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成了我外室 第38节(1 / 2)

加入书签

('忽然觉得大姐也不那么光明磊落了。

纪雨宁道:“这是我跟你姐姐的问题,我俩自会处理的,很不该将你牵涉进来,倒是你,究竟是怎么看待兆郡王的?”

突然提起楚珏,石景秀脸上飘起了火烧云,忙掩饰着喝了口茶,随即呸地吐出,“好酸!”

纪雨宁道:“当然,这是酸枣和青柑熬制的茶饮,喝前得加点蜜糖才滋润。”

她深深嗅了一口,“确实很酸。”

石景秀的脸更红了,她忽然发现什么都瞒不过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一定早就察觉到自己对楚珏的心意。

情绪不知不觉起了变化,石景秀蝎蝎螫螫道:“纪夫人,你能教教我,如何让郡王殿下垂青么?”

原打算出去解救的郭胜:……看样子是不劳他出手了。

纪夫人不但很会对付男人,连女人都轻易被她迷倒——陛下很危险哪。

第43章.?锅子?纪雨宁的厨艺是一绝,她也怪怀念……

纪雨宁倒不是白白帮她,她也想趁机多打听一些石家的消息,尤其关于那位德妃娘娘——石景煜毕竟是个男孩子,许多事他未亲身经历,也难十分问的出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幸石景秀倒不是心机深的,三杯浓茶下肚,脸上红晕消退,言语却活络起来。

“我大姐也是个可怜人,当初若未进宫,这会子相夫教子,怕也得了个诰命。”

原来当初石景秀许配给博望侯韩家嫡子,一开始便打算嫁过去当冢妇的,哪知世家多奇志,那韩大公子不知撞了什么邪,偶然出门看上一个庵堂里的女尼,意荡神驰,回来便说要退婚,韩家老爷打了他数十板子,半条腿血肉模糊,他仍不改初衷,不得已,只好托媒人传递口信,请石姑娘另谋高就。

纪雨宁诧道:“后来呢?”

她看石家人都有些骄骄之气,受此奇耻大辱,焉能轻易放过?

石景秀撇撇嘴,“后来大姐就被姑母接进宫中,至于那韩家少爷,听闻是落发当了和尚。”

在石家的打压之下,韩家从此一蹶不起,然大周朝向来尊佛重道,这韩公子既然已成了方外之人,前尘恩怨一笔勾销,石家也不能拿他怎样。

纪雨宁啼笑皆非,听起来这韩公子倒像是为了追求心上人才出家的,倒不知结果如何——真要是让他勾上手,岂不得双双还俗?

石景秀道:“我大姐还劝看开些呢,她从小性子又软,脾气又好,相熟的夫人们见了无不交口称赞;也怨那韩公子无福,不得消受这位佳人。”

石景兰是京中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就连射覆、投壶等等也难不倒她。石景秀虽然从小在完美姐姐的阴影下长大,对她却也实在佩服。

纪雨宁听在耳里,倒觉得这位德妃娘娘未必如此淡泊,小小年纪能在京城一鸣惊人,她所下的苦功必定超出常人百倍,且从石景秀的描述来看,这位德妃娘娘似乎并没有明确的爱好,只是样样都想做到最好——心气太高的人,所求必定也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宫中日子未必能有她想象中那样太平,纪雨宁倒也无惧,她接受了楚珩的身份,就得接受随之而来的种种麻烦,何况,楚珩也带给她不少便利——至少有他的人脉,生意是不愁了。

石景秀说完了家里的事,只觉口干舌燥,捧着碗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眼巴巴地道:“纪姐姐,还有么?”

居然也跟着唤起姐姐,纪雨宁不禁怀疑自己脸上是否写了“老女人”三个字,怎么人人看她都像看长辈似的?

好在石景秀年轻面嫩,长她几岁也无妨,纪雨宁让玉珠儿另换了一盅茶饮来,笑道:“你少加些糖浆,省得越喝越渴。”

石景秀猛灌了几碗酸酸甜甜的饮料,只觉开胃无比,腹中倒饿起来,不好意思的道:“请问有点心么?”

得嘞,看来这绸缎店还得兼当饭馆。纪雨宁倒是习惯带些干粮出门,因让玉珠儿拿些过来。

石景秀赛了一个黏米团在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像松鼠,“纪姐姐,您还没跟我说,该怎么让郡王殿下喜欢我呢?”

纪雨宁闲闲道:“我跟他又不熟,哪知道怎么办。”

石景秀这下可来了脾气,合着这人从方才就在耍她不成?

正要发怒,纪雨宁却按着她的胳膊,轻松悠闲地道:“你也别着急呀,我虽不了解兆郡王的为人,但也不妨听听你的心事,或许能帮忙出点主意。”

石景秀便低下头,“我能有什么心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若早点提便好了,四年前她跟楚珏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那时就把婚事定下来,哪用得着如今犯愁?

偏偏两人年纪都还太小,不但双方亲长想不到,她自己也想不到,直到楚珏去了西北,她整日里寤寐思服,跟油煎似的,又多看了两折《西厢》《牡丹》,这才恍恍惚惚意识,原来她已对楚珏动情。

本盼着楚珏回来娶她,哪知这人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见了她就知道男女之大防了,话都不肯跟她多说一句。石景秀便发愁啊,她已经及笄,明年就满十六了,以国公府的声势,提亲的人必会接踵而来,若不在此之前将婚事定下,岂非要抱憾终身?

纪雨宁道:“既如此,你何不主动问问他的意思?”

石景秀忽然羞怯起来,声如蚊呐,“这种事,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开口呢?”

且不提是否矜持的问题,万一楚珏并没打算娶她,她这样贸贸然发问,岂不名声尽失?

纪雨宁静静道:“人生在世,总难免要做出取舍的,你这样瞻前顾后,又怕失掉淑女的身份,又不甘心另嫁他人,难道你指望兆郡王自己醒悟?他若早看出你对他的心意,也不会傻乎乎围着我转了。”

石景秀咬着下唇,“原来夫人您也瞧得出来,既如此,您为什么不赶他走呢?”

纪雨宁微哂,“是他硬要赖上来的,与我何干?二小姐有功夫同我置气,不如想想如何将话说明白的好,否则,即使他离了这里,照样会去别处消遣,而非石家。”

纪雨宁一向信奉因材施教,像石景秀这种脾气,你好好教她,她未必肯听,倒不如索性施点激将法,她反而斗志昂扬,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石景秀拂袖而去,玉珠儿低声道:“小姐,二姑娘若是不成功,会不会再来寻咱们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笑道:“应该不会。”

石景秀是个有个性的女孩子,尤爱面子,纵使楚珏不接受她的心意,她顶多灰心失意,不见得到处嚷嚷——其实在纪雨宁看来,她只要多点耐心就好了,两人儿时是顶要好的朋友,摆明了脾气是相投的,如今楚珏远着她,要么是因为国公府,要么,便是不想过早成家立业。

只要说明利害,她想楚珏总会有所触动——在最好的年纪,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是多么不容易。

纪雨宁经历了世事的颠簸,如今虽然安定下来,可到底不像年轻时那般单纯奋不顾身了。

走了会神,待要吩咐玉珠儿将茶壶茶杯收进去,忽见小姑娘气喘吁吁地折返回来,“纪夫人,您适才熬茶的方子,方便让我也见见么?”

这一家子还真不客气,男的要吃的,女的就要喝的。好在都是小事,纪雨宁也不介意,慷慨地将配方送给她,看着石景秀千恩万谢的离去,心里不由得想:石家原来都是吃货。

自从两人定下之后,纪雨宁便配了钥匙给主仆俩,只是她没想到皇帝隔天会再过来——这么折腾真的不嫌累吗?

楚珩晃了晃手里一尾银光闪闪的白鲢鱼,道:“内务府才得的东西,朕想让你也尝尝鲜。”

其实还有一篓极肥美的秋蟹,可考虑到孕中不宜食用寒凉之物,只好忍痛割爱。

纪雨宁的眼睛果然亮起,自从最初的孕吐消退之后,她如今对于食物的兴趣却是格外发展壮大,尤其这鱼约有两尺长,片下来的肉都有不少了。

纪雨宁立刻决定做一个鱼片火锅,剩下来的鱼头鱼骨正好熬汤。天冷,还是锅子最方便暖身,撒上一把绿油油的葱花,别提多好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光听描述郭胜都觉得口水直流,恨不得立刻进去大快朵颐。

玉珠儿没好气地拉着他,“急什么,灶里还没开火呢,你先过来帮我整理丝线。”

自从开了绸缎坊,玉珠儿要学的事就更多了,又不忍小姐劳神,少不得有人帮忙。

郭胜:……他又不是纪家买的下人,凭什么听她使唤?

正要拒绝,玉珠儿叹道:“别看你人老,一双手生得又白又美,怕是很精通刺绣吧?不像我粗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到。”

这么一说,郭胜的尾巴立刻翘起来了,也因这姑娘难得在自己跟前示弱,总得赏她点面子,于是宽宏大量的道:“行了,说这些话做甚?咱俩都是伺候陛下跟纪夫人的,还分彼此么?”

玉珠儿悄悄捂着嘴,掩去唇边一抹偷笑。

纪雨宁收回视线,淡定地道:“还是我来吧,您仔细让油溅着。”

楚珩虽然有心,奈何厨艺却不能速成,只得尴尬地放下木勺站到一边,省得给纪雨宁添乱。

晚饭做好后,桌上铜釜也冒出沸腾的白气,郭胜跟玉珠儿在房中理着丝线,鼻尖却忍不住抽动起来,手中的线头也变得七歪八扭。

纪雨宁实在看不入眼,于是扭头向皇帝道:“陛下,不如请他们一同上桌罢?这锅子就得大伙儿围着吃才有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跟玉珠儿从不计较什么主仆之分,不过皇帝显然不能如此。

好在外头不比宫里重规矩,楚珩略一思忖便颔首,“行罢。”

那两人这才扭扭捏捏地上了桌,当然是坐在下首,不敢阻碍皇帝跟纪夫人的相处。

楚珩每挑起一块肉,总得细心吹凉了再放到纪雨宁碗里,“仔细烫。”

纪雨宁还从未尝过这种喂食法,略觉羞耻,低低道:“我自己来就好。”

楚珩自然不肯,须知鲢鱼多刺,这条大的虽然好点,可也难保鱼肉里挑不出细刺来,他得确保是足够安全的,才肯让纪雨宁享用。

纪雨宁只好由他。

下首的那两人肉没吃多少,倒喝了满满一碟子醋——太酸了。

回宫第二天,楚珩说起到兰花巷做客的事,石太后登时眉立。

石景兰心想这回可撞枪口上了,内务府送来好东西,两口子偷着自个儿吃了,却不先奉给母后,母后焉能不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待柔柔地拉两句偏架,石太后却道:“下回记得让哀家同去。”

纪雨宁的厨艺是一绝,她也怪怀念的。

楚珩含笑颔首,“自然。”

石景兰:……这样就和好了?不应该呀。

第44章.?情人?你究竟有几个情人?

李肃那天回去便整夜辗转,寝食难安,一时恨不得纪雨宁那个孩子立时流掉,省得沦为李家耻辱;一时又希望她生下来,吃尽苦头沦为弃妇,自己才好看她笑话。

可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成了梗在他心上的一根刺,也不知月份如何,纪雨宁和那人仿佛早就勾搭上了,莫不成这孩子还是在李家怀的么?

一想到她人住在李家,背地里却跟奸夫勾勾搭搭,翻云覆雨,李肃就觉满腹恶心,恨不得立时提剑去把两人给杀了——然而那姓楚的倒乖,至今不见踪影,莫非怕被人找麻烦不是?

阮眉见他像只暴躁的狮子在房里踱来踱去,只得让奶娘先哄孩子睡下,自个儿娓娓上前,“大人,何事这般烦恼?”

如此家丑李肃对谁都不好意思提,不过阮眉身份低微,告诉她倒是无妨,也不怕泄露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下愤愤将纪雨宁珠胎暗结的事说了。

“夫人有身孕了?”阮眉讶道,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过惊喜,很不应该,只得轻咳了咳,正色道:“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大人您会否弄错了?”

李肃责备地瞥她一眼,“那玉珠儿亲口说煎安胎药,焉能有假?”

“这种不知廉耻的贱人,哪里懂得礼义为何物?”听说纪雨宁如今还大张旗鼓地盘下了一间铺子,天天在那里招揽生意,说不定满京城都会看她大着肚子,想到此处,李肃几乎晕倒。

阮眉这会子已然平静下来,觉得夫君实在太斤斤计较了,“夫君,如今你俩已经和离,你又何必再去理会呢?夫人有她自己的主张,她爱怎么着就由她去罢。”

事到如今,李肃已知纪雨宁不可能跟他复合,但,纪雨宁这种招摇过市的作风令他相当看不惯——她为什么不能离开京城呢?偏偏要留在城中,提醒他先前所犯的错误,以及之后所受的羞辱。

若那个人迟迟不肯认账,纪雨宁却执意要把这孩子生下来,说不定城里人还以为是他的种——是他放弃了嫡子,去接纳一个卑微的庶子,这个纪雨宁,到底想把他置于什么境地啊!

李肃决定还是得跟她谈谈,无论如何这孽种不能留,倘纪雨宁要趁机向他勒索,那他也只好认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于是对阮眉道:“我看你头上的首饰有些旧了,还是几年前的,不如再打些新的。”

阮眉倒是不在意装饰,如今她一心放在孩子上,有那闲钱不如给孩子置两身衣裳呢。

然而李肃执意如此,趁此机会还得把库房清点一下——那里有他积年来的私藏。

上任这些天来四处打点,加上送给蔡国公府的三千两,积蓄早就用得差不多了,少不得变卖度日。

李肃便借口把旧首饰拿去炸一炸,私自运了一批珍宝到当铺里,请他们估量一下价值。

可结果却令他大跌眼睛,原来那些珍珠翡翠都是假的。

“怎么会?”李肃难以置信,莫非是嫌来路不明不肯做这趟生意?

于是另换了间铺子,然而结果一模一样,非但如此,连库房里剩下的那些也都是仿冒的赝品,等于他这些年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着呆如木鸡的相公,阮眉安抚道:“会不会是底下人做了手脚,亦或是在临清的时候弄错了?”

“不可能。”李肃咬牙切齿,这些都是他在临清当知州时攒些的,且并非源于一家,怎见得人人都拿假的来糊弄?

他很确信带回来的时候仍是好的,多半被纪雨宁掉了包——她那个哥哥不就做这行生意的?只怕兄妹俩联合起来坑害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眉皱眉,“无凭无据的,老爷还是别乱冤枉人了。纪夫人若发了财,怎的自己不肯动用,反而挨门挨户地给人做衣裳?这没道理。”

李肃嗤道:“你哪里懂得她的脾气?她是宁可自己不要好处,也要给我狠狠一击,这女人的报复心厉害着呢。”

幸而他发现得早,若是将那批仿冒的珠宝当成真的送给上官,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作为,除了纪雨宁还能有谁?

阮眉也无法了,“那大人您打算怎么办呢?”

李肃没说话,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看着纪雨宁这般逍遥自在——老天有眼,像她这种荡-妇为何不遭天谴?

石景煜又来绸缎坊串门了,这回是为他妹妹赔罪的,“景秀没有为难夫人吧?”

纪雨宁轻轻挑眉,“若我说有,你当如何?”

石景煜哑然,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呀,正常不都说没有吗?

纪雨宁淡淡道:“既然石家一贯护短,那又何必再谈?既然公子不是来为我出头的,那就请回吧。”

石景煜讪讪道:“夫人何必着恼?舍妹年轻气盛,我知她或许言语激烈了点,可绝对在您身上讨不着便宜……”

纪雨宁失笑,“你倒乖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如此,石景煜庆幸自己难得聪明一回,于是趁热打铁上前,殷勤道:“不知舍妹与您说了些什么?”

妹妹的婚事,做哥哥的理应关心一下,不过看他与楚珏素来不对付,恐怕未必支持。

纪雨宁便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是些家里的事。”

石景煜唏嘘道:“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为大姐出头,这个……虽然石景煜也很怜惜德妃娘娘的遭遇,可皇帝总是要纳妃的嘛,何况纪雨宁还怀了龙种,势在必行,这个时候与她交好,肯定比交恶要强。

至于大哥的爵位,他们两兄妹就更做不了主了。

听到这里,纪雨宁忽然道:“原来国公府的世子还没定下来么?”

石景煜面露愁态,“本来说好了的,不知宫中那边为何要延误,因这般,父亲和大哥正忧心呢。”

据他说是因自己之前得罪了某个“很重要的人”,皇帝怀恨在心,纪雨宁倒觉得没这么简单,皇帝不像是这样意气用事的人。石家积重难返,又有太后做靠山,轻易动摇不得,此时立了世子,就更固若金汤了。

她忽然问起,“你父亲上书的折子,莫非是立你大哥么?”

石景煜道:“当然是立嫡长。”他可没胆子跟大哥去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笑道:“论身份,你俩都是嫡支,可在嫡长之外,还有立贤一说呢。”

这个是有例可循的,也是昔年某个皇后娘家名门望族,又有从龙之功,三代以内不降等袭爵,可因为其长子太过不肖,在帝陵犯了官司触怒天颜,被贬为庶民,结果只好由次子承袭——那次子还是个庶出呢。

纪雨宁讲这个案子,自然是为了给石景煜些许启发,若能兄弟阋墙再好不过,然而石景煜却只是苦恼地摆手,“不行不行,我太笨了,就算再学十年,也肯定不是大哥对手。”

纪雨宁:……看出来了,这人还挺有自知之明。

因笑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改天陛下过来,我帮忙劝劝好了。”

石景煜惊喜不已,“果真么?”

纪雨宁颔首,“自然。”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既然这爵位迟早要给,不如成全了石家,说不定石家得意之余还能露出马脚来,那对皇帝也有益处。

当然这种深层次的考量,就不必告诉石景煜了。

石二公子这会子可谓喜上眉梢,正要趁机再套几句近乎,岂知斜刺里却有一只胳膊伸来,狠狠将他摔在柜台上。

石景煜吃痛,“哪个混账敢动小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肃满面阴云地看着他,“原来是你,这么说,那孩子也是你干的好事?”

千算万算却没算得石家,以为帮他升了官就了不起了——其实那国子监祭酒的职位本就势在必得,凭自己也能办到——哪晓得石家会在背地里插他两刀,要钱不算,还怂恿这个风流纨绔勾引他的夫人,莫不是以为拿住了纪雨宁,日后就可要挟他了?

兴许那批珍宝也少不了石家手笔。

石景煜简直莫名其妙,他只觉得眼前这人有点面熟,却不晓得是何来路,实在是国公府的面子太大,每日不知有多少人踏破门槛,他岂能个个都牢记?

看模样倒有些官架子,石景煜只能忍着气道:“你是哪位?”

李肃懒得理这种不学无术之辈,只皱眉望着纪雨宁,“你究竟有几个情人?”

先前一个姓楚的,这会子又来一个姓石的,再等几天,只怕连李家门口的石狮子都变绿了。

纪雨宁:……还是头一遭看到有人主动戴绿帽子的,也是罕事。

第45章.?做脸?她还未进宫,就已经大获全胜了。……

见她不语,李肃愈发恼火,正要说话,脸上忽挨了重重一拳。

却是石景煜狠狠报复回来,“谁许你来纪夫人门前闹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肃捂着红涨脸颊,却在发蒙,为官多年,这还是他头一遭被打——不对,第二次,上回是被林辉那个蠢货。

纪雨宁究竟从哪儿笼络些这些人手,一个个为她肝脑涂地?

待要反击,无奈身后的小厮轻轻摇头——得罪一个石景煜事小,若得罪国公府麻烦可就大了。

纪雨宁无心与他歪缠,只冷冷道:“大人若非来买东西的,就请快些走罢,我这里不欢迎闲杂人等。”

说罢,就让玉珠儿倒了点药酒来,给石景煜擦拭手背——他到底不是练家子,那一拳挥出去,李肃固然受伤,可他虎口处也隐隐作痛。

李肃看在眼里,万般憋屈加恼火,这两人如此亲密情状,可知是有私情无疑了。纪雨宁将他视若无物,却对一个奸夫这样体贴,到底有没有将廉耻放在心上?

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他当然不肯作罢,反而上前一步,“纪雨宁,你老实告诉我,孩子究竟是谁的?”

纪雨宁嗤道;“与你何干?又不需你养。”

忽而妧媚一笑,“不过也说不定,大人心里的怀疑名单,恐怕多如过江之鲫,怎么就不往自己身上想想呢?”

李肃脸色阵红阵白,再想不到纪雨宁会连他也拉扯进来,他自然不能承认自己这些年都未与她行过周公之礼——说出来不止纪雨宁丢脸,他也丢脸,哪个正常男人会不碰自己的妻房的?

纪雨宁无疑拿捏准他的脾气,因而有恃无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肃深吸口气,看来这贱人打死也不肯承认奸夫是谁了,罢了,此事他姑且不论,可是另一桩——

他阴郁地望向对面,有意放低音量,“我存在库房里的那些私货,是不是被你偷龙转凤?”

纪雨宁答得坦然,“不是。”

李肃若有证据,只管去告好了,她就不信他有胆子——本就是来路不明的贿赂,当贼的倒喊捉贼,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李肃双目如刀瞪了她片刻,也不见她有丝毫异样,心里不由得疑疑惑惑起来,那些珍宝若真落到纪雨宁手中,她为何自己不用,反而含辛茹苦四处奔波?

难道真如眉娘所说,是自己误会她了?

百思不得其解间,石景煜已是放下袖管,再度走了过来,这回面色相当不善,“你还不走?是不是要本公子叫人来请你?”

作为京中雄霸一方的小霸王,石景煜认识的狐朋狗友还真不少,虽然他是个白身,可仗着老子的官威,对待区区国子监祭酒还真不带怕的。

其实以石老爷的脾气,未必会偏帮儿子,说不定还会叫人请家法来,可李肃哪里晓得这些?

眼看石景煜要把这事闹大,他心里先存了三分惧意,面上虽是仍旧,却不敢继续逗留,带上小厮含恨离去。

这厢石景煜方揉着手肘,龇牙咧嘴起来——多年没动过拳脚,当一回打手还真不容易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展颜而笑,“辛苦你了。”

“无妨,无妨。”石景煜只觉飘飘然,多年来他都是要家里收拾烂摊子的那个,没想到终有一日能帮上别人的忙,他觉得自己离成佛不远了。

眼巴巴地望着纪雨宁道:“夫人为何不告诉陛下呢?”

有陛下出面,或斥责,或褫夺这李成甫的官职,他必然不敢再嚣张。

纪雨宁轻轻摇头,“这是我的事,我不想陛下劳心。”

当初她与楚珩结识,本来也不是为了要报复李肃,如今知晓他是皇帝,就更不想借他的势来打击前夫——倒显得自己动机不纯似的。

她只想收获一份纯粹的感情,至于李肃,那根本已是过去的事了,纪雨宁也不想再有任何瓜葛——你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再咬回去吗?那无异于自贬身价。

况且,私德归私德,能力归能力。李肃纵使人品不怎么好,可他的才学与为官的本事都是拔尖的,若因一己私怨让朝廷失去一位栋梁,纪雨宁想太后也不会高兴——嫔妃是不宜置喙朝政的,更不能影响朝政。

石景煜听得懵懵懂懂,虽然他不能理解纪雨宁的大局观,却很欣赏她这份心胸,遂殷殷道:“有一事忘说了,过几天是我祖母的寿辰,您可一定要来啊。”

纪雨宁微微诧异,“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府上的意思?”

石景煜笑道:“当然是爹娘的意思,过几天还会有帖子送来府上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国公府有意与自己交好,纪雨宁略一沉吟便答应下来,“好。”

石景煜这下可真高兴得不知所以了,他不但帮了纪夫人的忙,纪夫人还赏脸来参加家中宴会——这在他有限的人生简直是不可多得的成就。

够他吹嘘个好几年了。

回到家中,没看到皇帝,倒看到满头大汗的郭胜,纪雨宁不禁皱眉,“怎么累成这样?”

