雨宁两靥生晕,忍不住拍了下他的头,“胡说八道!拿佛门谑浪笑敖,岂是读书人所为?”
这辈子还从无人拍过他的头——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可楚珩却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双眸愈发湛湛有神,不是至亲之人,谁肯开这种玩笑?
可见他在纪雨宁心中的地位已不一般了。
楚珩轻咳了咳,免得喜悦过分流露,显得孟浪,“晚上吃什么?”
纪雨宁道:“炖了杞子猪心汤,猪心能明目益智,你正在读书之时,该多进补。”
楚珩不爱吃内脏,听到猪心两个字便有点退避三舍,转念一想,枸杞不是补肾的么?大约其中有某种暗示吧。
或许他正该补补,就算血气方刚之年,也不能不知节制坏了身子。
晚餐时纪雨宁就看他专挑汤中枸杞食用,都快赶上吃饭了,忍不住道:“有那么可口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唔了声,心想明知故问。
外边玉珠儿却翻了个白眼,认真朝郭胜道:“我觉得你才应该多吃点枸杞。”
男人秀气不是错,可一大把年纪还学人扮小白脸,就有点贻笑大方了。
郭胜摸了摸唇上并不存在的髭须,只能摇头感叹,他要补也得补得进去呀,打从进宫那天起,他就与夫妇之道绝缘了。
这辈子只能落得孤家寡人啰。
李肃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似乎不单是宿醉的缘故,他记得昨天喝了点酒,又惦记着纪雨宁与外男私通的事,本想去兰花巷问个明白,结果还未来得及动手,便晕了过去。
阮眉正在为他敷药包扎,见他欲起身,忙拦住道:“老爷还是多歇歇吧,大夫虽说伤处不怎么要紧,也得静养两日,方得万全。”
李肃皱眉,“谁送我回来的?”
“林大人呀。”阮眉道,“说是一同在外头喝酒,大人您失脚掉进沟渠了,费了好大功夫才捞上来,打理得干干净净,妾还赔他一身衣裳呢。”
李肃顿时火冒三丈,想起那辆马车正刻着林家标记——林辉到兰花巷去做什么,又为何帮纪雨宁出头?莫不成他也成了纪雨宁裙下之臣,时不时偷欢做乐?
李肃恨不得把这对狗男女沉塘浸猪笼,再拉到庙里游街示众,然而以他的身份却不能如此,他也不敢将家丑外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以他的境遇会沦落至此?
李肃愤怒地要去林家讨个说法,眉娘却道:“您不能去。”
“为何?”李肃只觉得胸腔都快爆炸,纪雨宁找了一个穷秀才还不算,如今又勾搭上翰林院,难不成想让整个朝堂看笑话,人人都知道他李成甫被戴绿帽子吗?
眉娘沉静的道:“大人想以什么理由兴师问罪呢?有和离书为证,夫人早不是您的夫人,便是真与林侍讲有何往来,那也是她的事,纵使事情闹大,损伤的也无非您的名誉而已。”
李肃瞳孔放大,怒不可遏,“难道就看着这两人当我的面兴风作浪?”
眉娘眼中划过一丝悲悯,娓娓劝道:“成甫,夫人她已经离开,再不会回来了,为了各自安好,你就放手由她去罢,勉强岂能求得好结果?”
话是入情入理,可李肃依然布满阴霾,“走着瞧,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纪雨宁把李家弄得家反宅乱,自个儿却想一走了之,和情夫逍遥快活,天底下岂有这样便宜的事?
眉娘望着眼前这个狭隘又刻毒的男子,失望感由衷而来,她忽然想起纪雨宁不止一次提醒过她,孩子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都不可靠。想用美色和温柔来绊住一个男人,更无异于天方夜谭。
或许,她真该将心思放在孩子上了。
长清公主踌躇再三,始终下不定决心将纪雨宁召到静园来。听郭胜的回话,近来皇帝往兰花巷越来越频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倘若朝臣知道皇帝这般流连于一个已婚妇人,必将引起轩然大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得找纪雨宁谈谈此事,要么,快些与李肃和离,再正大堂皇地进宫,要么,就得结束这段不容世俗的关系。
只是太后那边会否答允……又是另一重麻烦,君夺臣妻总归不是什么好听故事,再者,纪雨宁嫁到李家六载始终无出,可见是生不出孩子,若让这种女人占据皇帝的心,还怎么为天家开枝散叶?
还不待长清想出妥善的办法,静园却来了一位新客,赫然便是她尊崇备至的母后。
长清命人在园内摆酒,一面小心翼翼望着座上,“太后久不出宫闱,儿臣瞧着倒觉生疏了呢。”
她虽是长公主也不敢在太后面前摆架子,不单是因为身份的缘故,还因她生母去得早,后来蒙太后教养过几年——养育之恩怎么能忘?
太后虽年逾四十,模样看着仍如三十许人,只是眼角数道纹路泄露了她的忧愁,她叹道:“长清,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很知道什么为本分什么为规矩,既如此,皇帝久久不归内廷,怎么你也不加劝止呢?”
语气倏然严厉起来,“莫不是也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以为绊住皇帝,就可以干预朝廷了?”
前朝不乏辅政干政的胆大公主,却没一个能得善终的,太后出言警告,正不想养女步那些人的后尘。
长清慌忙起身,“母后责怪,儿臣实在愧不敢当。只因今年格外秋热,陛下本打算上月便回宫的,因中了一回暑,便又耽搁下来。儿臣想着,陛下在静园一样理政,大臣们一样能来上朝,不若等天凉些了,那时再命銮驾返回,不是更好?”
太后冷笑,“你当哀家糊涂好糊弄?皇帝到底是因天气暑闷,或是沉湎于女色,你还要帮他隐瞒么?”
长清暗道不妙,定是郭胜这蠢材泄露出去——真没肝胆,太后一问就什么都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奈何此事明明白白,再避而不谈,自己倒成了帮凶,长清也只能老老实实道:“陛下确在追求一位佳人,但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无逾越之举。”
这就纯属睁眼说瞎话了,但,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呢?
她恭恭敬敬给上头斟了杯茶,“母后,我观此女容貌出挑,言行合度,即便皇弟真要召她进宫给个主位,那也是当得起的。”
太后哂道:“你光会顾左右而言他,怎么不提她是李成甫的发妻,因为无嗣,李成甫还带了个小妾回来生孩子,她若真这么优秀,李成甫哪舍得撇开她?”
长清辩道:“那是李成甫自个儿有眼无珠不知珍重,我还替纪夫人委屈呢。”
正欲再帮纪雨宁说几句好话,太后却摆手,“罢,罢,你且把阿珩带回来是正经,中秋临近,诸位藩王都送了贺仪来,他不在不合适。”
长清只好答应,“那么纪夫人……”
太后嗤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她自有她的归处,与你我何干?”
楚珩接到密探递来的消息,双眉便紧蹙了起来,看一眼身旁郭胜——这么大的事也不早点说!
郭胜眼观鼻鼻观心,做充耳不闻状,他能怎么办?得罪皇帝是一个死,得罪太后也是一个死,在夹缝里讨生活他容易嘛他!
纪雨宁注意到主仆俩神色异样,“有何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忙将密函收起,嘴上只道:“我是想,快放榜了,不知这回名次如何。”
纪雨宁抿唇浅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理它作甚?尽人事听天意就够了。”
楚珩道:“话虽如此,我还是得请教几位先生,也好求个心安。”
主仆俩都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纪雨宁也不好强留,只命玉珠儿从蒸笼里装了几个肉包出来,“拿着晚上果腹用。”
她剁馅用的是半肥半瘦的五花肉,油脂丰富,比之外头售卖的也更有嚼头。
楚珩抱着那热腾腾的纸包,颇有留恋之意,“你不吃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纪雨宁摆手,“这几天不知怎的,总闻不得荤腥味,还是你用吧。”
楚珩不免有些担心,“是生病了,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其实静园就有随侍的太医,只不知该用什么由头调过来,纪雨宁跟皇姐的交情也没好到那份上。
看他眸中浓浓忧色,纪雨宁只觉心里熨帖极了,那股不适感也减轻许多,“哪就这般娇弱?回头抓两贴药就没事了,你还是快些去看先生吧,长者面前可轻慢不得。”
楚珩心想这回还真是长者,还是宫中最长的那个。但,就算太后发话,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于他而言,纪雨宁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哪怕所有人反对,他也不会放手。
这是他自己的事,自然是该自己做主的。
第24章.?评理?不是,这关她什么事啊?
楚珩回到静园,起初是想跟母亲好好商量的,哪知太后一看见他,张口便道:“又到哪个贱婢处去了?”
楚珩脸色难看,却依旧忍着气,“雨宁是良籍,还望母后口下留德。”
太后冷笑,“一身事二夫,自己明明已有了丈夫,却还跟你拉拉扯扯,一点妇德都不遵,这样的人良籍賎籍有何分别?依哀家看,她根本贪图你的好处!”
楚珩静静说道:“母后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雨宁连朕的身份都不知,有甚好处可得?倒是儿臣这些时日来来往往,白蹭了吃食不说,还劳烦纪夫人帮朕做了几身衣裳,依朕看,若是朕贪她的好处还说得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太后几乎气结,儿子向来寡言罕语,唯母命是从,如今遇上这个女子就学得牙尖嘴利——如此更不能留了,谁知道好好的皇帝会不会被她教坏?
太后深吸口气,“你当真要带她回宫么?”
楚珩还没想到那么深远,但这在他计划中是势在必行的,总不可能在外住一辈子。
于是他思索一瞬,便直截了当道:“是。”
半点委婉的意思都没有。
太后本想用孝道来压制他,然则见到皇帝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却是不自觉地泄劲,只强撑着道:“皇帝,你夺人-妻室,坏人姻缘,来日史书工笔,不知要如何言说呀!”
楚珩坦然道:“先帝昔年南巡,夜游秦淮河畔,不也带回了几名美人?雨宁的身份总比她们高多了。先帝都不介意,朕又有何忌讳可言?”
又轻轻瞥了眼,“母后你当时不是还很赞同么?”
太后一噎,这儿子拿老子的风流韵事来做挡箭牌,还是头一遭见,至于当初她为什么不拦阻,自然是因为当初她已有了儿子,仗着地位稳固,不怕有人分宠,还能打压一番劲敌——跟今时怎能一概而论?
忽然想起打听到消息,“那纪氏风闻患有不孕症,李家才会纳小,子嗣上都无缘,怎配记入宗室玉牒之列?”
楚珩心平气和地道:“历朝历代的后宫,哪个不是美人众多,难道个个都有所出不成?且纪夫人跟李成甫一向聚少离多,感情又不和睦,未见得就不能生育,昔年商祖之母简狄服鸟卵而有孕,可见天命如若眷顾,什么都是能更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帝博古通今,论诡辩太后自不是对手,只在儿子离开后,愤愤望着一旁道:“瞧瞧,那女人不知给阿珩灌了多少迷汤,如今连哀家都敢顶撞起来!”
想起方才皇帝说她小人之心、口中无德等等,太后就憋了一肚子火,不好指责儿子不孝,便只能怪到外人头上。
长清心说那还不是您先找麻烦的?无奈太后秉性颟顸,又因为至今未享含饴弄孙之乐,难免有些郁郁的不痛快。
她便婉转劝道:“母后不必着急,眼下还是劝得陛下回宫要紧,纪夫人的事可以缓缓再说,免得坏了母子情分。”
太后却咽不下这口气,偏要会会那狐狸精,“你先前不是给她发过帖子吗?如今便再修书一封,请她来静园相聚。”
长清心知这是场鸿门宴,本不想掺和,无奈太后心意已决,少不得执笔研墨,让人带消息去兰花巷。
彼时纪雨宁正跟玉珠儿把桌上衣裳包起来——虽然跟林家讲的是三五日完工,可毕竟头一单生意,纪雨宁想着怎么着也得更有效率才行,于是让玉珠儿帮忙穿针挑线,紧赶慢赶地缝了一身出来。
玉珠儿抹了把汗,“累煞人了,小姐我给您带杯水喝。”
还是纪雨宁想的法子,市面上买的浆果不易存放,就用擂捶碾成渣,棉纱布过滤后挤到白凉水里,甜甜的别提有多适口了,既好喝又解渴。
玉珠儿馋得很,说是帮忙倒茶,自己也想趁机多饮。
纪雨宁只笑着摇头,懒得管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候就见公主府的小厮过来,把一封信函递到她手里,连问话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玉珠儿满腹狐疑地回来,“小姐,公主怎么又来找您啊?”
纪雨宁猜测应该是为了楚珩的事——看不出来,这位长公主也是表里不一得很,口口声声说只把楚少甫当清客,结果还是要争风吃醋。
虽然与事实南辕北辙,但不管怎样,纪雨宁还是要去会会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帮楚少甫摆脱公主府的控制,就算为了以后前程,长居静园也非上策。
主仆俩带着东西来到林家,林夫人不料来得这样早,笑容满面出来相迎,“辛苦了,何必如此急切?”
她是真心想对纪雨宁示好的,若为了一件衣裳让对方累出病来,林夫人可就大不好意思了。
纪雨宁笑道:“不过是些轻省活计,您先瞧瞧衣裳合不合身,若不好,我再拿回去改。”
林夫人便叫了儿子出来,打开包袱瞧时,竟有外裳、里衣、衬裤一式三样,且接缝处也做得格外细致,针脚线头都用柔软的布料包在里边,保准不会擦伤肌肤。
“还是你细心。”林夫人感慨无比,本来只为交个人情,哪知纪雨宁比织造坊里的绣娘们都要周到——虽然不曾生养过,可一旦关乎孩子,便方方面面的事都考虑周全,这样的人,老天为何不肯眷顾呢?
趁林荣换衣裳的空档,纪雨宁也说了公主府请她的事。
林夫人一听大惊,“确定是公主殿下发的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诧道:“还能有谁?”
林夫人却是知道太后她老人家来静园的事,本就对皇帝流连宫外不满,看见纪雨宁这个“始作俑者”,太后岂有不恼的?虽说以堂堂太后之尊不见得对个民妇动手,可羞辱责骂大概是免不了的。
一念恻隐间,林夫人已是不假思索的道:“我陪你去。”
虽说她也算不上多么尊贵,可毕竟来者是客,太后总要顾及点面子。
纪雨宁很是感激,“多谢姐姐。”
林夫人连说不必,心里却想着,若陛下知道她今日为纪雨宁出头,来日总得照拂林家吧?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纵使太后娘娘亦得罪不起,可这天下毕竟是皇帝说了算——站稳了一边,另一边就不用管了,人总不能太贪心嘛。
两人各怀心事,乘着林家马车来到静园,因着那封请帖,公主府的扈从并未为难她们。
不过在见面时林夫人还是吓了一跳,本以为太后会华装丽服出来见客,结果却只穿了件深青色褙子,头上还梳着不伦不类的发髻,打扮得像个深宫嬷嬷。
至于她为何认得出来,则是因家里收藏过一副太后昔年的画像,那样气度高华的美妇,远非眼前老妪能比。
石太后也很不满,她是来教训小辈的,穿成这样还怎么给下马威?
然而长清说得好,“若挑明身份,那纪夫人不更得巴着皇弟不放么?母后您细想想便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认准纪雨宁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觉得此等顾虑不无道理,于是采纳了长清提议,只以侍从身份在席中观察,趁机揭穿这个女子的真面目。
纪雨宁上前致礼,“民女参见公主殿下。”
目光注意到长清身侧年纪稍大的那位——实在长清太过喜欢俊男美女,府里稍微多出个模样别致的,便跟羊群里的狼一般扎眼。
长清只能努力解释:“……这位是我的乳母,最近刚从老家回来,我可怜她孤苦无依,便留她在府中暂住。”
纪雨宁便目露恻隐,“难怪看起来气色不佳,想是不习惯京城水土吧?”
林夫人看得心惊肉跳,她可真敢说,太后娘娘素来最重保养,听见这话不得气个半死?
哪知随即就见纪雨宁从袖中掏出一只黄澄澄的东西,含笑递过去,“梨能滋肺、润喉,最适宜秋天服食,您请用吧。”
石太后默不作声地接过去咬了口,果然觉得喉咙里舒缓许多,干枯嘴角也不那么难受了——原是因站久了又滴水未进的缘故。
看不出来,这女子说话难听,做事倒还算得细致。
纪雨宁这厢便望着长清道:“公主寻我有何事?”
长清哪敢说我母后要找你的茬,只盈盈笑道:“长日无聊,我有一盘珍珑棋局,夫人可敢应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琴棋书画,似乎是大家闺秀的标配,然而纪雨宁却兀自摇头,“我不会。”
果然是个绣花枕头。不知怎的,石太后心里倒有点失望,发现儿子只是爱色,她本应高兴才是,只不过……大抵因纪雨宁的相貌太过清艳,却又未曾受过良好教育,难免让人觉得遗憾。
纪雨宁坦然道:“莫说我不懂棋盘,纵使懂,我也不会与公主对弈。”
长清诧道:“为何?”
纪雨宁道:“公主乃帝女之尊,而我不过足下尘泥,试问如何敢赢?既然必定要输,换谁都是一样,又何必非我一人不可?”
又是一个诡辩奇才,石太后心里暗道,但却不能不承认纪雨宁所言有理——别说一介民女了,纵使她们这些宫中嫔御,跟先帝对弈时不也败多胜少,并非技不如人,只是身份在那里,不得不示之以弱,这般才能奉承帝心,也能更好的保全自己。
纪雨宁的性子,也许倒适合进宫……不,她是明知道其中规则,却又不肯去迎合,某种意义上,她比那些京城贵女们还要倨傲。
石太后恍神间,冷不防把一盏茶水泼在了长清身上,长清愣了一瞬,随即便出言叱道:“你是怎么办事的,这般粗手笨脚?”
虽然有些对不起母后,可谁叫长清公主脾气本来就不好——这时候若不保持原样,只怕让客人起疑。
石太后也清楚这点,少不得垂目站到一旁聆听训示,她还从未有过这么憋屈的时候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盈盈起身,笑道:“公主何必着恼?纵然这位老人家只当过你数年乳母,可百善孝为先,你也不该对她如此不尊重。若传到外头,还让人以为公主您多么跋扈无状,对您的名声也不利。”
石太后深以为然,这女子虽然行为不检了些,大道理却还不错——不知不觉中,石太后对纪雨宁的印象分已上涨到五成了。
长清:……合着你们在这里婆媳情深,只有我一个当恶人?
于是把林夫人拉拢过来,“你评评理,到底该不该罚?”
看热闹正看到高兴处的林夫人:……不是,这关她什么事啊?
早知道就不来了。
第25章.?纯洁?心思不放在读书上,净顾着招蜂引……
林夫人明知这乳母身份,又哪里敢真个添油加醋,只讪讪道:“依臣妇的愚见,不过小事一桩,公主还是饶恕则个吧。”
长清公主分外扫兴,难为母后今日戏瘾大发,这么草草收场也太无趣了。
倒是纪雨宁今日的表现颇出意料,长清知晓太后主要为考察纪雨宁的为人,索性再添一把火,“夫人这般怜贫惜弱,何以对家中翁姑却不恭不敬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家婆媳的龃龉,实在已不能称作秘密,听说前几日李老太太还被气病了,站在任何一位长辈角度,这般举动都算得忤逆。
石太后神色微微冷淡了些,若真是这般,她更不放心叫此女入宫了——珩儿本就偏宠她,若是倚姣作媚挟制起婆婆来,还有安宁可处么?
长清本以为对方在外人面前多少会扮扮贤良样子,哪知纪雨宁却神情不改,“世间尊卑有道,可若是长者自己不顾惜身份,行出来的事让人笑话,晚辈可不得从旁劝止么?劝止无用,少不得口舌纷争,这也是人之常情。”
长清着实佩服她的措辞,婆媳吵架都能说得这般清新脱俗,只是这话太后恐怕不爱听呢。
下意识望向身侧,然而石太后脸上呈现的并非恼火,而是怔忪,原来她也想起自己做媳妇时的光景。宫中规矩比之寻常人家更多出千倍百倍,每每受了上头的气也只能哑忍着,如果可以,她多想像纪雨宁这样肆意宣泄一回——这样换位一思考,便不忍苛责了。
长清没想到母后这样容易被打动,看来只有她继续扮演恶人,遂盈盈笑道:“听闻夫人如今在兰花巷,又与我府中一位姓楚的相公过从亲密,夫人就没觉得有何不妥?”
总算聊到这件事了,林夫人抖擞精神,竖起耳朵。
纪雨宁也没否认,“是。”
长清微哂,“抛弃家室,与外男别居,如此淫奔无德之举,夫人莫非还要大言不惭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话可着实有些尖锐了,林夫人微微皱起眉头,觉得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时候,遂勇敢地站出来道:“那也是因李成甫有眼无珠,偏疼宠妾,倚重外室之子,还把明媒正娶的妻子给赶了出来,纪妹妹,你说是不是这样?”
纪雨宁沉吟片刻,还是坦诚,“事实上,我已与李祭酒和离,再无瓜葛。”
李肃为怕丢面子,让她保密,但,又不曾白纸黑字立下状纸,做什么非得听他的?如今一月之期已足,纪雨宁也懒得再隐瞒了。
长清脸上又惊又喜,心想这话才真正说到点子上,如此太后总能放下了吧?
难怪她方才自称民女哩,原来有这层意思。
哪知纪雨宁接下去便道:“但,即便尚未与李大人和离,我也不会跟楚三郎断绝往来。人生在世,得一知己多么艰难,公主,您是过来人,应该知晓这个道理。”
长清公主三段姻缘都不算如意,因此在男女之事上也格外洒脱,但,她能理解,不代表母后也能理解——在保守古板的贵人们看来,公主与民女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面,一个象征君权,君权是无限制的,而民女就得守着世间种种本分与规矩。
纪雨宁这话,着实有些画蛇添足又惊世骇俗了。
长清有些担心地去看石太后的反应,然而石太后却依旧不发一语,是气得哽住了,还是根本已不想理会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长清只能扯开话题:“林夫人怎会与纪夫人一同前来?”
林夫人忙道:“是我先前托纪妹妹为犬子制件衣衫,今日恰得完成,可巧听闻纪妹妹要赴府上之约,臣妇贪看热闹,便厚着脸皮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陪笑道:“公主没见过纪妹妹的手艺,真称得上巧得天工,虽只是一样简单软袍,却细腻精巧得没话说,臣妇见了都爱不释手,舍不得给孩子穿了。”
趁机夸一夸纪雨宁的绣工,这个总是加分项的。
“真有这么好?”长清果然来了兴致,转朝着纪雨宁道,“夫人能为我也做一件吗?”
以纪雨宁的性子,其实不太爱接这种生意,麻烦不说,长公主哪里少得一件衣裳?
但,鉴于她跟玉珠儿刚从李家搬出,正是百废待兴之时,长公主又爱热闹,一条绚丽夺目的衣裙,足以助她尽快在京城打响名声——等多筹些钱,便能开一间小小的铺子了。
纪雨宁于是颔首,“可以。”
长清又把石太后拉到身前来,撒娇般道:“可否帮本宫的乳母也做一件?”
这两人的关系可真奇妙,不似主仆,倒像母女。纪雨宁摒去脑中那点不合时宜的思绪,道:“当然。”
做生意而已,客人在她眼中是没贵贱之分的。
石太后僵硬着身子,到底没好意思拒绝——人家方才帮她解了围,这么着推脱一片好意,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长清兴致勃勃,趁势说道:“这一来一回的难免费事,夫人不若将就在园中歇下,等量体裁衣完再走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不觉得多么麻烦,而且裁制衣裳实在是个琐碎细致活计,对于不熟悉的顾客,当然时时盯着会更好些,便答应下来。
长清本来还假惺惺地问林夫人要不要留下歇宿,然而林夫人觉得自己陪纪雨宁一场已经够义气了,若还继续闯龙潭虎穴,恐怕心脏会受不住。
于是忙不迭的告辞,盘算回到家中该如何向丈夫介绍今日始末——实在刺激得有点过分了。
一屋子的人都在唱戏,唯独纪雨宁被蒙在鼓里,来日真相大白不知道该怎么样呢!
琼华宫中,石景兰握着绷子的手不小心走了样,细细的绣花针穿过布料,在指腹上刺出一个小红点,疼倒是不疼,只是莫名烦躁难耐。
石景兰索性唤来宫中近侍,“太后娘娘呢,怎么还未回来?”
静园风光虽好,可太后并非喜热闹的性子,没道理迟迟不归——以她帝母之尊,收拾一个小情儿三言两语就够打发的了,那纪氏还敢不听?
石景兰也是偶然从娘家蔡国公府打听得这纪氏来路,在夫家都不甚得宠,不知怎的倒把皇帝魂儿给勾去了,虽然说是不能生养,可石景兰总有些不放心,便辗转将消息传到太后耳里,太后最重规矩,果然听了不忿,立刻便要出宫将皇帝召回。
不过是场露水情缘,过些时自然便忘了。石景兰缓缓抚摸着那平滑绣布,一个二婚妇人,不见得能危及她的利益,但,她总得防患于未然,由太后出面解决是最好的。
这也是为了陛下千古名声思量。
然则侍从带来的消息却令她大感意外,“方才静园来报,太后娘娘在长公主府上歇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奇了,太后素有择席之症,怎么会在外头过夜?石景兰敏感的道:“还有谁在?”
侍从道:“有位姓纪的夫人,说是言语爽利,甚得太后娘娘喜欢,娘娘还请她做衣裳呢。”
石景兰傻眼,不是说兴师问罪吗,这怎么倒亲如一家了?
楚珩料理完几位藩王中秋贺仪,本来先去了兰花巷,哪知那一家人却不在,只得忧心忡忡回静园去,哪知刚一进门,便听说长公主留下了两位女客。
楚珩心里便知不妙,母后怎能趁他不备来寻雨宁的麻烦,这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倒不怕太后言语带刺,凭纪雨宁的本事,总是有办法化险为夷的,只是倘身份暴露……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侍人却笑道:“陛下放心,纪夫人并不知太后娘娘来此,还以为是公主府的乳娘呢。”
便把石太后听从长公主建议乔装改扮一事说了出去。
楚珩颇感无语,怎么母亲比自己还爱演,有这般作弄人的么?
幸好不曾露出马脚。
本来该去向太后请安的,楚珩想了想,还是在侍人的指引下来到客房,轻轻叩窗,“阿宁,你歇下了不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也有点认床毛病,这会子辗转反侧,精神却好得厉害。不过楚三郎在公主府还不知避嫌,夜叩闺门,纪雨宁忍不住就想作弄一下他,哑着嗓子,故意做出困倦模样,“已经睡了,你明日再来吧。”
窗外再无声息。
这么轻易便走了?纪雨宁反倒有些不信,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将压着窗棂的木条抽去,正对上楚珩一副月色下溶溶俊脸。
两人大眼对小眼互瞪,还是楚珩先道:“我以为你睡了。”
“我以为你走了。”纪雨宁此刻方知自己预感不错,这人在公主府都能如履平地,胆子得有多大呀?
楚珩却是迫不及待来求证的,“听侍人们言,你告诉公主已经和离?”
过去没胆子问出的问题,如今终于得到解答,楚珩简直说不出心底是喜悦还是更大的狂喜。
纪雨宁颔首,“我也说了,纵使没和离,我也不会放你走,这话你可还满意?”
楚珩的眼睛里像装了漫天星河,尽是熠熠辉光,他压抑住脸上肌肉的震颤,努力矜持的道:“我很高兴。”
纪雨宁也笑道:“纵使公主殿下发火,我也管不了许多了,来日她若将你逐出静园,你便搬来随我住吧。”
楚珩尚沉浸在两心相悦的情动中不能自拔,听见这句却是错愕,“公主为何要赶我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极自然地道:“我想公主屡次问及此事,多半总有些吃醋之意,为了各自安生,还是少些麻烦为宜。”
又开玩笑道:“谁叫你生着这张脸?心思不放在读书上,净顾着招蜂引蝶了。”
楚珩:……不,这个真的是误会。
其实他才纯洁得像张白纸哩。
第26章.?归宁?都见家长了,现在是要外室转正吗……
楚珩听见纪雨宁让他搬过去,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能和心爱的人比邻而居,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应该是天底下再平淡不过的幸福吧?
不过他也只心动一瞬便完事了,他的身份注定了不能这样,人人皆有自己的责任,而他肩上的担子无疑是最重最沉重的那个。
所以他也只好吐了口气,徐徐说道:“且看看吧。”
纪雨宁道:“可是担忧不能安心攻书?放心,兰花巷那边也清净得很,除了衣食住行,不比公主府差。”
又抿嘴一笑,“你也不必害怕我歪缠你,我的事也多着呢,谁有哪个闲工夫?”
她并非浮荡不堪的女子,除了起初的那一夜稍稍狂浪点——那也是因才从李家出来,心里有气,急于摆脱束缚的缘故,之后依旧循规蹈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像话本里的狐精那样整天缠着男人,以致耽搁学业,她也做不出来。
楚珩笑道:“你家境亦不宽裕,怎好再多个负累?”
这个纪雨宁倒是筹至烂熟,“你不是甘为外室,还怕被人养?”
她早就想好了,铺子肯定是要照开的,至于是找娘家借钱还是另外筹集资金,且看看再说。当初她虽是个闺阁小姐,可也没少跟父亲走南闯北长些见识,手头人脉大可以利用起来,等生意慢慢做大,银钱自然就不愁了。
楚少甫若这回没中,正可以到铺子来帮帮忙,他又有一身好力气;若是中了,来年还有春闱,结果未知,就算侥幸封了个庶吉士,那也有好几年得熬呢,不多花银子是不行的。
楚珩不由得百感交集,想不到纪雨宁为他考虑到如此周密——因为是白费心思,便更觉得愧怍。
又想起她之前也是这么待李肃的,楚珩忍不住道:“你刚吃了亏,就不怕在我身上重蹈覆辙?”
