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成了我外室 第6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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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儿颇有得色,“也怪这北戎公主忒没见识,让花房培植出冬日盛放的海棠又有何难,她倒稀罕得跟什么似的,还当小主子非同常人呢。”

石景煜不由得捂脸,如此说来,不怪敌人太狡猾,只怨自己太愚笨——即便撇开身份,他跟纪雨宁也是云泥之别,智力相差太多了。

至此,他才真正打消一切不切实际的妄想,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第86章.?父子?要化解矛盾,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见到纪雨宁带回的那几块翠,起初十分诧异,及至听说是打赌赢来的,他不免笑起,“总是你的鬼主意多,连小姑娘都舍得骗。”

娴熟地从怀中将娇娇儿抱过去,娇娇儿还握着翡翠不肯撒手,方才的麦芽糖已经吮完了,这东西又不能吃,他倒执着。

楚珩端详片刻,“上行下效,在他母亲耳濡目染之下,娇娇儿怕是要变成财迷了。”

纪雨宁撇撇嘴,“创业不易,守成更难,提早让他知道些民生艰辛,有什么不好?”

至于借用儿子来骗人,这个,纪雨宁的负罪感倒是轻微得多,要说骗,那也是拓跋燕先使手段的,她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楚珩轻轻睨了她一眼,“但朕却想不到,你会为景煜挺身而出。”

又来了,躲不开的醋坛子。纪雨宁无奈道:“您还认他这个表弟不曾?”

楚珩故作大度,“自然要认。”

虽然舅舅和石景兰都可说是他赶出去的,明面上他可不打算对这家子赶尽杀绝,到底有太后在呢。

纪雨宁摊着两手,“那不就结了。”

石景业虽为国公府世子,但素来体弱多病,纪雨宁看着并非寿征,若连石景煜也出事,岂非石家最后一线血脉都断绝了——为了母子俩不至于反目成仇,纪雨宁也得帮这一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倒没料到她想得如此长远,一时倒有些愧怍,“是朕误会。”

“无妨,只您别见了个男人就往我身上扯就是了。”纪雨宁坦然道,又促狭地挤了挤眼,“您知道,我眼光很挑的。”

楚珩被她逗得失笑,总是如此,天大的事到了纪雨宁嘴里也能变得轻描淡写,在她眼中就没有隔夜仇可言。但不得不说,正因为她这份洒脱的气度,皇帝才能一直保有愉快的心绪。

正欲趁机说两句软语温存的情话,纪雨宁却拔脚无情,“妾还有点琐事要料理,陛下请自便吧。”

说罢就要离开,楚珩抱着怀中婴儿,目瞪口呆,“他怎么办?”

“不是有您在吗?”纪雨宁妧媚一笑,皇帝朝政繁忙,难得有跟儿子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会子难得有空,正该他出力了——能力不足才要锻炼,她可不想进行丧偶式教育。

望着姗姗远去的背影,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还是郭胜小心翼翼道:“陛下,是不是该喂奶了?”

楚珩:“朕没奶。”

郭胜:……总觉得皇帝这会子脑子犯抽了,成大事者都容易小事糊涂吗?

纪雨宁支走父子俩倒并非托辞,她确实有要紧事得跟拓跋燕谈一谈。

彼时拓跋燕正神色恹恹地往回走,准备请皇帝随意指一门亲事——她来大周日子已够久了,实在不必耽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牧沉默片刻,涩声道:“公主不必这样着急,兴许还有机会。”

拓跋燕却已然丧失斗志,那几场赌局,原本她是打算在金銮殿上摆开来的,料定他们不是她对手,到时便可反将皇帝一军,避免和亲之祸。然而,纪雨宁带着一个孩子,轻轻松松便破了她的局,拓跋燕原本不信怪力乱神之说,这会子却难免心生战栗——她连稚子都斗不过,怎么敢妄想同整个大周对抗?

输了翡翠固然可惜,她更惋惜的是自己的命运,原来从一开始,一切便已注定了。

见她如此伤怀,阿牧古铜色的脸颊上不禁泛出红晕来,他忽然牢牢抓住拓跋燕的手,“公主,您随我走吧。”

“走?能去哪儿?”拓跋燕惨然一笑,“天大地大,并无你我容身之所。”

如今两国情势胶着,她若扔崩一走了之,势必遭到追捕。她也不忍让阿牧随她四处流亡——六岁那年,若非他将她从解冻的冰河里捞上来,她早死了。连这条命都是他的,还谈什么双宿双栖?