郭胜怎好说自己一直在暗中随行,还得提前赶回,免得主仆二人发现异样,只讪讪道:“陛下让奴才传递口信,说是这几天事忙,就不再过来了。”

事实是皇帝正在着人整修宫殿,还特意交代按照婚房的模样布置,好给纪夫人一个惊喜——说出来当然就不灵了。

玉珠儿撇着嘴,“陛下不来,你为什么要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便把自己在扬州那段遭遇改头换面娓娓道来,当然,加了点小小的变动——不过是将身份换成寻常的书生小姐。

纪雨宁听得直皱眉,“这姑娘也太糊涂了,三更半夜地翻墙来见她,不是登徒子是什么?不说立刻报知巡抚衙门,也应让双亲知晓才是。”

楚珩讪讪道:“许是两情相悦也说不定……”

“那就更不应该了,真爱一个人,更应保全对方的名节才是。”纪雨宁淡淡道,“依我看这位也傻得很,那姑娘若真对他有意,也不会立刻改嫁他人,看来皆是一厢情愿的臆想。”

楚珩艰难道:“其中或许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纪雨宁匆匆定了亲,还举家搬离,弄得他措手不及——他料定里头有何隐衷,但,为何不能好好跟他说明呢?若是因那一夜的事,他大可以负责的。

纪雨宁并不知这故事是针对自己,她早就习惯遗忘过去,只向前看,年少时的无知与轻狂,都使她羞于提及,反正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聚首了,就当是一场梦吧。

人的勇气总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换做现在,她断不可能做到当初那样决绝,牺牲自己,以免成为另一个人的负累,只有小女孩子才干得出这种傻事。

楚珩轻轻抚摸她柔弱无骨的手背,原来这么久过去,她根本从未变过。

尽管口口声声说自己冷心冷情,可几个月前得知有身孕时,纪雨宁仍选择一力承担。幸好现在的他已有了足够的能力来呵护她,不必再为假象所蒙蔽。

老天爷待他是宽厚的,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走到一起。楚珩轻吻着她的手臂,心里奇异地安定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浅浅打了个盹,虽然未能深眠,楚珩还是按照固有的时辰钟醒来。

郭胜早预备着为主子穿衣,见他进来,楚珩轻轻摇头,示意别吵醒里头那位。

郭胜自不敢怠慢,轻手轻脚替他将长袍披上,等到外头,方小声道:“太后娘娘那里,陛下可要先打声招呼么?”

依着规矩,纪淑妃今日是必要去慈安宫请安的。

楚珩轻轻皱眉,他只想与纪雨宁做一对寻常夫妻,可在宫里人多眼杂,似乎不由自主。

好在太后早就见过,不至于临时生出嫌隙,不过纪雨宁恐怕会吓一跳就是了——在此之前太后都是以乳母的身份见她,纪雨宁哪晓得命里都是贵人?

想到那般景象,楚珩倒觉饶有兴味,遂甩手道:“先别提了。”

何况自古婆媳难相处,自己特意去太后那里提个醒,只怕母后心中吃味,反而看不惯。

以纪雨宁的本事,自是能够应对裕如的。

郭胜望着皇帝这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便再没话可说,横竖纪淑妃在陛下眼里貌比嫦娥智赛诸葛,别说一个太后了,古往今来加起来怕是都不及她呢。

纪雨宁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次早便醒得略晚了些,先诧异于室内为何不及以往亮堂,旋即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宫中,不是在家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急忙唤玉珠儿来,“什么时辰了?”

玉珠儿倒是挺悠闲,宫里的床又大又软,她简直不想起来呢,总算她记得自己的使命,天光一亮便赶来伺候。

“娘娘是先洗漱还是先用点粥水?”

纪雨宁看看窗外,这时候估摸着去慈安宫已经晚了,干脆垫点肚子再说。因草草用青盐漱过口,玉珠儿便奉上一碟花卷并几个蒸饺来。

纪雨宁三下五除二地咽下,这才披衣出门,头一遭会客,自然得打扮得隆重点儿。

承乾宫的侍女们眼看她还有工夫挑拣头饰,俱讶异不已,其中一个便小心提醒道:“娘娘,该去向太后请安了。”

纪雨宁莞尔,“我知道,所以不能有失仪容啊。”

侍女:……貌似是这个理。可淑妃娘娘仿佛淡定得厉害,当初德妃进宫都没她这般自在呢——那位还是真亲戚。

殊不知纪雨宁只是心宽罢了,若太后来势汹汹,她再怎么样都能挑出点毛病来;反之,若石太后是个宽和慈霭的老人,自然既往不咎,不会跟个小辈过不去。

乘步辇来到慈安宫,纪雨宁制止侍女通报的打算,自个儿带着玉珠儿施施然走进殿中,尚未觌面,便恭恭敬敬俯身下拜,“妾承乾宫纪氏,拜见太后,愿太后长寿安康,福绥绵长。”

石景兰立在姑母身侧,听见这一串只觉得牙酸,原来她还知道点规矩,既如此为何不去走访琼华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害得她一夜没睡,今早又巴巴地赶来,就怕错过这次照面——到底谁才是新来的那个?

石太后平静无波的道:“起来吧。”

明明早就见过,这会子偏要装作初识,石太后只感到怪难为情的。

纪雨宁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抬起头时,倒像是见鬼一般被吓住了,“阿……阿娘?”

一时倒忘了眼前是太后,只记得对面是公主府的乳母,不自觉就把长清对她的称呼给带了出来。

石景兰不免分外恼火,谁许她这样套近乎?见了面就直呼爹呀娘的,不知羞!

石太后却不知眼睛该往哪儿放好了,说起来都怪当初一时糊涂,做什么要听长清劝告,弄得现在这样难堪!

早知如此,当初在兰花巷就该自报家门的。

纪雨宁倒是及时反应过来,皇帝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将一个乳母奉为上宾,还让她住进慈安宫,享太后尊荣——眼前这位可知是皇帝生母无疑了。

她又被人摆了一道,可想而知是楚珩跟长公主合谋的。

纪雨宁有点薄怒,可当着外人自不会发作,只含笑道:“娘娘的面容好生眼熟,倒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才不信她认不出来,她并不知太后曾假借乳母之名,只当纪雨宁装模作样,故意弄这么一段开场白。

遂轻哂道:“娘娘丰仪出众,气度高华,岂是常人所能比拟?淑妃长在市井,这话未免有些轻率了罢?”

石太后叱道,“淑妃不过讲她心内感受罢了,你又何必咬文嚼字、咄咄逼人?”

又温声向纪雨宁道:“进宫路上是否颠簸?昨晚睡得好不好?”

不知怎的石太后就有点负罪感,她堂堂皇帝之母还去骗人,尽管是有缘由的,可心里还是闷闷的不太好受。

好在纪雨宁为人体贴,并未戳穿,只含笑道:“谢娘娘体恤,臣妾觉得很好。”

石太后这才放松地舒展眉头,“你以后得闲,还得常来哀家宫里坐坐才好,皇帝朝政忙碌,哀家总没个说话的人,无聊得很。”

石景兰听着分外刺心,她不算人吗?当然因为教养之故,她欣赏不来那些粗俗的戏文,可陪姑母下两局棋还是挺乐意的。

殊不知石太后因为眼睛不太好了,最腻烦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就盼着有人陪她说说话解解闷,从前在静园时就听长清说纪雨宁腹中有无限的新鲜趣谈,石太后还真想见识见识。

纪雨宁当然却之不恭。

眼看两人聊得投机,石景兰感觉自己就像多出来的那个,简直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遂强笑道:“说起来淑妃也是贵人多忘事,昨儿我还特意备了一桌筵席,就等着淑妃赏光呢,偏偏淑妃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面色果然凝重起来,纪雨宁果真倨傲至此,连石家的面子都不给?

笑容淡了淡。

纪雨宁诧道:“有这回事么,玉珠儿怎么没和我说?郭公公昨天也在,若琼华宫的人过来,他该知道才是。”

石景兰怎好说自己根本没具拜帖,她以为纪雨宁该有点眼力劲才是,还得别人三请四接的?

石太后听到这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景兰那点小心思,固然她能理解,可这事着实办得不地道——若是外头女眷,或许得凭家世分个高低贵贱,进了宫可不讲这个,再高能高过皇帝?

皇帝都没发话,她自个儿倒摆出东道主的架势了。

石太后便缓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有缘再聚便是了。”

石景兰的笑容却如云遮雾罩一般,叫人看不分明,“淑妃以后有陛下陪伴,恐怕更不得闲了。”

这话简直酸掉牙,石太后都想不到侄女能小气到这份上,圆都圆不回来。

满以为纪雨宁会露出愠色,哪知她却启齿一笑,秋波嫣然,“娘娘这话说得很是,那就谢您吉言了。”

石景兰:……这人听不懂反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忽然发觉自己担忧得太早了,她不该担心纪雨宁,应该担心自家侄女才是。

若说纪雨宁是大智若愚,景兰就只剩下愚了。

第52章.?失踪?小郡主她……仿佛不见了。……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石太后倒暗暗诧异。

纪雨宁若是个有心计的,进宫后就该表现得谦逊虚心些才是,装也得装得好相处点。

可她偏不,依旧我行我素——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景兰以私心度人,故意弄些弯弯绕绕的说话之道,怎叫纪雨宁不看轻她?

石太后叹道:“行了,既进了宫,伺候皇帝才是第一要紧事,有这会子吵闹的功夫,不然想想如何讨好皇帝,早日得个皇子才是。”

这话自然是说给石景兰听听的,然而石景兰脸上依然愤愤不平,让石太后看得直摇头——她是为怕侄女丢脸才如此,可在景兰眼里,恐怕就成了她对纪雨宁存心偏袒了。

糊涂啊糊涂。

又说了会子话,石太后就命二妃告退。

差不多已到了该用膳的时候,石太后故意将她们支开,自然是免得伺候用膳。石景兰又有点微微的不甘心,当媳妇的伺候婆婆是常事,嫔妃服侍太后更是情理之中,当初她虽以太后亲眷的身份进宫,石太后却也没蠲了这项,如今纪雨宁不过大着个肚子,石太后反倒处处优容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她也拿纪雨宁没辙,若真闹出个好歹来,她也吃罪不起,姑母更得迁怒于她。石景兰只盈盈笑道:“淑妃昨夜大约睡得不好,今早才来得这样迟,幸好太后不见罪,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纪雨宁没拿身孕当挡箭牌,坦然施了一礼,“是,妾以后知道了。”

自然是对着石太后说的。

石太后暗叹,这么一对比,更显出纪雨宁懂事。然而她岂会不知侄女的意思,特意挑出这么点错漏,若不叫她如愿以偿,以后更得寻纪雨宁麻烦。

遂沉吟道:“淑妃,念你是初犯,哀家从轻发落,你回去好生抄十篇楞严经过来。”

纪雨宁容色不变,“诺。”

石景兰则唇角微弯,姑母到底还是心疼她的,虽然这惩罚略显轻微了点,不过……有身子的人不宜太过苛责,只要姑母站在她这边就好。

出了慈安宫,石景兰心情明显舒畅许多,“淑妃妹妹,眼下有空,不如去琼华宫略坐坐可好?”

看相貌她应该比自己还年轻些,但,石景兰偏要故作老成,纪雨宁也由得她——正好,她巴不得被人称作小妹妹呢,算起来也是她占了石景兰的便宜。

遂盈盈含笑,“那便有劳姐姐了。”

昨天事忙没顾上,这会子当然不能再驳她面子——石景兰这样较真的性子,记仇恐怕也记得格外深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纪雨宁向玉珠儿使了个眼色,暗示她稍安勿躁。

她并不觉得石景兰会公然为难自己,尤其琼华宫是她的地方,更得避嫌。

玉珠儿得了指令,这才将紧握的拳头松懈开来,却仍虎视眈眈望着石景兰身边那几个侍婢,以防稍有不逊,她就重拳出击。

采墨妍书等人都捏了把汗,没见过这样剽悍的侍女,纪淑妃看着文文弱弱的,怎么身边净是些硬茬子。

纪雨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石景兰闲话,心思却早就飞到了勤政殿上,这会子皇帝下朝了没?

之前在宫外看他挺随性的,进了宫应该不得自由罢,尤其照皇帝的脾气,面对那些个迂腐古板的老大臣恐怕只有大眼瞪小眼——难怪皇帝年年都要到静园避暑呢,想必也是想呼吸口新鲜空气。

她才过了一天,都有点想念外头了。可惜如今正是北风朔朔,只好等开春再出游,那时候,他们就能公然出双入对了,谁不夸一句神仙眷侣?

纪雨宁唇边衔着一缕矜持的笑,以致于都没听见石景兰的呼唤,“妹妹,妹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好容易回过神来,纪雨宁忙正色,“何事?”

“到琼华宫了。”石景兰好生无语,自己跟她说了半天为嫔为妃的规矩,她好像压根就没听进去——不会是故意的吧?

纪雨宁却很真诚地道:“不好意思,昨夜没睡好,刚刚打了个盹,姐姐不妨再说一遍?”

石景兰:……

这会子已经口干舌燥没力气了,只能无奈道:“改天我派个掌管礼仪的嬷嬷去你那儿,你跟她学吧。”

本来是想亲自当一回严师,趁机也好立立威,偏偏遇上纪雨宁这种学生——说轻了没效果,说重了只怕转脸就得去皇帝跟前告状。

石景兰只觉分外棘手,这些年不是没遇见过想进宫的小家碧玉或大家闺秀,但都被她轻轻挡了回去,最终要么羞愧另嫁,要么就此死心,这个纪雨宁却是无懈可击,滑不留手。

更糟的是她根本不知何为羞耻,以致于石景兰要用她出身商户或者嫁过人这两件事来攻讦她都毫无作用,说不定对方还会以此为荣呢——山坳里飞出了金凤凰,可不正是值得炫耀的事?

二人入了座,石景兰便让人倒茶来,满以为纪雨宁会主动为自己斟上一杯,哪知对方却纹丝不动。

依着民间旧俗,妾见主母、或者贱妾见良妾,都是该主动敬茶的,石景兰想借此压她一头,哪知对方根本不接招,她也没辙。

她自己一路行来却有些渴了,加之说了半天的话,石景兰实在耐不住,只好命侍女奉茶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因她是东道主,将客人干晾着不像话,只得让采墨给纪雨宁也倒了一盏。

这回纪雨宁并未拒绝,反倒轻轻接过,“多谢。”

自顾自地品尝起香茗来。

石景兰:……这样子倒好像她矮人一截似的,凭什么?

偏偏纪雨宁安之若素,你很难在她脸上找到窘迫或难堪的神情。哪怕石景兰特意将几个最珍贵的摆件放到大堂里,纪雨宁也没有半点羡慕嫉妒的模样。

石景兰只知她是做生意的,却不知她自小就在铺子里打杂,见多识广,虽然家境不算显贵,也还不至于被这点东西吓住。

纪雨宁闲闲打量着屋内陈设,果然如石景秀所说,墨香四溢,看来她称赞家姊的言论倒并非夸张。

石景兰应该是个素养极好的人,品味高雅,也正因如此,八仙桌旁边那座镜台就格外突兀了——虽然是一整块的和田玉雕琢而成,这种东西不是该放卧室里吗?谁会把它摆在大厅啊?

不伦不类,实在叫人夸不出口。

两人实在没甚共同话题,短暂的沉默后,纪雨宁开口道:“我听说姐姐膝下抚养着诚亲王留下的一双儿女?”

还是皇帝先前提了一嘴,她念念不忘——纪雨宁是顶喜欢小孩子的,因为家中姊妹少,独一个纪凌峰年岁比她大,还是个男孩子,打小就没个伴,后来嫁到李家,尽管与大嫂张氏不睦,可看到大房接二连三地添丁进口,纪雨宁还是怪艳羡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也如释重负,她入宫以来精心准备的种种,都被纪雨宁击了个粉碎,也就这一双儿女能压过她了。虽然不是陛下亲生,可诚亲王乃皇帝长兄,又与他一向交好,因此皇帝还是将两个孩子视若己出。

这在石景兰看来,便是她跟皇帝的结晶。

能对纪雨宁炫耀一番还是很不错的,石景兰就让乳母们抱着孩子出来,一壁含笑介绍道:“带玄色虎头帽的是阿沛,穿绿衫子的是他姐姐楚忻,两人一母同胞,出生前后相差不到半天,可惜王妃她……”

说到此处,便以帕拭泪。

妍书连忙劝解,“娘娘别太伤心了,小郡王和郡主养在您膝下,不也过得很好么?诚王妃若泉下有知,必会感激您这番深情厚谊。何况,陛下金口玉言让您照顾两个孩子,这正是对娘娘的信任呢。”

此话自然是说给纪雨宁听的,暗示她别仗着腹里有块肉就得意,德妃那边可有两个现成的呢。

面对这番毫无意义的警告,纪雨宁懒得理睬,只留心两个孩子的反应。当石景兰说及生母时,楚沛依然神气活现,只缠着石景兰问她要玩具,一旁的楚忻神色则黯了黯,却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石景兰被楚沛磨得没法,只能答应午后陪他玩一会儿,一面抱歉地望着纪雨宁道:“这孩子真不懂事,壮的跟小牛似的,还成天要我陪他作耍,幸而是我处惯了的,若换做妹妹,还不知怎么样呢。”

采墨道:“原是娘娘待小郡王太好的缘故,换做旁人,小主子才不肯跟她亲近呢。”

主仆俩一搭一唱,玉珠儿听得只翻白眼,恨不得把鄙薄两个字写在脸上——说这些怪话给谁听呀?小姐有亲生的,才不稀罕领养呢。

纪雨宁淡淡一笑,“我今日来得匆忙,没带什么见面礼,手头只有一点小东西,拿去给孩子们消闲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让玉珠儿从衣囊里取出,却是两个狮子滚绣球的挂件,不过拳头大小,却做得十分精致,外表金黄璀璨,里头想必是镂空的,还放了滚珠,摇晃起来声音清脆,叮当作响,既能放在廊下当风铃顽,还可当球踢。

不知是镀金还是真金……这样薄薄一层,真金也费不了多少,倒会投其所好。

石景兰很好地掩饰掉眼中那点不屑,含笑道:“妹妹破费了。”

因让楚沛楚忻一人一个分了过去。

楚沛也不过来打个照面,兀自欢呼一声,把那东西当鞠球踢了起来,楚忻怀中抱着礼物,怯怯地上前道了一声,“多谢娘娘。”

纪雨宁认真瞥了她两眼,小姑娘眼中有种不和年纪的消沉意味,她是王府遗孤,又得天家重视,谁还敢欺侮她不成?

到底人家家事,纪雨宁不便深问,只柔柔起身,“德妃姐姐,这会子陛下恐怕已等得不耐,我得先回去了。”

石景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不会看不出这是纪雨宁对她的反击,是啊,就算她有两个孩子又怎么样,皇帝恨不得从早到晚都留在承乾宫里。

这个女人!

可巧楚沛已将那绣球踢得脏兮兮的,满头大汗地进来,“德娘娘,那个脏了,我要换一个。”

石景兰以往是最疼爱他的,可这会子心情坏极,哪有工夫敷衍他?只能勉强道:“沛儿乖,婶娘改天再帮你买个新的,比这个还大还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沛拨浪鼓似的摇头,“不嘛,我现在就要。”

说罢一指身边,“她那个不就干净得很?跟我交换就行了。”

石景兰松了口气,今天倒是省事,遂招手示意楚忻过来,“好孩子,你是姐姐,得让着弟弟,来,把这个给阿沛好不好?”

小姑娘微微摇头,清澈的眼睛不知不觉蕴满泪水。然而楚沛哪里容她拒绝,早已蛮横地抢过去,又把已经变形的鞠球塞给她。

石景兰失笑,“这孩子,真真顽皮!”

好在男孩子活泼点也不算坏事,本朝文武并重,皇帝也是最看不得死读书的,等开蒙之后好好学习就成了。

听见石景兰轻描淡写的口吻,楚忻默默将话咽了回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从来都没争赢过弟弟,而德妃娘娘也只会避重就轻——其实在她心里,根本只有弟弟是有价值的吧?

纪雨宁回到承乾宫,就看到皇帝已经焦急地踱着步子,见她回来忙问,“母后有没有难为你?”

敢情他以为石太后是位恶婆婆哩。

纪雨宁笑着摇头,“没有,太后娘娘待我很好,方才不过到德妃娘娘宫里略坐了片刻,因此迟了些。”

楚珩便皱眉,“跟她有什么话好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寄宿在家里的亲戚,好吃好喝供着就是了,将来她若愿意许嫁,便请太后做主聘出去;若不愿,便做个太妃,到时候随楚沛一齐前往封地——横竖楚沛视她如亲母,总会尊崇备至。

皇帝虽然考虑得周到,纪雨宁却怀疑石景兰的野望远不止此,当然皇帝正值年富力强,尚不到立太子的时候,商量这个未免太早了些。

她也懒得多想,横竖这胎尚未落地,到时候再考虑不迟。

纪雨宁嗔道:“您也别忙,我还没兴师问罪呢。”

楚珩便装起了傻,“胡说八道,朕有什么罪?”

若不看对面是皇帝,纪雨宁恨不得扯开他腮帮子,看看有多少谎言在里头。

遂没好气道:“原来太后娘娘就是长公主的奶娘,你怎么早些不说?”

楚珩笑着拥住她的腰,“原来为这个,朕也没说不是啊?何况皇姐她生母早亡,早些年确实是母后抚养她的,指不定还真吃过母后的奶水呢!”

纪雨宁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他脑门,“巧言令色,鲜矣仁。为人君的尚且如此,大臣们更不消说了。”

“那可不同,朕再怎么诳你,都是心存善念,大臣们如若敢诓朕就是心怀异志了,朕总得让大理寺好好审审他们。”皇帝理直气壮地双标。

他这样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纪雨宁觉得非撕他的嘴不可了,然而手指刚伸出去,楚珩便啊呜一口含住她的指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慌忙收回,指尖处一团湿意,还热热的,她不禁面庞微赤,“你做什么?”

楚珩笑道:“你想打朕,还不许朕还击不成?”

那也不是这等还击法,简直……跟调情一般。纪雨宁心下怪怪的,她平素所见的子弟皆没这般孟浪,要么被她容光所慑不敢造次,要么是碍于先父权威,就连后来嫁进李家,李肃待她也是规规矩矩的——当然他是不喜欢她。

可是跟楚珩在一起却不同,每每见到他,心底都会涌起饱涨的热情,什么女则女戒都抛到脑后——他是第二个令她如此悸动的人。

纪雨宁摇摇头,将这些杂念摒除出去,楚珩已然牵起她的手,“走吧,朕带你看看那地龙是怎么运作的。”

之前听他解释了一番理论,纪雨宁就以为是像农家那种大灶,几个大汉站在灶口扇风,把烟气散播开去,可等到了近前才知道,原来规模比她想象中庞大许多。

望着直插云霄的烟囱,纪雨宁踮起脚还望不到头,烟囱都这么高,里头烧的炭火得有多少?百十斤恐怕都远远不及。

因炭气对人有害,楚珩不许她进去,只在外边远远看着,原本红墙的砖瓦已经被熏得黧黑,还未靠近便仿佛有热气扑面而来,难怪到承乾宫还能保持温热。

纪雨宁诧道:“陛下后宫就只有几位娘娘,如此不觉太靡费了么?”

准确来说也就她和石景兰,便加上太后,一天也用不着这么多炭吧?

纪雨宁出身商贾,凡事习惯从商人层面思考,此时此刻,她才真正体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这些钱未必能到百姓手里,可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楚珩叹道:“朕所纳的嫔御虽然不多,可还有先帝留下的那些,总不能不顾着她们吧?”

先帝晚年纵情声色,所纳嫔妃不知凡几,有子的尚能跟着儿子去往封地,无子的可不就只好留在宫中?再者,有些人习惯了京城水土,怕远行不惯,也有愿意为先帝守着骸骨的。

纪雨宁想了想,“既如此,何不让她们住得集中些?”