纪雨宁笑道:“难道被蛇咬过一口,从此看见井绳都怕?我既然选择了你,自然有我的考虑,你这般踏实忠厚的人,必然不会忘恩负义,对不对?”
其实他倒算不上多么“忠厚”,听了这番夸赞,楚珩只感觉脸颊热辣辣的,同时心上却有一股暖流滑过,实在纪雨宁的表现又一次令他刮目相看——她明明亲历过世道的晦暗,却还保留着固有的本真,光明磊落,毫无芥蒂。
这样的女子,才是值得他始终如一深爱的女子。
楚珩情潮涌动,不禁试探道:“若我家境并不十分窘迫,你待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看他一脸认真,忍不住点了点脑门,心想这人可真会玩笑,“怎的,你想说你是乡绅之后,还是哪个大官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楚珩:……不,比那个还要稍稍再高一点。
他抹了把汗,“若我以十里红妆迎你过门,你会答应吗?”
纪雨宁板起脸严肃的道:“我会亲自将你送进京兆府。”
穷得叮当响的人哪来十里红妆,不是偷就是抢,她可不希望枕边人堕落到这种程度。
楚珩:……
其实纪雨宁暂时也没有再成家的打算,倒不是嫌弃楚珩家境,只是刚和离过,她不想花费精力投入另一段感情——还是自由之身过得舒坦。
再者,尽管她信得过楚少甫的人品,可这世间事也总难说得很,万一他这回发挥优越,中了个榜眼探花什么的,恐怕不少高门显宦会来招婿,到那时,纪雨宁就得主动退出了——与其为了荣华富贵撕破脸争吵,倒不如徒留一段美好的回忆在心中。
眼看楚珩还在痴痴发呆,纪雨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晃,莞尔道:“我看客房也颇宽敞,你要进来同寝吗?”
楚珩眼里燃起了小火苗,“可以吗?”
好像太刺激了点,他觉得脉搏快到有点受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纪雨宁盈盈瞥他一眼,“不过明早长公主就得来捉奸了。”
楚珩:……
才荡起的心湖又平静下去。
本来还想说几句话,郭胜匆匆过来附耳低语,楚珩不得不告辞,“我得走了,明日再会。”
纪雨宁颔首,心想这人的感情还真是直白而热烈,方才他说要娶她时,她还当真心动了。可惜,一个被休弃出户又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到哪里都不会受欢迎的,生活的磋磨,会使再浓厚的感情也遭破灭——她不愿面对那一日,只想沉湎于此刻短暂的幸福。
亏得郭胜提醒,楚珩差点忘了向母后请安,不过因步伐太急,情绪没整理完好,等到石太后面前,脸颊仍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红晕之色。
石太后就猜到他肯定又去纪氏那儿了,本来对纪雨宁印象不错,这会子反添了些不满,“在宫里也没见你这般殷切,哀家几回劝你去景兰那里走走,你总是不肯,这纪氏何德何能,让你变了个模样?”
楚珩微微冷淡脸色,“母后明知强扭的瓜不甜,为何还要勉强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郭胜眼看情况不对,忙偷偷追出来,幸好纪雨宁脸上并没有半点沮丧懊恼神气——不是她心胸开阔,只是年岁相差太多,这种近乎儿戏的纠纷不值得。
郭胜这才放心,若真将纪夫人气哭了,陛下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当然这回气哭的说不定是石二小姐,挑事没有成功,吵嘴还斗输了,说出去多没面子。
郭胜讪讪道:“这位石姑娘,原本太后打算要她进宫的……”
打的是陪伴亲姐的名义,当然明眼人都知晓怎么回事——德妃娘娘自个儿倒是挺乐意,姊妹俩独霸宫中,总比外人拣了便宜要好。
可如今纪雨宁出现,兆郡王又回来,怕是事情得有变数。石景秀幼时很得太后与先帝爷喜欢,常要她进宫玩耍,那时与她最好的便是楚珏,可自从一别数载,两人皆已长成,这份感情似乎已变了味。
楚珏仍当她是妹妹,石景秀却不再当他是哥哥了。
郭胜苦笑着摇头,“估摸着石二小姐自己是不愿进宫嫁给陛下的。”
他在公主府待了这些天,自然知晓不少八卦,纪雨宁不以为怪,只淡然道:“正常,换我我也不愿嫁。”
郭胜:……呃。
觉得该努力为自家主子挣回点面子,“但,陛下正值盛年,容貌英伟,风姿绝伦,但凡见者就没有不夸赞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道:“那就更奇怪了,这么优越的条件,却只立了一名妃子,膝下又无子嗣,怕是当今不喜欢女的吧?”
郭胜:……
第31章.?吃醋?反正他什么尺寸她都知道了,这个……
先前已经被误会过一次了,如今又来,连郭胜都替自家主子叫屈,莫非男人守着清白倒成错误了?
再说皇帝是不是断袖,纪夫人应该很清楚嘛,平时软趴趴的没个精神,唯有在幽期密约时方显男儿本色——是真的色。
奈何这会子两边都在雾里看花,郭胜再如何焦心,也只能三缄其口,不能拔苗助长——唉,这对小冤家真是磨死人了!
纪雨宁哪知他心事,冷不防问道:“再过几日要放榜了吧,你家公子到底成绩如何,可有把握?”
郭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根本不曾应试,哪来的名次?
只怪陛下糊涂,出些什么馊主意,说一个谎,就得十个谎来圆它,只好讪讪道:“公子那天吃坏了肚子,影响发挥,怕是结果不怎么乐观。”
每次会试录取的人数虽不一定,但今年乃新皇登基以来头一回开恩科,竞争自然颇大。
纪雨宁起初是指望楚珩得个好名次的,那时她尚未与李肃和离,将之视为一笔投资,可如今她已正式从李家搬出,也有了谋生之道,自然不愿给楚珩太大压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遂温声向郭胜道:“让你家公子多宽些心,今年不成,还有来年,老天有知,必不会辜负他这番苦功的。”
郭胜感动得眼泪汪汪的,这么善良体贴的女子真是闻所未闻,可惜皇帝无德,欺骗如此诚实的人,而他也跟着沦为帮凶。
郭胜用袖子揩了揩眼角,郑重的道:“等我家公子出头之时,必定涌泉相报,让夫人成为世间大富大贵之人。”
纪雨宁忍俊不禁,“行了,还是先管好自己罢,从哪儿学来这些大话?”
郭胜心说他可不是吹牛,只瞧主子爷对纪夫人的重视,莫说结草衔环了,怕是连命舍出去都使得,区区功名富贵值得什么呢?
纪雨宁回到前厅,长公主刚送走客人,累得出了一身香汗。
楚珏这猴儿崽子偏会赖皮,临走前追问了十几遍纪雨宁的住处,长清哪里肯告诉他——两个弟弟,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这等毛头孩子断不能纵着他胡闹的。
况且他拿什么跟皇帝争?人家纪夫人瞅都没瞅他一眼么。
纪雨宁刚一进门便被公主拉着喋喋不休,也是无奈得很,等到耐心听长清抱怨完,她方轻咳了咳,温声道:“公主,那衣裳……”
长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给工钱呢——再度为两个弟弟默哀一阵,他们这厢光顾着赏景,却不知纪夫人才真正公事公办,事了拂衣去罢了。
静园备的散碎银两不多,长清便让侍女称了三十两金子给她,折合现银便是三百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来还想再加点添头的,纪雨宁却执意拒绝,“不必了,我为公主兼差,不过是尽我的本分,若因这个破坏规矩,引得外头口舌纷争,反倒不值许多了。”
长清想起国公府那几位小姐,怕是唯恐天下不乱,今日自己抬举了纪雨宁,只怕转头就得去宫里告状——宁可省点事的好。
便不再强求,只殷殷望着纪雨宁,“夫人可打算多住几日?”
本来接她进来是为了皇帝的心思,好近水楼台先得月,然而这一阵相处,长清也颇有些恋恋不舍之意——纪雨宁的性子其实说不上好相处,她既不亲切,也不热情,但,就是那股如同潺潺流水般的处世之道,让人耳目清明、通体舒泰。
她若是个男子,兴许也愿意天天对着她,怎么都不觉得腻。
纪雨宁谢过东家好意,笑道:“不必了,我想今天就搬走。”
静园虽然雅清,可到底非她久留之地。兰花巷那间屋子是付了押租的,纪雨宁也舍不得长久空着,况且,不管楚珩能否中举,她总不能单靠他养活,开店的事总得筹谋起来——若果真有了孩子,花销就更大了。
长清是个路见不平的,忙道:“你选中哪里的地段?不如我借你点银子,或是干脆买下来也行。”
纪雨宁还没想好,且她并不需要拔刀相助——钱债好还,人情债难还。似长公主这等身份尊贵的,肯定不稀罕要她银子,若真要用得上她之时,恐怕就并非她所能负担得起了。
她不想占公主府的便宜,也不想受公主府的闲气,所以只能缘尽于此了。
长清望着她冉冉离开,如一株经了风露的荷杆,再如何饱受摧折,腰身依旧挺得笔直,还散发着清远宜人的芬芳——阿珩要将她折入怀抱,实在任重而道远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扭扭捏捏上前来,“公主,您那件衣裳若是穿腻了,能不能送给奴才?”
长清最是喜新厌旧,人犹如此,衣裳就更不消说了,一个月里里头都不带重样的,且往往穿过两三回便扔到衣橱里,弃如敝履——郭胜觉得怪可惜的,那可是纪夫人的心血,而且相当精致呢。
虽然那是女装,他也不好意思穿上身,但,拿出去哄那些宫娥姐姐们也好啊。
满以为不过小事一桩,哪知长清却傲娇地扭头,“不给!”
这可是纪雨宁专门为她做的衣裳,她当然得好好珍藏着,如果可以的话,巴不得天天穿。
郭胜:……不洗吗?多脏啊。
楚珩回到园中方知纪雨宁已经搬走,顾不得多留,马不停蹄又赶回兰花巷中。
纪雨宁正在整理家当,见他过来,便道:“你来得正好,这个拿着。”
那是一包沉甸甸五十两银子,楚珩哪里敢收,“不可,你自己留着。”
除了那些不易变卖的珍宝外,纪雨宁离开李家差不多是白身,如今给公主做衣裳挣了些银子,加之先前从杜夫人那里“骗”来的二百五十两,笼笼统统也不过五百两出头,这一下便去了十分之一。
自己都不够使,楚珩怎好意思要她的?而且说实话,他真的不缺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却执意塞到他手里,“放心,我自有主张。倒是眼下放榜在即,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该去向先生致个礼,谢他教导一场,方不负做人的本分。”
楚珩只觉脸上热辣辣的,为了那个莫须有的贡生身份,惹出多少祸事来,这会子还连累纪雨宁破费为他筹办礼物——若非确有苦衷,他都觉得自己像个渣男。
纪雨宁见他犹豫不决,遂微笑起来,“可是要我陪你去?”
楚珩一惊,根本就不存在老师,到哪儿见面呀,难道又得找人冒充?
幸好纪雨宁自顾自地否决,“还是算了,你我并未过明路,贸贸然上门,倒惹人耻笑。”
楚珩其实巴不得天下人都知晓这段关系,他是不在乎脸面不脸面的,脸面能当饭吃么?
能和心爱之人白首偕老才是最要紧的,至于那些腐儒的强词夺理,理它作甚?
放榜定在九月初五,纪雨宁起了个大早,原说好由她自个儿去看过,回来告诉楚珩便好,哪知楚珩偏不放心,愣要跟她同去,为此还特意借了一块方头巾,一身宝蓝衣袍,打扮得像个文弱书生模样。
纪雨宁便笑,“平时倒没看出你这般秀气,肉都藏哪儿了?”
其实是因为衣裳不太合身的缘故,楚珩个子高,郭胜急切里也难找出匹配的,唯一一个身量差不多的,那人又是个大胖子,穿在楚珩身上便有些松松垮垮了。
纪雨宁便直摇头,可见他平日多不注重仪表了,大概也是没钱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个儿便取了绣花针来,细细将楚珩腰身及袖管两侧多余的布料收紧,最后对镜一照,果然换了个模样,上宽下窄,长手长脚,像个峭拔的善读兵书的将军。
郭胜啧啧称奇,虽说陛下本来底子就好,可纪夫人这般技巧也称得上鬼斧神工了。
一行人来到街市,只见张贴皇榜的位置早已熙攘攘围了一大片人,连只蚂蚁都挤不进去。
这倒是纪雨宁没料到的,难道他们来晚了?倘早起一刻钟便好了——偏这人总爱歪缠,不让她起来梳洗。
楚珩早知结果,当然亦不着急,可见纪雨宁翘首踮足,恨不得望穿秋水的架势,他不免心中痒痒,遂附耳低语道:“我有个法子,可让你瞧得清楚。”
纪雨宁正要问是何主意,便觉足下一空,却是楚珩抱着她的双腿高高举起,并顺势乘到自己肩膀上。
一时间,周遭视线纷纷涌来。纪雨宁又窘迫又羞涩,又不好和他吵,只得用力捏了把他后颈上的皮肉,急忙道:“放我下来。”
这点力道对楚珩而言就跟蚊虫叮咬,自然不放在眼里,只牢牢握着那对玉足,含笑曰:“快看黄榜罢,别耽误了。”
纪雨宁记起要紧事,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手撑着男人肩膀,极目远眺,然而,纵使她穷尽目力,依然没搜寻出楚珩名字——根本连姓楚的就寥寥。
待被放下后,纪雨宁的声音便带了丝低落,“看来是没中。”
又怕楚珩因此而灰心,忙道:“不要紧,三年之后还能再试,那时该有十足把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里也知道渺茫得很,人生能有几个三年?若一辈子都不第,岂非永久蹉跎下去了?
本来想若是中了,便拉他去医馆看看脉象,最好喜上添喜,然而眼下纪雨宁却什么都不敢说了——儿女多了是债,自个儿糊口都难,哪还顾得了其他?
楚珩并不知她心事,正踌躇此刻该表现得忧郁点好还是洒脱点好,忽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皇……”
幸好还没念完就被郭胜堵上了嘴,郭胜拼命朝他使眼色,暗示这位小爷别坏了陛下的事。
楚珏看看皇帝这副不伦不类的儒生打扮,虽仍搞不清状况,也知其不想暴露身份,当下机智改口,“皇榜,皇榜,这位兄台,原来你也是今科的举子?”
纪雨宁有点诧异,“少甫,你跟郡王殿下很熟么?”
瞧这不拘一格的做派,见了面也不行礼,他的下人还敢跟兆郡王动手动脚——怕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吧?
楚珩:……
到底楚珏机灵,忙道:“自然,我俩认识有四五年了,当初我去西北之前,还是少甫兄教了我几套拳脚功夫,供我保命之用,因此数回侥幸逃离险境,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纪雨宁见识过楚珩的武艺,这个倒是很可信服。
当下再无二话,轻轻提起裙摆,向楚珏行了个简短的屈膝礼,“殿下万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珏哪里敢受,何况皇帝在这里,本想亲自扶她起身,奈何楚珩抢先一步。
他只好讪讪道:“几日不见,夫人倒也安好。”
那日在静园一见之后,楚珏便有些悠然神往,奈何身份有别,亦不便与之结交。如今好容易重聚,他便大着胆子道:“小王刚从边塞回来,不知京中风尚,夫人能否为我做件单衣,以供会客之用?”
郭胜暗暗叫苦,心想你既认得出陛下,又怎看不出纪夫人对陛下有多重要呢?
偏要上虎头捋须,这不是活腻了吗?
奈何他接连咳嗽了几声,楚珏也没听出警告,反而奇怪地看着他,“嗓子里有痰卡着了?”
郭胜:……笨死算了!
楚珏依旧在作死路上狂跳,眼睛黏着纪雨宁不放,“夫人,可以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纪雨宁对生意一向来者不拒——只除了李肃那家人——当下轻轻颔首,“可以,殿下几时有空,我到府上帮您量尺寸吧。”
楚珏心头一喜,正要说话,楚珩却迅速截断,“不必麻烦,我那里有,问我就行了。”
既是“知己兄弟”,知道对方身量也是很平常的事,对么?
楚珏眨巴眨巴眼,依旧未意识到皇兄眼中杀气——莫非进沙子了,干嘛这样看着他?
待要细问,郭胜实在受不了这紧张气氛,强行将他推出战局,口中道:“殿下,你许久未归,怕是对京城都生疏不少,让我领您四处转悠一遭,免得被那些不长眼的骗了去,让您吃亏。”
好容易周遭安静了,纪雨宁望着楚珩笑,“你这个书僮倒是长袖善舞,对着贵人都能谈笑风生。”
楚珩干巴巴的道:“他一贯如此,不用理他。”
回去的路上,纪雨宁便感觉气氛异样沉默,少甫也罕见的没有说话,难道还是为着名落孙山?
苦学多年,临了却落得一场镜花水月,是个人都经受不住吧?
纪雨宁决心好好安慰他,想起家中还有些红枣桂圆,待会儿炖点甜汤补补血气,哪知刚一入门,楚珩便将她压倒在榻上,动作迥异平时温柔,倒有些意外的蛮暴。
纪雨宁头发都乱了,扎挣着要起身,“少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怜惜地吻了吻她眼角,却并未因此停下动作,反而有更多的吻落在她脸颊上、脖颈上,密密麻麻,所到之处即落下浅浅红印,跟花钿一般,
纪雨宁直觉他是生气了,为什么,就因为自己目睹了他失败的窘态?仅是一次考砸而已,他不该这样没志气。
楚珩肆意宣泄了一通,这会子也有点懊悔方才莽撞,可他就是压不住心底那股酸气。
此刻两人身躯密合,彼此毫无间隙,楚珩方有勇气说出来,“兆郡王仿佛对你很不一般。”
照理说他当哥哥的不该吃幼弟的醋,可谁叫楚珏表现得那么明显——这小子可真能啊,才刚回来便觊觎起嫂子,看来在西北吃的苦头还不够。
纪雨宁哑然失笑,她再想不到是为了这个,忍不住抬手刮了刮男人的脸,看他害不害臊,“郡王殿下才多大呀,你怎能想到这上头?”
楚珩耳根微红,可还是强撑着道;“年岁算得什么,他就是图谋不轨!”
纪雨宁这下可没法了,固然她亦发觉出兆郡王对自己的好感,但,她不觉得那是爱情,比较起来,更像是仰慕与憧憬——人在小的时候总是渴望长大,恨不得一夜之间脱胎换骨,而只有当真正成人之后,才会发觉青春年少的可贵,那时却悔之已晚了。
她对于楚珏来说,便是这样一个短期的目标。可能是她身上具有的沉稳与淡然风度,以及离异后的特殊背景,让楚珏觉得她跟平日见的那些女子不同,尤其跟石家姑娘们不同,但,他会想与之亲近,会渴盼见到自己,却不会考虑在这之上的关系——就好像人总是憧憬天上仙宫,有几个会舍得撇开人间繁华、去广寒宫里忍受清幽之苦的?
相信要不了多久,郡王就会将她遗忘,投入到更有意义的事情中去——他这个年纪实在有太多可能,若执着于男女之思那也太傻了。
眼看楚珩仍是一副耿耿于怀神色,纪雨宁知晓这些话不足以说服他,好在她有更好的法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偎在他胸口,轻轻挠了挠他肩上的小窝,软语道:“说罢,你待如何,我照做便是。”
楚珩只觉呼吸都急促了些,“真的?”
纪雨宁微笑,“当然。”
她又不是潘金莲,犯不着见异思迁,何况她对毛头小子根本没兴趣。
楚珩翻了个身,两人面朝着面,他看见她的瞳孔倒映出他身影,心中不禁有些热热的,“你不许到他府上去,也不许他来此处找你。”
纪雨宁颔首,旋即想起,“但我答应帮他做衣裳。”
这个楚珩倒是想好了,人不能失约,而且他的确有楚珏的尺码——大不了向宫中尚衣局讨要。
“你只管做你的,到时我让郭胜送去便是。”
这人的醋劲倒不小,可是她却不讨厌。纪雨宁望着他鸦羽一般的眼睫,忍笑道:“还有别的交代么?”
“当然,”楚珩耳朵更红了,“你得帮我也做一件,而且不许收钱。”
这样方显出他的特别之处,否则不就跟那些顾客一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这回实在绷不住了,扑哧笑出来,又觉得有些不礼貌,转头对着墙壁。
楚珩反倒意不自安,莫非是他太过分了,或许他不该这么小气?
正想着如何描补,纪雨宁已整理好情绪转过身来,正色道:“我早就想为你做身衣裳,而且也不收你钱,你看,用什么料子合适?”
就是为了报答这段时日的陪伴,她觉得也是应该的——若非有他在,她跟玉珠儿两个弱女子还真不知如何熬过去。
楚珩眼睛倏然亮起,布料还在其次,不过……他悄悄道:“是不是连寝衣也算在内?”
毕竟里头贴肉的衣裳总不能不穿嘛,反正他什么“尺寸”她都知道了,这个应该也不难办。
这回轮到纪雨宁红了脸,奈何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好人做到底,“行。”
第32章.?喜脉?恭贺夫人,你约莫有喜了。
因着楚珩催促,纪雨宁没敢在给兆郡王的衣裳上用心,做得太精细呢,这人的醋劲该更大了。
好在男子的衣着本就不像女子那样繁复,大体上不差什么就行了——人靠衣装,这句话对于男人倒是不怎么适用,那些长得歪瓜裂枣的,便是再堆金积玉,看去也是形容猥琐,模样不堪。
像楚珩这样的,即便披个破麻袋,依旧能俊逸非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有时候都庆幸自己好运气,脱离了李家那个泥坑,遇上的不是下九流混子,而是楚珩这般容貌品格都拿得出手的,虽然眼下窝囊了点,好歹还有以后呢。
重阳在即,楚珩早就被宫里一催再催,要他陪着太后赏花喝茱萸酒。大周朝立国百年,最讲究的便是一个孝字,楚珩并不敢坏了体统,更不愿让太后因此迁怒于雨宁——得她老人家发了话,才好筹办后面的事呢。
于是婉转对纪雨宁说,他想回家一趟。
纪雨宁没什么意见,若楚珩只管流连于她却不顾家中高堂,她反而得怀疑他的人品。
这样的佳节良时,自然得回去以尽孝道。
纪雨宁便琢磨着该让他带点什么礼物,或者还是做衣裳?毕竟除此之外她也没什么拿得出手了。
楚珩忙说不必,他可不愿纪雨宁天天点灯熬蜡费坏了眼睛,何况已经给母后做过了——只不过雨宁不知那乳母的身份罢了。
纪雨宁便让他捎上一篓自制的重阳糕,一般是该撒些木樨花在上头的,不过考虑到桂花香味太冲,有些人吃不太惯,纪雨宁便用自家熬的玫瑰酱代之,不止颜色深红好看,滋味也很可口。
楚珩欣然离开,觉得今日大概都不必用饭了,虽然纪雨宁让他分赠给亲朋好友,他才舍不得呢。
郭胜怀里抱着给兆郡王的那套衣衫,哒哒的跟在皇帝身后,只觉垂涎三丈——可惜他是没胆子向皇帝讨要糕点的,回头只好求玉珠儿这位小姑奶奶施施恩了。
楚珩回到宫中,石太后等人已先自候着,来不及招呼,便先盯上儿子手里的提篮,“那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抱定主意要吃独食,对面虽是母后,他亦不肯分赃,只警惕的道:“没什么,街上随意买了些点心,充饥之用。”
石太后才不信呢,皇帝嘴多刁呀,寻常糕点他哪看得上?
遂强令侍从们夺过来,谅着这里是慈安宫,皇帝不敢造次。
楚珩眼睁睁看着心爱之物被人抢去,脸上别提多懊悔了。
石太后却是迫不及待品尝起来,她还从未见过这种式样的,一般的重阳糕为了口感顺滑会加入许多猪油,虽然香甜,可对于石太后这种讲究之人难免口重了些。
然而皇帝捎来的这份却连半丝油腻也没有,纯粹靠果酱果脯调和气味,这样制成的糕点还能凝而不散,栩栩如生,这就很考验师傅对火候的掌握了。
石太后连吃了两个,又喝了一杯茶,方才兴致勃勃问皇帝,“从哪家酒楼买到的?”
楚珩本想胡诌一个,可照母后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脾气,怕是得即刻遣人去酒楼查访,少不得据实相告,“是纪夫人的手艺。”
石太后不免惊叹,“看不出来,她不但衣裳做得好,还精通庖厨之道,比起御膳房里的都不差什么了。”
一旁站着的石景兰不免有些尴尬,年年她也会给姑母奉上自制的点心,姑母可从没这样夸过。
遂强忍着难堪道:“大抵这些糕点只合自家之用,李祭酒不许夫人在外售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虽没能照计划独享,听了母后那番夸赞倒也高兴,哪知偏有人破坏气氛,遂沉着脸,“雨宁早已与李成甫和离,自然也无谓守着李家规矩。”
太后也责备地瞥了侄女一眼,好好的日子,说这些歪话做什么?
当然她还是得照顾侄女的面子,遂面朝着皇帝道:“景兰常在宫里,不知外头究竟,你无须责怪她。”
楚珩淡淡道:“朕当然不会,只要她安守本分,别插手其他就好。”
石景兰听着难受极了,皇帝此语明指不许她招惹纪氏——那纪雨宁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已重要到如此地步么?尊贵到谁都动摇不得?
楚珩陪母后说了会儿闲话,忽然想起:“阿珏今日没来拜访您?”
石太后叹道:“你又不是不知他的脾气,最是贪玩,哀家哪里拘得住。”
也幸好楚珏性情如此,不至于对皇权构成威胁,石太后也最是放心。但,怎么说也到了成家之龄,他的婚事,自己身为嫡母也该打算起来了。
楚珩望着郭胜怀里那件单衣,心想只好改天再给弟弟——最好一辈子不来倒省事。
纪雨宁双亲早逝,重阳对她而言不过一个符号,并无人可孝敬。纪凌峰倒是早早陪穆氏去了岳丈家,无论穆氏性情如何,这两口子倒是真的恩爱——纪雨宁想到此处,不禁怅然若失。
当然她也没打算闲着,重阳惯例会有灯会,虽然比不上中秋元宵那样的大日子,在京城却也算得盛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有个主意,必须借着灯会方得施展。她如今兜里虽有近五百两银子,开个小小的店铺是够了,可在京城这种举步维艰的地方,若地段不够好,铺子不够显眼,那生意也做不起来。
所以她得另辟蹊径。
玉珠儿知道纪雨宁是何打算,但……她有些忧虑,“小姐,您不要紧吧?”
自从十六岁那年被人牙子拐去,小姐从此提到花灯便讳莫如深,以前纵使李大人邀小姐出去赏灯,她也总不肯应——有些伤处是顶难愈合的。
纪雨宁知道玉珠儿关心自己,可跟生活的压力比起来,她那点阴影就不值一提了。且京城别的不提,治安是极好的,天子脚下,谁敢造次?
对于赚钱的机会她却不肯放过。
纪雨宁轻拍了拍玉珠儿的手,“不必着急,还不一定能成功呢,若卖得不好,咱们便先回来。”
说罢,便和侍女一起将东西搬上车——那是林家的马车,林夫人别的不谈,可对她们主仆真叫没话说。
纪雨宁有时候都觉得林夫人对自己亲热得过了分,就因为帮她儿子治了一回疹子,做了身衣裳?那也用不着客客气气的。
可要说林夫人有利可图,那就更荒唐了,她一个毫无根基的妇人,又是和离过的,能给林家什么好处?
思来想去,只能说那夫妻俩是难得的热心肠,纪雨宁感激之余,决定等店铺开了之后分些利润好了,或者林夫人愿意参股,大家各取所需,那自然更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下却虑不到这些,纪雨宁带着玉珠儿来到东市,她早就租好一个摊位,等人来后,便掏出十两银子给他,那人晃悠悠地离去,之后便再不管了。
其实西市的地段要更便宜,只需五两银子就好,但,纪雨宁认为西市太过偏僻,不利于她的生意,遂还是坚持己见——有些钱是必须得花的。
玉珠儿看着灯火通明的一条街上,几乎被卖灯的卖画的测字的挤得水泄不通,心里难免有点发虚,“小姐,咱们争得过他们么?”
何况还定得这般昂贵,怕是顾客问一问价钱就得吓得溜走了。
纪雨宁却很镇定,“不怕,总会有鱼上钩的。”
她不图挣快钱,只图挣大钱,定位就不一样,自然无须同那些小摊贩争竞。
因着纪雨宁带来的花灯式样精巧,她自个儿又是个美貌女子,前来光顾的倒不少,可当询价之后无一例外皆是摆手——实在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
更有人疑心会否是仙人跳,哪有良家妇女这样抛头露面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街市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玉珠儿心里不免愈发焦躁,到现在一盏灯都没卖出去,生意真的做得成么?
她也不敢开口说话,怕惹得小姐心烦意乱,那就更糟了。
好容易见到一个身披狐裘的贵族少爷上门,玉珠儿忙踊跃道:“公子要看看花灯么?很好的,拿回去妆点门窗,或是自个儿留着赏玩都好。”
玉珠儿模样虽不及纪雨宁那般出色,但声音清脆,口角俏皮,也颇有些动人之处。
那少爷原也是个浮浪子弟,闻言便笑道:“好丫头,听你一言,倒是非瞧瞧不可。”
这般才注意到做生意的东家,不禁怔了怔,人间焉有如此丽色?
纪雨宁微微笑道:“公子要赏灯么?不妨尽情一观。”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石景煜这趟虽是偷溜出来,本应速速归去,这会儿却舍不得走了。
他便装模作样看起那一溜花灯,不得不说,还真算得佳作,尤其那灯壁上的图画,纤毫毕现,随着里头火焰的律动,仿佛会跳出来一般。
他便取出枚银锭,“有多少,我全要了。”
正要命人包起来,纪雨宁却冷冷拦住,“公子,你好像有所误会,这里的花灯,一盏即是百两银,若要全部买下,那得千两银子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煜几乎喷饭,一千两,她可真敢说!不能看他有钱就觉得好骗吧?
他信手拾起一盏,在纪雨宁跟前晃了两晃,失笑道:“寻常的灯笼,一两银子都算贵的了,你是有多大的口气,敢叫出如此高价?”
此举颇有侮辱意味,纪雨宁却也不恼,只淡淡道:“公子只注意到价钱,可曾留意这灯笼有何不同之处?”
石景煜下意识低头看去,这才发觉有些奇怪。一般的灯笼是油纸糊的,上头图案多是颜料印上去,起初或许不错,可里头蜡烛烧久了,遇热必会渐渐模糊。
但,手里的这盏却依旧鲜明如昔,不见半分褪色迹象。石景煜用掌心缓缓摸去,只觉触手生凉,倒像是某种布料的质感。
但,寻常布料又不耐热,怎么能做灯笼呢?
纪雨宁望见他眼中疑惑,莞尔道:“公子果然颖悟,此布乃用天山脚下的玉蚕丝织成,尤耐高温,当地称之火浣棉,本为采矿挖碳之用,京城倒是少见。”
石景煜听说过这种材料,因其稀有,价钱确实比寻常布料贵出不少,可那也用不着百两之多。
这小娘子貌美如花,却贪财如命,真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纪雨宁笑道:“公子若仍觉得不值,不妨再看看上头图画呢。”
她的声音似乎有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石景煜本不想歪缠,闻言却还是低眸瞧去,这才发觉那些花鸟虫鱼并非印刻其中,而是用绣花针一点一点地勾勒出来,与周遭布料融为一体。难怪质感这样平滑,却又不显得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光这手绣工便不得了!要知愈是耐火的材料,其柔韧性必然越差,光是纺绩成布便颇费周折,何况在上头刺绣?
光这只灯笼便堪称珍品,莫说只是一百两银子,来日打出名气来,怕是一千两都不嫌多呢!
这样美貌的女子,而又有这样深湛的技艺,若能将她揽回家中,那得是何等光彩之事?
石景煜眼珠骨碌碌一转,“小娘子,我手上余钱不多,不若你随我回家取如何?”
纪雨宁焉能不知其中关窍,不管此子是哪户高门显宦,人进了家门,还能有脱身之机么?她一个弱女子,难不成四处告状去?
转瞬之间纪雨宁已冷淡脸色,“公子若不想做成这笔生意,大可以不做的。”
便要和玉珠儿收摊走人。
然而石景煜哪里肯放手,他房里并不缺美貌侍妾和通房,似这般色艺绝佳的却是罕见。对男人而言,有时候色-欲还在其次,面子才是最要紧的,若能得此女,怕是京中都能传为佳话了。
当然他也做不出当街非礼之举,只兀自让随从们将东西拉过来装上车,口中道:“放心,我不会赖账,小娘子若舍不得这几盏灯笼,还是随我走一趟国公府吧。”
玉珠儿气得发抖,这样明火执仗的抢劫,和强盗有何分别?
石景煜等人倒是得意了,若是家境殷实的,也用不着当街摆摊,两个穷困女子,自是非掉入罗网不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他还没得意多久,脸上便着了重重一拳,却是一个模样英武的少年郎勒马当街,恶狠狠地道:“堂堂国公府的子弟,便是这般欺凌弱小么?”
石景煜惊呼,“兆郡王!”
楚珏颇为自矜,从马上斜睨着他,“原来你还认得,还不快将东西还回去!”
石景煜惊疑不定,郡王回京他倒是知道,只是……没听说兆郡王是个爱打抱不平的脾气,今日算是老马失蹄,罢了,能屈能伸是英雄,只得挥手让侍从们将灯笼放下,一行人惶惶如丧家之犬般抱头离去。
这厢楚珏便轻捷下马,弯腰将散落一地的什物捡起,继而殷切望着纪雨宁道:“重阳佳节,夫人怎么不在家中歇息,这时候倒出来了?”
纪雨宁谢过他鼎力相助,方沉默道:“生计所迫,不得清闲。”
楚珏只觉心中痒痒,本想问她跟皇兄到底是何关系,这会子亦不便开口,只讪讪道:“夫人这会子也没做成一单生意,不若都卖给我罢。”
纪雨宁失笑,“你可知得多少银子?”
真是小孩儿充大人,净会装好汉。
楚珏当然是知道的——适才他都旁听在耳里呢,否则怎能伺机而出,得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价钱更是好商量,纪雨宁卖的这些,明摆着不是针对平头百姓,等他拿去宫里转悠一遭,没多久便回本了,没准自个儿还能捞一笔呢——宫里多的是有钱的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想了想,倒觉得不错,她这样招揽生意得到猴年马月?若能有楚珏这块敲门砖,倒是方便得多了。横竖她也没赚昧心钱。
于是点头首肯,让玉珠儿帮忙把东西装起来,楚珏红着脸道:“我身上也没带足银子,不如立张借契?”
纪雨宁笑道:“罢了,你是少甫的朋友,还能信不过么?只管拿去便是。”
楚珏听她念几遍少甫,心里也知道那是皇兄的表字,但,为何纪夫人会是这般不加生疏的口吻,她跟皇帝到底是何关系?
楚珏忍不住道:“夫人跟少甫兄认识很久了么?”
纪雨宁想了想,温言道:“算不上长久,但却倾盖如故。”
这么说该是很好的朋友?楚珏不免有些吃味,他还没跟纪夫人交上朋友呢,又被皇兄捷足先登了!
到底有些不服气,遂破天荒地对纪雨宁道:“少甫兄又懒又馋,你不要信他。”
纪雨宁莞尔,“好。”
等楚珏心满意足离开,玉珠儿方扑哧笑出来,那位楚公子只是偶尔展露些小孩子脾气,这位郡王殿下可是真正的孩子——可见装嫩和真嫩还是不同啊。
不管怎么说,今日的生意也算做成了,虽然银子尚未拿到手,可郡王殿下的为人想必是信得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珠儿便恋恋不舍望着纪雨宁,“小姐,咱们现在回去吗?”
光顾着卖灯,自己都没观上灯呢。纪雨宁想起玉珠儿这段时间陪她颠沛流离,也吃了不少的苦,趁机会让她散散心也好。
两人一直到更鼓敲响才回,一路上玉珠儿都在感叹京城繁华,虽然在李家住的日子也不短了,以前都像是闭门造车,不知身之所以。
如今虽说更辛苦忙碌了,但却是值得回味的,有酸有甜。纵使给她机会,玉珠儿也不愿再回李家那种日子——不值得。
纪雨宁含笑将她鬓边一缕秀发拨到耳后,心中亦作如此想。不管怎么说,日子总算在渐渐变好,她相信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
马车辘辘驶回兰花巷,周遭光线渐暗,纪雨宁莫名觉得气氛有些反常,她没被人追踪过,但,此刻这异样阒静无疑是个危险的暗号。
京中不乏鼠辈,光天化日之下不敢动手,便只有趁入夜后行恶。
纪雨宁后悔不该放纵玉珠儿的玩兴,若是早点回来,兴许就能避开这场风波,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纪雨宁悄悄拔下头上发簪,将尖利的一端对准外头,待一只手尝试抚上她肩膀时,她便猛力挥出去。
那人吃痛,扭头疾喘,对着巷道的另一头道:“大哥,这娘们性子挺烈!”
果然遇上强盗,仿佛人数还颇众,纪雨宁心中大骇,此刻却顾不得许多,急急拉开车帘道:“诸位壮士,你们要多少银子尽管拿去,只别伤害我两个性命,便算得功德一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知不露面还好,借着月色看清纪雨宁形容,那人色心陡起,不曾想比他预料的更美艳,这等货色怎么舍得放过?
纪雨宁几乎已绝望了,但愈是如此,愈不能落了气势,当下指着车上的徽记道:“阁下可认得这是谁家马车?”
不得已,只好拿林家挡一挡了。
哪知这伙匪人半点不惧,“林侍讲自个儿都混得不中不下,你还想借他的势?”
看来真是遇上了地头蛇,连对京中权贵都如数家珍。
纪雨宁微微阖目,暗叹在劫难逃,那边玉珠儿争执间,却不慎撞着了车壁,一样东西滚落到地上。
仿佛是块简单的玉佩,这伙人却大骇,“糟糕,想是王族子弟的娈宠,大哥,咱们快走吧!”
不过顷刻之间,一群强盗呼啦啦做鸟兽散,走得无影无踪。
玉珠儿捂着狂跳心口,俯身捡起那块镶金玉佩,愕然道:“仿佛是郡王殿下方才不小心落下的,幸而有它撑腰,咱们才躲过一劫。”
纪雨宁没说话,她忽然想到,自己曾看见过类似的东西。
在另一个人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到家后,玉珠儿仍是心有余悸,又见纪雨宁脸色发白,还透出微微青色,不免有些担忧,“小姐,不如请大夫来看看吧?”
别吓出病来。
纪雨宁勉强一笑,“这么晚了哪来的大夫?明日再说吧。”
然而玉珠儿却固执得很,她知道一家最近的药铺,规矩是轮班值夜。里头的郎中医术虽不怎么高明,马马虎虎也还过得去。
等她奉上二两银子,又允诺扯几尺布头供他裁衣裳,那郎中这才慢悠悠打着呵欠过来,“没见过这般扰人清梦的!什么急病了不得,一时半会儿都抗不过去?”
不过当看清纪雨宁面容时,这人的态度就变得既恭敬又体贴了。
玉珠儿不得不感慨,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为什么她就不行啊?明明也不丑啊。
只能怪小姐的杀伤力太大了。
用丝帛垫着把完脉象,那郎中却陷入沉吟。
玉珠儿性子急,“到底什么病,您快说呀!”
郎中方感慨道:“恭贺夫人,你约莫有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3章.?离别?原来时隔多年,她还是忘不了那人……
纪雨宁其实早就预料到这么个结果,她月事一向规律,今次却已经迟了快一个月了,再加上最近的乏力嗜睡、时不时还恶心反胃等等,无不在指向一个结果——她有身孕了。
但,先前只是模模糊糊的猜测,她仍抱着一丝念想,如今扎扎实实从大夫口中听到,纪雨宁仍觉得十分震撼。
可木已成舟,她只能接受现实。
那郎中仍等着主家回应,纪雨宁颔首道:“劳烦你帮我开些安胎的方子。”
郎中拱手,“恭喜夫人,这回大约峰回路转了。”
他知道纪雨宁是从李祭酒家搬出来,却不知肚子里并非李大人的种,还以为两人旧情复炽,如今终得修成正果——李家不就嫌弃嫡妻不育么?有了这个孩子,纪雨宁便能名正言顺再搬回去。
不管怎么说,这般美丽的女子,孤身流落在外也太可怜了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纪雨宁明知其误会,可也无力分辩,根本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做,她只知道,无论如何都得将这个孩子留下——余生漫漫,多个伴总是好的。
送走大夫后,玉珠儿一脸喜气地回来,她没读过多少书,自然不会以世俗标准来评判小姐的作为,在她看来,有这个孩子,家里便能热闹起来了。
“小姐,咱们是不是得向楚公子通个信啊?”玉珠儿叽叽喳喳道。
楚公子虽然年轻,可当爹的总不会不管孩子,每常听他说起高堂,大约老人也是盼着他早点成家的。
纪雨宁却倦然摆手,“不必,先瞒着好了。”
楚珩刚刚落第,正该蓄精养锐来应付下次大比,若这时候拿孩子烦他,他还怎么用心读书?
再说,以他的家境,要养活数口人也太难为了些。
纪雨宁揭开窗扇,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里,无数的小飞虫奔涌而至,绕着桌上蜡烛盘旋。
世上不如意事太多,可不是人人都能有飞蛾扑火的决心。
她不愿将未来押在一个男人的真心之上,唯有自立,方能自强。
楚珏当了一回救世主,夜里简直兴奋得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摆弄那几盏花灯,又怕把蜡烛弄倒烧起来,遂小心翼翼吹灭——虽然说是耐火的材料,他却不敢赌万一,何况这是纪夫人千辛万苦织就,弄坏了多可惜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宿无眠,次早楚珏便整衣理发,兴兴头头进宫。
皇帝也早早起身,见他便皱眉,“昨晚去哪儿了?也不来陪母后。”
说罢就让郭胜将那套单衣交给他——当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雨宁的生意可不能白做。
楚珏抚摸着怀中柔软衣料,心里别提多熨帖了,又迫不及待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皇兄,您可知我昨日遇见了谁?”
皇帝懒懒道:“左不过是些狐朋狗友,怎地,银子又用光了?”
不是为了要钱,这位幼弟也少来找他——说起来也怪先帝去得早,底下那一窝小的尚未分封,没有封地,自然也难有出息。
皇帝原打算这次回来便为他安排食邑的,然而见了楚珏这大手大脚的脾气,却觉得不妨再缓两年。上头又没个大人监管,早早给了他,不是让老鼠看粮仓?坐吃山空。
提到银子,楚珏便有些蝎蝎螫螫的,他还真是为借钱而来——但那是有原因的。
“昨夜我见了纪姐姐……”
话才刚开了头,皇帝便觉无法忍耐,这小子愈发混账了,谁许他叫起姐姐来?
正经该喊嫂子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幸好楚珏还算识趣,见势不妙忙道:“我见纪姐姐在街边摆摊,才想去光顾她生意,偏手头余钱无多,只能先赊账,这不,赶着向您复命来了。”
皇帝瞪大了眼,合着好人他来做,银钱却得自己出?这小子的心肠到底是什么做的,怕是比砚池里的墨汁还黑。
奈何事涉纪雨宁,皇帝却不能不管,“你欠了多少银子?”
楚珏小小的伸出一根指头,“不多,就这个数。”
一百两?那确实不算多,皇帝便让郭胜拿钱。
哪知楚珏却弱弱的摇头,“皇兄,不是一百两,是一千两。”
皇帝:“……什么东西这样贵?”
印象里纪雨宁并非那等无利不起早的奸商,她连公主府的赏钱都不肯多要,又怎会占楚珏的便宜?
直至楚珏将昨夜买的灯笼拿来,皇帝方恍然:“这个是火浣布织的,确实高昂。”
再加上纪雨宁那手出神入化的绣工,说价值千金亦不为过——何况阿珏买了十盏呢。
看见皇帝这翻脸如翻书的架势,楚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合着一遇到纪雨宁的事皇帝就不讲原则,难怪纪姐姐会视他如知己呢。楚珏倒琢磨出一点微妙的体会,也许这两人的关系不止朋友那样简单。
思量之间,皇帝已命郭胜数了两张银票给他,俱是面值五百两的大票子,并道:“你拿去票号兑了便送到纪家吧,这些灯笼朕收下了。”
楚珏提出抗议,“但这是臣弟买的!”
皇帝微笑,“可以啊,你有钱可以再买回去。”
楚珏:……所以就欺负他穷是吧?坏心肝的皇兄。
眼睁睁看着一群太监将灯笼收进勤政殿里,楚珏虽然憋屈,也只好暗暗计较:看来他不能再这样游手好闲混日子呢,得拿出点本事来,否则只有被皇兄欺负的份。
忽然想起,“昨夜臣弟遇上了国公府的二公子,他还打算强买强卖,把纪姐姐拖去他家呢!”
皇帝沉下脸,“哪个国公府?”
楚珏向慈安宫的方向努了努嘴,能让他都讳莫如深的,当然只有太后娘娘的母家。
那石景煜虽然一时怕了他,可保不齐不会再去找纪雨宁的麻烦,楚珏认真道:“皇兄,您得派些人保护才是。”
皇帝也在琢磨这个事,这样长久的隐瞒身份也不是办法,何况太后那边亦有松动之意,昨儿还夸了雨宁做的点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他该考虑将雨宁接到宫中来了。
处理完朝中琐事,楚珩再度换上一身便服,带着郭胜来到兰花巷。
其时已经不早,唯独纪家所在的那栋宅子仍留着灯,透入融融光线——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楚珩心中一暖,抬步跨入,就看到纪雨宁身着一袭鹅黄软袍,安静地坐在窗边,温声道:“你来了。”
她并没有着意妆饰,模样甚至有几许憔悴,不过在楚珩眼里她总是美丽动人的。
于是安静地脱靴进屋,忽发现桌上放着一碗阳春面,碧莹莹的,是加了葱花的缘故。
楚珩便笑,“为我留的?”
纪雨宁颔首,“是。”
哪怕用过晚饭,这会子差不多也饿了,吃点宵夜挡挡寒气也好。
不过她并不能预料楚珩到来的准确时辰,所以只是在灶中温着,早不及刚出锅时那样热气腾腾。
但楚珩仍吃得很香,比起昨日被分食的糕点,这碗面是专程为他所做,意义自然不同,没有加很多的调味,简简单单,却比玉盘珍馐更让人口舌生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模糊觉得纪雨宁的神情有些奇异,带点隐约的忧郁,要知她与李肃和离也没这般消沉过,莫非有人欺负她了?
想到这个可能,楚珩的心便紧紧揪起,可他也不愿糟蹋纪雨宁的心意,待连面带汤喝得干干净净后,擦完了唇,便要提问。
纪雨宁却径自让玉珠儿将碗碟收进去,道:“吃完这碗面,你就可以走了。”
语气可不似玩笑,而是认真的。
楚珩呆了呆,现在是要赶他走?他却一头雾水。
声音不由得艰涩起来,“你要回李家去吗?”
这段时间的相处,自然比不过她跟李肃六年的感情,楚珩不由得攥紧拳头,一股难以抑制的暴怒和悲伤充斥着血脉。
有一刹那,他甚至想不管不顾,将她强行掳走。但,理智还是关上了闸门,他最终松开拳头,默然无语。
纪雨宁扭头望着窗外黝黑夜色,浓稠得像墨汁一般,一如她此刻晦涩难言的心事。
她开口解答楚珩的疑问,“我不会回李家,但,你我不该在一起了。”
她不能让这个孩子成为他的负累,等显了怀,这件事就瞒不住了——她得在此之前快刀斩乱麻,哪怕伤他的同时也在伤她的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纪雨宁到底还是留了一丝余地,或者说希冀,她定定望着楚珩,“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一年后再见。”
到底是不舍得,一年之期,足够她将孩子生下来,再寻个妥善的安置——如果可以的话,再告诉他这是他的骨血。
楚珩苦笑了一下,他哪里知道这些心事,只觉得纪雨宁在给他徒劳的安慰,要离就离,何必还来画大饼?他再好骗,也不是桩桩件件都愿意上当的。
楚珩深吸口气,遽然起身,道了声“好”,不再看纪雨宁的脸色,带着郭胜匆匆而去。经过门槛的时候,他仿佛趔趄了一下,扭到足踝,可还是哑忍着,并未回头。
纪雨宁就知道,他已对自己死心了。
“这样也好,”纪雨宁望着玉珠儿笑了笑,“没了感情的牵绊,他能更好温书,兴许后年就能考中了。”
玉珠儿却知道她背负着多大压力,默默道:“小姐……”
只开了个头,便再说不出话来——能怪谁呢?彼此都有自己的苦衷,只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罢了。
纪雨宁坐在灯下,摊开手心,静静看着那枚玉佩,这原是兆郡王遗下的,却与记忆中那人的脸庞渐渐重合。
当然年岁差得太大,兆郡王不可能是她认识的那位,但,还是不可遏制地勾起纪雨宁的回忆来。
她这才可怕地发现,原来时隔多年,她还是忘不了那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她弄清自己的真实心意之前,她怎忍欺骗楚珩的感情?他是这样爱重她,她更不愿让他受伤,也许分开对于两人是最好的决定。
要怪,就怪相遇的时机不对罢。
第34章.?询问?别说多个孩子,便是十个皇帝也养……
等回到皇宫,郭胜才发现主子爷脚腕处淤青了一大块,唬得一跳,“陛下,您怎么都不说一声呢?”
楚珩依旧紧抿着薄唇,固执地沉默着,任由郭胜取来药酒擦拭,那样刺激性的液体浇在脚面上,他却也不觉得疼,仿佛整个人都麻木了。
郭胜噜噜苏苏道:“奴才觉着纪夫人大概是开玩笑的,李家人那样对她,她怎可能回去那窝囊地方受气?今夜如此反常,大概是埋怨您昨天没陪她,女人嘛,就是爱矫情小性儿的,陛下您若认真,那才是中计呢!”
他虽没尝过情爱滋味,说起这些话却头头是道——谁叫他是个万事通呢,读过的话本子没有一千也有上百,女人心当然也难不倒他。
楚珩明知对方在宽慰自己,也只能悠悠一声长叹。
他当然不以为纪雨宁是闹着玩的——她看他的眼神简直冷静得过了分。
他倒宁愿是场恶作剧,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纪雨宁已经腻味了他,决心斩断这段不容世俗的关系。
现在他才想明白,纪雨宁为何要做那碗阳春面,他第一次去兰花巷找她,两人在那间抱厦欢好之后,他说肚饿,她便给他做了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真有始有终。
楚珩眼中阴霾密布,感情告诉他不该这么放过纪雨宁,但,自己又能怎么样?纵使用强权侵占了她的身子,她的心也不在于此,这么一来,他跟那讨人嫌的李肃有何分别?
如果一定得结束,就留待彼此最美好的怀念罢。
楚珩静静出了会儿神,忽然想起,“那天阿珏来说,是蔡国公府的二公子在花灯会上寻麻烦?”
连纪夫人三个字都不提了,郭胜心中默默念道,也只能跟着闭口不谈,“是。”
楚珩冷笑,“朕竟不知国公府的气焰煊赫至此,还想着立世子呢,做梦去罢。”
郭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话分明骂他是狗。李肃神情微变,“纪雨宁,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是真心来请求复合的,以后可不见得有这种好机会——等他当了首辅,她即便到李家门口来跪迎,他都不见得会答应呢。
纪雨宁向来知道这人有些自恋,可也想不到他会这般自恋,淡淡道:“那就等大人升了官再说吧。”
说罢便让玉珠儿再去调碗酸梅汤来,面对面说了这些话,她胃里实在恶心得很。
玉珠儿答应着,“小姐,那安胎药还要再煎一碗么?”
李肃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重复,“安胎药?”
玉珠儿莞尔,“怀了身子的女人,可不得喝安胎药吗?大人真是孤陋寡闻。”
说完自顾自地到厨房忙活去。
李肃如遭雷击,不由得抓住纪雨宁的胳膊,呼吸也急促起来,“是那人的孩子?”
纪雨宁冷冷甩开他的手,讥讽道:“否则还能是谁的?大人并未与我同床共枕,难道这孩子还能凭空而来么?”
李肃面上难以置信,但转瞬他已有了主意,声音阴沉的道:“打掉这个孩子,我带你回李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既然离开,想必自知惹上麻烦,又或者不敢担责任,纪雨宁带着个拖油瓶如何维持生计?根本她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到底夫妻一场,他不能见她犯浑。
然而纪雨宁却半点不领他的情,反而嗤笑道:“我还以为大人有多大的诚意呢!您这样善心,干嘛不让我带着孩子回去,老太太说不定还会更高兴。”
李肃只觉额头青筋直跳,这女人简直疯了,她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还嫌自己受的屈辱不够多么?
纪雨宁料定他不会同意,根本她也只是在耍他,等耍弄够了,便懒懒向外一指,做出个送客的架势。
李肃恼怒地瞪她一眼,含恨而去。他发誓,自己若再同情这个女人,他便是傻瓜。
有些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他都为她指好明路了,她还要往悬崖里跳——等着看她怎么受罪罢。
纪雨宁才懒得管李肃怎么想,兀自关好门窗,清清静静喝着玉珠儿端来的酸梅汤。跟她学了一阵,玉珠儿的手艺也颇有长进,至少酸梅汤这种东西似模似样了。
至于李家,她根本不做他想。就算这辈子再见不到楚珩的面,她也不会放下身段回李肃身边去。
能独活,何必苟且。
然而没坐多久,外头便再度传来叩门之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有些不耐烦,这个李肃是多死皮赖脸,刚赶走又来?
本不欲理会,然而那敲门声却是持久而笃定的,暗合了某种节拍。这又不像是找麻烦,纪雨宁只得吩咐玉珠儿,“打开罢。”
玉珠儿抽掉那扇木门的门闩,就看到一袭玄色深衣、头戴冠帽的郭胜站在外头。这个样子的他不再装嫩,倒显得比以前年轻些。
玉珠儿一时倒惊得不敢作声,讷讷道:“你是……”
郭胜轻咳了咳,“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主仆俩以前都没接过圣旨,不过这种开场白住在皇城脚下的人都该知道。
玉珠儿两脚一软便要跪地,纪雨宁虽是云里雾里,也只能膝行上前,从善如流地准备接旨。
玉珠儿见状,忙拿了个鹅羽软垫垫在她身下。
郭胜明明看在眼里,也只装作不知——若皇帝在场,怕是也得亲自帮忙搞小动作——只是波澜不惊地将那道圣旨念完。
其实内容很简单,不过是一道册封的旨意,说是京城有个纪氏容貌过人,德行出众,皇帝见了很喜欢,回去禀报太后,太后亦心生向往,因此特意奉母命带回去陪伴太后云云。
左不过是唬人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闻以前也有皇帝南巡遇上美貌民女、接到身边做宫妇的,不过纪雨宁怎么也没想不到这种事会落在自己头上,根本她就不曾目睹天颜,且一来就淑妃,这位陛下也太儿戏了吧?
等看到郭胜背后赫赫扬扬的仪驾,玉珠儿更是眼花缭乱,这样大的阵仗,怕是皇帝出巡也不过如此,得占了半条街,还是一条街?
纪雨宁面上看着虽还镇定,声音却有些发颤,“公公,请问这是何意?”
看到郭胜的脸,其实她就已猜到大概——但,实在难以置信。
郭胜姿势优美地向她鞠了一躬,“奴才奉陛下旨意,特以半副皇后仪仗,迎淑妃娘娘回宫。”
旋即一身明黄服色的楚珩从后头出来,带着点微微局促,温声道:“雨宁。”
刹那间,纪雨宁所有的紧张不安消失无踪,整个人放松下来,只是十分无语,“我记得你说过家中一贫如洗?”
楚珩略囧,却还是微笑着道:“穷得只剩钱了。”
第37章.?讨好?如今太后天天穿着那条裙子,嘴里……
当然是玩笑话,可似乎并不怎么好笑,至少在场就没一个人露出笑颜——郭胜是习惯了肃穆气氛,如今既以天子侍从身份出来,当然得谨守规矩,不苟言笑。
玉珠儿两腿虽仍在打颤,可却牢牢盯着郭胜的脸,恨不得把他脸皮撕下来,看看里头是何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身份都能有假,没准脸也是假的呢?
郭胜:……
楚珩看了看纪雨宁的神色,小声道:“其实是你先误会的。”
带着点微微委屈,也是自辩,他一开始没说过家穷啊,不过是去庙里参拜的时候穿得简朴了点,结果就被纪雨宁误会成烧香拜佛的贫寒学子。
老实说,当时他挺高兴的——至少说明看起来年轻。
纪雨宁唯有默然,这一天发生的变数太多,她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说生气,那倒不见得,原以为这段姻缘无疾而终,可楚珩却大张旗鼓地来迎接她,自己还摇身一变成了贵人,若说她厌憎荣华富贵,那未免有些矫情。
但,说高兴也不尽然。他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纪雨宁就该万幸了,至少自己跟孩子都终身有靠,然而楚珩的身份比她想象中还尊贵十倍,作为万人之上的君主,纪雨宁实在不知该以何表情应对。
最终她只好盈盈下拜,“民女纪氏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论如何礼不可废。
楚珩忙顺势搀扶,柔声道:“放松些就行,不必慌张。”
他不愿纪雨宁在自己面前太过拘束,顶好还和从前一样相处,什么也没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从他眼神里分辨出他是真心的,于是点点头,“好,我会试着去做。”
尽管她还适应不了眼前人身份的巨大变化,可两人这段时间的点滴总不是作假,她不会因他是皇帝就将他捧得高高的,也不会因这个而肆意轻贱自己——在这段关系中,她始终握着线的一头,而非随波逐流。
虽然皇帝出行惯例会肃清街道,可按周围三姑六婆的猎奇心理,怕仍免不了暗中窥探,纪雨宁便道:“此处不宜说话,您随我进屋来罢。”
以前她可不会满嘴您呀您呀,难道是自己这副打扮太老了?楚珩下意识地摸了摸唇下青茬,明明今早刚刮过髭须。
不过他还是从善如流地跟进去——然后反手关上门。
郭胜自然率领一干人等在院中守卫,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玉珠儿这时候倒缓过劲来,上前摸了摸他下巴,悟道:“原来你真的没胡子呀!”
原以为他爱俏装嫩,却原来真的长不出来——这么说,下面也该是空空荡荡的了?