东西六宫那么大,总能有地方安置,东一处西一处的,浪费资源不说,平时有点什么事通知起来都不方便,她就听郭胜埋怨过最烦那些太妃娘娘的差事,来来往往两处跑,腿都要累折了。

楚珩欣赏地望着她,没想到纪雨宁这么快就已融入当家主母的身份来思考问题,他笑道:“也不是没想过。”

当年石景兰刚进宫的时候,也打算锐意改革,在他面前好好立一立功,然而能进宫的岂会有傻子,那些太妃太嫔熬过了先帝末年的腥风血雨,更是刁钻古怪,难以对付。她们之中的大多数都算不上和睦,要她们住到一处岂不等于要她们的命?何况住的远点还能自得其乐,偶尔小赌一会儿都行;若搬进来,就得处处循规蹈矩,天天聆听太后训示了,想想都觉苦不堪言。

因此石景兰此话刚出,便立刻有不少人哭天抹泪,找剪子的找剪子,挂白绫的挂白绫,仿佛先帝一去就有人要逼死她们一般;更有甚者还联络朝中世家一齐施压,直言皇帝苛待庶母,任由嫔妃以下犯上,不遵人伦,有悖孝道,几乎逼得他下罪己诏才算完。

最后是石太后逼着侄女去各宫各处道歉,又亲自出资多发了好几个月的月例,这才将此事按下。石景兰之后足足一月闭门不出,羞愧难当——她还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哩,退婚那次不算。

有前车之鉴在,楚珩自然不愿纪雨宁再去碰壁,宁可多费些银子,只图省事。

纪雨宁皱起眉头,看来宫中积弊已久,皇帝因是晚辈,且到底后宫琐碎,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石太后也不像雷厉风行的脾气,宫中没个能降得住的人,自然由着那些老油子兴风作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因是初来,自不好大刀阔斧地伸手,这件事她暂且记下,总有一天得料理——李老太太那样蛮横,都没把银钱当流水撒,这些人白住着吃闲饭,倒动不动要这要那,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挟制起皇帝太后来,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从那间广厦出来,楚珩见道边梅花开得正盛,便欣然折下一支,放到纪雨宁怀中,又遗憾道:“可惜没带装的来,插在玉瓶里,可不就是一尊美人菩萨像。”

纪雨宁笑道:“昔年纣王调戏了女娲一句,就引来殷商倾覆,陛下如今以菩萨作此轻率之语,就不怕重蹈覆辙么?”

楚珩嗅了嗅她泛着冷香的脖颈,深情道:“为了你,朕甘愿做纣王。”

身后的郭胜情不自禁缩了缩颈子,这也太肉麻了,真亏陛下怎么说得出口,淑妃娘娘听了还很受用似的——这两人不成亲都没天理。

气氛融融间,一个宫女惊慌失措地过来,“陛下,不好了!”

郭胜忙拦在皇帝身前,皱眉喝道:“你是哪个宫的,做什么大呼小叫?”

那人这才发觉纪雨宁也在,嗫喏道:“启禀陛下,启禀淑妃娘娘,小郡主她……仿佛不见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53章.?找到?今日她的这出“壮举”,以后恐怕……

虽然被这丫头打断了岁月静好,纪雨宁却也不恼,只温声向皇帝道:“这么要紧的事,陛下快去看看吧。”

楚珩只得松开抓住她的手,颇有几分懊恼意味,“朕去去就回,待会儿再来看你。”

好像他是齐天大圣,能乘筋斗云腾云驾雾似的。

纪雨宁抿唇浅笑,推了他一把,“去罢。”

等郭胜也随着皇帝离开,玉珠儿方朝那头努了努嘴,“说不定是故意邀宠的,娘娘您怎么不跟去呀?”

纪雨宁笑道:“若真是唱大戏,我去了不就难以施展么?”

不过她不觉得石景兰会糊涂至此,拿小郡主开玩笑,要知楚忻楚沛姐弟俩从出生后就几乎住在宫里,又得皇帝太后百般重视,跟半个皇嗣差不多,石景兰若用这个做借口邀宠,等于是降低她在皇帝心中的好感度,得不偿失。

退一万步,若真是做戏,纪雨宁就更不必跟去了。石景兰如若成功,这会子小郡主想必已被找到,他们一家三口融融恰恰,自己不过是个外人,看了刺心;若不成功,皇帝想必雷霆大怒,自己看到石景兰狼狈一面,求情也不是,沉默也不是——与其两难,还不如置身事外的好。

当然她是信任楚珩的,若皇帝真对石景兰有意,只怕连孩子都有了,至今尚无消息,可知这两人根本不来电,石景兰出尽百宝也是白费力气。

玉珠儿慢悠悠地搀扶纪雨宁回去,一壁叹息道:“小郡主是个文静知礼的孩子,倒是她弟弟,瞧着顽劣得很,也不知在皇帝面前是什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笑道:“石景兰毕竟是国公府出来的嫡女,大体上不会出错的。”

楚沛收了礼而不道谢,那是家教有误,或者长久在宫中养成的傲慢,在皇帝面前当然不能如此——恐怕正因皇帝对他太过严厉,石景兰才百般溺爱,以致于娇惯出一副盗跖脾气。

但愿明年进了学会好些罢。

回到承乾宫,纪雨宁便叫人打水来沐浴,陪楚珩在御花园逛了大半天,纪雨宁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再加上那烧炭的烟气,纪雨宁觉得自己简直倒跟一只烤熟的火腿差不多。

这么想着倒该把衣裳放在香炉上熏一熏,好去去味,哪知刚打开衣箱,便与一对黑白分明的瞳仁撞了个正着。

纪雨宁眨眨眼,“郡主?”

楚忻一骨碌爬出来,小脸上满是胆怯与惊惶,“纪娘娘,我求您别告诉她们我在这儿!”

原来石景兰没撒谎,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虽然如此,她也不能立刻将人带走,还是得先问个仔细。纪雨宁顺手将房门掩上,又把屏风搬到窗前,以免有人从外窥探。

室内立刻昏暗下来,光线影影绰绰,可楚忻却放松了不少——小孩子最擅长分辨真假的,你只有让她先卸下警觉,她才能吐露实话。

纪雨宁察言观色,“要喝点热茶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她的样子应该刚来不久,耳朵和手脚都冻得红通通的,得暖暖身子。

出于礼貌,楚忻本来想说不要,可当嗅到那茶水的甜香时,还是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原来里头加了蜂蜜和红枣。

热腾腾一杯蜜水下肚,小姑娘脸色缓和许多,不好意思地朝纪雨宁点点头,“多谢娘娘。”

纪雨宁此刻也寻了张贵妃椅坐下,降低高度,两人的视线几乎是平齐的。以这样平等的姿态,对方才不会设防。

纪雨宁只当随意聊天一般,“你怎么会到承乾宫来,这地方有何不同么?”

楚忻小心望了她一眼,小声道:“她们都说,纪娘娘是皇叔的新宠,尊贵无比,若无皇叔允许,断不会有人敢来搜宫的。”

纪雨宁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交出去?”

说起来她跟这两姐弟又不熟,并没有窝藏贼赃的必要。

楚忻的肩膀晃了晃,显然也有点忐忑,但随即还是勇敢地站稳了,“我觉得娘娘您是好人。”

小马屁精。纪雨宁轻轻挑眉,就因为她送了一个狮子滚绣球?这理由可不太充分。

楚忻弱弱地补上,“还有,皇叔的眼光是不会出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因为朝政繁忙的缘故,他俩与皇叔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不多,可皇叔每每过来,都会给他们带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还教他们念诗词歌赋——楚忻背得最熟的那首静夜思就是皇帝手把手教下来的。

纪雨宁失笑,想不到她的人品倒得靠皇帝担保,“既如此,今日你为什么故意吓你皇叔,让他生气?”

楚忻低下头。

“想是德妃对你不好么?”虽然背后莫道人长短,可看这姑娘的表现,纪雨宁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楚忻轻轻摇头,闷声道:“德娘娘待我很好……她只是待弟弟更好。”

衣食住行,石景兰从来不曾亏待她,甚至要什么有什么,但,小孩子的心思是很敏感的,纵使石景兰面上一视同仁,楚忻还是觉出微妙的不同。

今天的绣球不过其中一件,反正楚沛抢她东西也不是头一回了,石景兰每每都是表面安抚,劝她多让着点弟弟,再用自己的私房钱补上——看似两人的愿望都得到满足,可对楚忻来说,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即便新买一个,也不能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还有一回楚沛染了风寒,她也被过上了病气,可石景兰就将楚沛移进暖阁里,亲自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而自己则被扔给太医,孤零零地喝着苦药。

凡此种种,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零零碎碎地加起来,还是让楚忻心里升起一点反叛的念头,她要逃离那个地方,随便哪里都好,只要不是琼华宫就行了。

纪雨宁听小姑娘用认真的口吻谈论这些事,脸上渐渐收敛了玩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她忽然意识到大人眼里无足轻重的事,在孩子看来却可能如天塌地陷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倒是不曾尝过被冷落的滋味,因她是家中幼女,父母辈偏疼她多些,纪凌峰才是感同身受的那个——他就有一次开玩笑提过,自己恨不得将妹妹扔到小河里,省得成天在爹娘面前邀宠。

那时纪雨宁只觉得这人性子真是狭隘,如今想来,或许不是不能理解。纪凌峰还是个男孩子,摸爬滚打又爱淘气,如楚忻这般幼失怙恃的,心情难免更敏感许多。

当然她跟纪凌峰长大后日益要好,可楚忻或许没有这种机会。以石景兰对楚沛的偏爱,这种差距只会分化得越来越开,最终酿成难以遏制的后果。

纪雨宁望着对面清凌凌的眉目,“你既然想搬出去,为什么不跟你叔叔说呢?”

楚忻黯然垂眸,“叔叔又能怎么样呢……”

皇帝自然是没空照料的,太后又年迈体衰精神不济,若是丢到别的王府,只怕比留在宫里更糟——归根究底,只因她是个女孩子,她若有利用价值,人家也不会看不上她了。

楚忻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纪娘娘,您送我回去吧。”

纪雨宁诧道:“你不是在那边住不惯?”

楚忻难过地绞着手指,“云姑她待我很好,我再不出现,德妃娘娘一定会责罚她的。”

纪雨宁望着这个过早懂事的小姑娘,长长叹了口气。

琼华宫中,石景兰早已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如非必要,她根本不想通知皇帝过来,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又如何敢隐瞒不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望着楚珩阴沉得能滴出水的面色,石景兰愈发不安,嗫喏道:“都是臣妾不好,因这孩子素来贪玩,一时便没太理会,哪知才一会儿功夫就……”

皇帝此刻却没功夫跟她置气,只沉声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忻儿要紧,宫里那几处可都去过了,太后呢?”

石景兰不想为这个打搅姑母,太后虽然姓石,可对待自家人也极是严厉,上回为了北苑那些太妃的事,姑母压着她在众目睽睽下道歉认错,石景兰至今想起来仍留有余悸——等先把人找到,再请姑母她老人家来说情,那时就差不多了。

石景兰便讪讪道:“郡主跟姑母向来不怎么亲近,想来不会去她哪儿罢……”

皇帝皱起眉头,“试都不试就说这种话,你也太轻率些。”

言毕就唤来郭胜,准备亲自去慈安宫看看。

石景兰也急忙跟上,哪知刚跨过门槛,就见纪雨宁搀扶着石太后姗姗来迟,右手还搀扶着一个才及腰的女童。

石景兰当时便有点不悦,“纪雨宁,郡主怎么在你那儿?”

石太后叱道:“是哀家让她来的!忻儿今日碰巧来哀家跟前作耍,哀家倒不知宫里起了动荡,适才因见淑妃说起,便让她将人领了来,行了,不过一桩小事,瞧你们慌慌张张的!”

这个原是纪雨宁的主意,不管怎么说,楚忻私藏起来总是不对,纵使石景兰有些偏心,可到底不曾虐待过她,说出去也不占理,如今却贸贸然弄得阖宫震荡,小姑娘恐怕免不了一顿受罚。

推到太后头上就好多了,石太后心疼孙女,自然愿意帮忙遮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不信这样巧,偏纪雨宁今日拜访过一遭就出事了,不是她诱拐的还能是谁?

这个女人看似温婉贤良,可历代商贾的哪出得了呆子?自己原打算跟她和平相处的,她倒好,先下手为强了。

石景兰便硬邦邦地伸手,“忻儿,到婶娘这儿来。”

小姑娘如愿回到她怀中,眼中却没了一丝鲜活气。今日她的这出“壮举”,以后恐怕都不会再见到了。

第54章.?抚养?两人配合默契,如有神助。……

拜别了太后,再回承乾宫时,纪雨宁便有些闷闷不乐。

楚珩咦道:“莫非还在为忻儿担心么?”

纪雨宁诧异,“你都发现了。”

其实她那点心思哪瞒得了人,楚珩紧了紧她领口的披风,“方才忻儿是去找你的,难道不是?”

虽然不知侄女为何跟纪雨宁这般投缘,不过以纪雨宁的脾气肯定不会主动去找太后聊天,多半为了别的事——想必便是帮楚忻遮掩了。

“你一向喜欢小孩子,朕又不是不知道。”楚珩不知不觉带了点宠溺的口吻,可正因如此,尽管他御下严苛,方才却没有拆穿,正是不忍见纪雨宁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坦白将脑中想法宣之于口,“我想将小郡主接到承乾宫来。”

虽然这样做有点跟石景兰打擂台的意思,她刚进宫,本不该如此莽撞。但,方才跟楚忻的一番谈话,纪雨宁实不忍见她继续可怜下去,有时候精神上的伤害比物质上的伤害更大,再怎么锦衣玉食,也抚慰不了她寄人篱下的创痛。

原以为要颇费一番口舌,哪知皇帝不过轻轻颔首,“好。”

“您就这么答应了?”纪雨宁倒有些汗颜,皇帝也不怕她故意邀买人心,得手后再原形毕露,当个恶毒的后母。

楚珩亲昵地拱了拱她鼻端,“朕识得你的为人,你所做的每件事都有其用意,既如此,朕又有何不放心?”

语毕却又迟疑,“只是你如今怀着身孕……”

纪雨宁生怕他变卦,忙道:“承乾宫这么大,随便拨间房都够住了,又不要她跟我睡。何况忻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会小心的。”

皇帝不过拿孩子当借口,主要不想让侄女来打扰二人世界,听纪雨宁如此保证,也就安心下来。

“明天朕带你去向母后请安,顺嘴提一句就是了。”

至于石景兰肯不肯放人,皇帝根本不考虑这种问题——宫里当然他说了算,石景兰跟那孩子又没血缘,管得着才出奇呢。

纪雨宁不得不承认,皇帝这种强势作风还是挺吸引人的,虽然在外人眼里有些不通情理,但……谁叫他偏爱的是她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这样下去,纪雨宁觉得自己都快得意忘形了。

解决了一桩心事,晚间两人自是甜甜蜜蜜,好好恩爱了一番,临睡前纪雨宁方才想起,“糟糕!我答应太后的经文还没抄呢。”

明早空手去慈安宫,岂不显得理亏?

楚珩虽不觉得母亲会刻意为难媳妇,可见纪雨宁这样较真,一副杞人忧天模样,只得随之起身,“横竖时间尚早,朕先帮你写几篇罢。”

说罢点亮油灯,只穿着寝衣坐到书案前去,摊开案卷,笔酣墨饱地书写起来。他素日批惯了奏章,这点小忙自不在话下。

纪雨宁尚有些犹疑,“如此不妥罢?”

楚珩头也不回,“你以为母后真这么小气?你怀着身孕还连夜抄经,若急出病来,还连累腹中龙胎,你看母后是否过意得去。”

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就录了快大半篇,效果的确比纪雨宁自己动手要强得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纪雨宁看得啧啧称奇,更稀罕的是连笔迹也和她十分近似,“陛下也学过卫夫人之簪花小楷?”

楚珩含糊应了声,不肯承认另有别的来路——纪雨宁先前寄给他的书信,他几乎天天观看临摹,自然熟之又熟。

这种近乎病态的举动,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为了面子着想,楚珩只能隐瞒。

纪雨宁得了这位作弊高手,自个儿无所事事,便只在一旁端茶递水伺候笔墨。

望见楚珩奋笔疾书的身影,她不禁想起小时候,纪凌峰刚进私塾,分外淘气,每每下学之后就和一群狐朋狗党四处撒欢,以致于他的功课大半都是纪雨宁代笔。

“没想到如今也有人给我代笔了。”纪雨宁忍不住笑道。她以为只有兄妹间的感情才会如此,楚珩倒是令她大开眼界。

皇帝轻轻睨她一眼,“你若愿意,朕不妨为你代笔一辈子。”

这是深情的告白,奈何纪雨宁的脑回路偏偏异于常人,“太后娘娘不至于天天要我抄经吧?也没那么多典籍可抄啊。”

楚珩:……真是不解风情。

看看写了差不多有五页纸,再多反容易让母后起疑,楚珩便抻了个懒腰:“困了。”

纪雨宁从善如流地将他扶到床上,正要为他盖被,哪知他却忽然睁眼,淘气地用被子卷住她,两人一齐滚到榻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感觉暖热的身躯紧贴着自己,一时倒有些心慌意乱,“你松手。”

自从有孕之后,一直是分铺盖睡的,就怕擦枪走火,今夜他突然如此,纪雨宁难免不知所措。

楚珩轻咬了一下她的耳缘,哑声道:“就不放,又如何?”

纪雨宁很明白自己该做出愤怒的模样,但偏偏她平生甚少发脾气,对着楚珩就更发不出了。

结果两人大眼对小眼地互瞪片刻,还是楚珩扑哧一下破功,摆手道:“行了行了,今晚就先饶过你,好好睡罢。”

说罢将被子还给她,自个儿面朝着墙壁的那头。

纪雨宁却如游蛇一般滑过去,轻贴着他面颊道:“太医交代过,五个月满胎气稳固,那时便能行房,只消再等半月,陛下你就可‘开荤’了。”

她当然是故意的,楚珩心底好不容易平息的欲焰又被挑动起来,恼火地瞪了眼闭目假睡的纪雨宁,只得又去净房冲了个凉水澡。

纪雨宁躲在被窝里偷笑,简直乐不可支。她没想到跟楚珩相处是这么有意思的事,终于扳回一城,简直太好玩了!

隔天下完早朝,楚珩便陪纪雨宁去往慈安宫,当然没忘带上那叠抄录的经书。

石景兰没想到两人会一齐过来,倒不好发作,只能干巴巴地笑道:“淑妃孕中还如此辛苦,当真是可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从容道:“为太后尽力自是应该的,臣妾不敢说累。”

石太后其实一翻就知道是儿子笔迹——临摹得再像,当亲娘的岂会认不出来?

不过她也没打算认真迁怒纪雨宁,就迟到一事小惩大诫便是了。

遂轻轻揭过不提。

叙了两句闲话,皇帝便提起来意,“母后,昨日朕跟淑妃商量,想着不若将忻儿抱去承乾宫,交由淑妃抚养。”

石景兰一听便差点跳起来,好容易忍住了。

石太后微微蹙眉,“可是淑妃现有身孕……”

纪雨宁适时地接过话头,“不要紧的,横竖小郡主自有乳母照料,臣妾费不了多少心。”

说罢羞赧一笑,“妾也是听民间闲谈,先放个女孩儿在屋里,更有助于得男胎,所谓‘先开花后结果’即是。”

这话可真真说到石太后心坎上了,立马来了精神,“果真么?”

虽然皇子皇女都好,可皇帝都二十四了,膝下仍没一个亲出的子息,总是不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笑道:“妾并不敢胡言,只是这些市井流言,可信可不信罢了。”

石太后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机立断道,“行,那今儿你就把郡主抱过去吧。”

石景兰这下实在坐不住了,昨儿刚说了两句话,今天纪雨宁就公然来抢人,不是针对她还能为甚?

可因着太后金口玉言,她也不敢公然反驳,只强笑道:“可是郡主一向跟我住惯了,乍离了琼华宫,恐怕……”

楚珩冷冷道:“也不见得比昨日更坏,连个人都看不住,还好意思说用心。”

石太后轻咳了咳,“景兰也是一时心急,她既知错,你莫揪着不放了。”

又劝侄女,“你不是常跟哀家说,抚养两个孩子太费精神?分出去一个,你也省事。”

石景兰倒不是舍不得楚忻,只是纪雨宁摆明了跟她作对,不见得会对那孩子好,太后跟皇帝怎就这样放心呢?真是当局者迷。

石景兰心里苦,嘴上却不好说纪雨宁半句不是,只能勉强道:“忻儿跟沛儿一向情深,好得形影不离,妾总不忍他们姐弟分开……”

皇帝性子急,干脆道:“那也容易,把楚沛一并抱过去就是了。”

石景兰:不是,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都快吐血了。

纪雨宁此时方款款起身,“德妃娘娘,您意下如何?”

石景兰还能怎么办呢,两害相权取其轻,当然只能留下更重要的那个,遂强忍着憋屈道:“我知道了,午后我就把忻儿送来。”

纪雨宁跟楚珩相视一笑,虽然不是商定好的台词,但方才两人配合默契,如有神助。

石太后看在眼里,唯有喟叹。

第55章.?阳谋?这种苦差事都肯接,说是圣人下界……

楚忻正在摆弄纪雨宁送的金制小球,虽然被楚沛弄得脏兮兮的,还踢得有些发扁,洗一洗依旧锃亮光鲜。

楚忻撇了撇嘴,“嬷嬷你看,就是纯金的呢。”

王奶娘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前确是狗眼看人低,把人看扁了,原来淑妃娘娘竟是个大方的,不肯拿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来糊弄人。但羊毛出在羊身上,总归是陛下的私房罢了。

她只陪笑道:“郡主,你成天摆弄淑妃送的东西,若德妃娘娘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依我看,你还是该向德妃娘娘道个歉儿,就说以后再不会了。”

虽然那日推到太后身上,可楚忻偷溜出去也是事实,又因事涉纪雨宁,王奶娘就怕石景兰心里有点疙瘩——她跟小主子在德妃府中过活,寄人篱下,自然还是要懂事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忻闷闷不乐道:“我知道,可是奶娘……我就是拉不下脸来。”

因为一旦向德妃娘娘认错道歉了,日子又会变得和以前一样,比起从前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能察觉到石景兰这几天在刻意冷淡她,想逼她服软。

可楚忻就是不愿意,而且她知道,一旦这么做了,定会沦为楚沛和一众宫人们的笑柄,她不想在弟弟面前丢面子。

“要是能进承乾宫就好了。”楚忻惆怅道。

王奶娘干笑了两声,“那当然是顶好的。”

但,也得人家看得上才成。纪淑妃腹中现有个亲生的龙子,人家才看不上他们呢。

楚忻也想到这点,长长呼了口气,拍拍身上的灰起身,“走吧,咱们去见德娘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兴许等她再长大点,能帮德妃娘娘分担些庶务了,德妃娘娘便会多疼她些——可是离长大好遥远啊。

想到纪雨宁端凝如画的姿容,和她说话时既和气又体贴的态度,楚忻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要是淑妃娘娘早几年进宫就好了,那样说不定她能有幸分到淑妃膝下去,但是那样的话,楚沛也会被分到一块——他是府里货真价值的男丁,说不定淑娘娘也会偏爱他,那就又和现在一模一样了。

楚忻耷拉着无精打采的眉目,正要随乳母去向石景兰请安,哪知石景兰先一步推开了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奶娘张了张嘴,待要说话,忽一眼看到旁边站着的郭胜,奇怪,陛下身边的近侍怎么过来了?

郭胜笑道:“咱家奉陛下旨意,特来接小郡主到承乾宫。”

纪雨宁原本想一并过来的,可这样就有点公然打石景兰脸的意思,遂还是按捺住迫切,只让郭胜走这一遭。

楚忻怯怯地抬眸,“淑妃娘娘要找我说话吗?”

郭胜含笑道:“不止,往后郡主您就是承乾宫的人了。”

王奶娘惊奇地张大了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小郡主还真个如愿以偿了,这孩子的嘴开过光不成?

石景兰分明看见这乳母的神情,愈发不悦,纪雨宁才进宫几天,一个个就想着攀高枝去了,吃着她赏下的饭,背地里却身在曹营心在汉,没见过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

当着郭胜的面,她也不好说得,只拂了拂楚忻的肩膀,温柔道:“忻儿,你若不想离开,只管告诉婶娘,婶娘会帮你想法子的。”

那只柔软的小手却坚定地拨开她的手掌,“不,我想跟纪娘娘住一块儿。”

石景兰的笑容不禁僵了僵,纪雨宁究竟给这孩子灌了多少迷魂汤,哄得她三迷五道的?

郭胜只跟没事人般站着,装作没注意她的难堪,等石景兰缓过情绪后,方冷声道:“德妃娘娘,得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便将楚忻抱入怀中大步离开,行李也不用收拾了,横竖承乾宫什么都有——不够皇帝也会添上的。

王奶娘看看德妃阴云密布的脸色,本来还想致两句词的,这会子却吓得再不敢说话,忙忙地跟在郭胜身后出去。

只留下一脸懊恼的石景兰,她明明没做错任何事,这些人却个个背信弃义,一点儿都不记得她的恩惠,真是够了!