郭胜板着脸,很怀疑这姑娘的心是怎么做的,会不会太大了点?刚刚不是还很怕他的吗?
大抵是自己相貌不够威武,皇帝在时,这姑娘尚有几分忌惮,皇帝一走,她就无法无天了。
眼看玉珠儿还要动他头上的巧士冠,郭胜不得不握住她手腕,“行了,别人看着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瞅着那群侍卫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郭胜倒觉臊得慌,明明他在宫中是皇帝近臣,那些个小宫女小太监都该尊称他一声“郭爷爷”的,出了宫却叫个小丫头支使得团团转,叫他脸往哪儿搁?
玉珠儿撇撇嘴,“不弄就不弄嘛,光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扯虎皮拉大旗,一朝得志便翻脸不认人!”
这姑娘腹内仿佛有无尽的俗语浑话,郭胜还真没见过这样泼辣刁蛮的,只得死命朝玉珠儿使眼色——不管怎么说,好歹维护一下他在外人面前的形象。
他实在怕了这位姑奶奶。
再说,这跟狐假虎威有何相干?他在宫中吃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多呢,明明是她倚小卖小。
玉珠儿也想起对方先前欺骗自己的事,眼看郭胜对她态度一切如常,玉珠儿心底最后那点畏惧亦消失得无影无踪,扬起两道柳眉,“且瞧着吧,我还没和你算账呢,做什么伙同你家主子诓骗咱们,莫非看两个弱女子好糊弄么?”
郭胜朝她浅浅作了一揖,央道:“你小点声,别让陛下和夫人听见。”
好容易这事算过去了,夫人也没计较,他可不愿再起干戈。
到底有些不放心,郭胜小心翼翼道:“夫人不会真怨上陛下吧?”
一般人遇上这种事只有高兴的,但纪夫人显然不同,她若是贪恋荣华富贵,当初也不会跟乔装打扮的陛下走到一起了——不管怎么说,骗人总是不对,何况纪夫人还有了孩子,若孕中伤怀,更是不妙。
“你放心,我家小姐最是心宽,顶多嘴上埋怨两句,断不会记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刚松口气,就见玉珠儿轻快地扬起脸儿,“不过,我记仇。”
郭胜:……
这是在威胁他么?是吧。
内室里头,纪雨宁已亲自沏好了茶水。
因为有孕的缘故,大夫交代少用茶饮,这几天连茶叶都没买。仓促找出的一包,还是熟制后的红茶,冲泡之后,茶味更淡到几乎没有。
虽然皇帝不定要喝,纪雨宁还是得尽待客之道,她自己则只用白水。
楚珩抿了一口便赞道:“就是这样好,余香满口,回味无穷。”
纪雨宁:……这拍马屁的功力跟谁学的?她都自愧弗如。
也只好坦然领受,“陛下夸赞,妾愧不敢当。”
好像又有了一点隔膜与距离感,楚珩无奈道:“朕说过,在朕面前随意即可。”
纪雨宁心说不是你先假惺惺夸人的吗?可皇帝这样自降身份,她似乎也得拿出点诚意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回后厨房取了些点心来待客,那其实是一种米粉制的发糕,蓬松酥软,入口即化,无论饱腹还是饿肚吃起来都不费力气,哪怕牙齿掉光了的老太太都津津有味。
楚珩略尝了尝就觉得很适合奉给太后,太后虽然还不算年老,可也渐显出齿摇发落之兆,这样松软可口的点心,正合平日享用。
更坚定了将雨宁带回宫的意愿,正要说话,纪雨宁却先自开口,“陛下是几时注意到我的?”
楚珩踌躇一瞬,“那日归元寺中。”
其实远比此要早,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如今雨宁尚未完全卸下心防,他自然不敢拿更久远的事来刺激她。
纪雨宁哦了声,“如此说来,当我还是李家人的时候,陛下就已惦记上了。”
这亦没什么可指摘,她自己不也是在尚未和离的时候就对楚珩动心?虽然未做出不才之事,心却早就红杏出墙了。
纪雨宁呷口添了蜂蜜的白水,微甜,稍稍缓和了她的不安,“也是从那之后,陛下才会以各种身份来接近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又是扮作送冰的工匠,又是假装送米的学徒,这人也算费尽心机,难怪后来考也没考上——以他的身份,哪里用得着上榜?
提到过去的黑历史,楚珩不免更加局促,他承认他是故意,但,不如此,哪里能有靠近纪雨宁的机会?
纪雨宁啜饮着蜂蜜水,慢慢却理清思路,许多以前藏在脑中的疑惑,如今终于豁然开朗,难怪长公主几次三番邀请她去静园做客,林家夫妇又待她那样热切,原来都是因皇帝的关系。
只是,他何苦费这些手段?纪雨宁忍不住道:“陛下莫非第一眼就喜欢上我了么?”
楚珩默默点头。
“如此说来,大约您爱慕的只是我的容色,若我今日貌若无盐,大约您看都不会看我一眼。”计较这种事似乎是每个女人的惯例,纪雨宁亦无法免俗。
倘若皇帝接她进宫的目的只是做只金丝雀,那却非她所愿。
楚珩忙道:“当然不止于此。”
他同情她在李家所受的待遇,也欣赏她于逆境下的坚持,更叹慕她勇于反抗的决心。以及她在公主面前所展露出的不卑不亢的风度、离开李家后自力更生的聪慧,这些,无不让他意识到纪雨宁比他想象中更优秀。
倘若说她以前是个只知喜怒哀嗔的小姑娘,现在的她无疑已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无论是梦中的回忆,还是此刻真切可感的现实,都让楚珩日复一日更迷恋她。
如果一定要在皇位与她之间做出抉择,他想纪雨宁的分量甚至会更重些——幸好现实不必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没被说服,不过她看出这个男人是认真的,至少现在是。
但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若我并未怀有身孕,陛下还会来接我么?”
这个楚珩倒是对答如流,“当然。”
他又不是因为皇嗣才册封她的,也许太后会把孙儿看得比媳妇重要,可在他心中,他只想与所爱的人团聚,如此而已。
此番过来稍显冒昧,可他也是听从皇姐的意思,生怕再有变数——已经下了诏,纪雨宁若敢不遵,便是违抗皇命。
这是第一次,大概也是唯一一次,他用权力来设计爱情,实在也是没辙了。
“你愿意随我回宫吗?”楚珩紧张地望着她,喉间不由自主咕咽了一下。
他还是想听听她的意思。
纪雨宁没有考虑很久,轻轻嗯了声,“好。”
虽然宫中不见得逍遥,可生而为人,就注定要面对复杂庞大的关系网,在外头也是一样。何况她连李家都熬过来了,怎见得就会比李家可怕?
退一万步,至少在宫里,李肃没法再来寻她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松口气,原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口舌,哪知纪雨宁却比他想象中通情达理——到底他不曾看走眼。
正欣然间,纪雨宁却道:“不过我还有个条件,希望您应允。”
楚珩忙道:“你说。”
为了满足爱人心愿,哪怕要他摘天上的星星也使得。
纪雨宁的条件当然没这么复杂,她只要求待四五个月胎气稳固后再回宫,一来她不熟悉宫中人事,倘住得不舒心,对胎儿的发育也不好;二来,她才刚盘下石家那间铺面,若草草转手,她也舍不得。
从李肃身上她得以认识,一个女人唯有把财产攥在手里才是安全的,哪怕她嫁的是皇帝,她也不能下半辈子就靠人养活——狡兔还有三窟呢,她当然得防患于未然。
楚珩面露难色,“但我已答应母后,立刻带你回宫中。”
虽然母后这回态度爽快,令他有些始料未及,但考虑到皇嗣的重要性,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纪雨宁道:“若为了皇嗣,太后娘娘更该体谅了,她老人家也不愿出事罢?”
虽然不曾谋面,石太后在京中的风评可不怎么好。又有石景煜这个现成的例子在,纪雨宁有理由怀疑太后娘娘也是个难缠的老人,此刻她却没心思讨好婆婆,还是生意要紧。
楚珩望着她口是心非模样,实在很想告诉她,她其实早就讨好过了,而且做得很成功——如今太后天天穿着那条裙子,嘴里念着戏文,还怀念她送去的重阳糕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8章.?婆媳?看看玉珠儿那姑娘,就知道纪夫人……
纪雨宁并没有抗旨,只是打了个马虎眼,让皇帝成功推迟接她回宫的打算。
郭胜望着玉珠儿感慨,“还是纪夫人有手段,这招欲迎还拒使得真妙。”
若皇帝要求什么就做什么,那和秦楼楚馆里的歌伎有何分别,纪夫人倒是深谙御夫之道,若即若离,哄得皇帝越发难舍难分——看似尊卑有别,可实际上风筝线的那头握在纪夫人手里,皇帝才是被操纵的那个。
玉珠儿不满地瞪着他,“胡说八道,小姐才不会如此!”
怎见得宫里就一定是好去处了?照她看还不如外头呢。听说那些娘娘们一餐只喝半碗粥,每日除了念经就是拣佛米,没有半点旁的消遣,憋都得憋出毛病来。
郭胜:……你说的好像是庙里姑子。
罢了,他也无暇同玉珠儿争辩,眼看皇帝唤人更衣,便知今夜要在此歇下了,忙遣走那批侍卫,自个儿进去伺候。
当然他的住处仍是玉珠儿为他安置的“狗窝”,因天越发冷了,又多加了几层棉絮。
原本玉珠儿会烧个暖水袋供他捂脚之用,今日大概是沾了点脾气,晚膳后就不见踪影。
郭胜抱着冷冰冰的被角,头一次尝到被女人甩脸子的滋味——稀奇了,他一个太监还有小姑娘肯跟他置气,不得不说是种荣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虽然在此留宿,可当然是不便做什么的,或者说不敢。
纪雨宁的身孕才两个月出头,外表一点儿都瞧不出来,可楚珩看她就像看珍稀动物,哪怕里头只是黄豆大小的嫩芽,他也生怕碰坏了。
纪雨宁见他心不在焉地翻书,眼睛却时时望向自己这边,忍不住笑道:“陛下要摸摸它吗?”
“可以吗?”楚珩立刻来了精神。
纪雨宁穿了件丝绸制的软袍,小心翼翼将衣裳掀开一角,虽然不是头一遭裸裎相对,可灯光之下仍有点羞赧。
楚珩的眼神却是不沾染丝毫欲念的,像看一具圣洁的菩萨,他谨慎的伸手出去,将指腹置于其上,耐心感受。
结果当然毫无反应。
楚珩略觉失望,“他似乎不愿搭理朕。”
纪雨宁笑道:“得四五个月之后才会有胎动呢,现在谈这个未免太早了些。”
楚珩这才缓过脸色,“你仿佛懂得许多。”
“当娘的嘛,许多事自然得慢慢了解。”纪雨宁说道,想起她刚嫁给李肃那阵子,也曾想过儿女绕膝的时光,可结果……现在想想倒如释重负,若孩子摊上李肃这位父亲,反而是他的不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颔首,“看来朕也该从头学习了。”
虽然现有他大哥的孩子做例子,可因为朝政繁忙的缘故,一向是丢给太后教导,他只留意二人学业便好。但如今是自己的孩子,自然得加倍用心,不能事事马虎。
他忽然想起,“朕记得你说过不能生育。”
纪雨宁答得淡然,“这种事当然得看运气,陛下先前不是也自称不能么?”
在真相大白之前,她一度以为宫里那位是个断袖,如非切身经历过,只怕现在仍留有疑心呢。
楚珩:……冤枉!这都是哪儿传来的谣言?他一世清名都没了。
郭胜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打了个盹,忽然感觉身上被人踹了一脚。
正不悦时,便看到皇帝一丝不苟的面容,吓得他起床气都没了,“陛下怎的这样早?”
楚珩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别吵醒里头那人。
郭胜心领神会,纪夫人有孩子呢,自然得多睡会儿,遂也低声道:“陛下此刻回宫么?”
今日有大朝会,楚珩自然不愿耽搁,且两人昨夜已说好了,暂时仍居于此,他总不能强求纪雨宁跟他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道:“可是太后娘娘那头……”
“朕会向母后解释的。”楚珩沉吟,其实他也觉得住在外头清净,虽然每日往来费事了点,亦有种别样滋味——当然等胎气稳固后,他还是要带雨宁回去的,外头的大夫毕竟不及宫中高明。
说到此,他倒觉得该留两名太医才是,再就是负责保护的暗卫。纪雨宁再怎么聪慧颖悟,到底不通武功,有些事非得靠拳头说话的。
郭胜小心翼翼提醒道:“纪夫人这间屋子,怕是住不下许多人罢?”
委婉建议皇帝该低调点。
哪知皇帝随即颔首,“也是,那就换个大宅子好了。”
郭胜:……根本就不听人话嘛。
然而皇帝立意要让纪雨宁住得舒坦,郭胜只能照办,至于会否扰民——这个,有钱就什么都不怕了。
纪雨宁醒来时,那一列浩浩汤汤的仪仗已然远去,若非亲眼所见,她都觉得昨天像一场梦。
到院中梳洗时,就见墙头趴着颗脑袋。原是邻家阿婆,真难为她那把老骨头。
阿婆神神秘秘唤她过去,咧着豁了牙的嘴道:“纪夫人,是哪位高官过来找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以她有限的见识,自然想不到皇帝身上去,只以为是衙门出动了——莫非李大人又升官了么?专程来报喜的?
纪雨宁还惦记着她给李肃通风报信的事,自然难有好脸色,只盈盈一笑道:“您弄错了,人家可不是来贺我的,是来捉贼的。”
阿婆这一吓可不得了,“哪来的贼人?”
她独居于此,儿子媳妇都不在跟前,难免心慌。
纪雨宁拿纤指对准自己,莞尔道:“就是我呀,您不知道,我原是江北一带的女土匪,这兰花巷便是第二个贼窝呢!”
说罢再无废话,带着玉珠儿堂而皇之地逛街去。
阿婆看她神色不似作伪,越想越后怕,难怪李大人会跟纪氏和离,这贼婆娘怕是有案底的,自然不能让她影响前程;这么说,昨天也是京兆府的人奉命来捉贼的?
虽然一时没搜出贼赃来,难免牵连到她身上。想起前几日看到的那箱银锭,阿婆觉得这地方实在住不得了,她虽活了大把年岁,还不想就此送命——宁可远着点好。
纪雨宁回来时,就发现隔壁人已搬走,整间屋子空空如也,连件衣裳都没剩下。
这才像被贼洗劫过的阵仗呢。
楚珩原打算开完大朝会就去向母后请安的,哪知石太后性子急,一早就在下朝的地方候着,见他出来便追问,“淑妃呢,为何不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她看来实在没理由拒绝,儿子都用半副皇后仪仗去求她了,但凡识趣些的就该立刻答应,还摆什么架子?
楚珩无奈道:“她没说不回,只是得迟两个月,横竖您不急在一时,何苦强人所难呢?”
石太后眉立,“这算哪门子歪理,合着她腹中不是哀家孙儿,她说不见就不见?”
原以为这纪氏是个懂事的,如今瞧着还是不驯。也就仗着皇帝好拿捏,处处吃准他脾气——这个笨儿子!
石太后当机立断,“怕是哀家亲自去接她,她才知道分寸。”
皇帝立刻警觉,“您想做什么?”
石太后淡淡道:“哀家能做什么,左不过与她说明利害,劝她回心转意罢了。”
说罢,就命人摆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珩仍有些不放心,待要阻止,郭胜却悄悄儿的道:“陛下无须忧心,纪夫人不会有事的。”
太后娘娘虽然严厉,可却是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不足为虑。纪夫人那才叫四两拨千斤、强中自有强中手呢。
楚珩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比朕还了解?”
郭胜:……因为强将手下无弱兵嘛,看看玉珠儿那姑娘,就知道纪夫人有多厉害了。
第39章.?经验?以后皇帝若是英年驾鹤,肯定也是……
虽然很认同属下对纪雨宁的评语,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皇帝还是让郭胜过去作陪——若太后真个动怒,也好帮忙劝劝。
郭胜心说这不明摆着拿他挡枪的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碰上这对母子,还是纪夫人好,好歹纪夫人从不肯迁怒的。
说归说,怨归怨,郭胜还是乖乖到石太后跟前应卯。
石太后见了他倒也高兴,正愁没个领路的人,难不成到了近前再四处问询?她是太后可拉不下脸子。
郭胜见太后只穿了一身素净衫子,妆饰既不华贵,也未准备前呼后拥的仪驾,遂陪笑道:“娘娘就这么出去么?”
石太后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京城就这么点地方,动辄劳师动众,哀家倒嫌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实是怕丢脸——倘朝中世家知道她自降身份,亲自去接儿媳妇,恐怕得笑掉大牙了。
所以石太后宁可轻装简行,再者也担心阵仗太大吓着那纪氏,头胎的孩子多娇贵呀,有个三长两短可就糟了。
郭胜:……就说这位老人家刀子嘴豆腐心嘛,皇帝偏不信。
当下再无二话,叫了辆马车静悄悄出宫,又搀着这位贵人来到兰花巷。
石太后在静园的那一阵也听纪雨宁说起过住处,只不曾亲眼所见。如今贵步临贱地,简直处处不顺眼,“这巷子怎么又脏又窄?连落叶都无人打扫。”
很怀疑纪雨宁怎么住得惯的。
郭胜低首下心道:“纪夫人刚从李家搬出来那会儿正是缺金少银,哪里有钱置得大宅?少不得将就些。”
石太后便不言语,听说纪雨宁是商户女出身,光嫁妆都不少,可结果却落得净身出户的下场,石太后就觉得这人真是个傻的,
若是自家闺女,她得痛骂她两句,做人媳妇倒是难得——石太后见多了宫中人心鬼蜮,最看重的便是实诚。从那回长清请纪雨宁做衣裳,纪雨宁偏不要多出的银子,石太后就知道,这人是信得过的。
愈往里走愈显得干净,等到了一户人家跟前,门口则连半片落叶和泥土都看不到了,石太后便皱眉:“她怀着孩子,怎么还亲自扫地?脏些便脏些罢。”
郭胜心道您老方才可不是这说辞,当下含笑道:“应是玉珠儿姑娘做的,她们主仆一向同心同德,有什么事不用纪夫人吩咐,玉珠儿便自己给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姑娘倒称得上宜室宜家,可惜自己是个太监,怎么都没那福分——何况如今还在跟他怄气呢。
石太后望着两扇紧闭的木门,蹙眉道:“这时候还不回?有身子的人可不宜太过操劳。”
郭胜正要请示是否破门而入,可巧那主仆俩姗姗归来,身后还跟了块牛皮糖——正是石家二公子石景煜。
石景煜因这段时间溜须拍马无所不为,自认为混得很熟稔了,原是顺道来喝杯茶的——正好皇帝不在,不怕他吃醋。
可巧对上姑母那张保养得宜的老脸,石景煜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吃吃道:“太……太……”
还没喊完,纪雨宁却是先一步拉住石太后的手,寒暄道:“您老几时回的,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石太后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好容易想起长清之前想的借口,说是乳母回家探亲,遂也掏帕搵泪,“家夫早就过世了,儿女们又不肖,不肯奉养我这把老骨头,没奈何,只好仍旧投奔公主。”
说得如此可怜,纪雨宁不禁心生恻隐,遂温声道:“您是刚过来吗?公主这会子怕不在静园,也没个歇脚的地方……”
沉吟片刻,“不如在我家住一宿得了,我这里倒是清净。”
石太后擦了擦泪,“使得么?”
“当然使得。”纪雨宁笑道,“天寒地冻的,我总不能赶您出去,如今客店又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没钱付账的。”
纪雨宁莞尔,“我怎好要您的银子?行了,不就多床棉被的事,只要您住得惯就好。”
到底此处不及静园富丽。
石太后这会子骑虎难下,少不得答应下来。她看出纪雨宁的脾气吃软不吃硬,若公然以太后身份来要求她,恐怕会起反作用,倒不如仍借乳母的名义,娓娓相劝,效果也许更好。
石景煜难得见得这番做作,脑子仿佛变成浆糊,姑母莫非失忆了,怎么口口声声说是乳娘?又跟纪夫人打得火热,她两人几时见过?
石景煜只觉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郭胜同情地望着这位少爷,莫非亲身经历所有种种,他也会发出和石景煜一样的疑问,毕竟谁能想到尊贵无比的太后娘娘会甘愿演戏去欺骗一个庶人呢?怎么听都不合理嘛。
只能说母子俩一脉相承。
因着玉珠儿自告奋勇要磨练厨艺,这段时间的饮食多交由她打理,纪雨宁只从旁指点,或是添上一两道小菜做点缀。
其中一道杏仁豆腐石景煜尝后赞不绝口,要知豆腐诞生至今不过百年,因花样繁多,用料简单,看似人人都能做,有混入鸡蛋的,有混入牛乳的,但,这杏仁豆腐实属“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须知杏仁本就不易研墨成浆,要将其与豆乳均匀混合,再加以凝结,非但考验火候,更考较师傅的手艺——纪雨宁捻了十几年的针线,手上功夫自然是极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煜吃了一碗还要再盛,忽发现姑母不满地瞪着他,只得讪讪放下碗筷,道:“我饱了。”
纪雨宁诧道:“您与石家二公子也相熟么?”
这话是对着石太后问的。
石太后笑了笑,心说她可是看着那几个猴儿崽子长大的,当然对着纪雨宁不能这样讲,遂淡淡道:“曾在公主府有过数面之缘,也知他一贯淘气。”
石景煜被姑母连番排揎,耷拉着脸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纪雨宁笑道:“我看二公子还是挺可靠的,人也吃苦耐劳,大抵儿时贪玩了点罢。”
石景煜立刻骄傲地挺起胸脯,表示很有道理。
石太后倒是明白几个子侄辈为何会对纪雨宁赞不绝口了,不能说她会做人,因她说这些话完全发自诚心——她总能发现一些别人自己都发现不了的优良品德,谁不愿意跟这样的人相处呢?
当然眼下重点却不是这个,石太后轻咳了咳,“景煜,你该回家了吧?”
石景煜虽仍有些恋恋不舍,可到底慑于姑母的权威,只得起身告辞,临行还顺走了一包杏仁,说是自家炒制的,香脆无比。
这厢石太后却故作讶异看着纪雨宁,“听说陛下要接夫人回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脸上难得露出点羞态,“您从哪儿知道的。”
当着皇帝还没觉得如何,被外人提起就是另一回事了。
石太后很自然地把锅推到郭胜头上,“方才偶遇见这位公公,他便提了一嘴。”
郭胜被迫承包长舌妇的污名,只好讪讪道:“陛下也没交代保守秘密,奴才一时糊涂……”
石太后道:“这是喜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夫人为何不答应陛下?”
纪雨宁沉默。
石太后性燥,迫不及待地道:“想是你不清楚陛下为人,我却可以担保。别看他素日冷面冷情,遇到真正上心的,可比谁都热乎;先帝去后,长公主若非得他扶持,安能在京中屹立不倒:就连先头大皇子殒命沙场,也是他亲自追封,还把一双儿女带到宫中教养,换了旁人,哪有这般胸襟?”
纪雨宁不能不有所动容,却还是坦诚道:“但,他毕竟是皇帝。”
哪怕是皇家的妾,也未必会比寻常人家的妻过得容易。纪雨宁并没指望一步登天,但,要她费尽心思去跟一群女人争宠,出尽百宝,最后连尊严跟良心都不要了,她势必做不到。
石太后笑道:“这你就错怪皇帝了,他若是好女色,至今宫里又岂会只一个德妃,难道那些人家不想将女儿送进宫吗?”
以往石太后倒也劝过,无奈皇帝秉性固执,轻易说服不得,石太后自己也尝够了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苦头,想着横竖皇帝也还年轻,且等等再说吧。哪知皇帝行事偏出人意表,不满意人家安排,就自己在外找了个绝色,莫说纪雨宁这么快就有孕,便是没有,石太后也得请她回来,安抚一下臣民之心——这下总没人说皇帝是个废人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看纪雨宁仍有点疑疑惑惑,石太后越性使出杀手锏,“若说担心失宠,那更可不必。宫里的女人就像鲜花,顶多一时风头,若要长长久久,那还得着眼以后,你如今怀着身孕,已是占尽先机,就算生下公主,以后也会有皇子,等他熬出头来,可不就是你风光得意的时候么?”
郭胜听得咋舌不已,太后娘娘这是公然传授经验之谈呢,哪有人这么教导儿媳?
以后皇帝若是英年驾鹤,肯定也是被亲妈给咒的。
阿弥陀佛。
第40章.?量身?贴秋膘了嘛。
纪雨宁虽然席面上听得认真,倒没有完全把乳娘这套理论生搬硬套。
她不想单从利益层面来权衡她跟楚珩的感情,若纯为利益,根本她也不必进宫——难道当个淑妃会比一个女商户更自在?太后都没这般随性自由。
可从乳母的言谈里,她确实认识到楚珩的不同层面,之前她只是大致了解他的性情,整个的框架却是模糊的,掺杂了太多虚构的成分。
如今才是一个完整立体的人,虽不知他为何空悬后宫,纪雨宁大致能够体会——或许他跟自己一样,都在寻找一个灵魂共通的伴侣。
她不能保证她是最适合他的,可她会尽力朝这方面去做,夫妇之道贵乎磨合,她在李肃身上失败过一次,这一次从头来过……如果仍旧失败,她只能按照乳娘的理论去发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颇感欣慰,觉得自己这趟总算没有白来。
一旁的郭胜忍不住腹诽:纪夫人根本就没答允回宫好么?人家提都没提这事呢。
倒是太后娘娘自个儿把话题给绕远了。
本来想连夜赶回宫中,可架不住纪雨宁盛情相邀,石太后还是恭敬不如从命。
多年没住过这种棚屋,如今瞧着倒是怀念,连枕头里塞的都是粟米壳,一晃起来沙沙作响,让石太后忆起昔年和儿子被贬谪扬州的时候,过的也是这般朝不保夕的日子。
扬州虽是富庶之地,可在先皇后的威压之下,她却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卑微而苟且,如今虽然苦尽甘来,那些年华却再回不去了。
石太后缓缓追忆往昔,不知不觉竟沉入梦乡。说也奇怪,以前在宫里都得点安神香才能睡得着,时不时还得梦魇惊醒,这回却是一觉到了大天亮。
郭胜当然仍旧这回住“狗窝”,玉珠儿不情不愿地为他将铺盖卷好,正要离开,郭胜可怜兮兮的道:“能给我一壶热水吗?”
他这把老骨头实在禁不起折腾,有点热水好歹能暖暖身子。
玉珠儿瞪了他半晌,最后从房中取来一个铜制的手炉,扔进他怀里,显然是平时自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像抱西瓜一样抱着,只觉四肢百骸都舒坦起来,小姑娘到底心软,舍不得他受冻——要是她能坦率点就更好了。
次早起来,石太后倒是改了主意,不再强求纪雨宁随她回去。她看出这女子是个有决断的,落定了的事便难更改,与其为此事弄得她与皇帝不快,不若顺其自然——当然太医还是得留的,一方面照顾纪雨宁的胎像,另一方面也得时时向宫中传递消息,省得她日夜悬心。
郭胜听说还添两个太医,眼都傻了,连同皇帝之前说的,这就得有四位,加之暗卫等等,怎么住得开?
正愁没地施展,忽听玉珠儿说起隔壁那户搬家的事,郭胜便眼睛一亮,可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要把隔壁也盘下来不就成了么?
这样他也不必住狗窝了。
郭胜喜孜孜地带上太后回宫复命去。
玉珠儿诧道:“他是皇帝近侍,为何跟公主府的乳母这般熟稔?”
纪雨宁淡淡道:“可能年纪近似,更有话题可聊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玉珠儿:……也对哦。
得知姑母去了那纪氏住处,石景兰辗转反侧,一夜都没睡好,好容易听说太后回来,忙随意扑了点粉,睁着两只红彤彤的眼睛出去接驾。
见只姑母一人,不免有些疑惑,“纪……淑妃没跟您一起回来么?”
本来想喊得亲热点儿的,但纪雨宁年纪未必比她小——嫁人都嫁了六载,可知不会太年轻,叫妹妹未免不太合适。
可若是唤姐姐,倒显得无形中低了一截,石景兰自己也不乐意,只能含糊过去。
石太后叹道:“她一定要在外头养胎,哀家只能由她去,横竖皇嗣为大。”
这话倒好像疑她似的,石景兰不免有些憋屈,强笑道:“臣妾倒巴不得淑妃早点回来,也好多个人作伴。”
这话当然不老实,不过是让姑母看到自己的诚意。
皇帝摆明正在热恋之时,她也阻拦不了,与其在这关口煞风景,倒不如顺水推舟,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没准皇帝就是看中这股新鲜劲,等人到跟前随处可即时,也就那样了。
石景兰巴巴地道:“臣妾连宫室都准备好了,定会让淑妃宾至如归,只要淑妃不觉得生疏便好。”
侄女的功夫到底修炼不到家,这就急忙摆出女主人的架势了。石太后有点好笑,看来安稳日子过惯了,有点事就跟慌脚鸡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淡淡道:“这些自有皇帝料理,你管好自己就行。”
虽然石家如今势大,石太后可没打算非要石家人生孩子,太子更不必非出在石家肚子里——古往今来那些弄权的外戚有几个能得善终的?只要石家安分守时,不逾越本分,那就是她的福报了。
这还是姑母第一次明着敲打她,石景兰不禁闹了个大红脸,恭敬地送走太后,方长长吐了口气。
侍女道:“娘娘可要向外头递些消息?”