纪雨宁早就让人将承乾宫西偏殿整修出来,看到郭胜进门,玉珠儿忙上前接过,道:“辛苦了。”

这句真心实意的感谢令郭胜如沐春风,却原来得她一句褒扬如此简单——看来主仆俩都很喜欢孩子。

楚忻刚一进来就嗅到股糕饼的甜香,还有炖得浓浓的蜂蜜水的气味。

纪雨宁不知她的喜好,看那天她喝蜂蜜红枣茶有滋有味的,便如法炮制。

结果真投了小姑娘的缘,楚忻软软地做了个揖,便扑到案前大吃起来。

纪雨宁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忍俊不禁,“慢点吃仔细噎着,又没人跟你抢。”

心下却觉得奇怪,石景兰每个月的份例那么多,石家又是巨富,不见得克扣小姑娘的饮食才对。

梳着两个丫髻的楚忻摇摇晃晃抬头,认真道:“德妃娘娘不许我多吃东西,说小姑娘胖了没人爱,要身形苗条,形如弱柳扶风,这样子才讨人喜欢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只觉得无语,这么看,石景兰对楚忻还是用了心的,只是心没用到点子上——六七岁的小姑娘哪需要这么严格?不饿出毛病就算不错了。

当然或许石家家教如此,石景兰格外自律,可她也不应强加在别人身上。

纪雨宁爱怜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以后在我这里不必拘礼,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只一样,不许不吃正餐,更不许撑坏肚子,若闹得要请太医,纪娘娘定是不依的。”

楚忻忙不迭地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衣兜里拿出那个皱巴巴的小球,苦着脸道:“纪娘娘,我把您送的礼物弄坏了,可怎么好?”

其实是楚沛弄坏的,不过楚忻意识里模糊有些遮羞的观念,与其让家人出丑,还不如自个儿揽下呢。

纪雨宁认真瞧了瞧,“不妨事,改天娘娘为你带个新的来。”

这一类的东西,纪凌峰铺子里还有好多呢,她若喜欢,各式各样都能看个够。

楚忻听得悠然神往,“以后我也能出宫就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石景秀晕红了脸,“哪有,听他们胡说!”

事实上她最近在街上跟楚珏偶遇了好几回,虽然有刻意的成分在,可也靠了不少运气。楚珏刚从西北回来时,大抵是秉着男女之大防的思想,甚少跟她说话,如今石景秀主动出击,碍于礼貌,楚珏总得表示回应,一来二去的,两人滋味都有些微妙,仿佛重回到儿时两小无猜的光景——虽然没那么坦荡,可正因隔了层纱,反而朦朦胧胧饶有趣味。

纪雨宁跟她说烈女怕缠郎,还真是不错。当然在石景秀眼里,楚珏才是那守身如玉的烈女。

石景兰岂会不知妹妹想法,可她实在看不上楚珏做她的妹婿,虽然有个郡王名分在,可其生母不过是先帝的一个小小才人,既无根基,又无势力。将来即便定了封地,只怕也是个贫瘠荒凉所在,景秀跟他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先前左相府的公子不是很喜欢你吗,你没想过跟他相处看看?”石景兰对朝政倒看得透彻,石家虽好,可顶天也不过纯臣,仗着爹爹才能屹立不倒,可爹爹的身子已是一年不如一年,石景业虽沉稳不亚于其父,可论起聪明机警就差太多了。

不趁早另觅出路,早晚会面临败落,联姻便是极好的法子。若能与相府结盟,对她成为皇后也是极大的助益——当然这层意思,石景兰就不便对妹妹表露了。

石景秀撇撇嘴,“都说丞相府多好,我却看不上,还没成亲呢,屋里就放着三四个妾,将来净顾着内斗去了,哪还管得了别的?”

石景兰轻哂,“你是嫡她们是庶,再怎么越不过你的地位去,何况男人三妻四妾份属寻常,你这样斤斤计较,实在落了下乘。”

石景秀抬目瞥她一眼,“既这般,你为何要跟纪淑妃过不去呢?”

石景兰哑然。

“行了,我知道姐姐您自小主意就多,我既没你聪明,也不及你本事,如此,至少婚事让我自己做回主罢。”石景秀实在不想拿终身幸福来当筹码,不管最后她能否与楚珏走到一起,至少她为之努力过,这便死而无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望着妹妹清凌眉目,不禁怅然若失,曾经她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实却给了她重重一击,比起被退婚的羞辱,她更恨那人没有眼光——宁愿追求一个落发出家的姑子,也不愿跟她成亲,她石景兰就这么不值钱?

此时的景秀恰如她当年一样天真,或许只有当她对心上人失望后,她才会真正改变主意。

石景兰懒得再说了,只道:“你回去吧。”

石景秀将欲离开,又殷殷叮嘱道:“爹和大哥都说这回请立世子是纪淑妃的主意,让你务必对那头好点,好歹别叫人议论石府不知感恩。”

石景兰有如芒刺在背,肌肤都生疼起来,可最后也只好忍着不适道:“我知道了。”

石景秀这才放心。

等她离开,石景兰方从家里送来的礼物中挑出几样珍贵又稀罕的,包装得整整齐齐再给承乾宫送去,心下倒觉得好笑——早知道这么费事,那会子何不一并留在承乾宫更好?

也省得两头跑了。

当然为表示诚意,石景兰还是亲自走了趟,纪雨宁也极有礼貌地接待她,虽然气氛仍有些生疏,比起刚进宫时那种皮笑肉不笑总好多了。

看到一旁自得其乐玩着玻璃绣球灯的小姑娘,石景兰倒颇有感慨,“妹妹将小郡主养得很好。”

这才过来几日,不但身形变得圆嘟嘟的,连皮色都红润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来还想问问楚忻最近的饮食起居,可石景兰想了想,到底没好意思上前——万一这孩子没心没肺,半点不怀念以前的生活,岂不成了自讨没趣?

石景兰只能以袖掩面,匆匆离去。

经此一役,两宫也恢复了短暂的和平,楚珩来看纪雨宁时,还半开玩笑道:“朕看你最近倒是贤惠多了,听说前日还跟德妃一起陪太后听戏?”

纪雨宁白他一眼,“否则还能怎么样?”

太后盛情相邀,总不能不去吧,哪怕她不怎么喜欢这种虚与委蛇的应酬。

说也奇怪,从前石太后以乳母的身份见她,两人倒能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如今得知对方是太后假扮的,忽然间整个人都高高在上起来,也多了层无形的隔膜。

楚珩啄了啄她的嘴角,温声道:“这是你把宫规看得太森严的缘故,其实母后性子和软,只要不闹出格,你稍稍逾越些她也不会见怪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朕也一样。”

纪雨宁笑道:“陛下是在借机夸自己吗?”

楚珩吻了吻她手背,“你说是就是吧。”

他自然是真心实意的,可纪雨宁心里还是有点微妙的异样。石景兰是他的表妹,石太后又是石景兰的姑母,若无自己,这仨可就真正像一家子般,而不管她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融入这种浑然天成的氛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与他毕竟认识得太晚了,早已过了青春放肆的年华,这样的爱,究竟能有多深刻呢?

心底一股邪火冲上来,纪雨宁忽然发狠在他虎口咬了下,因用力太猛,手上出现了一道血印子。

楚珩有些发懵,“你做什么?”

纪雨宁无所谓地笑了笑,“妾以下犯上,冒犯陛下龙体,陛下该怎么处罚我呢?”

然后她整个人都偎傍了过去,

楚珩感觉心脏怦怦跳,他当然能读懂她的暗示,但还是理智拒绝,“你有身孕……”

“五个月了,太医说过,小心些不要紧的。”纪雨宁的手隔着松软的白绸寝衣伸进他胸膛,仿佛还蹭了两下,“陛下不想与我亲近吗?”

楚珩虽是个定力很好的人,但这种情况他若还忍得住,就不是个男人。

听到里边窸窣响动,玉珠儿适时地将楚忻带到偏殿。

小姑娘眨巴眼睑,“皇叔跟纪娘娘吵架了么?”

仿佛动静还挺大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珠儿随性地一挥手,“没有的事,赶蚊子呢。”

郭胜:……大冬天哪来蚊子,这姑娘说瞎话的本领也太差劲了。

转眼已是腊八,阖宫都煮起了腊八粥好掸掸雪气。

石景兰一如往年,早早就准备了几样粥点并下饭的小菜送去慈安宫,以备姑母起身之后就能立刻享用。

石太后一边由宫人服侍穿衣,一边便叹道:“你只顾讨好哀家,皇帝那里何不多用些心?”

有时候看她似聪明,有时候又觉得呆呆傻傻——固然做媳妇的得孝敬婆婆,可丈夫也不能只当个神像供着吧?自个儿先把架子端起来,怎怪人家不来亲近?

石景兰垂下头,“难道我还要像个贱婢一样天天给陛下送汤送水么?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她是名门闺秀出身,甫入宫便打量要做皇后的,要她放低身段献媚邀宠,固然能得一时好处,可离她的目标却差之千里。一个贤后当堪为表率,并在皇帝犯错时适时劝谏,一味腆着脸奉承,等于把这项权利也放弃了,她不想因小失大。

“何况臣妾厨艺不及淑妃,今日正逢腊八,淑妃定会往勤政殿送汤饮,到时候相形见绌,臣妾更加难堪。”纪雨宁平时就爱自己捣鼓些吃食,还每每不吝同皇帝分享,这就阻了石景兰去勤政殿的路。

石太后简直恨铁不成钢,“厨艺不精可以学呀!难道谁都是天生就会的?”

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叫她听了都觉闹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黯然道:“为这个刻意跟她比赛,不是更落了下乘?”

本来她一个国公府嫡出跟商户女平起平坐就够惹人耻笑了,若还比赛着献艺,那些宫女太监更该当成新鲜热闹,她往日里的高姿态更成了笑话。

再说,她这双手生来便是要弹琴写字的,若被油烟熏得漆黑,再染上杂七杂八的葱姜气味,石景兰觉得自己就真和集市上捡蒜头的婆子差不多了。

石太后也无话可说了,自己不使劲,总指望哪天皇帝开窍忽然宠幸她来,还不如下辈子投个好胎呢。

第57章.?回家?皇宫的饭菜再营养,也不可能如此……

其实石景兰纯粹自己吓自己,承乾宫的厨艺也不见得多么高明。

往年都是纪雨宁自己煮好一大锅腊八粥,再分送去各家各院,但今年她想换个玩法——不是一手包办,而是各人自食其力,再比比谁的手艺最好。

玉珠儿这种学了半年庖厨的自然不在话下,可郭胜却叫苦连天,其余的宫女太监也有点吃不消。毕竟宫里讲究的是各司其职,会做饭的老早就到御膳房当差去了,哪还用得着干粗活?

郭胜看玉珠儿麻利地往沸腾粥水里撒入盐巴和火腿丁,忍不住道:“姑娘,你这是作弊吧?”

没见过谁家腊八粥里加火腿的,这是吃粥还是吃肉啊?

玉珠儿朝他扮了个鬼脸,“谁让你想不到,活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只好自认倒霉,也不好照做,那样倒成了学人精。何况他也控制不好咸度——火腿本就含有大量的盐分,再撒入多少盐巴合适?弄不好就真成东施效颦了。

早知道不该来凑热闹的,可偏偏陛下有事要忙,让他多顾着点承乾宫,郭胜只好效仿佛祖割肉喂鹰以身饲虎的精神,把自己累得满头大汗。

纪雨宁笑道:“莫怕,我那儿还有多的,等会子分一碗给你就是了。”

郭胜心想还是纪主子好,不过他哪里敢和皇帝争食?说不得还得求求面前这位娇小姐——至少玉珠儿的粥是陛下瞧不上的。

大抵是察觉到他的企图,玉珠儿索性往粥里添了几把切碎的小米椒,因为听说太监是不能吃辣的。

郭胜:……他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位姑娘也是一碰到辣就嗷嗷叫吧,这法子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纪雨宁正在教楚忻辨识各种豆子,五颜六色散落一地,小姑娘看得双眸晶亮。

尤其颜色很像珊瑚的那种豆子,她觉得分外好看,恨不得抓起一把就放进嘴里,嚼都懒得嚼。

纪雨宁急忙制止,“不许吃生食。”

又谆谆嘱咐她,这种是可以吃的赤小豆,还有另外一种颜色更加漂亮、鲜红如血的,唤作相思豆,那是剧毒之物,见到都该远远避开,更别提吃了。

楚忻似懂非懂,“所以越漂亮的东西,有时候危害反倒越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颔首,很欣慰她的颖悟,“正是。”

郭胜不由得瞥了这位娘娘一眼,心想还好皇帝没听见,否则又有得辩了——要论姿容出众,宫里谁能比得过纪淑妃呢?纪淑妃可不是貌美心毒之流。

要说毒,也只毒倒了皇帝一个,还是人家心甘情愿的。

纪雨宁亲自看准火候,待楚忻炖好了一瓮热腾腾的白米八宝粥,纪雨宁便让她盛一碗到勤政殿去,皇帝议政议到现在,必定唇干舌燥,喝点粥水解渴正好。

楚忻撒娇道:“您也和我一道去嘛,”

她对皇帝虽不像楚沛那样惧怕,可要一个小孩子在诸位公卿大臣面前露脸,也实在太难为她些。再说那盛粥的瓷盏有些烫,哪怕隔着蒸笼也有受伤的风险,纪雨宁想了想,只得陪她走这一趟。

可巧石景兰虚心听取姑母意见,亦端了食盒过来,两边颇有点狭路相逢的意思。

石景兰淡淡道:“这么巧,妹妹也来送膳。”

纪雨宁笑道:“是啊。”

虽然自知不敌,可石景兰偏偏就不服输,腊八粥这种东西其实没多少技术含量,关键还得看材料。石景兰用的是最好的碧粳米,桂圆、莲子、花生等等也都是庄子上精挑细选出来的,宫里都未必有这般新鲜。

若这般都不如人,她真可以去撞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便含笑道:“不如我和妹妹互换着先尝尝如何?”

如此一来胜负已分,剩下的那个也不用去皇帝跟前讨嫌了,岂非不战而屈人之兵?

纪雨宁虽不知她今日为何格外亲切,但这么点小事自然无须介意,遂点头首肯。

各自交换了食盒,石景兰用银匙略尝了一口,便觉汤汁格外的粘稠,几乎能挂到汤匙壁上,浑不似自己的清淡,稀稀拉拉不成模样,莫非是加了淀粉熬出来的,这不跟耍诈一般?

问纪雨宁时,才知是富有黏性的糯米,也不是什么很名贵的品种,不过熬粥很香。

石景兰脸上便有些发烫,再尝一口,觉得滋味格外丰富,且香滑软糯,全不似自己单调。

这回由楚忻充当了解说,“用了七八种豆子,都是先泡过再去皮的,还加了雪耳齐炖,如此才能甜而不腻,爽快入喉,且有补气健脾之效。”

石景兰尴尬地一笑,“你懂得倒不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忻骄傲地挺起胸脯,“是我自己煮的。”

又好奇地问对面,“德娘娘,这碗不会是沛弟的手艺吧?”

石景兰哑然,这会子若承认是自己动手做的,岂不等于连小女孩子都比不过?

面对楚忻的质问,石景兰脸上阵红阵白,思量片刻,只能灰溜溜地离开——早知就不该听太后的,皇恩没讨着,丢人都丢到大街上了。

楚忻看她满脸狼狈,倒是不解,“德娘娘怎么了?”

纪雨宁也不知所以然,心想古人有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看来石景兰也是如此——她根本就不打算让皇帝喝粥,只是随便走走锻炼身体罢。

等侍人通传过后,纪雨宁便带着小姑娘进去,可知她们来得巧,皇帝连早膳都没用,这会子正饥肠辘辘呢。

也不拘滋味如何,就将那碗粥和几块糯米糕用得干干净净,根本顾不上品鉴。

得知是侄女亲自做的,他才勉为其难夸了两句,不外乎“小姑娘长大了”“变得懂事了”等等。

纪雨宁心想:好没诚意。

楚珩正好有事要跟她说,将楚忻放到自己膝盖上,一面留心不让她碰到桌上涂满胶泥的印章,一面对纪雨宁道:“朕想着,几时和你出宫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正打算向他提起这事呢,铺子里的账该收了,她得盘点一下今年的开支收益,顺便统筹一下明年的规划,若只是在宫里鸿雁传书,许多事不能亲见,总是疑神疑鬼。

哪知楚珩和她谈的却不是生意,而是归宁的问题。

皇妃也不是随便就能归宁的,通常叫做省亲,两边先得把归期商量好了,嫔妃娘家还得造一所大屋子,恭恭敬敬地迎女儿回去,通常也住不了几天——光前后繁琐的仪式就占去大半了。

因了这个,石景兰其实也很少回家,为怕给家里增添负担。

纪雨宁没想到这么复杂,一时倒有些发昏,兄嫂肯不肯出这钱还在其次,关键她也不想大着个肚子耀武扬威啊,累都要累死了,她还怎么看生意?

楚珩安抚道:“所以朕想和你同去。”

也不必说成省亲了,只当是一次微服出巡,正好他想以妹婿的身份亲自拜访一下大舅子——虽然上次也见过,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不及这回光明正大的好。

纪雨宁看出他打的什么主意,这人随时随地都想秀一番恩爱的,宫里都是熟人,秀了也是白秀,到底不如在外客面前风光。

纪雨宁也有点扬眉吐气的念头,当初她跟李肃和离可是谁都不看好的,都打量她离了李家就会穷愁潦倒郁郁而终,但,她还偏得让这些人瞧瞧,自己过得有多好。

所以她立刻就答应了。

当然不能把楚忻独自留在承乾宫,最终决定一家三口一齐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凌峰接到妹妹寄来的信函,紧张得一夜都没睡好,穆氏倒是精神百倍,很看不上丈夫的模样,“慌什么?这是咱纪家头一遭接驾,若是把妹妹和妹婿伺候好了,还怕以后没有风光之日么?”

她这声妹婿叫得无比顺口,纪凌峰简直瞠目,“你不怕皇帝?”

穆氏施施然道:“他肯陪妹子归宁,已见得他对雨宁多么钟爱,爱屋及乌,怎还会难为咱们?”

虽然上回来做客的时候确实小小地得罪过他,可不知者不罪,当皇帝的更要心胸宽广,大人不记小人过,怎可能跟一介妇道人家过不去?也不怕笑话。

纪凌峰:……能厚颜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不管怎么说,纪家两口子还是尽职尽责地收拾起来,穆氏还特意从街上搜罗来几盏红灯笼,挂在门口两个石狮子上,除夕到了,总得应应喜气。

因着纪雨宁不愿声张,两人出宫只乘了一辆简单的马车,身后更没跟着长长的仪驾,让穆氏险些以为传言有误——纪雨宁是嫁的皇帝没错吧?怎看起来还和从前一样。

不过当看到那席玄色衣衫上的龙纹时,穆氏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颤巍巍道:“民女叩见陛下,叩见淑妃娘娘……”

纪凌峰:……原来这位倒是个银样镴枪头,先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子怎么竟露怯了?

他反而比妻子自在许多,大抵因楚珩与纪雨宁的神情都很亲切,虽然与那次的穷书生打扮迥异,纪凌峰很高兴皇帝这样的低调——这才是真心待人的好妹婿呢,那些出行定得前呼后拥、生怕显不出威风的,才是驴粪蛋子外面光。

至少皇帝待雨宁的情意是真的,他便放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凌峰规规矩矩磕了个头,方才拉着穆氏含笑起来招呼客人,因见身后还跟着个小姑娘,不免有些诧异,“这位是……”

纪雨宁把楚忻转到身前来,正要介绍,哪知纪凌峰就稀里糊涂地道:“娘娘,您都生完了?”

不对呀,孩子刚出来哪有这么大,皇宫的饭菜再营养,也不可能如此神速吧。

纪雨宁:……

第58章.?酒醉?他们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穆氏深怨丈夫糊涂,这都说些什么话?还埋怨她粗俗呢,这话简直俗到家了。

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圆过去,却见皇帝微微笑道:“阿兄还是这般幽默。”

纪雨宁佩服皇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这么自来熟地攀交情真的好么?

幸而纪凌峰懂点方寸,忙嗫喏道:“草民不敢。”

以免皇帝又要哥哥弟弟拉扯一大堆,纪雨宁忙出来打岔,“大哥,今年新打的麦芽糖还有吧?”

因纪家孩子多——这一点穆氏深以为傲,因她肚子争气——往回每逢年节,纪凌峰都会专程留些麦种拿来熬制糖浆,比市面上的新鲜,更是哄孩子的不二之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凌峰忙道:“有的,有的。”

因今年庄子上收成好,他特意攒了许多呢,熬出的饴糖,本来想包些给宫里送去,可又怕惹人耻笑——到底是贱物,不值什么钱,因此耽搁至今。

纪雨宁却知晓宫里人什么没见过,反是这些乡土风情闻所未闻,早在过来之前,她就对楚忻讲述了一番饴糖的甜美诱人,小姑娘口水都快淌成河了。

这会子听说有吃的,楚忻早忘了怕生,提着裙子就跟穆氏往后院去。

纪雨宁这时才把那孩子的身世讲述清楚,纪凌峰听后顿生恻隐,他一向悔恨自己跟妹妹的双亲去得早,可跟这孩子比起来,简直像掉进福窝了——好歹爹娘是把他们养到成人才走的。

楚忻却连父母的面都没见过。

纪凌峰豪爽的道:“就让这孩子多待几天罢,咱家也不短她一口吃的。”

言毕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满,怎么能代替皇帝做决定?那到底是一位郡主。

楚珩倒是不介意,兀自笑道:“阿兄这般慷慨,朕便放心了。”

纪雨宁本来还以为皇帝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肯假以辞色,如今瞧着,他仿佛对这家人很满意?就连穆氏的小气计较在他看来也成了待人直爽的表现,只能说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就是人傻钱多好骗——幸好那两口子的野心没多大,否则必闹出乱子不可。

纪雨宁默默下了结论,倒是放松下来,不管怎么说,她是乐见皇帝跟兄长一家和睦相处的,趁两个男人交谈甚欢,她便提出要到城中铺子里走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简直形影不离,“朕陪你去?”

纪雨宁忙说不必,原本京城是没多少人目睹过皇帝真容的,可石家宴会上那么一闹,皇帝差不多已出名了,如今又正逢年下,再懒散的官家太太们也得到集市上转悠转悠,买点东西,纪雨宁可不想引起骚乱。

楚珩想了想,“不如朕打扮一番再出去?”

郭胜的易容技术还是很不错的,稍稍修饰一下,应该能和原本的模样大相径庭。

纪雨宁诚实的道:“可是一个人的气质是改变不了的,陛下龙凤之姿,天日之表,让人见面则为之心折,再多的脂粉都难以掩盖。”

楚珩被说服了,还有点小羞怯,真有这么好么?

看着纪雨宁云淡风轻地离开,纪凌峰简直目瞪口呆,妹妹拍马屁的功力又进步了,简直炉火纯青。

还记得小时候他就被纪雨宁哄得一套一套的,原来这种伎俩对皇帝也管用啊。

正愣神间,皇帝已温声比了个请的手势,“阿兄,咱们进去说话。”

不知不觉间就反客为主了。

纪凌峰哪敢在他面前摆主人架子,忙不迭地拱手作揖,见皇帝似乎不是单纯客套,仿佛真有话要问,这会子他便福至心灵地领会过来,“陛下想打听舍妹的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含笑颔首,“正是。”

纪雨宁的脾气,注定了她比任何人的口风都严,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的,可作为这世上她唯一的直系血亲,纪凌峰必然了解许多——他想知道,他不在的那六年里,纪雨宁究竟过着何等样的生活。

他不愿放过纪雨宁生命中任何一段空缺,假如有,那就由他来悉数填满。

纪雨宁并不知皇帝背地里干这些偷偷摸摸勾当,只是自顾自地雇了一辆车往原本的石家绸缎坊去。

至于为何不用来时的车马,自然是因太过招摇,怕有熟人认出过来寒暄,耽误时间。

玉珠儿有点小担心,她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虽然被纪雨宁抬举来监管商铺,可这种事非久经训练不可能熟习,再者做生意也需要头脑,万一没赚着钱反而亏本,那就有负娘娘的期望了。

纪雨宁笑道:“如今我也不靠这个谋生,便是拿四五百银子来试试水,也耗费得起。”

万事开头难,比起赚钱,她更看重商场的诚信。那两口子或许并非耳聪目明、难言善道,但,光是童叟无欺这四个字就足以帮她打响招牌了。

等进了铺子,纪雨宁便随意提出要看看账本,两口子便忙不迭地唤出榆钱来。

玉珠儿上前拧了拧弟弟的小脸,端详道:“稀奇!干了大几个月的活,怎么面庞还白嫩不少?”

榆钱儿朝姐姐飞个白眼,先前住在城外,整天捉鱼摸虾无所不为,如今正儿八经当起了账房先生,不见日光,自然慢慢就蓄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还宁愿黑点好,更显男子气概。

玉珠儿恨铁不成钢,“胡说八道!到时候娶不着媳妇,我看你往哪儿哭去!”

榆钱儿扮了个鬼脸,从柜子里开锁取出账本来,规规矩矩奉到纪雨宁跟前,口中跟卖唱的一般,“这个月卖出生绢五十匹,得银一百两,熟绢五十匹,得银一百五十两,茧绸三十匹,得银百十二两……”

纪雨宁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倒背得滚瓜烂熟。”

榆钱儿面有得色,“娘娘特意交代我的,我怎么敢马虎?”

虽然因为年纪的缘故,难免为那些达官贵人们所看轻,但这半年来榆钱儿也算渐渐打出名头,因他口齿伶俐,嘴甜舌滑,差不多的夫人太太们都愿意到这家。不得不说,这小子真是个人精。

纪雨宁看有额外标出的几家,用墨笔做了记号,不禁诧道:“这是什么?”

榆钱儿道:“都是到店里买东西最多的。”

纪雨宁草草看了看,便有国公府石家,林侍讲夫人,长公主府等等,都是在她入宫之前便已有交集的,末尾一个大大的李字,则令她沉默下来。

“那位夫人看着年纪轻轻,行头也不十分昂贵,出手却是难得的阔绰,也不讨价还价。”榆钱儿道,“快过年时,还特意差人送了节礼来呢,娘娘,您要看看么?”

纪雨宁知道他所说的该是阮眉,但,据她所知,老太太并未将财政大权全权交给一个妾室,阮眉从何支使得了这许多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李肃的默许,没有第二条理由。

李肃为什么要来讨好她呢?

纪家老宅中,郎舅俩言谈甚欢,纪凌峰被皇帝半哄半劝灌了几杯水酒,脸色酡红,乘着醉意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怕是李家内宅中的琐事,他也一股脑吐了个干净。

据他所说,李家的人都不是东西,妹妹嫁进去没享过一天福。老太太刻薄,妯娌整天无事生非,一家子全靠纪雨宁的嫁妆养活,就这样李肃仍不知足,埋怨雨宁生不出儿子,倒千辛万苦寻了个赎身的花娘回来,说是在外头有的身孕,是不是他的种还两说呢——没看雨宁一和离就有了孩子,没准是姓李的不能生。

楚珩听大舅子在这里大吐苦水,既好笑又感触万千,回想起来,他简直幸运非凡,设若李成甫没从临清带回个外室,设若纪雨宁早早与李肃有了孩子,他与她的结合都不可能这般顺利。

楚珩趁势道:“既然李家并非良配,当初岳丈为何要将雨宁许配给他呢?”

纪凌峰乜斜着一双醉眼,神志恍惚,“我妹妹遇人不淑也不是头一回了,早在李肃之前她更吃过大亏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起来也是内疚不已,那年元宵若非被几个狐朋狗党撺掇着喝酒,他也不会放任纪雨宁一个人在灯会上瞎逛,以致被人牙子掳去。

还记得听闻消息时,家中是如何慌乱,他跪在地上,狠狠打了自己十来个耳光,打得口角流血,若雨宁出事,他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幸好,一夜之后,妹妹还是回来了,虽然鬓发有些微乱,衣衫仍是整整齐齐的。

家里人都不敢多问,一个未婚女子彻夜未归,等同于清白已失,无论她再怎么为自己辩驳,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纪凌峰起初倒存了一丝侥幸,直到纪雨宁苍白着脸请他去药铺里抓剂牛膝时,他才知道,大祸确已铸成。

在纪雨宁的催促下,一家人草草搬走,路上遇到进京赶考的李肃和他老娘,纪老爷当家立断,将女儿许配给他,又出资供他求学,当时倒没指望他日后光宗耀祖,只当结一线善缘,为雨宁求个归宿便是,哪晓得……人心难料啊。

提到往事,纪凌峰又哭又笑,状若癫狂,“陛下您说,我妹妹是不是很傻?”

楚珩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是。”

然而他更傻。早知纪雨宁如此决绝,当初他怎么都要留下她才是,怎能放任她离开呢?

某种意义上,纪雨宁的不幸也是他造成的,他们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因此造就了六年的遗憾。

幸好,他们还有以后。余生,他再不会放开她的手。

楚珩长吁口气,看着醉成烂泥般、仍在喃喃呓语的大舅子,待要命人倒醒酒茶来,郭胜蹑手蹑脚地走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李大人来了。”

第59章.?师徒?阿忻小小年纪就这般本事,长大了……

李肃其实一直在注意纪家动静,尽管两边已不再是亲家,但不知怎的,他就是没法视若无睹。

以前还没觉得如何,甚至嫌弃纪家一介商贾辱没门楣,但,如今眼看着纪雨宁被皇帝接进宫去,纪家也跟着水涨船高,李肃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尤其纪凌峰每每见到他都是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穆氏更是个嘴敞的,恨不得把那点事嚷嚷得天下人都知道,李肃反而怕了这家子,从此见面都得躲着走——他一个上官竟会害怕庶民,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其实官场上的同僚都极有默契地不再提起,一来是忌惮皇帝,二来,李肃为人也颇周到,不肯落了他的面子,但,这些人饱含同情的眼色更叫他受不住——他宁愿这些人仍和往常一样噱笑打趣,而非现在,行动都得顾忌他的面子,这不更提醒他被人戴绿帽子么?

他还不能装作介怀,说起来是光明正大和离过的,男婚女嫁,份属应当,但,李肃心里总梗着根刺。

最近打听得纪家来了稀客,他一猜就知道是皇帝微服出巡,纪家无甚远亲,除了宫里最尊贵的那位,还能有谁?

李肃心里便跟猫抓似的,他知晓自己不该去打搅那家子的其乐融融,但有些事却不吐不快,因此还是换上最好的服饰躬身前来。

他预感到皇帝会将他拒之门外,出乎意外的是,皇帝说的却是请进。

李肃在外磕完了头,心神不定地进屋,入目便是一对花纹精致的靴角。他识得纪雨宁的手艺,却想不到皇帝身上的一针一线都由她亲手织就——曾经,这是独属于他的殊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淡淡道:“平身罢。”

李肃方敢抬头,虽然已听阮眉讲述过那番猜测,可当此刻正视天颜时,方知所言非虚。

原来在半年前那个茶寮里,他并未认错,纪雨宁与皇帝亦非在石家宴会上初遇——他们早就结识了。

此刻说什么都晚了,李肃只觉舌尖上一点微微的苦漫上来,直到整个口腔都是苦涩,“臣久仰陛下威仪,如今方得一见,荣幸之至。”

若是寻常官家,他或许还敢开口质问,对上皇帝又能怎么样?

楚珩瞬也不瞬地望着他,“朕知爱卿心中疑窦,不妨坦言告知,淑妃与你和离之前,朕虽仰慕其丰仪,却并未有过逾越之举。”

李肃唯有深深垂头,此时说这些还有何益?纵使他半信半疑,纪雨宁也已经是别人掌中之物了。

楚珩冷笑道:“爱卿或许不忿,以为朕靠权利压迫,才掠美于前。不妨实话告诉,纵使朕未曾露面,淑妃也定不会与你长相厮守。你扪心自问,淑妃在李家过的什么日子,你们李氏,可曾给过她一丝一毫的温情与好处?”

“婚姻婚姻,当结两姓之好。不管淑妃闺中有何错处,她自嫁与你之后,事事以你为先,不曾有片刻私心,可你是怎么待她的?一味愚孝,任由婆母凌虐其下,连妯娌都无力约束,这倒罢了,还搜罗妻子的嫁妆在外豢养外室,朕听闻李氏族规,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莫非你竟忘了不成?”

李肃只觉额头冷汗浸浸,没想到皇帝对李家的事打听得如此清楚,那批贿赂的事莫非也知道了?

他哪里敢辩驳,唯有磕头如捣蒜,口口声声道:“臣知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不少人家都有类似的规训,但多是形同虚设,该纳妾的一样不少,只要打着繁盛子嗣的名头,旁人亦不好指摘什么。

若非要为纪雨宁出气,楚珩是不会单挑出这点的,此时就见他轻哼一声,“身为男子,无顶天立地之能,却要靠女子变卖嫁妆养活,你自己说说,朕要你这样的臣下有何用?”

李肃总算听出皇帝言外之意,原是为纪雨宁讨公道来了,本以为纪雨宁带走了那批珍宝,跟自己该是两清,可看皇帝这不依不饶的架势,恐怕还不算完。

李肃便讪讪道:“臣先前……确实向淑妃娘娘借了一批款子,因事出匆忙,未来得及立字据,一时竟浑忘了,如今淑妃蒙幸进宫,臣理当为其添妆才是。”

果见皇帝面容稍霁,吩咐随侍太监,“取笔墨来。”

李肃这回可真正自己挖坑给自己跳,骑虎难下,他其实早忘记纪雨宁进门时带了多少陪嫁,可看皇帝意思,若是太小气肯定不饶的,只得照纪家如今的生意情况,估计取了一个约数,在白纸上写下五万银——这已是他全部能拿出来的家底了。

皇帝仿佛仍有些不满意似的,亏得郭胜帮忙说了几句情,这才勉为其难道:“罢了,朕给你机会,只是今年的俸禄你也不必领了,只当是利息罢。”

郭胜催促道:“大人,还不快谢恩哪!”

李肃并不知主仆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故意让他往陷阱里跳,还当这人真心帮自己说话,遂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感恩戴德道:“谢主隆恩。”

楚珩办完这件事便懒得再理人,哪知姓李的仍赖着不走,他难免有些烦躁,“还有何事?”

李肃大着胆子道:“臣颇为想念临清水土,不知陛下能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想主动放外任的意思。

楚珩懒懒摆手,“爱卿学识渊博,对朝中多有裨益,朕又哪里舍得放你离开?明年再说罢。”

李肃松了口气,他故意试探皇帝心意,好在皇帝并不打算刁难自己——京官当然比地方官舒服,前途也更广。

皇帝爱惜名声,自不可能在男女之事上惹人口舌。

但,兴许皇帝不过是想在眼皮底下牢牢盯紧自己,这种时刻担心会身陷囹圄的处境,也未必好过多少就是了。想到此处,李肃又不免忧心忡忡起来。

楚珩借口喝茶,掩去嘴角的一抹冷嘲。他固然有一千种法子可以置此人于死地,但,那未免太痛快了些,比起干脆利落的死,不若让他提心吊胆地苟活,如此,才是对这类鼠辈最好的惩罚。

看皇帝没有继续谈话的意思,李肃便知趣告退,哪知纪雨宁正好于此时回来,双方打了个照面,李肃躲躲闪闪的道:“微臣叩见淑妃娘娘。”

曾经在她面前颐指气使的人,如今倒落得这般田地。纪雨宁原以为自己该是快慰的,此刻却发觉出奇地平静——原来她对李肃根本已毫无感情。

连恨都不必有。

纪雨宁轻轻一点头,便站到皇帝跟前去,跟他说起今日铺子里的见闻。

皇帝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打一两句岔,就好像一对寻常夫妻般,无话不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彼此的心耳意神都牵挂在对方身上。

纪雨宁也会有这般小女人的情态,是他始料未及的,两人并没有太亲密的举动,落在李肃眼中却分外刺心。这等触手可及的幸福,原本他可以轻易拥有,但……却是他亲手放弃了。

脚下忽然趔趄,仿佛踢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子,趾尖钻心般疼。他眼眶不自觉地潮润起来,怕被人瞧见引来耻笑,忙掩面匆匆离去。

等他去后,楚珩方命郭胜拿来那张借据,展示今日的成绩——其实他本来没打算为难姓李的,谁知对方偏要送上门来,不宰他一顿都说不过去。

纪雨宁看到上面金额,不禁失笑:“五万银子,这是他和您说的?”

当初嫁妆也就两万银子,这都翻倍还不止了。

楚珩撒谎撒得面不红心不跳,“他说是利息,朕总得承他这个情。”

纪雨宁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忽然想起她私自偷运出来的那批珍宝,如此一来,李家非被她弄得倾家荡产不可了。

当然她是不可能再还回去的,那样岂非承认是自己所为?只低首把这事对皇帝说了一遍,请他收归国库,如此她才不辱没良心。

楚珩沉吟道:“那就拿去赈灾吧,正好今年西南水患,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不枉他辛苦搜罗一场。”

纪雨宁忍笑答应,心想皇帝的口齿也是顶促狭的,嘲讽人还得把人夸出花来,这话李肃听见不得气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他是不敢气的,皇帝不计较他收受贿赂的事,已然是法外开恩,再不知足就真欠教育了。

至于那五万两面额的大票子,李肃一时肯定还不出来,纪雨宁也不着急,如今我为刀俎人为鱼肉,有他们着急的时候。

此时此刻,才真正舒心畅意了。

在纪家住了两三天,楚珩便吩咐郭胜备车,准备返程。实在宫里催得急,年关将至,哪里都离不了人。

纪雨宁本来想多陪陪兄嫂的,可看到皇帝那双湿漉漉的眼,忽然间就于心不忍起来——虽然她知道这绝对是耍了手段的缘故。

方才她就见皇帝使劲往嘴里塞了两颗麻椒呢,不辣出眼泪才怪。

纪家两口子虽仍旧恋恋不舍,可也不好强留,只叮嘱以后常来玩便是。穆氏不改朴素本色,这回送了好几坛自制的腌菜,有干萝卜脆豇豆等等,虽然皇帝不爱这些,也只好勉为其难收下——没准太后会喜欢,她老人家最爱吃粥的。

纪雨宁庆幸宾主尽欢,兄嫂也都知趣都没提别的,她本来以为穆氏会趁机要官——虽然皇帝不见得会拒绝,可这么打蛇随棍上总是不妥。

其实穆氏倒不是谦虚,她只是对朝中官职一窍不通,脑海里顶天就是到时候花钱给丈夫捐个员外,这一点,纪雨宁还是肯帮忙的。

马车架好了,纪雨宁发觉不见了楚忻踪影,耐心到前庭后院搜寻一番,才知她是被两个小萝卜头给绊住了,纪雨宁的两个侄儿少见世面,还是头一遭见到如此美若天仙的姑娘——楚忻虽然年纪尚小,五官轮廓已出落得相当标志,锦衣玉服,打扮得干干净净的,那两个还在流鼻涕的小子自然将之奉若神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感叹道:“阿忻小小年纪就这般本事,长大了还得了?”

放在平时纪雨宁会觉得他夸张,但这回还真有几分道理。那两个小子一向顽劣,连穆氏的话不肯听的,却肯乖乖跟楚忻背诗,还把平时玩的玩具都送给她。小姑娘也尽显大姐头风范,“纳贡”之后,便认真充当起私塾先生的职分,小鬼们跟着她都学会认字了。

难怪这会子舍不得她离开。

皇帝叹道:“也只有小孩子心性单纯才会如此,再大些就不会了,朕记得十岁那年太傅辞官回乡,朕高兴得放了一挂鞭炮呢。”

纪雨宁:……这口气还挺骄傲的呀。

第60章.?除夕?两边的战火骤然熄灭。

李肃回到家中,只见阮眉披着件厚实的羊绒斗篷,正在院中捣年糕,一时间倒有点恍惚,还以为是纪雨宁在时。

纪雨宁从前每逢年节都爱弄这些吃食,年糕、饺子、汤圆等等,哪怕他远去临清的那几年,她也不曾懈怠,依旧会准备的好好的,再大包小包寄来——这些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看来却弥足珍贵。

纪雨宁人虽然离开,她的习惯却依然留驻。

李肃心中忽然多了丝温情,上前为阮眉掸了掸斗篷上的雪珠子,“今日天色不好,改天再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眉摇摇头,“这糯米粉隔夜会变硬的,明天就不好吃了。”

李肃失笑,“这是谁告诉你的?”

以前也不见她精于庖厨之道。

阮眉天真地道:“夫人哪。”

她刚来那阵子,看纪雨宁将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简直佩服得不得了,因此有事没事都跑去点卯,纪雨宁也不吝赐教,所知所学都倾囊相授,连家里每个人的口味都告诉得清清楚楚。阮眉虽还达不到熟记于心的境界,可也慢慢历练着来。

李肃听罢不由得沉默,“她在这些事上向来最肯用心的。”

有些事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纪雨宁去后这几个月,不是没找媒人说亲,可挑去挑去,总找不到合适的,不是脾气太过娇蛮,就是手脚过于粗笨,更甚者相貌欠佳——都说娶妻娶贤,可也得拿得出手不是?

大抵是回忆过于美化,如今想来,只有纪雨宁是桩桩件件都挑不出错的,可惜物是人非,悔之晚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眉打量他的神色,小心道:“大人今日去纪家了么?”

她也听说纪家门口停着辆极华丽的马车,却不晓得是哪来的贵客。

李肃苦笑,“是陛下带着淑妃归宁。”

阮眉眼中露出惊喜来,“夫人回来了?”

可看李肃神色恹恹,她便知晓此行不会太愉快,小声道:“陛下为难大人了么?”

李肃从袖中掏出那张字纸来,“你瞧瞧。”

阮眉看毕并不显出骇怪,反安慰道:“不妨事的,五万两银子,挤一挤就出来了,妾那里稍稍有些积蓄,好歹能帮衬一下大人,大不了多省吃俭用几年。”

李肃叹道:“我是怕你跟着我吃苦。”

阮眉温情脉脉地望着他,“妾能陪伴大人身侧,已是倍感荣幸,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不得不说,作为妾室,阮眉实在无可挑剔,可李肃心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紧紧握着那张借据,却感到一丝空泛的安慰——至少,这样东西是他与纪雨宁之间仅存的联系。

他宁愿她恨自己,也不要她挥着衣袖潇洒离去,那样,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容易将那两个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的小鬼头劝回房中,纪雨宁赶紧拉着楚忻坐上马车,本来还想到集市上买些新鲜菜蔬的,这会子再不敢耽搁,先打道回府为宜。

楚珩诧道:“什么菜御膳房没有?”

纪雨宁就说要些新鲜的菱藕,用来做藕粉丸子、炸藕合之类。

郭胜道:“这个好办,让人去御湖里刨两截就是了,奴才看那荷叶谢后,底下直挺挺地露出许多呢。”

楚珩恍然大悟,“原来菱藕就埋在荷杆下?”

这才叫不辨菽麦呢,纪雨宁拿眼前的少爷没办法,只能无奈道:“待会儿您亲自看看就知道了。”

回宫之后,郭胜便穿上防水衣,踊跃的操作起来,纪雨宁自然是不到湖边吹冷风的,只让人将小厨房挪出块地儿,将这趟带回的熏鱼腊肉等等腌货取出,准备做几道农家小菜,请皇帝尝尝鲜。

结果主仆俩进门时,俱是满身的泥污苔痕,郭胜还好点,皇帝脸上则是一道一道的,活像被画了大花脸般,显然是不熟悉地形的缘故。

纪雨宁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得寻了个干净的棉布,为他擦拭身上污渍,并及时躲开皇帝想要偷亲的动作。

楚珩略感懊恼,随即兴奋地举起那截脏兮兮的菱藕,“你瞧,我亲手抓的。”

不要说得像打猎一样啊……藕节又没长脚,还能跑了不成?可念在是皇帝的初体验,纪雨宁只能敷衍地拍了拍巴掌,“做得很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忽然间不知该同情谁好了,是缺乏常识的幼儿皇帝,还是有着慈母般心肠的淑妃娘娘?

不管怎么说,这趟任务算进行得十分顺利,等主仆俩都洗得干干净净的出来,香喷喷的藕合也炸好了——果然还是刚出炉的时候最好吃,又鲜又脆。

皇帝自个儿尝了两块,着实满意,且里头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更显得意义匪浅,因指着分出的一碟道:“把这个送去太后娘娘宫里。”

郭胜领命正要出去,纪雨宁道:“等等,如此未免太寒酸了些,不如多送几样。”

因又做了一盘冬笋炒腊肉,一碗秘制熏鱼,至于其余各类酱菜,直接装盘就好。

楚珩担心那鱼太后咬不动,纪雨宁笑道:“您自己尝尝,可曾费牙?”

原来下锅之前先浸泡过,外边焦香,里头却是松软可口。

眼看皇帝不知不觉都要尝完了,郭胜急忙端走,“奴才告退。”

楚珩笑道:“这小子,如今也学着在朕面前捣鬼。”

纪雨宁心说也不知道捣鬼的是谁,连亲娘的饭菜都抢,这才叫带孝子呢。

她自个儿则挑出几样菜色另外装了食盒,向玉珠儿道:“你送去琼华宫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不解,“怎么想起她来了?”

纪雨宁温声道:“难得出宫一趟,也让德妃尝尝鲜,她久在宫中,必没见过这些花样,开开眼界也好。”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着石家这几个人不断光顾她的生意,她也得投桃报李才是。

琼华宫中,玉珠儿放下东西就走了,只留下一众宫人们面面相觑。

采墨捏着鼻子靠近那盘熏鱼,忍不住皱起眉头,“什么东西,气味这样难闻?”

若非知晓慈安宫也得了一模一样的,简直要怀疑纪淑妃故意给主子难堪。

妍书稍稍多些见识,迟疑道:“听玉珠儿方才说,好像是熏鱼?”

石景兰没见过这种东西,难免有些发愁,纪雨宁特意送来,若是不受,回头皇帝问起岂非难堪?

她已经失了表哥欢心,断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采墨道:“娘娘,不如奴婢先帮您尝尝。”

如此皇帝询问滋味时也有话好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轻轻颔首。

采墨便鼓起勇气沿鱼皮撕开一点儿,上头本就裹满了酱汁,弄得筷子上到处都是,但里头味道却不怎么难闻,鱼肉更是嫩生生的,如同新雪一般。

妍书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凑过来道:“我也尝尝。”

夹起一点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眼睛不自觉地瞪大,“娘娘,挺好吃的。”

“果真么?”石景兰仍半信半疑,可看到两个侍女大快朵颐的模样,又由不得不信,遂也跟着咬了口,这下她脸上的表情却差点破功,那股又香又辣的滋味着实超出她的想象,稀奇的是却又有种酣畅淋漓的快感,让人尝了还想再尝。

不过片刻工夫,一盘熏鱼便被分食殆尽,主仆几个都有点意犹未尽,又不好意思去向承乾宫讨要——纪雨宁送的东西,不说扔出去就算好了,怎么还蹬鼻子上脸?

这种事石景兰也做不出来,只勉强道:“少食多有味,这种俗物,你们也无须惦记,有空多读两卷书才是正理。”

妍书采墨俱垂首称是,心中却忍不住畅想,若此刻她们是承乾宫的侍女就好了,想吃什么吃什么,书香墨香再怎么高贵,到底比不得饭菜香味养人呐。

转眼已到了除夕,宗亲都来赴年末大宴,这种场合,纪雨宁本来不打算出席的,因她身份特殊,与那些内命妇也并不十分相熟。

无奈楚珩执意要她露面,还将她座位安排在自己身侧,纪雨宁骑虎难下,直接以尽可能从容的姿态迎接众人神色各异的眼光。

实在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看起来就有五六个月大,跟她进宫的时间可不太相符——可见两人绝非在石家宴会上结识,指不定刚一和离就立刻勾上皇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心里难免有些鄙薄,虽然时下改嫁并非稀罕事,可短短几日就琵琶别抱,足可见此女生性风流,玩弄男子于鼓掌间。

原本就有人看不得皇帝将一商贾之女带入宫中,许以高位,其中更有与石家交好的,趁机为石景兰打抱不平起来,“敢问陛下,德妃娘娘入宫年久,这论资排辈,也该以她为先,怎的反倒居于淑妃右首?未免有悖礼数。”

其时以左为尊,看上去是纪雨宁高了一筹,但她估计皇帝安排座位时没想那么多——纯粹是想让她挨着自己,石景兰则贴近太后罢了。

又有与皇帝亲厚而看不上石家的,振振有词道:“淑妃娘娘身怀龙裔,莫非在仁兄眼里,皇嗣的分量还及不上一个妃妾么?”