石景兰苦笑,“你以为他们不知么?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
对父亲而言,皇帝有继承人才是第一要务,免得皇权旁落,那些个藩王拣了便宜,石家只会被一锅端;至于皇嗣出在谁肚里,那是次要考虑的问题。
可是对石景兰来说,意义却大为不同。当初进宫之时,她是盼着与表兄结为连理的,哪知表兄并不流连后宫,反而一心扑在朝政上。
那时石景兰心底便隐隐有了猜测,只是碍于男性尊严,不便宣之于口;后又蒙太后恩恤,将诚亲王的一双儿女交由她教养,石景兰便从此多了点指望,若皇帝始终无嗣,少不得要从宗亲里过继一个,她手头不正好现成的吗?
哪知半路却杀出个纪雨宁来,还怀了孩子,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嗣,饶是石景兰自诩金枝玉叶,也不得不感到一丝由衷的羡慕。
侍女劝道:“也不见得就是皇子呢,多半是位公主也说不准。”
又沉吟道:“或者可以拿淑妃娘娘嫁过人的事做些文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个礼法开化的时代,以再嫁之身入宫为妃为嫔并不罕见,可大周立国百年,礼法却是渐渐严明,皇帝此举还是有些耸人听闻的。
石景兰冷声,“你想说本宫连个二婚女都不如么?”
真要是这么一闹,丢的不是纪雨宁的脸,而是她自己的脸——嫁过人了还能以半幅皇后仪仗进宫,又和她平起平坐坐上妃位,这要是闹得满城风雨,石景兰觉得自己只好去上吊了。
侍女面露愁容,“那,咱该怎么办?”
石景兰也茫然得很,当然她不会对纪雨宁出手,那是最笨的办法,要得到家族的支持与太后信任,她先得保证自己是清白的。
可是纪雨宁……看来她只好到庙里多烧几株香,求菩萨保佑是个女胎了。
皇帝再度踏着满地枫叶来到时,眼前已焕然一新。
隔壁那间宅子被整个地推倒重建,重楼叠嶂,雕梁画栋,乍一看倒像是高山上海市蜃楼一般。
楚珩笑道:“多亏那家人去的巧,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纪雨宁哪好意思把那个江洋大盗的笑话拿出来讲,根本她只是玩笑,哪晓得那婆子深信不疑——好在不费一分一文,也算幸事。
她还是觉得太靡费了,“只住两个月,似乎不必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倒是想得开,“以后闲时也可以再出来住么。”
就好像一座小型的行宫一样。
纪雨宁心说哪有人将行宫建在这种地方,这样扎眼,倒不怕招来刺客?
不过皇帝生来有些浪漫情怀,她也只能听之任之,索性这群人手脚极快,三两天便已弄好,否则成日嘈嘈切切的,她还嫌烦。
楚珩见她原本白皙的肌肤沁出淡粉色,不由捏了捏她的手,“冷吗?”
纪雨宁笑道:“陛下你才是,怎么问我?”
除了上回封妃的阵仗,他见她时都身着常服,看去便不怎么保暖。
或许她该给他做棉衣。
楚珩道:“你之前答应的也没完成,如今又乱许愿,你说的到底哪一句是真话?”
带着点撒娇口吻。
呃,这个……纪雨宁觉得倒真是她的错,实在是最近太忙了,既要整修铺面,又得忙着进货出货,时间太少,事情太多,她整个人都快成陀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幸好今日有闲,纪雨宁便招手,“你来,我给你量量尺寸。”
如今自个儿开了绸缎庄,她那里现成的布料倒是不少,按进价论也划算——不过给皇帝做衣裳还论价钱也太小气了些。
楚珩不解,“以前不是量过吗?”
那回在耿记布庄,也是她亲自经手的,这么大的人了,不见得还能长个子。
“贴秋膘了嘛。”纪雨宁极自然地道,眼看皇帝人逢喜事精神爽,脸面都圆了些——男人不可能怀孕,那就只能是发胖了。
楚珩:……早知道该先减减肥的,好想停在夏天。
第41章.?不甘?她总得让她知道厉害。……
进了里屋,似乎就不止量衣裳这么简单。
纪雨宁的手落到腰际时,很明显地感觉那处起了反应。
两人皆有些尴尬,楚珩尤其,明明以前都很正常,可每每靠近纪雨宁都觉得自己像个发情的昏君——他真不是故意的。
楚珩掩饰着道,“有凉水吗?我想洗漱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墙角就放着两缸山泉水,纪雨宁别的尚可将就,可有些好洁的毛病,这院里的一口老井积淤日深,打出的水也不够澄净,洗澡都嫌腌臜,更别提做饭了。因此纪雨宁宁可多费些银两从挑夫手中买来,也得保证一日之需。
这会子她就看着皇帝将那口满载的大缸轻松抬到后院里,心想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人力气,他若是不做皇帝,也能当个很好的将军。
楚珩痛痛快快冲了个冷水澡出来,就看着纪雨宁按着他脱下的外裳,细致地在一块米白纸张上用炭笔描摹出大致轮廓,透过那黑黢黢的印子,楚珩判断自己的确是胖了——大抵是最近疏于锻炼的缘故。
幸好只是从八块腹肌胖成六块腹肌,挤一挤还是能看的。
纪雨宁见他敞着胸膛出来,脸上也没什么反应,只道:“料子是要挺括些的还是服帖些的?”
这个倒不固定,取决于顾客自己的审美。
楚珩没留心她的话,正懊恼难道自己的身材不够有吸引力?不应该呀,他这样子总比白斩鸡好多了。
纪雨宁见他发愣,便自顾自地道:“那就做成夹层的好了,里头用细棉布衬底,外边则是缂丝绸缎,如此既不失体面,穿着也舒服。”
话音方落,就见皇帝已站到跟前来,炯炯有神望着她。
纪雨宁:“……眼睛进沙子了?”
楚珩彻底拜倒,只能故作高冷的板起脸,“看看朕。”阿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皇帝也不是小孩子了,跟谁较劲这是……
她也只好捧场地点点头,“很好看。”
这辈子她也没见过几个男人的裸身,除了她爹就是李肃——李肃那身排骨也没什么好看的,比较起来,皇帝无论从骨架还是肌肉线条都优越多了。
楚珩唇角便衔了一缕矜持的得意,像个展翅待开的孔雀。
他重新将腰带系好,这会子方有空讨论衣裳的问题,他觉得肩膀那里可以放宽一点,腰部还可以再收一收。
纪雨宁有点无语,“这样改还穿得下吗?”
楚珩道:“到时候便正合适了。”
反正衣裳不可能一天就做起来,在这之前他还得锻炼锻炼——到时候接她回宫,总得让人夸句郎才女貌才是。
纪雨宁笑道:“您现在就很好了。”
楚珩其实不爱听奉承话,但只要从纪雨宁嘴里出来的,他就怎么听怎么舒坦。
可见皇帝对人不对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将衣裳样子折成一叠收起来,道:“那您半个月后过来取吧。”
如今知道对方是皇帝,她当然不肯马虎,总得精心再精心才是。再者,这也是一份投名状,让宫中那些贵人们看看她的女红——纪雨宁骨子里还是有点好强的,尽管身份悬殊,她也不愿叫人瞧不起。
楚珩心想母后早就看过了,哪里用得着惊叹?至于另外一位……
他一直没跟纪雨宁提过石景兰的事,是怕坏了气氛,也是怕她误会,然而如今……
夫妇之道贵乎坦诚,楚珩最终决定说实话,“你不想问问朕后宫的事吗?”
纪雨宁放下针线,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果然她还是在意的。楚珩不知怎的倒有点高兴,虽然这醋吃得毫无必要,正踌躇该从哪儿说起,纪雨宁倒是自个儿开口,“听说陛下不爱女色,宫里至今只有一位盛宠无边的德妃娘娘,对么?”
石景兰的事,虽没人主动向她提过,可石家一门煊赫,这在京中是无人不晓的事。
盛宠无边则是她自己的揣摩了。
楚珩心说这又是哪里的谣言?当下急急道:“景兰不过是我表妹,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思,这个大可以放心。”
纪雨宁淡淡道:“既如此,陛下何必纳她进宫?她是您的亲眷,您却这样待她,不觉得过于无情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虽一向欣赏纪雨宁能言善辩,可当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他反而觉得棘手了。
幸而他自己的清白站得住脚,当下把石景兰当初被退婚一案原原本本道了出来——这在石家原本是忌讳,太后怕侄女听见伤心,从不许人提起的。
这会子也顾不得许多了。
楚珩叹道:“朕之所以不碰她,也是盼着她将来若遇上心仪之人,能以完璧之躯许嫁出去,以免误了她的终身。”
纪雨宁便不言语。
楚珩默默看着她,“换成是你,当初根本就不会进宫,对不对?”
纪雨宁点头,若她早知楚珩是皇帝,她就会设法远离他——李家是个争权夺利的大漩涡,可皇宫更是龙潭虎穴,至少在她看来如此。
但,如今她既与楚珩有了情丝,还有了孩子,纪雨宁便只能沿着这条既定的道路去走了。哪怕前途未卜,她也会勇敢地走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珩松了口气,果然她还是在意自己的,他最怕纪雨宁有话闷在心里,或是干脆来个失踪,幸好,他们对彼此都很坦诚。
“德妃膝下养着我大哥遗下的一双儿女,你若有空,也可以去看看他们,两个孩子都很可爱。”楚珩振作精神道,他知道纪雨宁喜欢孩子,此举必能引起她的注意。
纪雨宁果然眸子一亮,“几岁了?”
楚珩笑道:“左不过六七岁上下,才刚刚开蒙呢。”
纪雨宁记在心里,这么说来,她还能跟那位德妃娘娘探讨一下育儿经了,进宫的心情忽然迫切了些。
石景煜带着那包杏脯回到家中,倒是没敢藏私,把一家人都唤出来尝尝鲜,颇有点孔融让梨的架势。
石景秀讶道:“二哥从哪儿闲逛回来?人都换了个模样。”
以往在私塾里都不见这样懂事,气走了好几位先生,这回却是男大十八变,竟有了谦谦君子之风。
石景煜得意道:“可不正是纪家。”
要说纪夫人可真是个有本事的,他跟着她受了几日熏陶,自觉温文尔雅许多——要是没有楚珏那个狗腿子在一旁就更好了。
哪知石景秀差点让杏仁给呛着,忙咽了口茶,一双眼睛瞪得比杏子还圆,横眉怒目地道:“你怎么也跟她厮混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父亲和大哥让我去的,你不是也听见吗?”石景煜理直气壮道,绝口不提自己被纪雨宁美色吸引。
石景秀冷笑,“那你也作践够了,如今陛下都不计较,你怎么还去捧她臭脚?”
石景煜觉得二妹说话不该这样难听,皱眉道:“纪夫人与咱们无冤无仇,如今还与石家做起生意,多多往来不是应该的么?”
石景秀嗤道:“那是你没骨气,你可知陛下先前下了一道圣旨,立她为淑妃,还以皇后仪仗接她回宫,这不明摆着打大姐的脸么?”
石景煜挠了挠头,“那,纪夫人不是也没接么……”
“那是她欲擒故纵,你当她安着好心?”只要一想到大姐在宫中所受的煎熬,石景秀就义愤填膺,更可气的一家子没人帮大姐说话,任由这个二婚女踩到大姐头上——莫非在父亲眼里,权力比亲情还重要?
石景煜小心翼翼提醒她,“可是大姐也被退过婚。”
严格来讲,两人都是二婚,谁还瞧不起谁?
石景秀戳了戳他脑门,没好气道:“你究竟站在哪边的?”
石景煜因为过于纨绔的关系,在家中年纪虽非最小,地位却是最低,以前妹妹训他,他都只好安心受着。
但这回却是异常执着,“我觉得你错怪纪夫人了,她不是那种人,与其担心她会否为难大姐,还不如担心大姐会否为难她更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道:“你先前不是怕兆郡王被她拐跑么?如今甚好,纪夫人进了宫,便没人跟你抢郡王了。”
石景秀咬着下唇,心想就是这般她才不甘,明明纪雨宁已经是皇帝的人,楚珏却还成天围着她转——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明明已攀上皇帝这株高枝,却还四处引诱男子,浑忘了妇德二字该怎么写。
她总得让她知道厉害。
第42章.?迷妹?纪夫人不但很会对付男人,连女人……
纪雨宁并不知道自己在石家变成了风云人物,最近因为生意的事,她跟石家打了不少交道,对蔡国公府的印象也好了不少——原来这家人并不像传言那样跋扈,对外倒还是彬彬有礼的。
之所以名声不显,大概是石景煜的关系,俗称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玉珠儿道:“我瞧着二公子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在咱们跟前更是毕恭毕敬,小姐您还是对他好点罢。”
郭胜混迹在暗卫堆里,心想你怎不对我好点?石景煜才认识几天啊,这么快就打成一片了。
那小子不就生得白点、模样俊俏点么?郭胜摸了摸略显沧桑的脸皮,觉得自己实在不是年轻小伙子的对手。
要不是皇帝吩咐,他还真不想来,可谁叫陛下放心不下纪夫人,他又仗着有点武功,只好来当个盯梢的,免得那群呆头呆脑的暗卫保护不力。
前儿刚下了一场小雨,今日天才放晴,纪雨宁便让店中的伙计们将绸缎搬出来晾晒,免得生霉生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早自然没什么生意,可凡事总有例外。
纪雨宁看着那个远道而来的胖乎乎身影,心想有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脸都肿了还要出门呢。
杜夫人头上仍戴着一朵大白花,不过颜色略淡了些,大约再过不久就能脱孝了。
纪雨宁含笑道:“夫人别来无恙?”
从气色也知杜夫人过得不好,丈夫死了没多久,不知从哪儿冒出些打秋风的亲戚,个个嚷着要分家产,她怎不知死老头子还欠下风流债?
偏偏儿子软弱,连露面都不敢,杜夫人独木难支,只得舍财免灾,前后费了一个多月的工夫,唾沫都快干了,总算把这群妖魔鬼怪打发走。
愈想愈觉得怄气,自从李肃回京之后,自己就没一日顺心的,这两口子生生是丧门星!
望见纪雨宁更是百般不痛快,她又是个欺软怕硬的个性,不敢上李家门槛,只好来寻纪雨宁的麻烦,聊以出气。
当然此女并非善茬,上回还骗她白白损失了五百两银子,杜夫人一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这次她学乖了,无论纪雨宁说什么,她都不会上当,更不能由着她拱火便买东西——她是来找茬的,不是来送钱的。
望着眼前焕然一新的牌匾,杜夫人慨叹道:“听说纪夫人盘下了石家铺子,我便想来看看新鲜,不想传言果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双牛眼斜睨着对面,“这么好的地段,怕是得千两银子不止吧?不知纪夫人哪来的银子,难道是卖身钱?”
那次在公主府就看她跟个男子过从亲密,也是,像她这么不挑的人,当然不介意半点朱唇万人尝。
玉珠儿变了脸色,待要出去和她理论,纪雨宁却抬手拦着,淡淡道:“劳夫人恭维,我想夫人您这种资质,怕是连卖身钱都难赚。”
“你!”杜夫人气得脸都青了,这个纪氏可真粗俗,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
实在纪雨宁并不像她们这些贵妇爱面子,若骂人都还净顾着文雅,那就太没杀伤力了。
何况似杜夫人这般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跟她谈面子才是白费劲。
屡战屡败,杜夫人只能把火气吞进肚里,冷冷地走进店中。
其实这间店她之前也来过,当时是看在石家面子,倒没认真想买里头东西——石家那个亲戚也颇惫懒,不看国公爷面子,早一掌给他打出去了。
如今经纪雨宁接手整饬之后,看着倒干净整洁了许多,杜夫人暗暗惊讶纪雨宁的本事,但这并不表示她就会轻易放过。
信手拾起一块布料,杜夫人眉头皱得比天高,“这种花色早就过时的了,怕是城隍庙的乞丐都不要穿!”
纪雨宁淡淡道:“是么?我怎么听说是江宁织造进的新品,还被太后娘娘赏脸要去了,看来太后都不及乞丐识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杜夫人:……
这个纪氏,行动就会给人下套!
未免那番话传到宫里,杜夫人忙紧紧阖上嘴,再不敢拿花色说事,只顺手牵起另一块布,眼里的鄙薄能漫出来,“这是最劣等的蚕丝罢,织成的布比窗纸还薄,又不能抵抗寒气,大冷天的谁肯穿它?”
纪雨宁道:“那本来就是窗纱。”
杜夫人:……
虽然几次三番出丑,她却愣是赖着不肯走,非要把店里逛个遍,非但如此,简直每样东西都能挑出毛病来——即使根本说不到点上。
纪雨宁算是瞧出来了,这人根本是来滋事的,由她这尊门神坐镇,还有哪位顾客敢上门?
纪雨宁却也不恼,只让玉珠儿冲泡了一壶热茶来,当然是自斟自饮——杜夫人这种连水都不配喝。
杜夫人瞧着却有些眼馋,那水里不知加了些什么,甜滋滋冒着香气,她远道而来正觉得口渴,于是颐指气使道:“来了半天,连口水都不叫人喝,你们店里就是这般待客的吗?”
纪雨宁笑吟吟地将茶杯递过去。
杜夫人正要一饮而尽,哪知茶水刚一入口便烫出了燎泡,慌得她失脚坠地,只觉喉咙都快被烫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气得蛾眉倒竖,“你存心害我?”
纪雨宁笑盈盈道:“不是您让我好生待客么?怎么,给您喝茶您还不满意?”
原来那茶水滚烫无比,纪雨宁刚才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认真喝下去,杜夫人是中了障眼法,信以为真。
得知自己上当,杜夫人简直七窍生烟,此刻也没功夫歪缠了,还是快找大夫看看要紧,哪知纪雨宁却轻轻拉着她,指着那些被打湿的绸缎道:“夫人,您看该怎么处理?”
杜夫人实在信了她的邪,要算账且等以后,喉咙实在耐不住了,只得匆匆吩咐仆人,“把那些布包起来。”
纪雨宁却道:“还有架子上的,也一并让你家主子带回去罢。”
都是方才东挑挑西捡捡的东西。
杜夫人这回可实在气炸了,已经上过一回当,还想坑她?
“不过是摸了两把,凭什么强买强卖?”
纪雨宁淡淡道:“夫人您扪心自问,被您摸过的东西,人家还敢要么?何况这些本是国公府预定下的,您总得让我有个交代。”
杜夫人生得胖壮,手汗也格外发达,一摸一个黏糊糊的引子,更别提她身有狐臭,又酷爱熏香,沾染在绸缎上头更不得了。别说架子上这些了,等她一走,纪雨宁还得整个地清扫一遍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杜夫人满面红涨,“扯你娘的臊!凭什么就不能用了?”
纪雨宁转向隔壁那个苗条纤弱的身影,“石二小姐,若是你,你还肯要么?”
石景秀:“……当然不。”
虽然她看不起纪雨宁的为人,不过杜夫人这种做法……差点让她连隔夜饭都呕出来。
原谅她实在不能违心。
眼看纪雨宁还找了石家人做见证,杜夫人生怕两面夹攻,只能悻悻而去——当然那些布还是被迫属于她了。
纪雨宁很高兴刚开门就有这样好生意,让玉珠儿将银票和欠条一并收起来,这厢方重新沏了杯茶来,道:“二小姐是来找郡王殿下的么?可惜殿下不在。”
石景秀很快整理好情绪,“不,我是来找你的。”
她承认方才那幕令她有点震撼,纪雨宁的处事之风也令她稍稍佩服,但,这些都不能弥补她对大姐造成的伤害。
石景秀默然道:“我大姐是个很善良的人,她不会主动跟夫人您争些什么,可是夫人,您也不该拿我大姐扎筏子,跟她过不去。”
纪雨宁道:“我没想和谁过不去,不过是陛下寻上了我,如此而已。至于册封仪仗的问题,或许国公府该跟礼部商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言下之意,这不是她能决定的,根本这道旨意来得突然,在此之前她都不知道皇帝是谁——难道她还能劝皇帝收回成命?
石景秀固执地道:“就算如此,也该有个先来后到之分。夫人您进宫晚了数年,又是二嫁之身,不觉得太过招摇了么?何不自请向陛下降为嫔位呢,如此一来,对夫人您的名声也有益处。”
这话就颇耐人寻味了,石景秀这个年纪哪里懂得许多?纪雨宁浅浅笑道:“此话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姐姐的意思?”
石景秀有些不自在,来找纪雨宁当然是她的主意,不过也是在看了景兰送回的家书之后。
当然姐姐没指望家里为她做点什么,只是那些委屈,让人看了都难免牵肠挂肚。
纪雨宁这会子倒跟明镜一般,“你姐姐有功夫天天写家书,怎么就没工夫跟陛下解释呢?她资历深厚,又是陛下表妹,情分当在我之上才是。”
原本还对楚珩的说法半信半疑,如今瞧着,他多半是问心无愧的,只是另一位就不这么想了。
石景秀哑然,难道她能说姐姐跟皇帝感情不深么?既然如此,有什么话直接对皇帝说就好,做什么非得要她转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忽然觉得大姐也不那么光明磊落了。
纪雨宁道:“这是我跟你姐姐的问题,我俩自会处理的,很不该将你牵涉进来,倒是你,究竟是怎么看待兆郡王的?”
突然提起楚珏,石景秀脸上飘起了火烧云,忙掩饰着喝了口茶,随即呸地吐出,“好酸!”
纪雨宁道:“当然,这是酸枣和青柑熬制的茶饮,喝前得加点蜜糖才滋润。”
她深深嗅了一口,“确实很酸。”
石景秀的脸更红了,她忽然发现什么都瞒不过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一定早就察觉到自己对楚珏的心意。
情绪不知不觉起了变化,石景秀蝎蝎螫螫道:“纪夫人,你能教教我,如何让郡王殿下垂青么?”
原打算出去解救的郭胜:……看样子是不劳他出手了。
纪夫人不但很会对付男人,连女人都轻易被她迷倒——陛下很危险哪。
第43章.?锅子?纪雨宁的厨艺是一绝,她也怪怀念……
纪雨宁倒不是白白帮她,她也想趁机多打听一些石家的消息,尤其关于那位德妃娘娘——石景煜毕竟是个男孩子,许多事他未亲身经历,也难十分问的出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幸石景秀倒不是心机深的,三杯浓茶下肚,脸上红晕消退,言语却活络起来。
“我大姐也是个可怜人,当初若未进宫,这会子相夫教子,怕也得了个诰命。”
原来当初石景秀许配给博望侯韩家嫡子,一开始便打算嫁过去当冢妇的,哪知世家多奇志,那韩大公子不知撞了什么邪,偶然出门看上一个庵堂里的女尼,意荡神驰,回来便说要退婚,韩家老爷打了他数十板子,半条腿血肉模糊,他仍不改初衷,不得已,只好托媒人传递口信,请石姑娘另谋高就。
纪雨宁诧道:“后来呢?”
她看石家人都有些骄骄之气,受此奇耻大辱,焉能轻易放过?
石景秀撇撇嘴,“后来大姐就被姑母接进宫中,至于那韩家少爷,听闻是落发当了和尚。”
在石家的打压之下,韩家从此一蹶不起,然大周朝向来尊佛重道,这韩公子既然已成了方外之人,前尘恩怨一笔勾销,石家也不能拿他怎样。
纪雨宁啼笑皆非,听起来这韩公子倒像是为了追求心上人才出家的,倒不知结果如何——真要是让他勾上手,岂不得双双还俗?
石景秀道:“我大姐还劝看开些呢,她从小性子又软,脾气又好,相熟的夫人们见了无不交口称赞;也怨那韩公子无福,不得消受这位佳人。”
石景兰是京中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就连射覆、投壶等等也难不倒她。石景秀虽然从小在完美姐姐的阴影下长大,对她却也实在佩服。
纪雨宁听在耳里,倒觉得这位德妃娘娘未必如此淡泊,小小年纪能在京城一鸣惊人,她所下的苦功必定超出常人百倍,且从石景秀的描述来看,这位德妃娘娘似乎并没有明确的爱好,只是样样都想做到最好——心气太高的人,所求必定也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宫中日子未必能有她想象中那样太平,纪雨宁倒也无惧,她接受了楚珩的身份,就得接受随之而来的种种麻烦,何况,楚珩也带给她不少便利——至少有他的人脉,生意是不愁了。
石景秀说完了家里的事,只觉口干舌燥,捧着碗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眼巴巴地道:“纪姐姐,还有么?”
居然也跟着唤起姐姐,纪雨宁不禁怀疑自己脸上是否写了“老女人”三个字,怎么人人看她都像看长辈似的?
好在石景秀年轻面嫩,长她几岁也无妨,纪雨宁让玉珠儿另换了一盅茶饮来,笑道:“你少加些糖浆,省得越喝越渴。”
石景秀猛灌了几碗酸酸甜甜的饮料,只觉开胃无比,腹中倒饿起来,不好意思的道:“请问有点心么?”
得嘞,看来这绸缎店还得兼当饭馆。纪雨宁倒是习惯带些干粮出门,因让玉珠儿拿些过来。
石景秀赛了一个黏米团在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像松鼠,“纪姐姐,您还没跟我说,该怎么让郡王殿下喜欢我呢?”
纪雨宁闲闲道:“我跟他又不熟,哪知道怎么办。”
石景秀这下可来了脾气,合着这人从方才就在耍她不成?
正要发怒,纪雨宁却按着她的胳膊,轻松悠闲地道:“你也别着急呀,我虽不了解兆郡王的为人,但也不妨听听你的心事,或许能帮忙出点主意。”
石景秀便低下头,“我能有什么心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若早点提便好了,四年前她跟楚珏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那时就把婚事定下来,哪用得着如今犯愁?
偏偏两人年纪都还太小,不但双方亲长想不到,她自己也想不到,直到楚珏去了西北,她整日里寤寐思服,跟油煎似的,又多看了两折《西厢》《牡丹》,这才恍恍惚惚意识,原来她已对楚珏动情。
本盼着楚珏回来娶她,哪知这人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见了她就知道男女之大防了,话都不肯跟她多说一句。石景秀便发愁啊,她已经及笄,明年就满十六了,以国公府的声势,提亲的人必会接踵而来,若不在此之前将婚事定下,岂非要抱憾终身?
纪雨宁道:“既如此,你何不主动问问他的意思?”
石景秀忽然羞怯起来,声如蚊呐,“这种事,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开口呢?”
且不提是否矜持的问题,万一楚珏并没打算娶她,她这样贸贸然发问,岂不名声尽失?
纪雨宁静静道:“人生在世,总难免要做出取舍的,你这样瞻前顾后,又怕失掉淑女的身份,又不甘心另嫁他人,难道你指望兆郡王自己醒悟?他若早看出你对他的心意,也不会傻乎乎围着我转了。”
石景秀咬着下唇,“原来夫人您也瞧得出来,既如此,您为什么不赶他走呢?”
纪雨宁微哂,“是他硬要赖上来的,与我何干?二小姐有功夫同我置气,不如想想如何将话说明白的好,否则,即使他离了这里,照样会去别处消遣,而非石家。”
纪雨宁一向信奉因材施教,像石景秀这种脾气,你好好教她,她未必肯听,倒不如索性施点激将法,她反而斗志昂扬,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石景秀拂袖而去,玉珠儿低声道:“小姐,二姑娘若是不成功,会不会再来寻咱们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笑道:“应该不会。”
石景秀是个有个性的女孩子,尤爱面子,纵使楚珏不接受她的心意,她顶多灰心失意,不见得到处嚷嚷——其实在纪雨宁看来,她只要多点耐心就好了,两人儿时是顶要好的朋友,摆明了脾气是相投的,如今楚珏远着她,要么是因为国公府,要么,便是不想过早成家立业。
只要说明利害,她想楚珏总会有所触动——在最好的年纪,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是多么不容易。
纪雨宁经历了世事的颠簸,如今虽然安定下来,可到底不像年轻时那般单纯奋不顾身了。
走了会神,待要吩咐玉珠儿将茶壶茶杯收进去,忽见小姑娘气喘吁吁地折返回来,“纪夫人,您适才熬茶的方子,方便让我也见见么?”
这一家子还真不客气,男的要吃的,女的就要喝的。好在都是小事,纪雨宁也不介意,慷慨地将配方送给她,看着石景秀千恩万谢的离去,心里不由得想:石家原来都是吃货。
自从两人定下之后,纪雨宁便配了钥匙给主仆俩,只是她没想到皇帝隔天会再过来——这么折腾真的不嫌累吗?
楚珩晃了晃手里一尾银光闪闪的白鲢鱼,道:“内务府才得的东西,朕想让你也尝尝鲜。”
其实还有一篓极肥美的秋蟹,可考虑到孕中不宜食用寒凉之物,只好忍痛割爱。
纪雨宁的眼睛果然亮起,自从最初的孕吐消退之后,她如今对于食物的兴趣却是格外发展壮大,尤其这鱼约有两尺长,片下来的肉都有不少了。
纪雨宁立刻决定做一个鱼片火锅,剩下来的鱼头鱼骨正好熬汤。天冷,还是锅子最方便暖身,撒上一把绿油油的葱花,别提多好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光听描述郭胜都觉得口水直流,恨不得立刻进去大快朵颐。
玉珠儿没好气地拉着他,“急什么,灶里还没开火呢,你先过来帮我整理丝线。”
自从开了绸缎坊,玉珠儿要学的事就更多了,又不忍小姐劳神,少不得有人帮忙。
郭胜:……他又不是纪家买的下人,凭什么听她使唤?
正要拒绝,玉珠儿叹道:“别看你人老,一双手生得又白又美,怕是很精通刺绣吧?不像我粗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到。”
这么一说,郭胜的尾巴立刻翘起来了,也因这姑娘难得在自己跟前示弱,总得赏她点面子,于是宽宏大量的道:“行了,说这些话做甚?咱俩都是伺候陛下跟纪夫人的,还分彼此么?”
玉珠儿悄悄捂着嘴,掩去唇边一抹偷笑。
纪雨宁收回视线,淡定地道:“还是我来吧,您仔细让油溅着。”
楚珩虽然有心,奈何厨艺却不能速成,只得尴尬地放下木勺站到一边,省得给纪雨宁添乱。
晚饭做好后,桌上铜釜也冒出沸腾的白气,郭胜跟玉珠儿在房中理着丝线,鼻尖却忍不住抽动起来,手中的线头也变得七歪八扭。
纪雨宁实在看不入眼,于是扭头向皇帝道:“陛下,不如请他们一同上桌罢?这锅子就得大伙儿围着吃才有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跟玉珠儿从不计较什么主仆之分,不过皇帝显然不能如此。
好在外头不比宫里重规矩,楚珩略一思忖便颔首,“行罢。”
那两人这才扭扭捏捏地上了桌,当然是坐在下首,不敢阻碍皇帝跟纪夫人的相处。
楚珩每挑起一块肉,总得细心吹凉了再放到纪雨宁碗里,“仔细烫。”
纪雨宁还从未尝过这种喂食法,略觉羞耻,低低道:“我自己来就好。”
楚珩自然不肯,须知鲢鱼多刺,这条大的虽然好点,可也难保鱼肉里挑不出细刺来,他得确保是足够安全的,才肯让纪雨宁享用。
纪雨宁只好由他。
下首的那两人肉没吃多少,倒喝了满满一碟子醋——太酸了。
回宫第二天,楚珩说起到兰花巷做客的事,石太后登时眉立。
石景兰心想这回可撞枪口上了,内务府送来好东西,两口子偷着自个儿吃了,却不先奉给母后,母后焉能不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待柔柔地拉两句偏架,石太后却道:“下回记得让哀家同去。”
纪雨宁的厨艺是一绝,她也怪怀念的。
楚珩含笑颔首,“自然。”
石景兰:……这样就和好了?不应该呀。
第44章.?情人?你究竟有几个情人?
李肃那天回去便整夜辗转,寝食难安,一时恨不得纪雨宁那个孩子立时流掉,省得沦为李家耻辱;一时又希望她生下来,吃尽苦头沦为弃妇,自己才好看她笑话。
可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成了梗在他心上的一根刺,也不知月份如何,纪雨宁和那人仿佛早就勾搭上了,莫不成这孩子还是在李家怀的么?
一想到她人住在李家,背地里却跟奸夫勾勾搭搭,翻云覆雨,李肃就觉满腹恶心,恨不得立时提剑去把两人给杀了——然而那姓楚的倒乖,至今不见踪影,莫非怕被人找麻烦不是?
阮眉见他像只暴躁的狮子在房里踱来踱去,只得让奶娘先哄孩子睡下,自个儿娓娓上前,“大人,何事这般烦恼?”
如此家丑李肃对谁都不好意思提,不过阮眉身份低微,告诉她倒是无妨,也不怕泄露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下愤愤将纪雨宁珠胎暗结的事说了。
“夫人有身孕了?”阮眉讶道,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过惊喜,很不应该,只得轻咳了咳,正色道:“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大人您会否弄错了?”
李肃责备地瞥她一眼,“那玉珠儿亲口说煎安胎药,焉能有假?”
“这种不知廉耻的贱人,哪里懂得礼义为何物?”听说纪雨宁如今还大张旗鼓地盘下了一间铺子,天天在那里招揽生意,说不定满京城都会看她大着肚子,想到此处,李肃几乎晕倒。
阮眉这会子已然平静下来,觉得夫君实在太斤斤计较了,“夫君,如今你俩已经和离,你又何必再去理会呢?夫人有她自己的主张,她爱怎么着就由她去罢。”
事到如今,李肃已知纪雨宁不可能跟他复合,但,纪雨宁这种招摇过市的作风令他相当看不惯——她为什么不能离开京城呢?偏偏要留在城中,提醒他先前所犯的错误,以及之后所受的羞辱。
若那个人迟迟不肯认账,纪雨宁却执意要把这孩子生下来,说不定城里人还以为是他的种——是他放弃了嫡子,去接纳一个卑微的庶子,这个纪雨宁,到底想把他置于什么境地啊!
李肃决定还是得跟她谈谈,无论如何这孽种不能留,倘纪雨宁要趁机向他勒索,那他也只好认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于是对阮眉道:“我看你头上的首饰有些旧了,还是几年前的,不如再打些新的。”
阮眉倒是不在意装饰,如今她一心放在孩子上,有那闲钱不如给孩子置两身衣裳呢。
然而李肃执意如此,趁此机会还得把库房清点一下——那里有他积年来的私藏。
上任这些天来四处打点,加上送给蔡国公府的三千两,积蓄早就用得差不多了,少不得变卖度日。
李肃便借口把旧首饰拿去炸一炸,私自运了一批珍宝到当铺里,请他们估量一下价值。
可结果却令他大跌眼睛,原来那些珍珠翡翠都是假的。
“怎么会?”李肃难以置信,莫非是嫌来路不明不肯做这趟生意?
于是另换了间铺子,然而结果一模一样,非但如此,连库房里剩下的那些也都是仿冒的赝品,等于他这些年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着呆如木鸡的相公,阮眉安抚道:“会不会是底下人做了手脚,亦或是在临清的时候弄错了?”
“不可能。”李肃咬牙切齿,这些都是他在临清当知州时攒些的,且并非源于一家,怎见得人人都拿假的来糊弄?
他很确信带回来的时候仍是好的,多半被纪雨宁掉了包——她那个哥哥不就做这行生意的?只怕兄妹俩联合起来坑害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眉皱眉,“无凭无据的,老爷还是别乱冤枉人了。纪夫人若发了财,怎的自己不肯动用,反而挨门挨户地给人做衣裳?这没道理。”
李肃嗤道:“你哪里懂得她的脾气?她是宁可自己不要好处,也要给我狠狠一击,这女人的报复心厉害着呢。”
幸而他发现得早,若是将那批仿冒的珠宝当成真的送给上官,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作为,除了纪雨宁还能有谁?
阮眉也无法了,“那大人您打算怎么办呢?”
李肃没说话,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看着纪雨宁这般逍遥自在——老天有眼,像她这种荡-妇为何不遭天谴?
石景煜又来绸缎坊串门了,这回是为他妹妹赔罪的,“景秀没有为难夫人吧?”
纪雨宁轻轻挑眉,“若我说有,你当如何?”
石景煜哑然,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呀,正常不都说没有吗?
纪雨宁淡淡道:“既然石家一贯护短,那又何必再谈?既然公子不是来为我出头的,那就请回吧。”
石景煜讪讪道:“夫人何必着恼?舍妹年轻气盛,我知她或许言语激烈了点,可绝对在您身上讨不着便宜……”
纪雨宁失笑,“你倒乖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如此,石景煜庆幸自己难得聪明一回,于是趁热打铁上前,殷勤道:“不知舍妹与您说了些什么?”
妹妹的婚事,做哥哥的理应关心一下,不过看他与楚珏素来不对付,恐怕未必支持。
纪雨宁便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是些家里的事。”
石景煜唏嘘道:“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为大姐出头,这个……虽然石景煜也很怜惜德妃娘娘的遭遇,可皇帝总是要纳妃的嘛,何况纪雨宁还怀了龙种,势在必行,这个时候与她交好,肯定比交恶要强。
至于大哥的爵位,他们两兄妹就更做不了主了。
听到这里,纪雨宁忽然道:“原来国公府的世子还没定下来么?”
石景煜面露愁态,“本来说好了的,不知宫中那边为何要延误,因这般,父亲和大哥正忧心呢。”
据他说是因自己之前得罪了某个“很重要的人”,皇帝怀恨在心,纪雨宁倒觉得没这么简单,皇帝不像是这样意气用事的人。石家积重难返,又有太后做靠山,轻易动摇不得,此时立了世子,就更固若金汤了。
她忽然问起,“你父亲上书的折子,莫非是立你大哥么?”
石景煜道:“当然是立嫡长。”他可没胆子跟大哥去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笑道:“论身份,你俩都是嫡支,可在嫡长之外,还有立贤一说呢。”
这个是有例可循的,也是昔年某个皇后娘家名门望族,又有从龙之功,三代以内不降等袭爵,可因为其长子太过不肖,在帝陵犯了官司触怒天颜,被贬为庶民,结果只好由次子承袭——那次子还是个庶出呢。
纪雨宁讲这个案子,自然是为了给石景煜些许启发,若能兄弟阋墙再好不过,然而石景煜却只是苦恼地摆手,“不行不行,我太笨了,就算再学十年,也肯定不是大哥对手。”
纪雨宁:……看出来了,这人还挺有自知之明。
因笑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改天陛下过来,我帮忙劝劝好了。”
石景煜惊喜不已,“果真么?”
纪雨宁颔首,“自然。”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既然这爵位迟早要给,不如成全了石家,说不定石家得意之余还能露出马脚来,那对皇帝也有益处。
当然这种深层次的考量,就不必告诉石景煜了。
石二公子这会子可谓喜上眉梢,正要趁机再套几句近乎,岂知斜刺里却有一只胳膊伸来,狠狠将他摔在柜台上。
石景煜吃痛,“哪个混账敢动小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肃满面阴云地看着他,“原来是你,这么说,那孩子也是你干的好事?”
千算万算却没算得石家,以为帮他升了官就了不起了——其实那国子监祭酒的职位本就势在必得,凭自己也能办到——哪晓得石家会在背地里插他两刀,要钱不算,还怂恿这个风流纨绔勾引他的夫人,莫不是以为拿住了纪雨宁,日后就可要挟他了?
兴许那批珍宝也少不了石家手笔。
石景煜简直莫名其妙,他只觉得眼前这人有点面熟,却不晓得是何来路,实在是国公府的面子太大,每日不知有多少人踏破门槛,他岂能个个都牢记?
看模样倒有些官架子,石景煜只能忍着气道:“你是哪位?”
李肃懒得理这种不学无术之辈,只皱眉望着纪雨宁,“你究竟有几个情人?”
先前一个姓楚的,这会子又来一个姓石的,再等几天,只怕连李家门口的石狮子都变绿了。
纪雨宁:……还是头一遭看到有人主动戴绿帽子的,也是罕事。
第45章.?做脸?她还未进宫,就已经大获全胜了。……
见她不语,李肃愈发恼火,正要说话,脸上忽挨了重重一拳。
却是石景煜狠狠报复回来,“谁许你来纪夫人门前闹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肃捂着红涨脸颊,却在发蒙,为官多年,这还是他头一遭被打——不对,第二次,上回是被林辉那个蠢货。
纪雨宁究竟从哪儿笼络些这些人手,一个个为她肝脑涂地?
待要反击,无奈身后的小厮轻轻摇头——得罪一个石景煜事小,若得罪国公府麻烦可就大了。
纪雨宁无心与他歪缠,只冷冷道:“大人若非来买东西的,就请快些走罢,我这里不欢迎闲杂人等。”
说罢,就让玉珠儿倒了点药酒来,给石景煜擦拭手背——他到底不是练家子,那一拳挥出去,李肃固然受伤,可他虎口处也隐隐作痛。
李肃看在眼里,万般憋屈加恼火,这两人如此亲密情状,可知是有私情无疑了。纪雨宁将他视若无物,却对一个奸夫这样体贴,到底有没有将廉耻放在心上?
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他当然不肯作罢,反而上前一步,“纪雨宁,你老实告诉我,孩子究竟是谁的?”
纪雨宁嗤道;“与你何干?又不需你养。”
忽而妧媚一笑,“不过也说不定,大人心里的怀疑名单,恐怕多如过江之鲫,怎么就不往自己身上想想呢?”
李肃脸色阵红阵白,再想不到纪雨宁会连他也拉扯进来,他自然不能承认自己这些年都未与她行过周公之礼——说出来不止纪雨宁丢脸,他也丢脸,哪个正常男人会不碰自己的妻房的?
纪雨宁无疑拿捏准他的脾气,因而有恃无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肃深吸口气,看来这贱人打死也不肯承认奸夫是谁了,罢了,此事他姑且不论,可是另一桩——
他阴郁地望向对面,有意放低音量,“我存在库房里的那些私货,是不是被你偷龙转凤?”
纪雨宁答得坦然,“不是。”
李肃若有证据,只管去告好了,她就不信他有胆子——本就是来路不明的贿赂,当贼的倒喊捉贼,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李肃双目如刀瞪了她片刻,也不见她有丝毫异样,心里不由得疑疑惑惑起来,那些珍宝若真落到纪雨宁手中,她为何自己不用,反而含辛茹苦四处奔波?
难道真如眉娘所说,是自己误会她了?
百思不得其解间,石景煜已是放下袖管,再度走了过来,这回面色相当不善,“你还不走?是不是要本公子叫人来请你?”
作为京中雄霸一方的小霸王,石景煜认识的狐朋狗友还真不少,虽然他是个白身,可仗着老子的官威,对待区区国子监祭酒还真不带怕的。
其实以石老爷的脾气,未必会偏帮儿子,说不定还会叫人请家法来,可李肃哪里晓得这些?
眼看石景煜要把这事闹大,他心里先存了三分惧意,面上虽是仍旧,却不敢继续逗留,带上小厮含恨离去。
这厢石景煜方揉着手肘,龇牙咧嘴起来——多年没动过拳脚,当一回打手还真不容易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展颜而笑,“辛苦你了。”
“无妨,无妨。”石景煜只觉飘飘然,多年来他都是要家里收拾烂摊子的那个,没想到终有一日能帮上别人的忙,他觉得自己离成佛不远了。
眼巴巴地望着纪雨宁道:“夫人为何不告诉陛下呢?”
有陛下出面,或斥责,或褫夺这李成甫的官职,他必然不敢再嚣张。
纪雨宁轻轻摇头,“这是我的事,我不想陛下劳心。”
当初她与楚珩结识,本来也不是为了要报复李肃,如今知晓他是皇帝,就更不想借他的势来打击前夫——倒显得自己动机不纯似的。
她只想收获一份纯粹的感情,至于李肃,那根本已是过去的事了,纪雨宁也不想再有任何瓜葛——你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再咬回去吗?那无异于自贬身价。
况且,私德归私德,能力归能力。李肃纵使人品不怎么好,可他的才学与为官的本事都是拔尖的,若因一己私怨让朝廷失去一位栋梁,纪雨宁想太后也不会高兴——嫔妃是不宜置喙朝政的,更不能影响朝政。
石景煜听得懵懵懂懂,虽然他不能理解纪雨宁的大局观,却很欣赏她这份心胸,遂殷殷道:“有一事忘说了,过几天是我祖母的寿辰,您可一定要来啊。”
纪雨宁微微诧异,“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府上的意思?”
石景煜笑道:“当然是爹娘的意思,过几天还会有帖子送来府上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国公府有意与自己交好,纪雨宁略一沉吟便答应下来,“好。”
石景煜这下可真高兴得不知所以了,他不但帮了纪夫人的忙,纪夫人还赏脸来参加家中宴会——这在他有限的人生简直是不可多得的成就。
够他吹嘘个好几年了。
回到家中,没看到皇帝,倒看到满头大汗的郭胜,纪雨宁不禁皱眉,“怎么累成这样?”
郭胜怎好说自己一直在暗中随行,还得提前赶回,免得主仆二人发现异样,只讪讪道:“陛下让奴才传递口信,说是这几天事忙,就不再过来了。”
事实是皇帝正在着人整修宫殿,还特意交代按照婚房的模样布置,好给纪夫人一个惊喜——说出来当然就不灵了。
玉珠儿撇着嘴,“陛下不来,你为什么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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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雨宁听得直皱眉,“这姑娘也太糊涂了,三更半夜地翻墙来见她,不是登徒子是什么?不说立刻报知巡抚衙门,也应让双亲知晓才是。”
楚珩讪讪道:“许是两情相悦也说不定……”
“那就更不应该了,真爱一个人,更应保全对方的名节才是。”纪雨宁淡淡道,“依我看这位也傻得很,那姑娘若真对他有意,也不会立刻改嫁他人,看来皆是一厢情愿的臆想。”
楚珩艰难道:“其中或许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纪雨宁匆匆定了亲,还举家搬离,弄得他措手不及——他料定里头有何隐衷,但,为何不能好好跟他说明呢?若是因那一夜的事,他大可以负责的。
纪雨宁并不知这故事是针对自己,她早就习惯遗忘过去,只向前看,年少时的无知与轻狂,都使她羞于提及,反正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聚首了,就当是一场梦吧。
人的勇气总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换做现在,她断不可能做到当初那样决绝,牺牲自己,以免成为另一个人的负累,只有小女孩子才干得出这种傻事。
楚珩轻轻抚摸她柔弱无骨的手背,原来这么久过去,她根本从未变过。
尽管口口声声说自己冷心冷情,可几个月前得知有身孕时,纪雨宁仍选择一力承担。幸好现在的他已有了足够的能力来呵护她,不必再为假象所蒙蔽。
老天爷待他是宽厚的,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走到一起。楚珩轻吻着她的手臂,心里奇异地安定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浅浅打了个盹,虽然未能深眠,楚珩还是按照固有的时辰钟醒来。
郭胜早预备着为主子穿衣,见他进来,楚珩轻轻摇头,示意别吵醒里头那位。
郭胜自不敢怠慢,轻手轻脚替他将长袍披上,等到外头,方小声道:“太后娘娘那里,陛下可要先打声招呼么?”
依着规矩,纪淑妃今日是必要去慈安宫请安的。
楚珩轻轻皱眉,他只想与纪雨宁做一对寻常夫妻,可在宫里人多眼杂,似乎不由自主。
好在太后早就见过,不至于临时生出嫌隙,不过纪雨宁恐怕会吓一跳就是了——在此之前太后都是以乳母的身份见她,纪雨宁哪晓得命里都是贵人?
想到那般景象,楚珩倒觉饶有兴味,遂甩手道:“先别提了。”
何况自古婆媳难相处,自己特意去太后那里提个醒,只怕母后心中吃味,反而看不惯。
以纪雨宁的本事,自是能够应对裕如的。
郭胜望着皇帝这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便再没话可说,横竖纪淑妃在陛下眼里貌比嫦娥智赛诸葛,别说一个太后了,古往今来加起来怕是都不及她呢。
纪雨宁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次早便醒得略晚了些,先诧异于室内为何不及以往亮堂,旋即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宫中,不是在家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急忙唤玉珠儿来,“什么时辰了?”
玉珠儿倒是挺悠闲,宫里的床又大又软,她简直不想起来呢,总算她记得自己的使命,天光一亮便赶来伺候。
“娘娘是先洗漱还是先用点粥水?”
纪雨宁看看窗外,这时候估摸着去慈安宫已经晚了,干脆垫点肚子再说。因草草用青盐漱过口,玉珠儿便奉上一碟花卷并几个蒸饺来。
纪雨宁三下五除二地咽下,这才披衣出门,头一遭会客,自然得打扮得隆重点儿。
承乾宫的侍女们眼看她还有工夫挑拣头饰,俱讶异不已,其中一个便小心提醒道:“娘娘,该去向太后请安了。”
纪雨宁莞尔,“我知道,所以不能有失仪容啊。”
侍女:……貌似是这个理。可淑妃娘娘仿佛淡定得厉害,当初德妃进宫都没她这般自在呢——那位还是真亲戚。
殊不知纪雨宁只是心宽罢了,若太后来势汹汹,她再怎么样都能挑出点毛病来;反之,若石太后是个宽和慈霭的老人,自然既往不咎,不会跟个小辈过不去。
乘步辇来到慈安宫,纪雨宁制止侍女通报的打算,自个儿带着玉珠儿施施然走进殿中,尚未觌面,便恭恭敬敬俯身下拜,“妾承乾宫纪氏,拜见太后,愿太后长寿安康,福绥绵长。”
石景兰立在姑母身侧,听见这一串只觉得牙酸,原来她还知道点规矩,既如此为何不去走访琼华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害得她一夜没睡,今早又巴巴地赶来,就怕错过这次照面——到底谁才是新来的那个?
石太后平静无波的道:“起来吧。”
明明早就见过,这会子偏要装作初识,石太后只感到怪难为情的。
纪雨宁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抬起头时,倒像是见鬼一般被吓住了,“阿……阿娘?”
一时倒忘了眼前是太后,只记得对面是公主府的乳母,不自觉就把长清对她的称呼给带了出来。
石景兰不免分外恼火,谁许她这样套近乎?见了面就直呼爹呀娘的,不知羞!
石太后却不知眼睛该往哪儿放好了,说起来都怪当初一时糊涂,做什么要听长清劝告,弄得现在这样难堪!
早知如此,当初在兰花巷就该自报家门的。
纪雨宁倒是及时反应过来,皇帝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将一个乳母奉为上宾,还让她住进慈安宫,享太后尊荣——眼前这位可知是皇帝生母无疑了。
她又被人摆了一道,可想而知是楚珩跟长公主合谋的。
纪雨宁有点薄怒,可当着外人自不会发作,只含笑道:“娘娘的面容好生眼熟,倒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才不信她认不出来,她并不知太后曾假借乳母之名,只当纪雨宁装模作样,故意弄这么一段开场白。
遂轻哂道:“娘娘丰仪出众,气度高华,岂是常人所能比拟?淑妃长在市井,这话未免有些轻率了罢?”
石太后叱道,“淑妃不过讲她心内感受罢了,你又何必咬文嚼字、咄咄逼人?”
又温声向纪雨宁道:“进宫路上是否颠簸?昨晚睡得好不好?”
不知怎的石太后就有点负罪感,她堂堂皇帝之母还去骗人,尽管是有缘由的,可心里还是闷闷的不太好受。
好在纪雨宁为人体贴,并未戳穿,只含笑道:“谢娘娘体恤,臣妾觉得很好。”
石太后这才放松地舒展眉头,“你以后得闲,还得常来哀家宫里坐坐才好,皇帝朝政忙碌,哀家总没个说话的人,无聊得很。”
石景兰听着分外刺心,她不算人吗?当然因为教养之故,她欣赏不来那些粗俗的戏文,可陪姑母下两局棋还是挺乐意的。
殊不知石太后因为眼睛不太好了,最腻烦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就盼着有人陪她说说话解解闷,从前在静园时就听长清说纪雨宁腹中有无限的新鲜趣谈,石太后还真想见识见识。
纪雨宁当然却之不恭。
眼看两人聊得投机,石景兰感觉自己就像多出来的那个,简直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遂强笑道:“说起来淑妃也是贵人多忘事,昨儿我还特意备了一桌筵席,就等着淑妃赏光呢,偏偏淑妃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面色果然凝重起来,纪雨宁果真倨傲至此,连石家的面子都不给?
笑容淡了淡。
纪雨宁诧道:“有这回事么,玉珠儿怎么没和我说?郭公公昨天也在,若琼华宫的人过来,他该知道才是。”
石景兰怎好说自己根本没具拜帖,她以为纪雨宁该有点眼力劲才是,还得别人三请四接的?
石太后听到这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景兰那点小心思,固然她能理解,可这事着实办得不地道——若是外头女眷,或许得凭家世分个高低贵贱,进了宫可不讲这个,再高能高过皇帝?
皇帝都没发话,她自个儿倒摆出东道主的架势了。
石太后便缓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有缘再聚便是了。”
石景兰的笑容却如云遮雾罩一般,叫人看不分明,“淑妃以后有陛下陪伴,恐怕更不得闲了。”
这话简直酸掉牙,石太后都想不到侄女能小气到这份上,圆都圆不回来。
满以为纪雨宁会露出愠色,哪知她却启齿一笑,秋波嫣然,“娘娘这话说得很是,那就谢您吉言了。”
石景兰:……这人听不懂反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忽然发觉自己担忧得太早了,她不该担心纪雨宁,应该担心自家侄女才是。
若说纪雨宁是大智若愚,景兰就只剩下愚了。
第52章.?失踪?小郡主她……仿佛不见了。……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石太后倒暗暗诧异。
纪雨宁若是个有心计的,进宫后就该表现得谦逊虚心些才是,装也得装得好相处点。
可她偏不,依旧我行我素——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景兰以私心度人,故意弄些弯弯绕绕的说话之道,怎叫纪雨宁不看轻她?
石太后叹道:“行了,既进了宫,伺候皇帝才是第一要紧事,有这会子吵闹的功夫,不然想想如何讨好皇帝,早日得个皇子才是。”
这话自然是说给石景兰听听的,然而石景兰脸上依然愤愤不平,让石太后看得直摇头——她是为怕侄女丢脸才如此,可在景兰眼里,恐怕就成了她对纪雨宁存心偏袒了。
糊涂啊糊涂。
又说了会子话,石太后就命二妃告退。
差不多已到了该用膳的时候,石太后故意将她们支开,自然是免得伺候用膳。石景兰又有点微微的不甘心,当媳妇的伺候婆婆是常事,嫔妃服侍太后更是情理之中,当初她虽以太后亲眷的身份进宫,石太后却也没蠲了这项,如今纪雨宁不过大着个肚子,石太后反倒处处优容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她也拿纪雨宁没辙,若真闹出个好歹来,她也吃罪不起,姑母更得迁怒于她。石景兰只盈盈笑道:“淑妃昨夜大约睡得不好,今早才来得这样迟,幸好太后不见罪,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纪雨宁没拿身孕当挡箭牌,坦然施了一礼,“是,妾以后知道了。”
自然是对着石太后说的。
石太后暗叹,这么一对比,更显出纪雨宁懂事。然而她岂会不知侄女的意思,特意挑出这么点错漏,若不叫她如愿以偿,以后更得寻纪雨宁麻烦。
遂沉吟道:“淑妃,念你是初犯,哀家从轻发落,你回去好生抄十篇楞严经过来。”
纪雨宁容色不变,“诺。”
石景兰则唇角微弯,姑母到底还是心疼她的,虽然这惩罚略显轻微了点,不过……有身子的人不宜太过苛责,只要姑母站在她这边就好。
出了慈安宫,石景兰心情明显舒畅许多,“淑妃妹妹,眼下有空,不如去琼华宫略坐坐可好?”
看相貌她应该比自己还年轻些,但,石景兰偏要故作老成,纪雨宁也由得她——正好,她巴不得被人称作小妹妹呢,算起来也是她占了石景兰的便宜。
遂盈盈含笑,“那便有劳姐姐了。”
昨天事忙没顾上,这会子当然不能再驳她面子——石景兰这样较真的性子,记仇恐怕也记得格外深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纪雨宁向玉珠儿使了个眼色,暗示她稍安勿躁。
她并不觉得石景兰会公然为难自己,尤其琼华宫是她的地方,更得避嫌。
玉珠儿得了指令,这才将紧握的拳头松懈开来,却仍虎视眈眈望着石景兰身边那几个侍婢,以防稍有不逊,她就重拳出击。
采墨妍书等人都捏了把汗,没见过这样剽悍的侍女,纪淑妃看着文文弱弱的,怎么身边净是些硬茬子。
纪雨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石景兰闲话,心思却早就飞到了勤政殿上,这会子皇帝下朝了没?
之前在宫外看他挺随性的,进了宫应该不得自由罢,尤其照皇帝的脾气,面对那些个迂腐古板的老大臣恐怕只有大眼瞪小眼——难怪皇帝年年都要到静园避暑呢,想必也是想呼吸口新鲜空气。
她才过了一天,都有点想念外头了。可惜如今正是北风朔朔,只好等开春再出游,那时候,他们就能公然出双入对了,谁不夸一句神仙眷侣?
纪雨宁唇边衔着一缕矜持的笑,以致于都没听见石景兰的呼唤,“妹妹,妹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好容易回过神来,纪雨宁忙正色,“何事?”
“到琼华宫了。”石景兰好生无语,自己跟她说了半天为嫔为妃的规矩,她好像压根就没听进去——不会是故意的吧?
纪雨宁却很真诚地道:“不好意思,昨夜没睡好,刚刚打了个盹,姐姐不妨再说一遍?”
石景兰:……
这会子已经口干舌燥没力气了,只能无奈道:“改天我派个掌管礼仪的嬷嬷去你那儿,你跟她学吧。”
本来是想亲自当一回严师,趁机也好立立威,偏偏遇上纪雨宁这种学生——说轻了没效果,说重了只怕转脸就得去皇帝跟前告状。
石景兰只觉分外棘手,这些年不是没遇见过想进宫的小家碧玉或大家闺秀,但都被她轻轻挡了回去,最终要么羞愧另嫁,要么就此死心,这个纪雨宁却是无懈可击,滑不留手。
更糟的是她根本不知何为羞耻,以致于石景兰要用她出身商户或者嫁过人这两件事来攻讦她都毫无作用,说不定对方还会以此为荣呢——山坳里飞出了金凤凰,可不正是值得炫耀的事?
二人入了座,石景兰便让人倒茶来,满以为纪雨宁会主动为自己斟上一杯,哪知对方却纹丝不动。
依着民间旧俗,妾见主母、或者贱妾见良妾,都是该主动敬茶的,石景兰想借此压她一头,哪知对方根本不接招,她也没辙。
她自己一路行来却有些渴了,加之说了半天的话,石景兰实在耐不住,只好命侍女奉茶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因她是东道主,将客人干晾着不像话,只得让采墨给纪雨宁也倒了一盏。
这回纪雨宁并未拒绝,反倒轻轻接过,“多谢。”
自顾自地品尝起香茗来。
石景兰:……这样子倒好像她矮人一截似的,凭什么?