两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下,于是齐齐将目光投向当事人,但,令他们失望的是,两位娘娘都没有出来较劲的意思。

纪雨宁按着肚子,十分艰难地忍着将从喉间溢出的饱嗝——总觉得孩子越大越容易顶到胃,害她都不能好好吃饭了。

至于石景兰,她今日的胃口仿佛极佳,面前那盘熏鱼被扒拉得只剩汤汁了,连石太后都忍不住瞟了她好几眼,侄女一向爱惜仪态,今儿个莫不是饿疯了?

殊不知石景兰只是食髓知味,怕错过这餐就再没有了,哪还顾得上听人讲话。

两边的战火骤然熄灭。

第61章.?教训?这位淑妃娘娘便是河东狮罢?

不管怎么说,侄女没有一时冲动,听信小人挑拨当场发脾气,石太后感到极大的宽慰。至于那几位试图挑事的宗亲——石太后冷冷地睨了他们几眼,或许今年该加一加封地的岁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宗亲们讪讪垂头,再想不到皇帝后宫竟这样平和,而向来心高气傲的德妃娘娘竟能与一个商户女和平相处,这位纪淑妃的本事可真不小,满宫里都被她哄得团团转,莫不是会下降头不成?

席散之后,楚珩牵着纪雨宁往外走,从方才就注意到她食欲不振,可当着大臣们的面,不好表现得太过亲密,这会子方问道:“不打紧罢?”

纪雨宁含笑摇摇头,“不碍事的。”

顶多就是有点反胃,不过太医也说了,孕后期还是控制一下食量为好,否则孩子在腹腔内长得过大,恐怕生产不易。

两人继续往前,纪雨宁忽然轻轻呀了声。

楚珩立刻面露紧张,“怎么了?”

纪雨宁停了好一会儿,方按着衣裳,难以置信地道:“它踢我呢。”

虽然之前也听人说过胎动的知识,可她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样小的一个肉团,果真能有意识,果真能自己活动么?

楚珩也是一副天塌了的模样,“当真么?”

情不自禁地俯身下来,轻轻将纪雨宁的衣裳掀开一角,耳朵贴过去。

纪雨宁有点小羞涩,“别人看着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不以为意,“黑灯瞎火的,谁瞧得见谁。”

郭胜和玉珠儿早已自发自觉地拦在外头,一旦有闲杂人等便立刻清场。

楚珩附耳听了半日,不自觉地露出欢喜之色,“真的有在动。”

“都说没骗你哪,快起来吧。”纪雨宁嗔道。

楚珩仍有点意犹未尽,拉着她的手道:“要等到孩子叫爹,不知得多少时候。”

纪雨宁照地上轻轻啐了口,霞飞双颊,“怎么就叫爹了?正经该先学会喊娘才是。”

“都依你,都依你。”楚珩柔声安抚,没想到纪雨宁的脾气会发在这种地方,还挺稀奇的。

趁郭胜和玉珠儿在前方打着灯笼,楚珩悄无声息地凑近来,呢喃道:“娘~”

纪雨宁心想这人倒是打蛇随棍上,正准备如他所愿认个干儿子,哪知皇帝已飞快地接下,“娘子!”

戏文里都是这么叫的,他早就想试试了。

纪雨宁还能怎么样呢?她早就发觉皇帝与自己单独相处时,心理年龄会不自觉地退行好几岁,这点虚荣,她也只好成全他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于是也拖长音调,软软地唤了一声“夫君”。

迎接她的是漫长而绵密的热吻。

玉珠儿听到动静,忍不住戳了戳前头郭胜的背,向他使眼色道:怎么办,现在回去吗?那样会不会破坏气氛?

郭胜想了想,“再绕一圈吧。”

玉珠儿:……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耶。

回承乾宫服侍皇帝睡下后,纪雨宁方把玉珠儿叫到暖阁中,“那会子咱离开时,德妃娘娘是何模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玉珠儿记不太清,盖因石景兰这回分外沉默,“不过奴婢见她还是有些郁郁之色。”

纪雨宁叹了一息,石景兰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女儿,懂得是非轻重,纵使心内有所不平,可也不会贸然在大庭广众下给她难堪,因那也是给皇帝难堪。

这回的事,的确是自己有所疏忽,虽然座次是皇帝安排的,可若她主动推辞,或者提前对石景兰解释一番,也不会让那群小人有机可趁。

纪雨宁想了想,把梳妆屉子里皇帝赏的一斛南海珍珠拿出来,泛着淡粉色的光泽,极其漂亮。纪雨宁端详了一会儿,道:“你送去琼华宫罢。”

玉珠儿有些不忿,“咱又不欠她的,做什么曲意讨好?”

纪雨宁笑道:“与人为善,一盒珍珠算不了什么,你若是心疼嫁妆大可以放心,回头我另外置些与你便是了。”

话说到这里,玉珠儿自然非送不可——她才没想什么嫁妆呢。

琼华宫中,石景兰正准备洗漱歇息,冷不防听见纪雨宁派人来,只得重新整衣待客,含笑道:“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一宫人的心情都有些莫名。

当面自不便露出些什么,可当玉珠儿离去后,采墨便忿忿道:“故意让娘娘没脸,如今又巧言令色施舍些礼物,淑妃拿咱们当猴耍么?”

妍书比她持重点,因开解道:“未见得是恶意,大约是怕底下人会错了情,淑妃才特意来解释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唯有叹息,一开始她的确没留意那些宗亲的说话,可这种事只要一打听就能得知,纪雨宁便真是有心抢她座位,她又能如何?皇帝偏宠那边,她还能不让么?

至于眼下让人送来珍珠,无论示好或者示威,她都只好受着。

石景兰让采墨将礼物收起来,一壁默默念道:“比起这个,我还宁愿她再送几尾熏鱼呢。”

采墨:……

转眼已经开春,纪雨宁月份渐大,虽然不宜操劳,可先前跟皇帝商量两个孩子开蒙的问题也该打算起来了。

先生是早就定好的了,一位扬州来的大儒,因是同乡,纪雨宁还特意找人攀了攀交情,楚珩本来有点微醋,可当得知那位大儒年逾六十,颌下还有一把花白的大胡子,这才放心。

剩下的,便是将两个孩子送往书房。

楚沛那头自有石景兰料理,纪雨宁只管操心她的。她早就请纪凌峰为楚忻打造了一套十二生肖的砚台,个个惟妙惟肖,十分逼真,本来请她一天带一个,免得重样。然而小姑娘左瞧瞧右瞧瞧,只觉得哪个都舍不得。

最后纪雨宁迫于她哀求的眼色,不得不法外开恩,准她带上一个小老虎和一个小兔子——她最喜欢的两个。

可当楚忻出发去了书房后,玉珠儿悄悄回来道:“郡主把那十二个都装上了。”

纪雨宁其实早就看出来,光瞧小姑娘气喘吁吁的模样就知道——那样沉甸甸的包裹,怎么可能不费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次吃点苦头,以后她就知道该如何取舍了。

纪雨宁美美地睡了一顿午觉,方才精神饱满地起来,准备给小厨房安置菜谱,楚忻头一天进学,总该适当给点奖励,她才有劲头发奋读书。虽然皇帝教她念过几首诗,可到底不比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正经读物,认真学起来是会有点枯燥的。

至于楚沛,纪雨宁倒是不怎么担心,石景兰给他准备的文具理应更好更贵,没道理看上这些小东西。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尚未到黄昏,玉珠儿便背着啼啼哭哭的楚忻回来,小姑娘脸上满是泪痕,手上还汪着血。

纪雨宁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玉珠儿将孩子放下,小姑娘便奔赴纪雨宁怀中,纪雨宁一面柔缓地为她拍背,一面用眼色质问玉珠儿,令其切莫隐瞒。

玉珠儿为难道:“原是郡王殿下看上了小郡主的东西……”

要说楚忻是不会主动招惹弟弟的,然而小姑娘总是有些爱美的脾气,课上趁人不备,便将几个砚台都摆在桌上赏玩,原本以为背对着楚沛该看不见,哪知楚沛是个不专心听讲的,早瞄上楚忻带来的那些“奇珍异宝”。

一堂课刚讲完,楚沛便麻溜地蹦过去,要把十二生肖占为己有,哪晓得砚台太多一时抱不完,楚忻也是当仁不让,两方正争执间,先生去而复返,眼看学生如此胡闹,登时大怒,也不问是非缘由,当即就罚两人各抄千字文十篇。

楚忻倒还是乖乖领罚,然而楚沛从没受过这等羞辱,立时就跟先生顶撞起来。

听起来也不大关她的事,纪雨宁皱眉看着小姑娘通红的手心,“那这血迹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珠儿道:“郡王殿下把砚台往先生身上砸,砚台没破,先生的头破了。”

想是因小孩子气力不及,伤得并不很重,经太医草草包扎过,据说已无大碍。

纪雨宁皱起眉头,“那先生有没有说什么?”

玉珠儿垂目,“不知,只说要休养两天。”

江南来的大儒,必定还是有些风骨的,只是给皇帝当差却不比寻常,若为一时意气而辞官反倒不值了。

大约也未必敢去向皇帝告状。

纪雨宁深吸口气,“去请郡王殿下过来。”

玉珠儿知她脾性,小心道:“是否该先请示陛下?”

纪雨宁淡淡道:“陛下还在议政,非两三个时辰未必能回,正好我在这里,不如先斩后奏为好。”

她也拿不准皇帝对侄儿偏爱到什么程度,既如此,不如由她来当这个恶人,也省得士林非议。

玉珠儿只好带上对牌去拿人,可巧太后这两天卧病,石景兰也到庙里为姑母祈福去了,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那小恶霸便被带了来,见面并无内疚愧悔之色,反倒狂傲非常,“你待将本王如何?”

纪雨宁懒得废话,直接吩咐侍从,“取竹板来。”

楚沛的小脸不禁白了些,“你敢!德娘娘知道了必不会饶你。”

“你拿德妃来压我?”纪雨宁莞尔,“那看来我更不该放你走了。”

楚沛更加慌乱,他自然知晓东西宫两位娘娘不睦,早知道就不用这个威胁了,反倒激起对方脾气来。

可他也不是能认错的性子,兀自犟着脖子,“你这会子敢打我,用不了半个时辰,祖母必会知道,那时你却吃不了兜着走。”

纪雨宁轻快地一笑,“半个时辰,足够完事了。”

楚沛:……这人怎么抓不住重点啊?

眼看那厚实的竹板将要落在他臀上,纪雨宁忽然抬手,“算了。”

楚沛趴在春凳上松口气,心想这人到底还是惧怕太后,就说嘛,她再怎么得宠,也不可能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哪知纪雨宁的下一句话却令他如坠冰窖,“换藤条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敢情是嫌竹板还不够厉害。

楚沛这会子的小脸可真变成惨白了,原本还硬撑着不肯服软,可当被结结实实抽了两鞭子后,他忍不住呜咽起来,“纪娘娘,我知错了,您饶过我吧!”

纪雨宁本来也只是吓他一吓,这藤条看似吓人,其实伤在皮肉,比竹板造成的危害轻微得多——不如此,怎叫他心生惧怕?

这厢方好整以暇地住手,“以后还敢不敢?”

楚沛望着眼前美若天仙的姿容,却像看见魔鬼,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再不敢了。”

纪雨宁这才让连人带春凳抬回去——反正看他模样也不敢自己下来走的。

玉珠儿忧心忡忡道:“娘娘,若陛下知道此事……”

纪雨宁淡然道:“知道就知道罢,我敢做,自然就敢当。”

皇帝若为这个跟她置气,她也认了。

晚上楚珩过来,显然已听宫人们说了午后的事,他却并没有责怪纪雨宁的意思,只微嗔道:“你何须如此疾言厉色?平白坏了名声。”

已经问过侄儿的伤势,其实不十分严重,之所以下不了床,一半是耍赖,一半是被纪雨宁吓的——生怕又被叫来问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道:“郡王殿下的性子总得磨一磨,如此目无尊长,今日敢伤先生,明日就敢伤害亲族,对陛下您也不利。”

都说祸起萧墙不得不防,楚沛幼失怙恃,又长在皇帝近前,备受偏爱,来日若被有心人挑唆,保不齐能起弑君之念。

楚珩沉吟,“依你的意思,朕该远着他些?”

“那倒也不必,宫中的恶人,有臣妾一个就够了。”纪雨宁将一瓶止血药粉交到他手里,含笑道,“如今,便是陛下您施恩的时候。”

楚珩恍然大悟,回头就去看望侄儿,连哄带吓地告诉他,宫中人人都能惹,唯独淑妃是惹不起的。

楚沛原本担心皇叔会斥责自己,这会子听见这些话,反倒颇觉感动。只是连皇叔也会害怕承乾宫那位,实在令他意想不到——常听大人们闲谈什么家有河东狮,这位淑妃娘娘便是河东狮罢?

从此对纪雨宁的敬畏更上一层楼。

因在病中,石太后稍远才得知消息,本来想找纪雨宁算账问个究竟的,哪知去了承乾宫一趟,却发现皇帝跟侄儿闻所未闻地要好起来,而楚沛也一改从前顽劣性子,居然乖乖抄起了千字文——听说先生跟纪淑妃是老乡,他可不敢再惹先生不快,万一再来一出告黑状该怎么办?

石太后就觉着,纪雨宁这脾气还是挺有用处的。不过传说皇帝惧内是怎么回事?没看出儿子这么软弱呀。

第62章.?生产?娘,你把咱们府里害惨了呀!……

那位扬州来的大儒养好了伤,收拾收拾就准备去书房里,倒也没指望认真求个公道——虽说天地君亲师,可哪个当老师的敢认真同皇帝较劲?遇上这档子事,少不得自认倒霉罢了。好歹要些赏赐,也不枉白来京城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这大儒的心肠到底冷了些,原打算好好教出个周公旦来的,这会子多少有点敷衍塞责的意思,遇上这等顽劣的徒儿,谁又有功夫认真讲学?

以致于当皇帝亲自压着侄儿去落脚的驿馆谢罪时,方大儒难免有些受宠若惊,原本流利的口齿居然结巴起来,“陛下,这……万万不可!”

皇帝一脸严肃地将楚沛摁到地上,逼着他叩了三个响头,“舍侄顽劣,不堪教导,还请先生大人有大量,千万宽宥则个。”

楚沛也怯怯地抬头,“先生,小童知错,您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好歹饶了我这回,否则,淑妃娘娘定是不依的。”

方大儒:……这跟淑妃有何关系?

虽然是老乡,方大儒可从不敢弄些沾亲带故之事,不过看这小郡王的模样,那纪淑妃似乎在宫中颇有势力,连皇帝都得听她耳旁风。

方大儒索性狐假虎威,“你知道就好,既然淑妃已经罚过,我便不再罚你,若再有下回,必定严惩不贷。还有,那十篇千字文必得如期交来,少一篇都不依的。”

楚沛俯首帖耳,再无二话。

石景兰从庙里归来,得知自己不在的时候,宫里刚平息一场风波,难免有些微微的不自在。

纪雨宁此举看似公正,难免有越俎代庖之嫌。但石景兰设身处地想想,换做是她,未必能有更好的解决法子,若真把先生气走了反倒糟糕,可要她狠下心责打楚沛,她也万万不舍。

稀奇的是,经历这出,楚沛跟皇帝的感情倒好了起来,兴许是皇帝这回公然维护他的举动扭转了些许印象,楚沛不再像以前一样怕他了,功课也肯乖乖拿给叔叔检查——这在以前简直想都不敢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分明是好事,可石景兰仍有些不是滋味,男孩子天性活泼爱闹腾,本来石景兰养着他就颇费力气,如今他跟皇帝亲近,相比之下,对自己的感情无形冷淡了许多,石景兰简直有种被人摘桃子的气愤。

这个纪雨宁也真是,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纪雨宁并不知琼华宫背地里的嘀咕,根本她也不在意楚沛对自己的看法,她只想肃清宫里的规矩。

要一个人听话,与其费心笼络,威吓也是种极好的方式,至少从此以后,楚沛再不敢违拗她了。

至于那套十二生肖的砚台,纪雨宁还是收在家里,不许楚忻再带去学堂。小姑娘扁着嘴,尽管有些不高兴,可还是乖乖遵命——听叔叔说,纪娘娘快生了,脾气有点不太好,凡事能让就让着些。

楚忻现在就盼着弟弟或者妹妹快点出来,她觉得刚出世的小孩子都是很可爱的,楚沛也一样——虽然长大后就不尽人意了。

纪雨宁最近确实有些焦躁,尤其看皇帝成天在那商量该请几个太医和稳婆,甚至连出世后的奶娘都找好了,纪雨宁就觉着,这宫里仿佛人人都盯着她肚子,生怕有个好歹似的。

更烦心的是听太医说头胎往往容易早产,那就没个确定的日子,万一夜里发动了怎么办?她又不像那些二婚妇人有过生产的经验,万一孩子迟迟出不来或是出来个头就卡在那里了……纪雨宁最近读了几篇志怪,觉得除非是妖怪,否则生孩子没有不千难万难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珩安抚道:“放心,朕在呢,朕会好好陪着你的。”

说归说,纪雨宁自不可能让他撇开朝政,一心一意留在承乾宫内,且听说有的妇人会生上几天几夜呢,简直什么事都不要干了。

遂还是迫令他按时早朝,并作了保证,一有消息就及时通传,绝不会迟误。

四月初的一天,纪雨宁刚送走皇帝,就感觉小腹处有些湿濡之意,其实方才便微微钝痛,怕耽搁皇帝上朝,忍着没说。

玉珠儿扶着她回屋,见她脸色发白,不禁担心道:“娘娘,您怎么了?”

纪雨宁嘴唇翕动,“快去太医院请太医,我怕是要生了。”

这段时间翻遍医书,纪雨宁大致对产前症候有所掌握,她估摸着此刻该是“破水”,当下且寻了个姿势躺好,好让疼痛稍稍缓解。

这生孩子可耽搁不得,玉珠儿忙吩咐人烧热水,清理各样器具,好在承乾宫月前就长住着两名稳婆,这会子正是用得上的时候,遂急急喊出来帮忙。

纪雨宁忍着眉间细汗,叮嘱道:“先别告诉陛下,等下朝后再去。”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顾念这个!”玉珠儿简直哭笑不得,可她深知纪雨宁脾气,皇帝那头姑且可以放一放,先请来太医再说。

然而到太医院一问,方知素日为纪雨宁看诊的太医却不见踪迹,玉珠儿不禁愕然,“周大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交代过不许擅离职守的,怎么这会子却出乱子?

两位同僚也知她是淑妃跟前红人,战战兢兢道:“国公府特意持对牌来领人,周兄实在推脱不掉……”

好一个石家!玉珠儿银牙暗咬,这会子也顾不得算账了,径自吩咐道:“你们几个,带上药箱随我往承乾宫,若迟一刻,仔细你们的脑袋!”

众人这才知事态不好,想是淑妃要生了,虽然玉珠儿此举也于礼不合,可到底皇嗣为大,遂还是放下手头差事,鱼贯而出。

国公府里,石夫人看着女儿手中结不成结、线不成线的络子,实在瞧不上,“在宫里待了几年,手艺就都生疏了——还是有心事?”

石景兰烦躁地将那金黄络子扔到一边,“娘,我觉得还是该回去看看。”

听太医院说,纪雨宁的产期多半就在这几日。石景兰之所以到家中暂避,一方面是为避嫌,一方面也是怕听到消息,倘若纪雨宁平安诞下个皇子来,那她就真的前途无望了。

可这会子想了想,又觉得她还是该在场为好,不说照顾,好歹指挥宫人、呼奴引婢,多多少少能帮点忙。不然满宫里都盯着纪雨宁的肚子,独她回娘家躲懒,倒像见不得人好似的。

石夫人哂道:“原是你心肠太软的缘故,光会替别人着想,她可曾为你着想?初来宫中,不说安分守己,倒一味掐尖要强,还把手伸到郡王头上——她是什么身份,郡王殿下何等尊贵,也是她打得起的?”

石景兰默默垂头,“她原占着理,我又能怎么样?”

否则一顶不敬尊长的帽子扣下来,她可受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夫人轻嗤一声,“谁是尊,谁才是长?论身份,一介腐儒焉能与郡王相较;论资历,那纪氏也多不及你,你自个儿先把气焰堕了,难怪那纪氏的威望一日日水涨船高,谁都不放在眼里。”

石夫人深悔那日不该请纪雨宁来赴宴,早知她是狐媚祸水、妖冶之性,拼死也得将这祸害掐死在摇篮里。

“亏你竟能忍得许久,如今连皇嗣都快出世了,等这个亲生的到手,还有你和郡王什么事?”

石景兰没想到连回家都不得安宁,可她素来敬畏母亲,也不敢顶嘴,嗫喏道:“那还能怎么样,爹爹和大哥不也得陪着笑脸么?”

说到这里,石夫人也不禁沉默下来,老爷只求府里平安,自然不敢行轻举妄动之事。可景兰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只有她清楚女儿过的什么日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纪雨宁继续这般恣意下去。

石夫人咬牙切齿的道:“也怨你没本事,早早料理了她,何至于引来今日之祸?”

石景兰听这话说得蹊跷,一时也没接茬。她自然是知道府里那几个小妾是怎么凭空消失的,但一来她在宫中也不过是个妃妾,算不得正妻,权力有限;二来,石景兰多少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凡事以大局为先,这才是当皇后的眼界,乱行阴私之举就落入下乘了。

何况纪雨宁入宫之后就备受娇宠,承乾宫都是皇帝亲挑的人马,她想插手也得插得进去啊。

母女俩对座片刻,各自无言。一个婆子过来传话,“太太,您方才叫的太医来了。”

石景兰讶道:“娘身子不舒坦么?”看脸色还挺不错的。

石夫人含糊应了声,“是些妇人内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归说,却不立刻请大夫过来,只吩咐那婆子道:“我这会子有些乏力,请他在花厅稍坐,你自准备些茶饮,我待更衣之后再来。”

石景兰心里忽然有些疑窦,太医院的大夫都是男子,既说妇人内症,为何不叫个女医来?况且,情况真如此严峻,怎么还有空更衣喝茶呢?

又过了一会儿,石景兰方讪讪道:“母亲请的哪一位,不知女儿是否认得?”

石夫人神色淡漠,“便是那位姓周的妇科圣手。”

太医院只有一位姓周的,石景兰呆了呆,“娘,他是伺候纪淑妃生产的呀!”

石夫人剜她一眼,“慌什么,我自然知道。”

若非如此,也不会特意将他留在府里,虽说太医院不缺这一个太医,可对于行将生产的妇人来说,只消稍稍紧张些,便容易闹出大乱子——虽不一定会难产,可只要落下些病根,让她以后无力与景兰争宠,石夫人便心满意足了。

石景兰听了这席话,简直如天崩地裂,再不敢延误,匆匆来到花厅找那周太医,“淑妃怕是要生了,你速速回宫,有这个便可不必接受盘查。”

说罢解下腰间对牌交给他。

周太医虽是一头雾水,可也知晓事态紧急,顾不上道谢,便匆匆坐上来时马车离开。

石夫人拖着“病躯”下来,不悦地望着女儿,“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放他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唇边漾出一抹苦涩的笑,“娘,你把咱们府里害惨了呀!”

第63章.?孩子?母子皆安

玉珠儿将那几个太医连拉带拽地拖回承乾宫,心里犹自惶惶难安,唯恐纪雨宁问起,那她该怎么回话?若实话实说,听了只会让小姐生气,而无丝毫帮助。

所幸纪雨宁这会子正在焦头烂额之时,光顾着照稳婆教的法子使劲去了,哪还顾得上来的是哪个太医,只要别帮倒忙就好。

玉珠儿轻手轻脚退出来,猛灌了几口凉水,依旧无法平缓紧绷的神经,想了想,到底还是违背纪雨宁的嘱咐,找了个小丫头来,让她去勤政殿回话。

小丫头没料到这差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固然淑妃娘娘平时待她们不错,御下也是极宽和的,但,贸然干扰诸大臣议事,可是杀头的重罪。

但,设若办得好了,必定能在娘娘跟前得脸——陛下到底是最爱重娘娘的,没准能法外开恩不是?