偏偏纪雨宁安之若素,你很难在她脸上找到窘迫或难堪的神情。哪怕石景兰特意将几个最珍贵的摆件放到大堂里,纪雨宁也没有半点羡慕嫉妒的模样。
石景兰只知她是做生意的,却不知她自小就在铺子里打杂,见多识广,虽然家境不算显贵,也还不至于被这点东西吓住。
纪雨宁闲闲打量着屋内陈设,果然如石景秀所说,墨香四溢,看来她称赞家姊的言论倒并非夸张。
石景兰应该是个素养极好的人,品味高雅,也正因如此,八仙桌旁边那座镜台就格外突兀了——虽然是一整块的和田玉雕琢而成,这种东西不是该放卧室里吗?谁会把它摆在大厅啊?
不伦不类,实在叫人夸不出口。
两人实在没甚共同话题,短暂的沉默后,纪雨宁开口道:“我听说姐姐膝下抚养着诚亲王留下的一双儿女?”
还是皇帝先前提了一嘴,她念念不忘——纪雨宁是顶喜欢小孩子的,因为家中姊妹少,独一个纪凌峰年岁比她大,还是个男孩子,打小就没个伴,后来嫁到李家,尽管与大嫂张氏不睦,可看到大房接二连三地添丁进口,纪雨宁还是怪艳羡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也如释重负,她入宫以来精心准备的种种,都被纪雨宁击了个粉碎,也就这一双儿女能压过她了。虽然不是陛下亲生,可诚亲王乃皇帝长兄,又与他一向交好,因此皇帝还是将两个孩子视若己出。
这在石景兰看来,便是她跟皇帝的结晶。
能对纪雨宁炫耀一番还是很不错的,石景兰就让乳母们抱着孩子出来,一壁含笑介绍道:“带玄色虎头帽的是阿沛,穿绿衫子的是他姐姐楚忻,两人一母同胞,出生前后相差不到半天,可惜王妃她……”
说到此处,便以帕拭泪。
妍书连忙劝解,“娘娘别太伤心了,小郡王和郡主养在您膝下,不也过得很好么?诚王妃若泉下有知,必会感激您这番深情厚谊。何况,陛下金口玉言让您照顾两个孩子,这正是对娘娘的信任呢。”
此话自然是说给纪雨宁听的,暗示她别仗着腹里有块肉就得意,德妃那边可有两个现成的呢。
面对这番毫无意义的警告,纪雨宁懒得理睬,只留心两个孩子的反应。当石景兰说及生母时,楚沛依然神气活现,只缠着石景兰问她要玩具,一旁的楚忻神色则黯了黯,却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石景兰被楚沛磨得没法,只能答应午后陪他玩一会儿,一面抱歉地望着纪雨宁道:“这孩子真不懂事,壮的跟小牛似的,还成天要我陪他作耍,幸而是我处惯了的,若换做妹妹,还不知怎么样呢。”
采墨道:“原是娘娘待小郡王太好的缘故,换做旁人,小主子才不肯跟她亲近呢。”
主仆俩一搭一唱,玉珠儿听得只翻白眼,恨不得把鄙薄两个字写在脸上——说这些怪话给谁听呀?小姐有亲生的,才不稀罕领养呢。
纪雨宁淡淡一笑,“我今日来得匆忙,没带什么见面礼,手头只有一点小东西,拿去给孩子们消闲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让玉珠儿从衣囊里取出,却是两个狮子滚绣球的挂件,不过拳头大小,却做得十分精致,外表金黄璀璨,里头想必是镂空的,还放了滚珠,摇晃起来声音清脆,叮当作响,既能放在廊下当风铃顽,还可当球踢。
不知是镀金还是真金……这样薄薄一层,真金也费不了多少,倒会投其所好。
石景兰很好地掩饰掉眼中那点不屑,含笑道:“妹妹破费了。”
因让楚沛楚忻一人一个分了过去。
楚沛也不过来打个照面,兀自欢呼一声,把那东西当鞠球踢了起来,楚忻怀中抱着礼物,怯怯地上前道了一声,“多谢娘娘。”
纪雨宁认真瞥了她两眼,小姑娘眼中有种不和年纪的消沉意味,她是王府遗孤,又得天家重视,谁还敢欺侮她不成?
到底人家家事,纪雨宁不便深问,只柔柔起身,“德妃姐姐,这会子陛下恐怕已等得不耐,我得先回去了。”
石景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不会看不出这是纪雨宁对她的反击,是啊,就算她有两个孩子又怎么样,皇帝恨不得从早到晚都留在承乾宫里。
这个女人!
可巧楚沛已将那绣球踢得脏兮兮的,满头大汗地进来,“德娘娘,那个脏了,我要换一个。”
石景兰以往是最疼爱他的,可这会子心情坏极,哪有工夫敷衍他?只能勉强道:“沛儿乖,婶娘改天再帮你买个新的,比这个还大还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沛拨浪鼓似的摇头,“不嘛,我现在就要。”
说罢一指身边,“她那个不就干净得很?跟我交换就行了。”
石景兰松了口气,今天倒是省事,遂招手示意楚忻过来,“好孩子,你是姐姐,得让着弟弟,来,把这个给阿沛好不好?”
小姑娘微微摇头,清澈的眼睛不知不觉蕴满泪水。然而楚沛哪里容她拒绝,早已蛮横地抢过去,又把已经变形的鞠球塞给她。
石景兰失笑,“这孩子,真真顽皮!”
好在男孩子活泼点也不算坏事,本朝文武并重,皇帝也是最看不得死读书的,等开蒙之后好好学习就成了。
听见石景兰轻描淡写的口吻,楚忻默默将话咽了回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从来都没争赢过弟弟,而德妃娘娘也只会避重就轻——其实在她心里,根本只有弟弟是有价值的吧?
纪雨宁回到承乾宫,就看到皇帝已经焦急地踱着步子,见她回来忙问,“母后有没有难为你?”
敢情他以为石太后是位恶婆婆哩。
纪雨宁笑着摇头,“没有,太后娘娘待我很好,方才不过到德妃娘娘宫里略坐了片刻,因此迟了些。”
楚珩便皱眉,“跟她有什么话好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寄宿在家里的亲戚,好吃好喝供着就是了,将来她若愿意许嫁,便请太后做主聘出去;若不愿,便做个太妃,到时候随楚沛一齐前往封地——横竖楚沛视她如亲母,总会尊崇备至。
皇帝虽然考虑得周到,纪雨宁却怀疑石景兰的野望远不止此,当然皇帝正值年富力强,尚不到立太子的时候,商量这个未免太早了些。
她也懒得多想,横竖这胎尚未落地,到时候再考虑不迟。
纪雨宁嗔道:“您也别忙,我还没兴师问罪呢。”
楚珩便装起了傻,“胡说八道,朕有什么罪?”
若不看对面是皇帝,纪雨宁恨不得扯开他腮帮子,看看有多少谎言在里头。
遂没好气道:“原来太后娘娘就是长公主的奶娘,你怎么早些不说?”
楚珩笑着拥住她的腰,“原来为这个,朕也没说不是啊?何况皇姐她生母早亡,早些年确实是母后抚养她的,指不定还真吃过母后的奶水呢!”
纪雨宁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他脑门,“巧言令色,鲜矣仁。为人君的尚且如此,大臣们更不消说了。”
“那可不同,朕再怎么诳你,都是心存善念,大臣们如若敢诓朕就是心怀异志了,朕总得让大理寺好好审审他们。”皇帝理直气壮地双标。
他这样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纪雨宁觉得非撕他的嘴不可了,然而手指刚伸出去,楚珩便啊呜一口含住她的指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慌忙收回,指尖处一团湿意,还热热的,她不禁面庞微赤,“你做什么?”
楚珩笑道:“你想打朕,还不许朕还击不成?”
那也不是这等还击法,简直……跟调情一般。纪雨宁心下怪怪的,她平素所见的子弟皆没这般孟浪,要么被她容光所慑不敢造次,要么是碍于先父权威,就连后来嫁进李家,李肃待她也是规规矩矩的——当然他是不喜欢她。
可是跟楚珩在一起却不同,每每见到他,心底都会涌起饱涨的热情,什么女则女戒都抛到脑后——他是第二个令她如此悸动的人。
纪雨宁摇摇头,将这些杂念摒除出去,楚珩已然牵起她的手,“走吧,朕带你看看那地龙是怎么运作的。”
之前听他解释了一番理论,纪雨宁就以为是像农家那种大灶,几个大汉站在灶口扇风,把烟气散播开去,可等到了近前才知道,原来规模比她想象中庞大许多。
望着直插云霄的烟囱,纪雨宁踮起脚还望不到头,烟囱都这么高,里头烧的炭火得有多少?百十斤恐怕都远远不及。
因炭气对人有害,楚珩不许她进去,只在外边远远看着,原本红墙的砖瓦已经被熏得黧黑,还未靠近便仿佛有热气扑面而来,难怪到承乾宫还能保持温热。
纪雨宁诧道:“陛下后宫就只有几位娘娘,如此不觉太靡费了么?”
准确来说也就她和石景兰,便加上太后,一天也用不着这么多炭吧?
纪雨宁出身商贾,凡事习惯从商人层面思考,此时此刻,她才真正体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这些钱未必能到百姓手里,可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楚珩叹道:“朕所纳的嫔御虽然不多,可还有先帝留下的那些,总不能不顾着她们吧?”
先帝晚年纵情声色,所纳嫔妃不知凡几,有子的尚能跟着儿子去往封地,无子的可不就只好留在宫中?再者,有些人习惯了京城水土,怕远行不惯,也有愿意为先帝守着骸骨的。
纪雨宁想了想,“既如此,何不让她们住得集中些?”
东西六宫那么大,总能有地方安置,东一处西一处的,浪费资源不说,平时有点什么事通知起来都不方便,她就听郭胜埋怨过最烦那些太妃娘娘的差事,来来往往两处跑,腿都要累折了。
楚珩欣赏地望着她,没想到纪雨宁这么快就已融入当家主母的身份来思考问题,他笑道:“也不是没想过。”
当年石景兰刚进宫的时候,也打算锐意改革,在他面前好好立一立功,然而能进宫的岂会有傻子,那些太妃太嫔熬过了先帝末年的腥风血雨,更是刁钻古怪,难以对付。她们之中的大多数都算不上和睦,要她们住到一处岂不等于要她们的命?何况住的远点还能自得其乐,偶尔小赌一会儿都行;若搬进来,就得处处循规蹈矩,天天聆听太后训示了,想想都觉苦不堪言。
因此石景兰此话刚出,便立刻有不少人哭天抹泪,找剪子的找剪子,挂白绫的挂白绫,仿佛先帝一去就有人要逼死她们一般;更有甚者还联络朝中世家一齐施压,直言皇帝苛待庶母,任由嫔妃以下犯上,不遵人伦,有悖孝道,几乎逼得他下罪己诏才算完。
最后是石太后逼着侄女去各宫各处道歉,又亲自出资多发了好几个月的月例,这才将此事按下。石景兰之后足足一月闭门不出,羞愧难当——她还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哩,退婚那次不算。
有前车之鉴在,楚珩自然不愿纪雨宁再去碰壁,宁可多费些银子,只图省事。
纪雨宁皱起眉头,看来宫中积弊已久,皇帝因是晚辈,且到底后宫琐碎,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石太后也不像雷厉风行的脾气,宫中没个能降得住的人,自然由着那些老油子兴风作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因是初来,自不好大刀阔斧地伸手,这件事她暂且记下,总有一天得料理——李老太太那样蛮横,都没把银钱当流水撒,这些人白住着吃闲饭,倒动不动要这要那,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挟制起皇帝太后来,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从那间广厦出来,楚珩见道边梅花开得正盛,便欣然折下一支,放到纪雨宁怀中,又遗憾道:“可惜没带装的来,插在玉瓶里,可不就是一尊美人菩萨像。”
纪雨宁笑道:“昔年纣王调戏了女娲一句,就引来殷商倾覆,陛下如今以菩萨作此轻率之语,就不怕重蹈覆辙么?”
楚珩嗅了嗅她泛着冷香的脖颈,深情道:“为了你,朕甘愿做纣王。”
身后的郭胜情不自禁缩了缩颈子,这也太肉麻了,真亏陛下怎么说得出口,淑妃娘娘听了还很受用似的——这两人不成亲都没天理。
气氛融融间,一个宫女惊慌失措地过来,“陛下,不好了!”
郭胜忙拦在皇帝身前,皱眉喝道:“你是哪个宫的,做什么大呼小叫?”
那人这才发觉纪雨宁也在,嗫喏道:“启禀陛下,启禀淑妃娘娘,小郡主她……仿佛不见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53章.?找到?今日她的这出“壮举”,以后恐怕……
虽然被这丫头打断了岁月静好,纪雨宁却也不恼,只温声向皇帝道:“这么要紧的事,陛下快去看看吧。”
楚珩只得松开抓住她的手,颇有几分懊恼意味,“朕去去就回,待会儿再来看你。”
好像他是齐天大圣,能乘筋斗云腾云驾雾似的。
纪雨宁抿唇浅笑,推了他一把,“去罢。”
等郭胜也随着皇帝离开,玉珠儿方朝那头努了努嘴,“说不定是故意邀宠的,娘娘您怎么不跟去呀?”
纪雨宁笑道:“若真是唱大戏,我去了不就难以施展么?”
不过她不觉得石景兰会糊涂至此,拿小郡主开玩笑,要知楚忻楚沛姐弟俩从出生后就几乎住在宫里,又得皇帝太后百般重视,跟半个皇嗣差不多,石景兰若用这个做借口邀宠,等于是降低她在皇帝心中的好感度,得不偿失。
退一万步,若真是做戏,纪雨宁就更不必跟去了。石景兰如若成功,这会子小郡主想必已被找到,他们一家三口融融恰恰,自己不过是个外人,看了刺心;若不成功,皇帝想必雷霆大怒,自己看到石景兰狼狈一面,求情也不是,沉默也不是——与其两难,还不如置身事外的好。
当然她是信任楚珩的,若皇帝真对石景兰有意,只怕连孩子都有了,至今尚无消息,可知这两人根本不来电,石景兰出尽百宝也是白费力气。
玉珠儿慢悠悠地搀扶纪雨宁回去,一壁叹息道:“小郡主是个文静知礼的孩子,倒是她弟弟,瞧着顽劣得很,也不知在皇帝面前是什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笑道:“石景兰毕竟是国公府出来的嫡女,大体上不会出错的。”
楚沛收了礼而不道谢,那是家教有误,或者长久在宫中养成的傲慢,在皇帝面前当然不能如此——恐怕正因皇帝对他太过严厉,石景兰才百般溺爱,以致于娇惯出一副盗跖脾气。
但愿明年进了学会好些罢。
回到承乾宫,纪雨宁便叫人打水来沐浴,陪楚珩在御花园逛了大半天,纪雨宁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再加上那烧炭的烟气,纪雨宁觉得自己简直倒跟一只烤熟的火腿差不多。
这么想着倒该把衣裳放在香炉上熏一熏,好去去味,哪知刚打开衣箱,便与一对黑白分明的瞳仁撞了个正着。
纪雨宁眨眨眼,“郡主?”
楚忻一骨碌爬出来,小脸上满是胆怯与惊惶,“纪娘娘,我求您别告诉她们我在这儿!”
原来石景兰没撒谎,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虽然如此,她也不能立刻将人带走,还是得先问个仔细。纪雨宁顺手将房门掩上,又把屏风搬到窗前,以免有人从外窥探。
室内立刻昏暗下来,光线影影绰绰,可楚忻却放松了不少——小孩子最擅长分辨真假的,你只有让她先卸下警觉,她才能吐露实话。
纪雨宁察言观色,“要喝点热茶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她的样子应该刚来不久,耳朵和手脚都冻得红通通的,得暖暖身子。
出于礼貌,楚忻本来想说不要,可当嗅到那茶水的甜香时,还是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原来里头加了蜂蜜和红枣。
热腾腾一杯蜜水下肚,小姑娘脸色缓和许多,不好意思地朝纪雨宁点点头,“多谢娘娘。”
纪雨宁此刻也寻了张贵妃椅坐下,降低高度,两人的视线几乎是平齐的。以这样平等的姿态,对方才不会设防。
纪雨宁只当随意聊天一般,“你怎么会到承乾宫来,这地方有何不同么?”
楚忻小心望了她一眼,小声道:“她们都说,纪娘娘是皇叔的新宠,尊贵无比,若无皇叔允许,断不会有人敢来搜宫的。”
纪雨宁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交出去?”
说起来她跟这两姐弟又不熟,并没有窝藏贼赃的必要。
楚忻的肩膀晃了晃,显然也有点忐忑,但随即还是勇敢地站稳了,“我觉得娘娘您是好人。”
小马屁精。纪雨宁轻轻挑眉,就因为她送了一个狮子滚绣球?这理由可不太充分。
楚忻弱弱地补上,“还有,皇叔的眼光是不会出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因为朝政繁忙的缘故,他俩与皇叔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不多,可皇叔每每过来,都会给他们带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还教他们念诗词歌赋——楚忻背得最熟的那首静夜思就是皇帝手把手教下来的。
纪雨宁失笑,想不到她的人品倒得靠皇帝担保,“既如此,今日你为什么故意吓你皇叔,让他生气?”
楚忻低下头。
“想是德妃对你不好么?”虽然背后莫道人长短,可看这姑娘的表现,纪雨宁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楚忻轻轻摇头,闷声道:“德娘娘待我很好……她只是待弟弟更好。”
衣食住行,石景兰从来不曾亏待她,甚至要什么有什么,但,小孩子的心思是很敏感的,纵使石景兰面上一视同仁,楚忻还是觉出微妙的不同。
今天的绣球不过其中一件,反正楚沛抢她东西也不是头一回了,石景兰每每都是表面安抚,劝她多让着点弟弟,再用自己的私房钱补上——看似两人的愿望都得到满足,可对楚忻来说,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即便新买一个,也不能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还有一回楚沛染了风寒,她也被过上了病气,可石景兰就将楚沛移进暖阁里,亲自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而自己则被扔给太医,孤零零地喝着苦药。
凡此种种,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零零碎碎地加起来,还是让楚忻心里升起一点反叛的念头,她要逃离那个地方,随便哪里都好,只要不是琼华宫就行了。
纪雨宁听小姑娘用认真的口吻谈论这些事,脸上渐渐收敛了玩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她忽然意识到大人眼里无足轻重的事,在孩子看来却可能如天塌地陷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倒是不曾尝过被冷落的滋味,因她是家中幼女,父母辈偏疼她多些,纪凌峰才是感同身受的那个——他就有一次开玩笑提过,自己恨不得将妹妹扔到小河里,省得成天在爹娘面前邀宠。
那时纪雨宁只觉得这人性子真是狭隘,如今想来,或许不是不能理解。纪凌峰还是个男孩子,摸爬滚打又爱淘气,如楚忻这般幼失怙恃的,心情难免更敏感许多。
当然她跟纪凌峰长大后日益要好,可楚忻或许没有这种机会。以石景兰对楚沛的偏爱,这种差距只会分化得越来越开,最终酿成难以遏制的后果。
纪雨宁望着对面清凌凌的眉目,“你既然想搬出去,为什么不跟你叔叔说呢?”
楚忻黯然垂眸,“叔叔又能怎么样呢……”
皇帝自然是没空照料的,太后又年迈体衰精神不济,若是丢到别的王府,只怕比留在宫里更糟——归根究底,只因她是个女孩子,她若有利用价值,人家也不会看不上她了。
楚忻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纪娘娘,您送我回去吧。”
纪雨宁诧道:“你不是在那边住不惯?”
楚忻难过地绞着手指,“云姑她待我很好,我再不出现,德妃娘娘一定会责罚她的。”
纪雨宁望着这个过早懂事的小姑娘,长长叹了口气。
琼华宫中,石景兰早已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如非必要,她根本不想通知皇帝过来,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又如何敢隐瞒不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望着楚珩阴沉得能滴出水的面色,石景兰愈发不安,嗫喏道:“都是臣妾不好,因这孩子素来贪玩,一时便没太理会,哪知才一会儿功夫就……”
皇帝此刻却没功夫跟她置气,只沉声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忻儿要紧,宫里那几处可都去过了,太后呢?”
石景兰不想为这个打搅姑母,太后虽然姓石,可对待自家人也极是严厉,上回为了北苑那些太妃的事,姑母压着她在众目睽睽下道歉认错,石景兰至今想起来仍留有余悸——等先把人找到,再请姑母她老人家来说情,那时就差不多了。
石景兰便讪讪道:“郡主跟姑母向来不怎么亲近,想来不会去她哪儿罢……”
皇帝皱起眉头,“试都不试就说这种话,你也太轻率些。”
言毕就唤来郭胜,准备亲自去慈安宫看看。
石景兰也急忙跟上,哪知刚跨过门槛,就见纪雨宁搀扶着石太后姗姗来迟,右手还搀扶着一个才及腰的女童。
石景兰当时便有点不悦,“纪雨宁,郡主怎么在你那儿?”
石太后叱道:“是哀家让她来的!忻儿今日碰巧来哀家跟前作耍,哀家倒不知宫里起了动荡,适才因见淑妃说起,便让她将人领了来,行了,不过一桩小事,瞧你们慌慌张张的!”
这个原是纪雨宁的主意,不管怎么说,楚忻私藏起来总是不对,纵使石景兰有些偏心,可到底不曾虐待过她,说出去也不占理,如今却贸贸然弄得阖宫震荡,小姑娘恐怕免不了一顿受罚。
推到太后头上就好多了,石太后心疼孙女,自然愿意帮忙遮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不信这样巧,偏纪雨宁今日拜访过一遭就出事了,不是她诱拐的还能是谁?
这个女人看似温婉贤良,可历代商贾的哪出得了呆子?自己原打算跟她和平相处的,她倒好,先下手为强了。
石景兰便硬邦邦地伸手,“忻儿,到婶娘这儿来。”
小姑娘如愿回到她怀中,眼中却没了一丝鲜活气。今日她的这出“壮举”,以后恐怕都不会再见到了。
第54章.?抚养?两人配合默契,如有神助。……
拜别了太后,再回承乾宫时,纪雨宁便有些闷闷不乐。
楚珩咦道:“莫非还在为忻儿担心么?”
纪雨宁诧异,“你都发现了。”
其实她那点心思哪瞒得了人,楚珩紧了紧她领口的披风,“方才忻儿是去找你的,难道不是?”
虽然不知侄女为何跟纪雨宁这般投缘,不过以纪雨宁的脾气肯定不会主动去找太后聊天,多半为了别的事——想必便是帮楚忻遮掩了。
“你一向喜欢小孩子,朕又不是不知道。”楚珩不知不觉带了点宠溺的口吻,可正因如此,尽管他御下严苛,方才却没有拆穿,正是不忍见纪雨宁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坦白将脑中想法宣之于口,“我想将小郡主接到承乾宫来。”
虽然这样做有点跟石景兰打擂台的意思,她刚进宫,本不该如此莽撞。但,方才跟楚忻的一番谈话,纪雨宁实不忍见她继续可怜下去,有时候精神上的伤害比物质上的伤害更大,再怎么锦衣玉食,也抚慰不了她寄人篱下的创痛。
原以为要颇费一番口舌,哪知皇帝不过轻轻颔首,“好。”
“您就这么答应了?”纪雨宁倒有些汗颜,皇帝也不怕她故意邀买人心,得手后再原形毕露,当个恶毒的后母。
楚珩亲昵地拱了拱她鼻端,“朕识得你的为人,你所做的每件事都有其用意,既如此,朕又有何不放心?”
语毕却又迟疑,“只是你如今怀着身孕……”
纪雨宁生怕他变卦,忙道:“承乾宫这么大,随便拨间房都够住了,又不要她跟我睡。何况忻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会小心的。”
皇帝不过拿孩子当借口,主要不想让侄女来打扰二人世界,听纪雨宁如此保证,也就安心下来。
“明天朕带你去向母后请安,顺嘴提一句就是了。”
至于石景兰肯不肯放人,皇帝根本不考虑这种问题——宫里当然他说了算,石景兰跟那孩子又没血缘,管得着才出奇呢。
纪雨宁不得不承认,皇帝这种强势作风还是挺吸引人的,虽然在外人眼里有些不通情理,但……谁叫他偏爱的是她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这样下去,纪雨宁觉得自己都快得意忘形了。
解决了一桩心事,晚间两人自是甜甜蜜蜜,好好恩爱了一番,临睡前纪雨宁方才想起,“糟糕!我答应太后的经文还没抄呢。”
明早空手去慈安宫,岂不显得理亏?
楚珩虽不觉得母亲会刻意为难媳妇,可见纪雨宁这样较真,一副杞人忧天模样,只得随之起身,“横竖时间尚早,朕先帮你写几篇罢。”
说罢点亮油灯,只穿着寝衣坐到书案前去,摊开案卷,笔酣墨饱地书写起来。他素日批惯了奏章,这点小忙自不在话下。
纪雨宁尚有些犹疑,“如此不妥罢?”
楚珩头也不回,“你以为母后真这么小气?你怀着身孕还连夜抄经,若急出病来,还连累腹中龙胎,你看母后是否过意得去。”
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就录了快大半篇,效果的确比纪雨宁自己动手要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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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珩含糊应了声,不肯承认另有别的来路——纪雨宁先前寄给他的书信,他几乎天天观看临摹,自然熟之又熟。
这种近乎病态的举动,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为了面子着想,楚珩只能隐瞒。
纪雨宁得了这位作弊高手,自个儿无所事事,便只在一旁端茶递水伺候笔墨。
望见楚珩奋笔疾书的身影,她不禁想起小时候,纪凌峰刚进私塾,分外淘气,每每下学之后就和一群狐朋狗党四处撒欢,以致于他的功课大半都是纪雨宁代笔。
“没想到如今也有人给我代笔了。”纪雨宁忍不住笑道。她以为只有兄妹间的感情才会如此,楚珩倒是令她大开眼界。
皇帝轻轻睨她一眼,“你若愿意,朕不妨为你代笔一辈子。”
这是深情的告白,奈何纪雨宁的脑回路偏偏异于常人,“太后娘娘不至于天天要我抄经吧?也没那么多典籍可抄啊。”
楚珩:……真是不解风情。
看看写了差不多有五页纸,再多反容易让母后起疑,楚珩便抻了个懒腰:“困了。”
纪雨宁从善如流地将他扶到床上,正要为他盖被,哪知他却忽然睁眼,淘气地用被子卷住她,两人一齐滚到榻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感觉暖热的身躯紧贴着自己,一时倒有些心慌意乱,“你松手。”
自从有孕之后,一直是分铺盖睡的,就怕擦枪走火,今夜他突然如此,纪雨宁难免不知所措。
楚珩轻咬了一下她的耳缘,哑声道:“就不放,又如何?”
纪雨宁很明白自己该做出愤怒的模样,但偏偏她平生甚少发脾气,对着楚珩就更发不出了。
结果两人大眼对小眼地互瞪片刻,还是楚珩扑哧一下破功,摆手道:“行了行了,今晚就先饶过你,好好睡罢。”
说罢将被子还给她,自个儿面朝着墙壁的那头。
纪雨宁却如游蛇一般滑过去,轻贴着他面颊道:“太医交代过,五个月满胎气稳固,那时便能行房,只消再等半月,陛下你就可‘开荤’了。”
她当然是故意的,楚珩心底好不容易平息的欲焰又被挑动起来,恼火地瞪了眼闭目假睡的纪雨宁,只得又去净房冲了个凉水澡。
纪雨宁躲在被窝里偷笑,简直乐不可支。她没想到跟楚珩相处是这么有意思的事,终于扳回一城,简直太好玩了!
隔天下完早朝,楚珩便陪纪雨宁去往慈安宫,当然没忘带上那叠抄录的经书。
石景兰没想到两人会一齐过来,倒不好发作,只能干巴巴地笑道:“淑妃孕中还如此辛苦,当真是可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从容道:“为太后尽力自是应该的,臣妾不敢说累。”
石太后其实一翻就知道是儿子笔迹——临摹得再像,当亲娘的岂会认不出来?
不过她也没打算认真迁怒纪雨宁,就迟到一事小惩大诫便是了。
遂轻轻揭过不提。
叙了两句闲话,皇帝便提起来意,“母后,昨日朕跟淑妃商量,想着不若将忻儿抱去承乾宫,交由淑妃抚养。”
石景兰一听便差点跳起来,好容易忍住了。
石太后微微蹙眉,“可是淑妃现有身孕……”
纪雨宁适时地接过话头,“不要紧的,横竖小郡主自有乳母照料,臣妾费不了多少心。”
说罢羞赧一笑,“妾也是听民间闲谈,先放个女孩儿在屋里,更有助于得男胎,所谓‘先开花后结果’即是。”
这话可真真说到石太后心坎上了,立马来了精神,“果真么?”
虽然皇子皇女都好,可皇帝都二十四了,膝下仍没一个亲出的子息,总是不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笑道:“妾并不敢胡言,只是这些市井流言,可信可不信罢了。”
石太后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机立断道,“行,那今儿你就把郡主抱过去吧。”
石景兰这下实在坐不住了,昨儿刚说了两句话,今天纪雨宁就公然来抢人,不是针对她还能为甚?