遂咬一咬牙,攒着股劲往勤政殿去,却不敢贸然闯入,只在台阶下徘徊,等着皇帝有空,她才好进去回话。

郭胜在廊下执着拂尘,早注意到此女不对劲,起先还以为是哪个猪油蒙了心的妄想一步登天,及至瞥了两眼,发觉有些眼熟,像在承乾宫见过似的,方才招手唤她上前,“你有何事?”

小丫头不敢隐瞒,一股脑把什么都说了,不待回答便匆匆转去——横竖话已经带到,要不要传就看郭公公的意思了。

承乾宫倒尽是些人精,郭胜失笑,可也不得不接下这烂摊子。踌躇片刻,还是大着胆子掀帘进去,借口倒茶附耳低语了两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蓦地扔掉玉玺,连正在议事的几位三朝元老都不顾了,匆匆向殿外小跑而去,看他的架势,简直要飞起来一样。

众大臣面面相觑,为官几十载,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难不成是太后薨逝了?那也该听到云板响啊。

郭胜陪笑道:“淑妃娘娘要生孩子了,诸位大人还请多担待。”

说罢,赶在几位元老发怒之前,直奔皇帝脚步。

楚珩来到承乾宫,尚未问个仔细,便要闯进产房,郭胜忙拦着他,“陛下,娘娘此刻正在要紧的时候,您还是别打扰了。”

他知晓皇帝不信产房污秽那等说辞,可这种事男人根本帮不上忙嘛。

楚珩只得叫了玉珠儿过来,“几时发动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朕?”

玉珠儿垂首道:“是娘娘交代的,让别打搅陛下议政。”

郭胜看她脸上似有泪痕,讪笑道:“你这丫头,大喜的日子哭些什么?正经该高兴才是。”

提醒她别忘了宫中忌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珠儿抬手抹了把眼角,声调已是微微哽咽,“婢子还有一事,烦请陛下派人去石家将周太医请来,到底他是习惯伺候娘娘的,许多事离了他也不方便。”

楚珩诧道:“朕不是让他太医院待命么,怎么敢擅离职守?”

玉珠儿说不出的难过与气愤,“婢子也不清楚,只晓得奉了国公夫人的手谕,倒是赶巧了。”

郭胜就看皇帝的脸色成了青城山上的天气,黑云压城城欲摧。

楚珩深吸口气,极力压抑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沉声道:“郭胜,你去,无论如何都要将人带来。”

这个带字,便是不计任何后果与手段了。

郭胜知晓事态严重,凛了凛眉眼,正要离开,可巧周太医满头大汗地跑来,浑身湿漉漉的,活像在河里跑了个澡,可知他多么急切。

眼看皇帝已然在场,周太医登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微臣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楚珩待要发火,想起里边的人,这账且留着改日再算,只冷冷道:“快进去伺候淑妃生产,若有丁点差池,仔细你一家上下的脑袋。”

语气虽是轻描淡写,周太医却感觉周身的血液凝成了冰一样,早知如此,拼着得罪石家他也不会离开,这会子却引火烧身了。

拼着将功折罪,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周太医定了定神,大步踏入,哪怕耗尽全力,他也要保护淑妃母子的平安——也是保护他自己的平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听着里头断断续续的呻-吟,眉头不禁拧成一团,早知生产会如此辛苦,或许他根本不该要这个孩子。

原本因后嗣有继而产生的欢喜,此刻却无形中冲淡许多。楚珩头一次深刻地认识到,纪雨宁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什么都重要,甚至于胜过这个国家。

他微微偏头吩咐郭胜,“改天问问太医院,有什么法子可避免妇人受孕。”

想了想,补充道:“最好是用在男子身上的。”

郭胜一开始不解其意,还以为皇帝急糊涂了,及至听见后面那句,难免大惊失色。

一时也不敢深劝,只能委婉道:“还是等娘娘平安生产完再说吧。”

若太后知道皇帝这样不把龙体当回事,必会大动肝火——哪个男子不希望后嗣越多越好?何况生在天家,这是真有皇位要继承啊。

可看皇帝脸色,郭胜便知他决心已定,旁人再难劝得,唯有紧紧闭嘴,假做充耳不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原本温暖如春的室内热如蒸笼,方听到一声清脆的儿啼,随即就见稳婆抱着一个红通通的襁褓出来,道:“恭喜陛下,淑妃娘娘平安诞下了一位皇子。”

楚珩顾不上看那小东西,匆匆进去,这回天王老子也挡不住他了。

纪雨宁正坐在床头慢慢喝着参汤,唇边挂着一抹劫后余生的微笑,“陛下,您怎么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嗔怒地望着玉珠儿,“不是叫你迟些再通传吗?”

楚珩拉着她的手,在汗津津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你别怪她,是朕执意要过来。”

得知她一切都好,此刻心头大石方才落地。

纪雨宁看他额头流的汗都快跟自己一样多了,忍不住抬袖擦了擦,“陛下见过了他了没?好不好看?”

楚珩根本顾不上瞄那襁褓,此刻只随口道:“挺俊的,眉毛眼睛都像你。”

纪雨宁:“……可是我方才看脸上还是光秃秃的呢,哪有眉毛,这么快就长出来了?”

不禁对皇帝的说法产生怀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珩闹了个大乌龙,这才重新让稳婆将小屁孩抱过来,认真端详了两下,“朕说错了,挺丑的,像朕小时候。”

纪雨宁:……也不用这么自卑啦。

石老爷悻悻然回到家中,忍不住对亲人发起牢骚,“皇帝今日也不知着了什么魔,一听说淑妃要生孩子,就着急忙慌赶去承乾宫,一干老臣全都晾在那里,倒得我挨家挨户替他赔不是,哼,从没担过这样的差事!”

言毕才发觉屋内气氛有些异样,妻子女儿俱是一副面若死灰的模样,纵使淑妃要生了,也不必表现得这样明显,让人看到还得了?

正要说话,石景兰先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战栗,“爹,您说陛下已经赶去了?”

“可不是!”石老爷挥挥衣袖,“招呼都不打,跑得比兔子还快!”

虽然知晓是皇帝登基后的头胎,难免寄予厚望,但似乎也用不着如此迫切,万一是个公主,岂非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石景兰却顾不上跟父亲共情,只是心乱如麻,皇帝脚程这样快,必然会发觉周太医之前被调走,说不定等他到时姓周的还未赶到——该怎么办?

纠结半晌,石景兰还是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无论如何都得请父亲拿个主意。

石老爷脸色亦惨白下来,再看一旁的妻子,简直难以置信,这个蠢妇,她怎能糊涂至此?

这些年他辛苦经营的一切,全完了,都完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生怕石老爷会对夫人动手,石景兰忙劝道:“爹,眼下还是先亡羊补牢,其余的以后再说。”

石老爷到底是见过些大风浪的,微微定神,“景兰,你即刻回去宫中,速速向陛下请罪,至于淑妃……等她出完月子,便主动将宫权交给她罢。”

或许这是唯一能令淑妃消气的法子——但愿尚未酿成大祸。

此时此刻,石老爷比谁都更希望纪雨宁平安生个皇子出来,只有大赦天下,才能保住石家满府的平安。

虽然有点不舍,可事从权宜,石景兰只能答应,“女儿知道了。”

说罢,顾不得收拾行李,便赶紧带上心腹侍女回去。

这厢石老爷方疲倦地转向妻子,“你入府多年,我知晓你秉性颟顸,又爱斤斤计较,可念在你我结发之谊的份上,凡事诸多忍让,但这回,你害的不单是我,还有我们的儿子,还有景兰。我不想与你诸多掰扯,即刻收拾收拾,随我往宫中回话,念在你为我生儿育女,我会竭力保全你的性命,但等此事一了,你自个拿着休书回娘家罢。”

石夫人的眼泪流下来,“连老爷也不肯要我了么?”

石老爷冷冷道:“是你非得和我过不去。”

要算计人也罢了,用的还是这样拙劣的法子,若不趁早撇清干系,岂非连整个国公府都会被她拖累?面对这等蠢钝无知的妇人,石老爷唯有壮士断腕——不为那点情分,他自己就将人扭送到大理寺去了。

石夫人此刻倒平静下来,“老爷说的是,原是我不对,我自该一力承担,不必拖累府里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方落,便摸出袖内藏着的一枚金块,狠命咽到喉咙里去,等石老爷反应过来,妻子已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石景兰茫然站在承乾宫外,甚至不敢开口询问里头情况。只听见一片欢声笑语,想必纪雨宁该是平安生产?只不晓得是皇子还是公主。

无论男女都与她无干了。

石景兰深吸口气,整衣踏入殿中,甫一落足,便感觉室内变得落针可闻。

这样难堪的场面也是情理之中的,石景兰努力撑着脸上笑容,不让它中途垮掉,“听闻淑妃妹妹母子皆安,我便想着过来道喜,看来时候不巧。”

纪雨宁没接话,于情,石景兰特意表示慰问,她是该道谢的。但,方才已听玉珠儿说了周太医被人请走的事,无论有意无意,石家这事都办得不厚道,纪雨宁自然难有好脸色。

石景兰的心忽然沉下来,纵使她补救得宜,可在外人眼里,母亲与她就是一条船上的,没准还以为她故意作秀才会如此。

待要出言为自己分辩,皇帝已淡淡道:“你来得正好,朕为楚沛选定了一块封地,你带上他去那儿住吧。”

如今方知听太后的话将人留在宫里是个错误,纵使为顾念母子之情,可也给了石家许多不必要的奢望。

唯有彻底断了他们的念头,雨宁才会真正安宁。

第64章.?取名?娇娇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没想到刚进来迎接她的就是这个噩耗,这比丢了宫权还让她吃惊。

一时间连准备好的说辞都给忘了。

石景兰嘴唇翕动,“表兄要赶我出去么?”

她不由自主地带上一丝哀恳的音调,多年来不肯委身争宠,此时却为了留在京城而摇尾乞怜,石景兰感到由衷的耻辱。

她只盼皇帝还有一念心软,说到底,这种局面并非她乐意看到。若早知母亲会起如此念头,拼死她也会将她拦住。

何况,纪雨宁不是根本没事么?为了一场莫须有的风波落下这般严惩,石景兰怎么都无法心服口服。

然而楚珩决心已定,他给了表妹两个选择,“要么,你跟随沛儿去往封地,要么,就干脆收拾东西回石家,以后也不必进宫来了。”

两个都不是她想要的,石景兰默默望向床畔刚生产完的纪雨宁。

楚珩将她肩膀向身侧揽了揽,木然道:“你也无须指望雨宁替你求情,这是朕的旨意,谁都不能更改。”

石景兰彻底死心,没想到皇帝会对纪雨宁维护到这份上,甚至不愿她有丝毫为难。

比较起来,自己这些年简直就是笑话,原来世间真有一见钟情,原来帝王之爱,也有如此诚心如一的时候——皇帝把所有的包容都给了她,却把苛责留给旁人,公平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公平,可她也只能承受。石景兰微微阖目,“谢陛下隆恩,妾遵旨。”

她当然得选择前者,如此尚有一线生机,若皇帝哪日崩了,她好歹能当个衣食无忧的太妃;若任由人将她送回石家,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将欲离开,她却倏然回头,“陛下能放过我娘么?”

在她看来,她是代替母亲受过,无论如何,皇帝都该成全这份孝心——到底那也是他名义上的舅母。

然而楚珩只是冷静地道:“那得看石家怎么做。”

言下之意,他不介意石家自行处置,可要保住罪魁的性命却万万不能。

两行珠泪从石景兰眼角滑落,流到嘴边,苦涩难言,可她也只是默默咽下辛酸的泪水,再无一语。

看着石景兰窈窕身姿消失在外,楚珩叹道:“你会不会觉得朕太过绝情?”

纪雨宁拉住他的手,“不会。”

她不想在皇帝面前假做宽宏大量,而且,她觉得此举也是最合适的做法。打从她生下皇子,与石家的矛盾几乎激化到顶峰,长此以往,必会水火难容。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分开是最好的决定。

如果石景兰够聪明,就该知道封地才是好去处,在那里,她能享用最大限度的自由,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她,她又是楚沛名义上的母亲,孝悌为先,谁也别想干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抻了个懒腰,柔柔叹道:“这么大的恩典,我都想出去了。”

说不定还能偷摸着养几个男宠呢,不像宫里四面都是眼睛,行动瞒不了人。

这本是她随口而发的感慨,哪知就见皇帝瞪大了眼,十足紧张架势。

纪雨宁扑哧一笑,“闹着玩的,我哪离得了陛下?也只好我这个烧糊了的卷子来配你罢。”

赶紧转移话题,让玉珠儿将襁褓抱来,端详着婴孩稚嫩的面容道:“陛下给他起个名字吧,要顺嘴的。”

楚珩早在未生产前已想了个“矫”字,若是男孩,就盼着他矫健结实;若是女孩,则望她“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两边都不耽搁。

纪雨宁以一种“你这人真狡猾”的表情看着他,也是巧了,当时她想的是“娇”字,虽然未知男女,她心里盼着女孩儿居多,因听说女儿是最乖巧懂事的。

哪知事与愿违,这名字便派不上用处。

楚珩安慰道:“照样也可以叫嘛,谁说男孩子不能娇气?”

郭胜心道您方才可不是这么讲的,但作为皇帝最忠心的近侍,还是尽职尽责帮忙圆上,“奴才也听说,民间常以男作女名,女作男名,小鬼们怕勾错魂,如此才方便养活哩。”

多亏他一番巧舌如簧,娇娇儿这个小名才叫开了,当然,这是之后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亲自喂纪雨宁喝了一盅参鸡汤,又用棉布揩去她唇畔污渍,方依依不舍地起身,“朕先到母后宫中去一趟,回头再来看你。”

纪雨宁知道他要报忧兼报喜,只轻轻点头,“去罢。”

玉珠儿轻手轻脚上前,将碗碟接过去,哪知纪雨宁不住捏腰间的软肉,还小声嘟囔,“一点儿都没瘦。”

肚子里少了那么大块东西,她以为该立竿见影才是。

玉珠儿嘴角抽了抽,“哪就这样见效,娘娘还是别太着急了,婢子听人说若瘦的太快,肚皮上顶容易起纹路呢。”

纪雨宁陡然想起那回阮眉送的两张方子,如今正是用得上的时候,便催促玉珠儿赶紧取来。

玉珠儿无奈道:“娘娘不是说这些都是奇技淫巧,懒得理会么?”

纪雨宁装起了傻,“我有说过这话?你必定听错了。”

玉珠儿:……总觉得陛下跟娘娘越来越像了,怎么回事?

石太后老早就巴巴盼着承乾宫的消息,可碍于颜面,也不好亲自过去慰问。

好容易打听得纪雨宁平安生下孩子,石太后喜盈于色,正要让人准备辇轿,可巧皇帝过来,倒是省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唯一遗憾的没把孙子顺便抱来,可念在初生的孩子不宜吹风,石太后还是大度地原谅了他,只急急道:“是皇子还是皇女?”

“是皇子。”楚珩说道。

石太后按着胸口念了声阿弥陀佛,并非她不喜公主,实在皇帝膝下空旷已久,好容易有了亲生的,比起公主,自然还是皇子更能安定民心。

可看皇帝的脸色仿佛不那么好似的,石太后诧道:“莫非淑妃有何不妥么?”

此刻倒有点微微内疚,说起来她对孙儿的关切在媳妇之上,那也是人之常情,可纪雨宁拼死拼活为天家诞下骨血,凭心而言,石太后还是挺动容的。

“淑妃很好。”皇帝沉声道,“母后,朕有话和您谈,咱们里边说罢。”

石太后嗅到一丝反常的味道,既不是淑妃出事,那就是……石家?方才就听宫人们说太医险些耽误什么的,寻常人哪请得动太医,只怕……

等到了殿中,皇帝将前因后果清晰讲完,方才静静望向座上,“母后,您觉得朕此番处置是否妥当?”

石太后简直无言以对,再想不到嫂子能干出这种蠢事来,连阴谋都称不上,这事究竟对她有甚好处?

虽然不觉得石家默许她如此,可要不是为景兰,大约她也想不到这出。皇帝关心则乱也难免,石太后长叹一声,“你已想好了么?”

以往也不是没有皇帝健在就将嫔妃赶去封地的例子,可那多数是对失宠又倍遭君王厌弃的妃子而言,景兰心气这样高,未必承受得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淡漠道:“朕碍于孝道,先前已经成全了母后一次,这回,也请母后无论如何都成全儿臣。”

那时若非自己迫他纳景兰为妃,他也未必答应。想到这里,石太后难免有些底气不足,只能打感情牌,“可是景兰禀赋柔脆,小郡王的身子也不太好,你放心他俩去那种地方?”

石太后已看过皇帝划出的那块封地,算不上荒凉贫瘠,可离京城离得老远,设若有个万一,连传太医都来不及。

楚珩面无表情,“正因为身娇体弱,才需要多历练历练,昔年母后与朕流落扬州,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不也照样熬下来了么?”

当然是带了点夸张的,可石太后忆及母子俩同甘共苦的日子,不自禁亦有些伤感,自打成了太后,她对娘家的关心实在太多,放在儿子身上的精力反倒少了。

这时候若还存心偏袒,难免引得母子失和,石太后唯有叹道:“你既已拿定主意,哀家还能说什么呢?只是一样,你路上须遣人好生护送他们,万勿出什么差池才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珩于是从容迈步,“好罢,那朕便静候佳音。”

等他离开,纪雨宁才松口气,又有种被逼上梁山的紧迫,这么看她非得加紧练习才行,好在上头的图谱已烂熟于心,便烧了也使得。

如此看来,她还是适合当个宠妃,皇后是没脸练这种房中秘术的,简直有伤风化。

楚珩先向尚宫局下了一道口谕,等底下人适时地将消息透露给慈安宫后,他才施施然前去报道。

石太后又惊又怒,“你让尚衣局给她绣凤袍,想气死哀家么?”

石家已经元气大伤,纪雨宁固然称不上罪魁,可石太后还是难免将情绪集中到她头上。正因如此,她才刻意回避了晋封这个问题,就算她不能阻止皇帝宠爱纪氏,稍稍冷处理还是可以的。

哪晓得皇帝表面不声不响,背地里却做出那等惊人之举,石太后都快气炸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休想瞒着哀家立她为后,哀家不妨告诉你!”

虽然封后乃皇帝家事,可按照惯例都得加一句仰承皇太后慈谕,以示首肯。当然皇帝也可以一意孤行,但如此一来,纪雨宁的名声势必岌岌可危,一个得不到婆母承认的儿媳是无法登堂入室的,遑论祔享宗庙。

再不然,石太后也可以适时的病倒,皇帝总不能在她病中办喜事,而只要她一天未好,纪雨宁就只能老老实实来座前侍疾,石太后有的是法子敲打她。

这一通杀手锏下来,皇帝只能屈服,“那照母后的意思该如何?淑妃辛苦为朕生下孩子,朕不能不有所表示。”

石太后就觉得儿子的态度还是挺不错的,看来那狐媚子并未完全将他迷住,还有商量的余地。遂也缓和口气,“你要抬举淑妃,多的是法子,何必定要立她为后不可?如今那孩子年幼,淑妃地位也不稳,贸贸然引来口舌非议不说,只怕福重难享。依哀家旨意,不如先晋为皇贵妃,你觉得何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皇后之位比起来,皇贵妃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石太后这般安慰自己。

楚珩假惺惺地“为难”片刻,皱眉道:“也罢,母后执意如此,朕自当依从,只是那衣裳……”

石太后生怕他变卦,忙道:“这也好办,皇贵妃的服制比起皇后亦差不了许多,大不了做得华丽些便是,如此,尚衣局也不算抗旨。”

楚珩含笑道:“到底母后足智多谋,儿子这便交代下去。”

晋封之事就这么轻松解决。郭胜来承乾宫报喜时,满眼写着对皇帝心机的佩服,亏太后娘娘还以为自个儿占了便宜,哪晓得皇帝根本就是温水煮青蛙,一桩接着一桩,打得慈安宫毫无还手之力——先放个烟雾-弹,太后娘娘一着急昏头起来,便想着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跳进了陷阱。

郭胜喜孜孜道:“还请转告皇贵妃,奴才向她道喜啦!”

玉珠儿并没认真听他说话,反而专注望着他面部,“你怎么长胡子了?”

郭胜下意识抹了把唇下,那其实不能叫胡子,顶多是些浅金色的绒毛——听说净身净得晚的还有机会长出毛发来,无奈他进宫的年纪太小,早已错失良机。

现在这样很不错了,可见那周太医果真有点本领。

郭胜略含得意地道:“好看吗?”

玉珠儿:“……要听实话吗?像老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一瞬间耷拉下去,玉珠儿只得安抚道:“其实你从前白白净净的就挺好看,何苦乱吃些丸药,没的把身子给弄坏了。”

这人算还有点良心。郭胜吸了吸鼻子,“那你觉得我比小顺子如何?”

小顺子是御前新来的一个太监,因相貌俊俏,脾气温柔,动不动还脸红,每每引来一众宫娥的竞相追捧。

郭胜虽然不甘自降身价去跟个新人比,可男人有时候就是好胜嘛。

玉珠儿就觉得这人实在缺乏自知之明,刚夸他两句就飘上天了,要不要这么能?

可鉴于两人认识已久,玉珠儿还是给他一点同情分,遂郑重道:“我觉得他样样不如你。”

对面正要吹响胜利的号角,哪知玉珠儿偏又补刀,“只除了年纪。”

郭胜:……所以是在嫌他老么?

第68章.?待遇?纪雨宁特意来这么一出,是存心羞……

好容易过了四月,纪雨宁也算顺顺当当做完月子。

解脱后的第一件事是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及肩高的浴桶里白气氤氲,还撒了不少玫瑰花瓣,乍看起来,很有几分美轮美奂的情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哪怕不是自恋的人物,此刻望着那面穿衣镜都觉得自己像仙女——只除了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儿仍稍显丰腴了些。

盖因她没法通过节食减肥,只能靠习练阮眉那套纤体操——虽然主要功能不在于消瘦,可纪雨宁认真练了大个半月,觉得轮廓的确清减不少,至少骨肉匀称总比痴肥好得多。

玉珠儿一面拿棉帕子为她擦背,一面笑道:“娘娘这是太过苛求的缘故,殊不知上了年纪有点肉才好看呢,瘦骨嶙峋地像什么样。”

倒也是,真如小姑娘那般风吹吹就能倒,还怎么奶孩子。纪雨宁想了想便释怀了,只睨着对面道:“最近没怎么看你往御前去。”

她当然也知道新来了个小太监的消息,实在宫里的空间太过逼仄,有什么风吹草动便阖宫尽知了。

宫娥们又都在怀春之龄,不说如蜂蝶般扑过去,大饱眼福却是人人都愿意的。也是因玉珠儿在她面前提了两次,纪雨宁才会留神。

玉珠儿便低下头,“一个宦臣,有什么看头。”

实则是为了照顾郭胜的情绪——没见过这样大老爷们,跟年轻小伙子争风吃醋,亏他做得出来。

可谁叫疏不间亲,为了稍稍弥补先前的失言之过,玉珠儿只好远着些了。

纪雨宁颔首,“如此甚好。”

宫中虽从不乏对食之事,她却立意要为玉珠儿寻一门好人家,也不枉主仆俩相伴多年。一个太监哪怕生得太好,靠脸面毕竟没法当饭吃,成不了家,立不了业,往后多的是辛苦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珠儿眸光微微躲闪,小声道:“我是不想早早出嫁,倒没说嫌弃对食。”

真如此也不算太坏,譬如郭胜这种,人又老实,家境又简单,虽然相貌欠奉了点,真成了家必定一心一意,岂不比嫁给外头儿郎受气的强?

当然这层意思她是不便向纪雨宁吐露的,一来太过惊世骇俗了点,二来郭胜到底是御前近侍,他的婚事还得陛下做主——况且,人家还未必肯娶呢!

所以玉珠儿也只好想想罢了,她倒不觉得自己有多少男女之情,根本她所有的心思都用到小姐身上了。

楚珩进来时,主仆俩刚结束谈话,眼看纱幔上现出一个高大影子,纪雨宁急忙起身,让玉珠儿快些为她穿衣。

等出来后,楚珩见她头发上还滴着水,不免笑道:“害怕朕会破门而入么?”

亲自接过玉珠儿递来的棉布,一点点将湿发绞干净,“放心,周太医叮嘱过,哪怕坐完月子,还得再休养十天半月,以免发生不虞,朕自然不会不顾你的身子。”

纪雨宁就觉得自己真是小人之心,讪讪道:“你不早说……”

自己都没发觉这话有点恃宠生娇的味道。

楚珩倒是不介意埋怨,他宁可纪雨宁在自己面前任性点儿,那表示她将他当自己人看——夫妻间相敬如宾就真成唱戏了。

端详了一番对面新月似的脸庞,确定她没趁自己不在偷偷节食,楚珩这才放心,“朕来是想和你商量满月酒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册封礼的吉服已经做好,自然是按照纪雨宁的身量来的,因是夏天,材质分外飘逸,倒是不担心藏肉的问题——其实那种严丝合缝的衣裳才容易显体态臃肿,纱越软,料子越轻,看去反而影影绰绰,有种朦胧韵致。

这个描述让纪雨宁打消了五分戒心,本来想满月礼上露个面便撤退的,此刻倒觉得不能辜负皇帝一番美意——毕竟吉服也只有大场合用得上,只穿一刻钟未免太浪费了。

纪雨宁欣然领命,“那宾客的名单陛下拟好了没?”

先帝子嗣繁多,再加上前头留下的那些,零零碎碎能堆满整本册子。她是没搞清这一窝姓楚的,遑论负责请帖,且鉴于石太后如今处于单方面冷战状态,纪雨宁也无法去向婆母请教,只能劳累皇帝,她觉得怪遗憾的。

楚珩自然不觉得有什么,郭胜早就打点好了,他只需要在每封帖子上盖个印鉴就好——但这也不妨碍他来纪雨宁面前居功自傲。

楚珩轻轻捻起她的发梢,确定已完全干透,这才放心把玩起来,“朕叫人给你兄嫂家中也发了帖子,让他们有空不妨来宫中一聚。”

纪雨宁这回可扎扎实实惊着了,“他们也来?”

并非她看不起自家,可纪凌峰跟穆氏实在不像能应付这种场合的人,纪凌峰只知埋头做生意,碰上稍微刁钻些的客人还会气得红脸,怎么能跟那些达官贵人交际?

穆氏的口齿虽然不错,可那也是小市民的精明,遇到真正的贵族往往便露怯了。让他们来宫里吃酒,还不如去戏楼里喝茶呢。

纪雨宁只盼着这两人知难而退,别为她全家丢尽脸面——想也知道不可能,纵使纪凌峰不愿凑热闹,穆氏必会撺掇他上门,这人本来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楚珩倒是对大舅子很有信心,“放心好了,有朕盯着,不会有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他竟认真将纪家视作岳家,纪雨宁倒有些感触,比起石家的地位,纪家何止弱了百倍,可在皇帝心上的重量却截然不同——所谓爱屋及乌,大抵便是如此吧。

纪家两口子接到那封烫金描红的请柬,确实有些不知所措。纪凌峰本打算差人送些见面礼就完事了,算是舅父对侄儿的心意,哪知传旨的太监根本不收,说是请他自己料理——其实一般的人家,这些老油子不讹些就算不错了,可郭公公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占纪家便宜,因此银钱的事他们碰都不敢碰,唯恐招来嫌疑。

纪凌峰捏着请帖简直坐困愁城,他倒是认得几个当官的朋友,或者请他们代为推辞?可谁知这些人见不见得着皇帝呢。

穆氏是个有主意的,当机立断,“这是姑奶奶给咱家的面子,老爷你可不能不承她这个情。姑奶奶在宫里多不容易啊,千辛万苦生下皇子,就盼着娘家人能陪她说说话,老爷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未免也太无情了。”

纪凌峰被她说得晕头,“那就还是去?可见了面说些什么呢?”

穆氏倒也没指望跟纪雨宁暌面相谈,她思量未必进得去,不过能吃吃皇家的席还是倍有面子,回头跟那些夫人们炫耀起来也脸上有光。

因此一力撺掇,“怕什么,一家人哪有两家话?只管向姑奶奶道喜便是了。”

为这般,穆氏还破例下血本,请工匠打了一串金灿灿的长命锁,分量之沉重,纪凌峰觉得恐怕能把侄儿脖子勒断——这样看下来,穆氏真称得上一位好舅母了。

知晓宫中规矩森严,穆氏自不放心带两个孩子同去,只把他们寄养在外祖家,猴儿崽子们本盼着能见到那位粉雕玉琢的小姐姐,哪知穆氏如此安排,顿时垮下脸来,一副惨遭棒打鸳鸯的情状。

纪凌峰差点笑出声来。

两人穿上簇新的衣裳上路,连马车也是租来的,装潢十分精致。穆氏知晓今日免不了一番评头品足,无论如此都不肯失了面子,样样都拣最好的来,只除了荷包在淌血——她一年花的钱都没一天多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凌峰不习惯那滑溜溜的绸缎,总觉得挂不住似的,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穆氏看了简直害眼,最终只好给他换了身旧衣,又为了相称,自己也卸了些妆饰——简直像乡下人进城。

到了宫门口,不巧却是冤家路窄。李肃一身玄色官服,腰束玉带,冷不防见了行色匆匆二人,不免有些纳罕,“你们怎么会来?”

既无官职,又无品阶,按理是不能出入宫禁的。

纪凌峰下意识挺了挺胸膛为自己壮胆,“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

李肃哂道,“我是朝中要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算什么东西?”

根本他就不愿与这家人有任何牵扯,到时候吃席若坐在一处,岂非人人都会提起旧事?

纪凌峰被他藐视的口吻给激怒了,从袖子里掏出那封烫金请帖,用力晃了两晃,“你看清楚,我是奉命而来,咱们谁也别瞧不起谁。”

穆氏拉了拉丈夫衣袖,撇嘴道:“不必与他理论,自个儿干出龌龊事来,还有脸朝咱们发火,谁给他的底气?”

又嗤笑道:“怎么不把阮姨娘带来?都知道她是大人您的爱宠,莫非如今也成了故旧么?”

明摆着说他喜新厌旧。

穆氏从前对这位“妹婿”还是有点逢迎之意的,可见他这半年来不闻不问,人也毫无长进,连那点崇敬也消失无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更是肆意取笑——这是在皇宫门前,他待如何?何况,自己说的原是实话。

李肃下意识攥紧拳头,原本还觉得皇帝将自己留在京中是宽宏,可看到周遭那些窃窃私语的嘴脸,他才发觉自己有多傻——想必皇帝早料到他会成为一个笑话,根本用不着出手,他就成为街头巷尾唾弃的谈资了。

纪凌峰不欲与他掰扯,拉着妻子转身要走。

正好郭胜带着一干徒弟出来,恭恭敬敬地道:“陛下在内宫设宴,就等着您过去呢。”

专程指了一个徒弟在前方开路。

夫妻俩简直受宠若惊,一路上连脚步都是晕乎乎的,像飘在云端。

这厢郭胜方来到李肃跟前,含笑道:“大人,淑妃娘娘要的东西。”

原来年末写下那封借契后,纪雨宁每月都会差人要一笔银子,到现在正好满五万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幸好李肃有备而来,从袖中掏出那封银票,脸色早已涨得通红。

人人还以为他是被宫中太监勒索,不免更看低他几分——还以为他多清高呢,原来不过是个到处钻营的混子。

可怜他还无从为自己辩解,总不能说这钱是分手费吧?

郭胜拿了银子正要离开,李肃小心陪着笑脸,“公公,不知陛下请纪家夫妇到何处赴宴,为何与咱们的座次大为不同?”

他实在不懂。

郭胜哂笑道:“里头都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大人您扪心自问,自己算哪门子的亲眷,可不只有坐外客席么?”

言毕,将怀中拂尘一甩,鼻孔望天而去。

李肃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子,原以为今日赴宴是场殊荣,哪知纪凌峰遍身铜臭,待遇却远在他之上,纪雨宁特意来这么一出,是存心羞辱他罢?

第69章.?敬酒?好气哦。

纪家两口子跟在那小太监背后,简直不知身在何方。

虽然早知皇宫富丽,可眼前一切似乎都超乎他们想象,从未见过这样巍峨的殿宇,高得一眼望不到头,像传说中海市蜃楼之类的奇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个奇花树木,一株株香馥馥甜滋滋的,光闻着都能中人欲醉,穆氏深吸两口,恨不得将这气味藏到肚里,带回家中去。

她忍不住埋怨丈夫,“让你穿那身丝绸的,偏不肯听,这样子如何面圣?”

纪凌峰扯了扯麻布衣衫的领口,亦有些自惭形秽,他是个粗人,从来没跟上流社会打过交道,怎么应付得来?

那小太监似乎察觉到夫妻俩不自在,回头笑道:“贵人勿忧,陛下和太后娘娘是最和气不过的,定不会为难二位。”

纪凌峰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遭被称呼为贵人,惊得差点咬断舌头,忙道:“不敢,不敢。”

及至打听得眼前这位亦是苦出身,倒松了口气——看来宫里也不见得都是人上人,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但凡家境殷实些的也不必当太监了。

到承乾宫外,小太监责任卸尽,分别时,纪凌峰执意要送他两锭纹银,那人却不敢收,只道:“皇贵妃平日最是宽仁体下,给咱家的赏赐都不少了,实在不敢令长者破费。”

等他去后,穆氏便喟叹道:“倒是个实心肠的,看来姑奶奶在宫中人缘不错。”

一半也是因为省了银子,令她胸怀大畅。

纪凌峰则郁郁道:“兴许是外头光鲜,里头难熬。”

纪雨宁生产的时候遭了多少罪,玉珠儿都写信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如今石家虽然去了,可京中仕宦林立,和石家差不多的又不知凡几,纪凌峰着实忧心如焚,唯恐妹妹被人欺侮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恨他只是个行商,但凡当初多用心读点书,熬出个功名来,也不至于被人瞧不起了。

穆氏虽觉得丈夫有点小题大做,可方才一路走来,眼看周围森严气派,两条腿都是软的,纪雨宁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未必能十分如意。

思及此处,亦多了些恻隐,强笑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还是别叫人看笑话了,快些去向妹妹道贺罢。”

正愁无人引路,玉珠儿匆匆出来,“舅老爷舅太太,你们来了。”

穆氏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阵,诧道:“好丫头,差点认不出你!”

比起上回去纪家轻装简行,今日玉珠儿换上宫内装束,一袭天水碧的衣衫,愈显出那窄窄的腰、修长的颈,俏丽若三春之桃的脸庞,寻常小门小户的姐儿都未必能这般贵气呢。

不怪穆氏艳羡,她家里虽然开有布庄,自己是舍不得花钱买天水碧的。

玉珠儿抿唇一笑,“多亏舅太太调-教得好,婢子才能有今日。”

她虽不大看得起穆氏的为人,但远来是客,总得表示欢迎。且纪雨宁也交代过,不过请夫妻俩来充充场面,哄着些就是了。

一通恭维下来,穆氏果然心花怒放,悄悄向丈夫道:“到底这丫头心思简单,还知道念旧恩,不肯忘本。”

纪凌峰:……他看妻子倒是挺简单的,三言两语还当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里间,纪雨宁上身一袭荔枝红的贡缎,下束月白挑线裙子,整个人融贵气与清雅于一体,脸面虽比生产前略圆了些,却不减美丽,反多了丝亲和,不似以往凌厉。

纪凌峰亦放下心来,拱手施礼,“草民拜见皇贵妃娘娘。”

纪雨宁含笑道:“哥哥无须拘礼,且落座罢。”

筵席开始还须一会儿,先叫人奉了点心和茶来,纪凌峰因见剥好的松子仁香脆可口,不自觉就把一盘子吃得干干净净。

纪雨宁看在眼中,只笑着命人添上,并未阻止。

穆氏深怨丈夫糊涂,留着肚子到席间多好?这会子塞得饱饱的,待会儿哪吃得下?

她懒得再看,只忸怩望着纪雨宁,问能否看看小皇子。

纪雨宁道:“自然没问题。”

因让乳母将楚矫抱出来,刚满月的孩子虽还看不出什么,可褪去那身皱巴巴的红皮,显得白嫩精致许多。

尤其见生客的时候也不害怕,黑白分明的瞳孔就那样望着,不哭不闹,比兔子还乖。

就连穆氏这样挑剔的人物都不得不承认,纪雨宁确是个有福的,娇娇儿比自家那两个无所不为的小魔星强太多,因从衣囊里掏出那挂长命锁来,要亲自为侄儿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只掂了掂就知道是真货,难为穆氏这样破费,可惜分量实在过于沉重,怕把肌肤给压坏了,遂让玉珠儿收进抽屉里,等长大后再戴。

穆氏望在眼中,还以为纪雨宁看不上她的礼物,难免有些愀然不乐。直至纪雨宁将前日得的一斛淡水珍珠分来给她,穆氏方重新展露笑颜——原来她只怕吃亏。

纪雨宁习惯了这副做派,倒也不怎么介意,说到底穆氏反而容易打发,用金银就可收买了,真换成那种欲壑难填的娘家,才叫无底洞呢。

因今日特殊,楚忻也蒙先生开恩早早下学,听说有客人造访,乖乖前来请安。

穆氏对这小姑娘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加之家中两个毛头小子成日惦记,私塾也不肯上,穆氏实在焦头烂额,只盼着楚忻哪日能过去帮着劝劝。

为此,还特意从腕上摘下一个掐金红玉手镯,算是请她挪驾的谢礼。

纪雨宁本不欲担这差事,楚忻小姑娘却是成竹在胸,满口答应下来。穆氏喜悦之余,对姑奶奶也越发亲切,要论养孩子纪雨宁还真是无人能出其右,早知她如此厉害,穆氏当初怎么也不能让她嫁去李家——哪怕是当老姑娘,也强如烂在沟渠里哩。

不一时郭胜来传口谕,请纪家两口子入席,纪雨宁便让兄嫂先行,她自己随后便至——娇娇儿也只有当着客人的面才乖,折腾起亲娘可毫不手软,这会子又嚎啕着要吃奶了。

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脾气,纪雨宁觉得很像皇帝。

虽然侥幸进宫,夫妻俩都以为坐在角落里远远地喝杯酒就行了,哪知郭胜领他们去的坐席却格外不同,竟是对着正中的。看衣服上的图纹,仿佛多是皇亲国戚之流。

纪凌峰不禁有些慌乱,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怎么敢跟绣龙的坐在一处,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搭话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奈郭胜忙碌得很,将他们引来此处便不见人影,纪凌峰又不敢随便换地方——谁知道是不是预定好的?万一再起争执,反而让娘娘蒙羞。

两口子只能将就入座,对方那位胡子拉碴的胖子亲王问道:“敢问可是皇贵妃亲眷?”

纪凌峰拘谨地应了声,“是,敢问您如何得知?”

胖亲王笑了笑,“阁下风姿洒落,不拘一格,也只有皇贵妃娘娘的家门,才能养得出如此人物。”

本意嘲讽纪家是不通礼数的下九流,哪知这两口子却都是听不懂反话的,反而喜孜孜地道:“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胖亲王:……

只得喝了口闷酒。

石景煜收回视线,嘴角已是不自觉地翘起,看不出来纪家人都如此有趣,不比石家总是沉闷闷的——父亲和大姐走后就更无聊了。

石景秀冷冷道:“一个笑话就让你倒戈了,难怪大姐总说你无用。”

石景煜摊开两手,“我就是无用嘛,若世上人人都才干卓绝,像我这样的才稀罕。”

石景秀:……真是对牛弹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自觉地移开视线,开始搜寻纪雨宁的所在。因是太后母族,且石家到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兄妹俩被安排在靠近太后的地方,只是太后今天头疼,没法子露面——想必也是不知该怎么应对这场热闹。

石景秀就觉得姑母实在仁弱,都这样了还要避敌,岂不让皇贵妃占尽风光?

纪雨宁出来时,全场的宾客下意识停滞了一刹。虽然除夕宴上也见过,可当时是夜间,烛火昏黄,难免有照不到的地方,纪雨宁纵使丽色夺人,也难免以为是光线作用。

如今白日青天望去,方知真正的美人根本无须惧怕任何环境。纪雨宁有一种天生的风度,她不怯场,哪怕家世低微,她也能在这些自诩高贵的人面前谈吐自如,何况母凭子贵,如今的她,早已无人能诋毁半句了。

石景秀努力想在她脸上找出些许瑕疵,然而终是徒劳,纪雨宁的鼻子不大不小,鼻弓的弧度也恰到好处,一般的女子,嘴小了显逼仄,嘴大了显粗卤,纪雨宁却完全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唇似绽桃,秾纤合度。她远远站在那里,便是对人比花娇最好的诠释。

石景秀一时竟看得失了神,等回过意识,纪雨宁已到跟前来,手里遥遥举着一杯酒,“二小姐可愿赏光?”

想必因她是唯一到场的石家女眷,纪雨宁才特意来向她示好。

石景秀却还牢记着颠沛流离的姐姐,冷声道:“抱歉,我起了风疹,不能饮酒。”

仿佛如此就捍卫了石家尊严似的。

纪雨宁莞尔,“正好,我喝的也不是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晃了晃杯底淡绿的液体,却原来是一种新酿的果子露——她刚做完月子,本来也沾不得那些。

石景秀无法,只得接过她递来的瓷盏一饮而尽,道了谢,再挺直腰杆坐下。

石景煜有点跃跃欲试,“好喝吗?”

石景秀瞪他一眼,“还不错。”

心里却觉得纪雨宁真是狡猾,这么一来,不就好像石家与她冰释前嫌了一般么?虽然接不接受也没差,可外人眼中就成了国公府墙头草两边倒,她石景秀则是倒得最快的那个。

好气哦。

第70章.?耍赖?父子俩耍起赖一个样——演技太差……

纪雨宁挨个碰完了杯,并未受到多少抵触,一般的夫人无论心里作何感想,面上总还是客客气气的——如石景秀这般倒是个异数,石家的女孩子,大抵太过心高气傲,无论如何都不能折节下士,委曲求全。

纪雨宁想,她之所以对石景秀这般包容,一部分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忍不住想去提点她。其实纠结外因有什么用呢,要紧的,是重振石家,还有她自己的姻缘——如今母亲逝世,父亲远行,她在这京中可谓孤立无援,不自己想些办法,哪户人家还肯要她?她从前对楚珏又是一盘火似的上赶着。

如今因她固步自封,一味地自怨自艾,连楚珏都疏远了,好不容易才拉拢些,莫非又要前功尽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不由得想起那段初恋,当初她若再勇敢些,或许便不必嫁给李肃,如今也不必进宫,虽然眼前的日子再和美不过,忆及过去,总还是有些怅惘。

不由得多看了座上皇帝两眼,楚珩只一副标准的对付宾客的微笑,唯独看向她眼睛里才有光,像流动的湖泊。波光粼粼,潋滟无比。

纪雨宁不禁心神一晃,纵使在座人人皆为她倾倒,可对她来说,只要能迷倒一个就够了,这才是要与之共度后半辈子的人。

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纪雨宁起身朝角落里走去,那里端坐着一位素色衣衫、梳妇人发髻的女子,是月前才从北羌国回来的,因孀居之人不宜进入产房,纪雨宁之前并未与她有过言谈。

长宁公主原也是一位宗亲,比长清小好几岁,两人份属堂姊妹的关系。当时羌人作乱,两国干戈不止,权衡之下才议了和,羌人愿意缴纳岁贡,条件是必须迎娶一位公主,先帝因舍不得长清出嫁,才将侄女记名膝下,加以尊号,代替长清和亲北羌。

偏偏长宁也是命途多舛,嫁过去不过三四年,老汗王就暴毙了,按照北羌风俗,便该嫁给继任的新王,一般由兄弟或子息接手。但一来那位新君已有正妻,长宁留下只能给人作妾,二来聚麀之诮也与大周礼法相悖,楚珩不愿皇妹被人耻笑,因此无论如何要接她回京城,这回也是商量许久,费了大几个月的功夫,总算磨得北羌愿意放人。

但纵使回归故土,对长宁而言也是物是人非,难怪长清今日称病不肯出席,想必也是怕勾起昔年憾事。

纪雨宁定一定神,迈步向前,“公主。”

长宁木然举杯,亦无其他说辞,仿佛喝这杯酒对她不过应付差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现在不过二十出头,脸上却没有丝毫青春气息,纵使容颜依旧,心却早就枯死了。

纪雨宁忽然意识到红颜易老是句多么可怕的诅咒,其实长宁本可以过得很舒服,她是大周的有功之臣,无论皇帝太后还是长清都自觉亏欠她,但凡她想要什么,那几人定不会拒绝,但,若连她自己都丧失生之意志,旁人还能如何补救呢?

纪雨宁让玉珠儿端来一盘金黄的栗子糕,上头洒了厚厚糖霜,十分诱人。

“公主,请尝一点罢。”

长宁却不过情面,只得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习惯了塞外茹毛饮血,此刻久违的甘美细腻滋味,倒是让她脸上难得多了些动容。

她却是不轻易恭维人的,只皱眉道:“太甜了。”

纪雨宁含笑道:“遇事不顺的时候,吃点甜食却能让人心情愉悦,公主以为呢?”

长宁轻哼一声,“果然能说会道,难怪皇兄对你爱不释手。”

初初听闻皇帝纳了个二婚女为妃,她心里是有些瞧不起的,加之此女犯了自己名讳,纵使无意之过,总叫人不痛快。

如今见了面,虽与想象中狐媚祸水的形象不谋而合,却到底改观了些——人人避她如蛇蝎,唯独这位会主动来安慰自己,不管是做戏还是真心,长宁都承她这份情。

纪雨宁就让人将那盘栗子糕包起来,送到公主府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宁道:“不要这样甜的。”

北羌人口味重,因糖粉难得,倒成了王亲贵族炫富的手段,连浓茶都拼命加糖,喝起来跟喝浆糊似的。

长宁本来也非嗜甜之人,自回到京城,便渐渐习惯以往的清淡口味,只是毕竟远嫁多年,又背了个“克夫”的名声,人人看她像看异类,因此她也躲着不愿出来交际。

纪雨宁另外让人准备一份减了糖量的栗子糕,用冰袋封起来,免得路上风味损耗,又劝道:“公主有空,不妨常来承乾宫说说话,咱们长日无聊,彼此解解闷儿也好。”

长宁淡淡一笑,“算了罢,你要照顾一双儿女,皇兄也离不得你,我这个不祥之人,还是各自安生地好。”

说罢,仍低头静静地啜饮美酒。

纪雨宁也没法子了,纵使她以长嫂自居,可到底相处未深,做不到面面俱到。不知长宁在北羌经历何事,看来所受的伤害不小,短时间都不可能走出阴霾。

那一边,楚珩径自来到纪家夫妇跟前,“敬大哥大嫂。”

两口子慌得连酒杯都差点碰倒,也不知该不该拒绝,虽说皇命难违,可若径自受下,岂非又有些没大没小?

穆氏眼巴巴望着丈夫,末了还是纪凌峰横一横心,拿出路遇流寇的气概,梗脖咽下,豪气干云地道:“再来!”

穆氏倒为他捏了把汗,这是真不怕杀头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知皇帝没有半点不悦,竟像是被逗乐了,挥手让小太监满上,兀自夸赞道:“大哥好酒量!”

一众亲王们看得瞠目结舌,原来皇帝喜欢这种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粗豪做派,这么说,他们是不是也该练起来了?

石景秀嘴里瞧不上纪家,眼睛却还是不住地往那儿瞟,心想这家人真会作秀,一个纪雨宁还不够,这会子更是联起手来哗众取宠,把皇宫当成戏台子么?

本想跟二哥一起吐槽,哪知石景煜憋了半天,却由衷冒出一句,“好厉害。”

石景秀:……怎么,你还挺羡慕?

她果真不懂男人的友情。

纪凌峰本意是为了化解尴尬才故作洒落,酒量其实不算高明,然而那会子骑虎难下,少不得舍命陪君子。

结果两条腿出宫门时已软得跟面条般,稍不留神就会滑落下来,多亏几个小太监一前一后地搀扶他。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