可因着太后金口玉言,她也不敢公然反驳,只强笑道:“可是郡主一向跟我住惯了,乍离了琼华宫,恐怕……”
楚珩冷冷道:“也不见得比昨日更坏,连个人都看不住,还好意思说用心。”
石太后轻咳了咳,“景兰也是一时心急,她既知错,你莫揪着不放了。”
又劝侄女,“你不是常跟哀家说,抚养两个孩子太费精神?分出去一个,你也省事。”
石景兰倒不是舍不得楚忻,只是纪雨宁摆明了跟她作对,不见得会对那孩子好,太后跟皇帝怎就这样放心呢?真是当局者迷。
石景兰心里苦,嘴上却不好说纪雨宁半句不是,只能勉强道:“忻儿跟沛儿一向情深,好得形影不离,妾总不忍他们姐弟分开……”
皇帝性子急,干脆道:“那也容易,把楚沛一并抱过去就是了。”
石景兰:不是,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都快吐血了。
纪雨宁此时方款款起身,“德妃娘娘,您意下如何?”
石景兰还能怎么办呢,两害相权取其轻,当然只能留下更重要的那个,遂强忍着憋屈道:“我知道了,午后我就把忻儿送来。”
纪雨宁跟楚珩相视一笑,虽然不是商定好的台词,但方才两人配合默契,如有神助。
石太后看在眼里,唯有喟叹。
第55章.?阳谋?这种苦差事都肯接,说是圣人下界……
楚忻正在摆弄纪雨宁送的金制小球,虽然被楚沛弄得脏兮兮的,还踢得有些发扁,洗一洗依旧锃亮光鲜。
楚忻撇了撇嘴,“嬷嬷你看,就是纯金的呢。”
王奶娘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前确是狗眼看人低,把人看扁了,原来淑妃娘娘竟是个大方的,不肯拿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来糊弄人。但羊毛出在羊身上,总归是陛下的私房罢了。
她只陪笑道:“郡主,你成天摆弄淑妃送的东西,若德妃娘娘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依我看,你还是该向德妃娘娘道个歉儿,就说以后再不会了。”
虽然那日推到太后身上,可楚忻偷溜出去也是事实,又因事涉纪雨宁,王奶娘就怕石景兰心里有点疙瘩——她跟小主子在德妃府中过活,寄人篱下,自然还是要懂事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忻闷闷不乐道:“我知道,可是奶娘……我就是拉不下脸来。”
因为一旦向德妃娘娘认错道歉了,日子又会变得和以前一样,比起从前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能察觉到石景兰这几天在刻意冷淡她,想逼她服软。
可楚忻就是不愿意,而且她知道,一旦这么做了,定会沦为楚沛和一众宫人们的笑柄,她不想在弟弟面前丢面子。
“要是能进承乾宫就好了。”楚忻惆怅道。
王奶娘干笑了两声,“那当然是顶好的。”
但,也得人家看得上才成。纪淑妃腹中现有个亲生的龙子,人家才看不上他们呢。
楚忻也想到这点,长长呼了口气,拍拍身上的灰起身,“走吧,咱们去见德娘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兴许等她再长大点,能帮德妃娘娘分担些庶务了,德妃娘娘便会多疼她些——可是离长大好遥远啊。
想到纪雨宁端凝如画的姿容,和她说话时既和气又体贴的态度,楚忻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要是淑妃娘娘早几年进宫就好了,那样说不定她能有幸分到淑妃膝下去,但是那样的话,楚沛也会被分到一块——他是府里货真价值的男丁,说不定淑娘娘也会偏爱他,那就又和现在一模一样了。
楚忻耷拉着无精打采的眉目,正要随乳母去向石景兰请安,哪知石景兰先一步推开了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奶娘张了张嘴,待要说话,忽一眼看到旁边站着的郭胜,奇怪,陛下身边的近侍怎么过来了?
郭胜笑道:“咱家奉陛下旨意,特来接小郡主到承乾宫。”
纪雨宁原本想一并过来的,可这样就有点公然打石景兰脸的意思,遂还是按捺住迫切,只让郭胜走这一遭。
楚忻怯怯地抬眸,“淑妃娘娘要找我说话吗?”
郭胜含笑道:“不止,往后郡主您就是承乾宫的人了。”
王奶娘惊奇地张大了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小郡主还真个如愿以偿了,这孩子的嘴开过光不成?
石景兰分明看见这乳母的神情,愈发不悦,纪雨宁才进宫几天,一个个就想着攀高枝去了,吃着她赏下的饭,背地里却身在曹营心在汉,没见过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
当着郭胜的面,她也不好说得,只拂了拂楚忻的肩膀,温柔道:“忻儿,你若不想离开,只管告诉婶娘,婶娘会帮你想法子的。”
那只柔软的小手却坚定地拨开她的手掌,“不,我想跟纪娘娘住一块儿。”
石景兰的笑容不禁僵了僵,纪雨宁究竟给这孩子灌了多少迷魂汤,哄得她三迷五道的?
郭胜只跟没事人般站着,装作没注意她的难堪,等石景兰缓过情绪后,方冷声道:“德妃娘娘,得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便将楚忻抱入怀中大步离开,行李也不用收拾了,横竖承乾宫什么都有——不够皇帝也会添上的。
王奶娘看看德妃阴云密布的脸色,本来还想致两句词的,这会子却吓得再不敢说话,忙忙地跟在郭胜身后出去。
只留下一脸懊恼的石景兰,她明明没做错任何事,这些人却个个背信弃义,一点儿都不记得她的恩惠,真是够了!
纪雨宁早就让人将承乾宫西偏殿整修出来,看到郭胜进门,玉珠儿忙上前接过,道:“辛苦了。”
这句真心实意的感谢令郭胜如沐春风,却原来得她一句褒扬如此简单——看来主仆俩都很喜欢孩子。
楚忻刚一进来就嗅到股糕饼的甜香,还有炖得浓浓的蜂蜜水的气味。
纪雨宁不知她的喜好,看那天她喝蜂蜜红枣茶有滋有味的,便如法炮制。
结果真投了小姑娘的缘,楚忻软软地做了个揖,便扑到案前大吃起来。
纪雨宁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忍俊不禁,“慢点吃仔细噎着,又没人跟你抢。”
心下却觉得奇怪,石景兰每个月的份例那么多,石家又是巨富,不见得克扣小姑娘的饮食才对。
梳着两个丫髻的楚忻摇摇晃晃抬头,认真道:“德妃娘娘不许我多吃东西,说小姑娘胖了没人爱,要身形苗条,形如弱柳扶风,这样子才讨人喜欢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只觉得无语,这么看,石景兰对楚忻还是用了心的,只是心没用到点子上——六七岁的小姑娘哪需要这么严格?不饿出毛病就算不错了。
当然或许石家家教如此,石景兰格外自律,可她也不应强加在别人身上。
纪雨宁爱怜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以后在我这里不必拘礼,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只一样,不许不吃正餐,更不许撑坏肚子,若闹得要请太医,纪娘娘定是不依的。”
楚忻忙不迭地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衣兜里拿出那个皱巴巴的小球,苦着脸道:“纪娘娘,我把您送的礼物弄坏了,可怎么好?”
其实是楚沛弄坏的,不过楚忻意识里模糊有些遮羞的观念,与其让家人出丑,还不如自个儿揽下呢。
纪雨宁认真瞧了瞧,“不妨事,改天娘娘为你带个新的来。”
这一类的东西,纪凌峰铺子里还有好多呢,她若喜欢,各式各样都能看个够。
楚忻听得悠然神往,“以后我也能出宫就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石景秀晕红了脸,“哪有,听他们胡说!”
事实上她最近在街上跟楚珏偶遇了好几回,虽然有刻意的成分在,可也靠了不少运气。楚珏刚从西北回来时,大抵是秉着男女之大防的思想,甚少跟她说话,如今石景秀主动出击,碍于礼貌,楚珏总得表示回应,一来二去的,两人滋味都有些微妙,仿佛重回到儿时两小无猜的光景——虽然没那么坦荡,可正因隔了层纱,反而朦朦胧胧饶有趣味。
纪雨宁跟她说烈女怕缠郎,还真是不错。当然在石景秀眼里,楚珏才是那守身如玉的烈女。
石景兰岂会不知妹妹想法,可她实在看不上楚珏做她的妹婿,虽然有个郡王名分在,可其生母不过是先帝的一个小小才人,既无根基,又无势力。将来即便定了封地,只怕也是个贫瘠荒凉所在,景秀跟他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先前左相府的公子不是很喜欢你吗,你没想过跟他相处看看?”石景兰对朝政倒看得透彻,石家虽好,可顶天也不过纯臣,仗着爹爹才能屹立不倒,可爹爹的身子已是一年不如一年,石景业虽沉稳不亚于其父,可论起聪明机警就差太多了。
不趁早另觅出路,早晚会面临败落,联姻便是极好的法子。若能与相府结盟,对她成为皇后也是极大的助益——当然这层意思,石景兰就不便对妹妹表露了。
石景秀撇撇嘴,“都说丞相府多好,我却看不上,还没成亲呢,屋里就放着三四个妾,将来净顾着内斗去了,哪还管得了别的?”
石景兰轻哂,“你是嫡她们是庶,再怎么越不过你的地位去,何况男人三妻四妾份属寻常,你这样斤斤计较,实在落了下乘。”
石景秀抬目瞥她一眼,“既这般,你为何要跟纪淑妃过不去呢?”
石景兰哑然。
“行了,我知道姐姐您自小主意就多,我既没你聪明,也不及你本事,如此,至少婚事让我自己做回主罢。”石景秀实在不想拿终身幸福来当筹码,不管最后她能否与楚珏走到一起,至少她为之努力过,这便死而无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望着妹妹清凌眉目,不禁怅然若失,曾经她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实却给了她重重一击,比起被退婚的羞辱,她更恨那人没有眼光——宁愿追求一个落发出家的姑子,也不愿跟她成亲,她石景兰就这么不值钱?
此时的景秀恰如她当年一样天真,或许只有当她对心上人失望后,她才会真正改变主意。
石景兰懒得再说了,只道:“你回去吧。”
石景秀将欲离开,又殷殷叮嘱道:“爹和大哥都说这回请立世子是纪淑妃的主意,让你务必对那头好点,好歹别叫人议论石府不知感恩。”
石景兰有如芒刺在背,肌肤都生疼起来,可最后也只好忍着不适道:“我知道了。”
石景秀这才放心。
等她离开,石景兰方从家里送来的礼物中挑出几样珍贵又稀罕的,包装得整整齐齐再给承乾宫送去,心下倒觉得好笑——早知道这么费事,那会子何不一并留在承乾宫更好?
也省得两头跑了。
当然为表示诚意,石景兰还是亲自走了趟,纪雨宁也极有礼貌地接待她,虽然气氛仍有些生疏,比起刚进宫时那种皮笑肉不笑总好多了。
看到一旁自得其乐玩着玻璃绣球灯的小姑娘,石景兰倒颇有感慨,“妹妹将小郡主养得很好。”
这才过来几日,不但身形变得圆嘟嘟的,连皮色都红润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来还想问问楚忻最近的饮食起居,可石景兰想了想,到底没好意思上前——万一这孩子没心没肺,半点不怀念以前的生活,岂不成了自讨没趣?
石景兰只能以袖掩面,匆匆离去。
经此一役,两宫也恢复了短暂的和平,楚珩来看纪雨宁时,还半开玩笑道:“朕看你最近倒是贤惠多了,听说前日还跟德妃一起陪太后听戏?”
纪雨宁白他一眼,“否则还能怎么样?”
太后盛情相邀,总不能不去吧,哪怕她不怎么喜欢这种虚与委蛇的应酬。
说也奇怪,从前石太后以乳母的身份见她,两人倒能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如今得知对方是太后假扮的,忽然间整个人都高高在上起来,也多了层无形的隔膜。
楚珩啄了啄她的嘴角,温声道:“这是你把宫规看得太森严的缘故,其实母后性子和软,只要不闹出格,你稍稍逾越些她也不会见怪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朕也一样。”
纪雨宁笑道:“陛下是在借机夸自己吗?”
楚珩吻了吻她手背,“你说是就是吧。”
他自然是真心实意的,可纪雨宁心里还是有点微妙的异样。石景兰是他的表妹,石太后又是石景兰的姑母,若无自己,这仨可就真正像一家子般,而不管她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融入这种浑然天成的氛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与他毕竟认识得太晚了,早已过了青春放肆的年华,这样的爱,究竟能有多深刻呢?
心底一股邪火冲上来,纪雨宁忽然发狠在他虎口咬了下,因用力太猛,手上出现了一道血印子。
楚珩有些发懵,“你做什么?”
纪雨宁无所谓地笑了笑,“妾以下犯上,冒犯陛下龙体,陛下该怎么处罚我呢?”
然后她整个人都偎傍了过去,
楚珩感觉心脏怦怦跳,他当然能读懂她的暗示,但还是理智拒绝,“你有身孕……”
“五个月了,太医说过,小心些不要紧的。”纪雨宁的手隔着松软的白绸寝衣伸进他胸膛,仿佛还蹭了两下,“陛下不想与我亲近吗?”
楚珩虽是个定力很好的人,但这种情况他若还忍得住,就不是个男人。
听到里边窸窣响动,玉珠儿适时地将楚忻带到偏殿。
小姑娘眨巴眼睑,“皇叔跟纪娘娘吵架了么?”
仿佛动静还挺大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珠儿随性地一挥手,“没有的事,赶蚊子呢。”
郭胜:……大冬天哪来蚊子,这姑娘说瞎话的本领也太差劲了。
转眼已是腊八,阖宫都煮起了腊八粥好掸掸雪气。
石景兰一如往年,早早就准备了几样粥点并下饭的小菜送去慈安宫,以备姑母起身之后就能立刻享用。
石太后一边由宫人服侍穿衣,一边便叹道:“你只顾讨好哀家,皇帝那里何不多用些心?”
有时候看她似聪明,有时候又觉得呆呆傻傻——固然做媳妇的得孝敬婆婆,可丈夫也不能只当个神像供着吧?自个儿先把架子端起来,怎怪人家不来亲近?
石景兰垂下头,“难道我还要像个贱婢一样天天给陛下送汤送水么?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她是名门闺秀出身,甫入宫便打量要做皇后的,要她放低身段献媚邀宠,固然能得一时好处,可离她的目标却差之千里。一个贤后当堪为表率,并在皇帝犯错时适时劝谏,一味腆着脸奉承,等于把这项权利也放弃了,她不想因小失大。
“何况臣妾厨艺不及淑妃,今日正逢腊八,淑妃定会往勤政殿送汤饮,到时候相形见绌,臣妾更加难堪。”纪雨宁平时就爱自己捣鼓些吃食,还每每不吝同皇帝分享,这就阻了石景兰去勤政殿的路。
石太后简直恨铁不成钢,“厨艺不精可以学呀!难道谁都是天生就会的?”
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叫她听了都觉闹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黯然道:“为这个刻意跟她比赛,不是更落了下乘?”
本来她一个国公府嫡出跟商户女平起平坐就够惹人耻笑了,若还比赛着献艺,那些宫女太监更该当成新鲜热闹,她往日里的高姿态更成了笑话。
再说,她这双手生来便是要弹琴写字的,若被油烟熏得漆黑,再染上杂七杂八的葱姜气味,石景兰觉得自己就真和集市上捡蒜头的婆子差不多了。
石太后也无话可说了,自己不使劲,总指望哪天皇帝开窍忽然宠幸她来,还不如下辈子投个好胎呢。
第57章.?回家?皇宫的饭菜再营养,也不可能如此……
其实石景兰纯粹自己吓自己,承乾宫的厨艺也不见得多么高明。
往年都是纪雨宁自己煮好一大锅腊八粥,再分送去各家各院,但今年她想换个玩法——不是一手包办,而是各人自食其力,再比比谁的手艺最好。
玉珠儿这种学了半年庖厨的自然不在话下,可郭胜却叫苦连天,其余的宫女太监也有点吃不消。毕竟宫里讲究的是各司其职,会做饭的老早就到御膳房当差去了,哪还用得着干粗活?
郭胜看玉珠儿麻利地往沸腾粥水里撒入盐巴和火腿丁,忍不住道:“姑娘,你这是作弊吧?”
没见过谁家腊八粥里加火腿的,这是吃粥还是吃肉啊?
玉珠儿朝他扮了个鬼脸,“谁让你想不到,活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只好自认倒霉,也不好照做,那样倒成了学人精。何况他也控制不好咸度——火腿本就含有大量的盐分,再撒入多少盐巴合适?弄不好就真成东施效颦了。
早知道不该来凑热闹的,可偏偏陛下有事要忙,让他多顾着点承乾宫,郭胜只好效仿佛祖割肉喂鹰以身饲虎的精神,把自己累得满头大汗。
纪雨宁笑道:“莫怕,我那儿还有多的,等会子分一碗给你就是了。”
郭胜心想还是纪主子好,不过他哪里敢和皇帝争食?说不得还得求求面前这位娇小姐——至少玉珠儿的粥是陛下瞧不上的。
大抵是察觉到他的企图,玉珠儿索性往粥里添了几把切碎的小米椒,因为听说太监是不能吃辣的。
郭胜:……他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位姑娘也是一碰到辣就嗷嗷叫吧,这法子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纪雨宁正在教楚忻辨识各种豆子,五颜六色散落一地,小姑娘看得双眸晶亮。
尤其颜色很像珊瑚的那种豆子,她觉得分外好看,恨不得抓起一把就放进嘴里,嚼都懒得嚼。
纪雨宁急忙制止,“不许吃生食。”
又谆谆嘱咐她,这种是可以吃的赤小豆,还有另外一种颜色更加漂亮、鲜红如血的,唤作相思豆,那是剧毒之物,见到都该远远避开,更别提吃了。
楚忻似懂非懂,“所以越漂亮的东西,有时候危害反倒越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颔首,很欣慰她的颖悟,“正是。”
郭胜不由得瞥了这位娘娘一眼,心想还好皇帝没听见,否则又有得辩了——要论姿容出众,宫里谁能比得过纪淑妃呢?纪淑妃可不是貌美心毒之流。
要说毒,也只毒倒了皇帝一个,还是人家心甘情愿的。
纪雨宁亲自看准火候,待楚忻炖好了一瓮热腾腾的白米八宝粥,纪雨宁便让她盛一碗到勤政殿去,皇帝议政议到现在,必定唇干舌燥,喝点粥水解渴正好。
楚忻撒娇道:“您也和我一道去嘛,”
她对皇帝虽不像楚沛那样惧怕,可要一个小孩子在诸位公卿大臣面前露脸,也实在太难为她些。再说那盛粥的瓷盏有些烫,哪怕隔着蒸笼也有受伤的风险,纪雨宁想了想,只得陪她走这一趟。
可巧石景兰虚心听取姑母意见,亦端了食盒过来,两边颇有点狭路相逢的意思。
石景兰淡淡道:“这么巧,妹妹也来送膳。”
纪雨宁笑道:“是啊。”
虽然自知不敌,可石景兰偏偏就不服输,腊八粥这种东西其实没多少技术含量,关键还得看材料。石景兰用的是最好的碧粳米,桂圆、莲子、花生等等也都是庄子上精挑细选出来的,宫里都未必有这般新鲜。
若这般都不如人,她真可以去撞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便含笑道:“不如我和妹妹互换着先尝尝如何?”
如此一来胜负已分,剩下的那个也不用去皇帝跟前讨嫌了,岂非不战而屈人之兵?
纪雨宁虽不知她今日为何格外亲切,但这么点小事自然无须介意,遂点头首肯。
各自交换了食盒,石景兰用银匙略尝了一口,便觉汤汁格外的粘稠,几乎能挂到汤匙壁上,浑不似自己的清淡,稀稀拉拉不成模样,莫非是加了淀粉熬出来的,这不跟耍诈一般?
问纪雨宁时,才知是富有黏性的糯米,也不是什么很名贵的品种,不过熬粥很香。
石景兰脸上便有些发烫,再尝一口,觉得滋味格外丰富,且香滑软糯,全不似自己单调。
这回由楚忻充当了解说,“用了七八种豆子,都是先泡过再去皮的,还加了雪耳齐炖,如此才能甜而不腻,爽快入喉,且有补气健脾之效。”
石景兰尴尬地一笑,“你懂得倒不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忻骄傲地挺起胸脯,“是我自己煮的。”
又好奇地问对面,“德娘娘,这碗不会是沛弟的手艺吧?”
石景兰哑然,这会子若承认是自己动手做的,岂不等于连小女孩子都比不过?
面对楚忻的质问,石景兰脸上阵红阵白,思量片刻,只能灰溜溜地离开——早知就不该听太后的,皇恩没讨着,丢人都丢到大街上了。
楚忻看她满脸狼狈,倒是不解,“德娘娘怎么了?”
纪雨宁也不知所以然,心想古人有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看来石景兰也是如此——她根本就不打算让皇帝喝粥,只是随便走走锻炼身体罢。
等侍人通传过后,纪雨宁便带着小姑娘进去,可知她们来得巧,皇帝连早膳都没用,这会子正饥肠辘辘呢。
也不拘滋味如何,就将那碗粥和几块糯米糕用得干干净净,根本顾不上品鉴。
得知是侄女亲自做的,他才勉为其难夸了两句,不外乎“小姑娘长大了”“变得懂事了”等等。
纪雨宁心想:好没诚意。
楚珩正好有事要跟她说,将楚忻放到自己膝盖上,一面留心不让她碰到桌上涂满胶泥的印章,一面对纪雨宁道:“朕想着,几时和你出宫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正打算向他提起这事呢,铺子里的账该收了,她得盘点一下今年的开支收益,顺便统筹一下明年的规划,若只是在宫里鸿雁传书,许多事不能亲见,总是疑神疑鬼。
哪知楚珩和她谈的却不是生意,而是归宁的问题。
皇妃也不是随便就能归宁的,通常叫做省亲,两边先得把归期商量好了,嫔妃娘家还得造一所大屋子,恭恭敬敬地迎女儿回去,通常也住不了几天——光前后繁琐的仪式就占去大半了。
因了这个,石景兰其实也很少回家,为怕给家里增添负担。
纪雨宁没想到这么复杂,一时倒有些发昏,兄嫂肯不肯出这钱还在其次,关键她也不想大着个肚子耀武扬威啊,累都要累死了,她还怎么看生意?
楚珩安抚道:“所以朕想和你同去。”
也不必说成省亲了,只当是一次微服出巡,正好他想以妹婿的身份亲自拜访一下大舅子——虽然上次也见过,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不及这回光明正大的好。
纪雨宁看出他打的什么主意,这人随时随地都想秀一番恩爱的,宫里都是熟人,秀了也是白秀,到底不如在外客面前风光。
纪雨宁也有点扬眉吐气的念头,当初她跟李肃和离可是谁都不看好的,都打量她离了李家就会穷愁潦倒郁郁而终,但,她还偏得让这些人瞧瞧,自己过得有多好。
所以她立刻就答应了。
当然不能把楚忻独自留在承乾宫,最终决定一家三口一齐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凌峰接到妹妹寄来的信函,紧张得一夜都没睡好,穆氏倒是精神百倍,很看不上丈夫的模样,“慌什么?这是咱纪家头一遭接驾,若是把妹妹和妹婿伺候好了,还怕以后没有风光之日么?”
她这声妹婿叫得无比顺口,纪凌峰简直瞠目,“你不怕皇帝?”
穆氏施施然道:“他肯陪妹子归宁,已见得他对雨宁多么钟爱,爱屋及乌,怎还会难为咱们?”
虽然上回来做客的时候确实小小地得罪过他,可不知者不罪,当皇帝的更要心胸宽广,大人不记小人过,怎可能跟一介妇道人家过不去?也不怕笑话。
纪凌峰:……能厚颜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不管怎么说,纪家两口子还是尽职尽责地收拾起来,穆氏还特意从街上搜罗来几盏红灯笼,挂在门口两个石狮子上,除夕到了,总得应应喜气。
因着纪雨宁不愿声张,两人出宫只乘了一辆简单的马车,身后更没跟着长长的仪驾,让穆氏险些以为传言有误——纪雨宁是嫁的皇帝没错吧?怎看起来还和从前一样。
不过当看到那席玄色衣衫上的龙纹时,穆氏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颤巍巍道:“民女叩见陛下,叩见淑妃娘娘……”
纪凌峰:……原来这位倒是个银样镴枪头,先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子怎么竟露怯了?
他反而比妻子自在许多,大抵因楚珩与纪雨宁的神情都很亲切,虽然与那次的穷书生打扮迥异,纪凌峰很高兴皇帝这样的低调——这才是真心待人的好妹婿呢,那些出行定得前呼后拥、生怕显不出威风的,才是驴粪蛋子外面光。
至少皇帝待雨宁的情意是真的,他便放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凌峰规规矩矩磕了个头,方才拉着穆氏含笑起来招呼客人,因见身后还跟着个小姑娘,不免有些诧异,“这位是……”
纪雨宁把楚忻转到身前来,正要介绍,哪知纪凌峰就稀里糊涂地道:“娘娘,您都生完了?”
不对呀,孩子刚出来哪有这么大,皇宫的饭菜再营养,也不可能如此神速吧。
纪雨宁:……
第58章.?酒醉?他们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穆氏深怨丈夫糊涂,这都说些什么话?还埋怨她粗俗呢,这话简直俗到家了。
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圆过去,却见皇帝微微笑道:“阿兄还是这般幽默。”
纪雨宁佩服皇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这么自来熟地攀交情真的好么?
幸而纪凌峰懂点方寸,忙嗫喏道:“草民不敢。”
以免皇帝又要哥哥弟弟拉扯一大堆,纪雨宁忙出来打岔,“大哥,今年新打的麦芽糖还有吧?”
因纪家孩子多——这一点穆氏深以为傲,因她肚子争气——往回每逢年节,纪凌峰都会专程留些麦种拿来熬制糖浆,比市面上的新鲜,更是哄孩子的不二之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凌峰忙道:“有的,有的。”
因今年庄子上收成好,他特意攒了许多呢,熬出的饴糖,本来想包些给宫里送去,可又怕惹人耻笑——到底是贱物,不值什么钱,因此耽搁至今。
纪雨宁却知晓宫里人什么没见过,反是这些乡土风情闻所未闻,早在过来之前,她就对楚忻讲述了一番饴糖的甜美诱人,小姑娘口水都快淌成河了。
这会子听说有吃的,楚忻早忘了怕生,提着裙子就跟穆氏往后院去。
纪雨宁这时才把那孩子的身世讲述清楚,纪凌峰听后顿生恻隐,他一向悔恨自己跟妹妹的双亲去得早,可跟这孩子比起来,简直像掉进福窝了——好歹爹娘是把他们养到成人才走的。
楚忻却连父母的面都没见过。
纪凌峰豪爽的道:“就让这孩子多待几天罢,咱家也不短她一口吃的。”
言毕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满,怎么能代替皇帝做决定?那到底是一位郡主。
楚珩倒是不介意,兀自笑道:“阿兄这般慷慨,朕便放心了。”
纪雨宁本来还以为皇帝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肯假以辞色,如今瞧着,他仿佛对这家人很满意?就连穆氏的小气计较在他看来也成了待人直爽的表现,只能说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就是人傻钱多好骗——幸好那两口子的野心没多大,否则必闹出乱子不可。
纪雨宁默默下了结论,倒是放松下来,不管怎么说,她是乐见皇帝跟兄长一家和睦相处的,趁两个男人交谈甚欢,她便提出要到城中铺子里走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简直形影不离,“朕陪你去?”
纪雨宁忙说不必,原本京城是没多少人目睹过皇帝真容的,可石家宴会上那么一闹,皇帝差不多已出名了,如今又正逢年下,再懒散的官家太太们也得到集市上转悠转悠,买点东西,纪雨宁可不想引起骚乱。
楚珩想了想,“不如朕打扮一番再出去?”
郭胜的易容技术还是很不错的,稍稍修饰一下,应该能和原本的模样大相径庭。
纪雨宁诚实的道:“可是一个人的气质是改变不了的,陛下龙凤之姿,天日之表,让人见面则为之心折,再多的脂粉都难以掩盖。”
楚珩被说服了,还有点小羞怯,真有这么好么?
看着纪雨宁云淡风轻地离开,纪凌峰简直目瞪口呆,妹妹拍马屁的功力又进步了,简直炉火纯青。
还记得小时候他就被纪雨宁哄得一套一套的,原来这种伎俩对皇帝也管用啊。
正愣神间,皇帝已温声比了个请的手势,“阿兄,咱们进去说话。”
不知不觉间就反客为主了。
纪凌峰哪敢在他面前摆主人架子,忙不迭地拱手作揖,见皇帝似乎不是单纯客套,仿佛真有话要问,这会子他便福至心灵地领会过来,“陛下想打听舍妹的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含笑颔首,“正是。”
纪雨宁的脾气,注定了她比任何人的口风都严,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的,可作为这世上她唯一的直系血亲,纪凌峰必然了解许多——他想知道,他不在的那六年里,纪雨宁究竟过着何等样的生活。
他不愿放过纪雨宁生命中任何一段空缺,假如有,那就由他来悉数填满。
纪雨宁并不知皇帝背地里干这些偷偷摸摸勾当,只是自顾自地雇了一辆车往原本的石家绸缎坊去。
至于为何不用来时的车马,自然是因太过招摇,怕有熟人认出过来寒暄,耽误时间。
玉珠儿有点小担心,她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虽然被纪雨宁抬举来监管商铺,可这种事非久经训练不可能熟习,再者做生意也需要头脑,万一没赚着钱反而亏本,那就有负娘娘的期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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