他对她的情谊里大半是仆对主的忠诚,拓跋燕也知道,之前她忍不住会去妄想,可这段时日的种种已经令她懂得,爱一个人,是该愿意他过得好的。

她也该放阿牧自由了。

“等我出嫁,你若愿意回北戎,我便派人送你回去;若不愿,就请皇帝陛下为你娶一房妻室,就此落地生根罢。”说完这些,拓跋燕只觉浑身轻松。

阿牧的身子却僵硬起来,眸中涌现浓浓的痛苦之色,他不忍心公主牺牲婚事,但,能有什么办法呢?他终究只是个仆从。

纵使午夜梦回之时,他也会有着浓重的渴盼,恨不得……然而那终究是无力的,他连自己的命都摆脱不了,怎么能给她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仆俩默默无言,直到一个绿衫子的姑娘蓦地现于身前,行了个轻巧的蹲礼,“皇贵妃娘娘有请。”

目光落在拓跋燕的肩膀——阿牧的手还搭在上头——继而蜻蜓点水一般掠过,不留痕迹。

阿牧急忙缩回衣袖。

拓跋燕有些不自在,她认得玉珠儿的面貌,也不知方才瞧见多少,总不至于会去皇贵妃跟前告密么?

这会子拓跋燕只剩下无尽的惶惑,她连那几块上等的翠都输掉了,身边筹码早已一无所有,纵使纪雨宁真要为难她,她又能如何?

等进了承乾宫,屏退众人,拓跋燕鼓起勇气道:“皇贵妃娘娘,我……”

正要明说她绝没有抢皇帝的心思,只消随便指一桩婚事即可,纪雨宁却笑吟吟道:“公主当真想嫁吗?”

拓跋燕呆了呆,事到如今,她难道还有的选?

只当纪雨宁故意耍弄,不由得面露愠色,“愿赌服输,我自然无话可说,可娘娘也不该同我玩笑。”

说罢拂袖欲走。

纪雨宁闲闲抿了口茶,在她将要跨过门槛的刹那,蓦地开口,“若本宫有法子助你脱困呢?非但如此,还能让你心想事成,与所爱的男子喜结连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拓跋燕明明疑心她在设局,这会子却仍不由得停下脚步,哪怕纪雨宁免不了试探她的嫌疑,一旦她承认了,只怕立刻会去皇帝面前揭露此事,让她身败名裂——但,拓跋燕却忍不住肖想那个万一,万一皇贵妃真的想要帮她呢?

她终于还是回头,静静地坐到纪雨宁跟前,狐疑望道:“你有何法子?”

纪雨宁红唇轻启,“自立为王。”

只要她一日还是公主,她的身份就免不了受到新王摆布,而据纪雨宁所知,北戎部族里其实是出过几任女王的,至今仍残存着母系遗留,百年前那位赫赫有名的乌苏女王,声势远震千里,若非她并未留下后嗣,这会子的戎部是何等模样还难说呢。

老汗王膝下只有拓跋燕一位公主,每常也随他出征狩猎,论声势未必输给几个兄弟。但拓跋燕一来志不在此,二来,老汗王去得太急了些,为了政权稳固,拓跋燕也无意相争,只得由着长兄即位。

哪知她容得了人,人却容不了她。大哥更是个心狠手辣的,甫一坐稳位子,就把她赶来和亲了。

拓跋燕想起来亦颇有恨意,纪雨宁所说的只是一团小火苗,却点燃了她心底的熊熊火种,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娘娘此话虽然在理,可军权大半都在我哥哥手中,我未必斗得过他。”拓跋燕说出此语,足以证明她心思活动,奈何实施的难度太大,她也只敢想想而已。

纪雨宁颐然道:“何不向大周借兵?尔兄王位初立,政权必然未稳,若能攻其不备,必然胜算不小。”

一句话让拓跋燕的眼珠亮起来,“能行么?”

纪雨宁反问,“不试试怎么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拓跋燕也听说过这位娘娘当初果断和离进宫的壮举,不知不觉就将对方视为一路人,看来即便身为女子,也不乏改变命运之可能——若果然成功,她便可光明正大地与阿牧在一起了。

原本还为那几块输掉的翡翠耿耿于怀,此刻拓跋燕才终于敞开心胸,因她有更大的目标要实现。

当时她不能现在就答应,那也太轻易、太好拿捏了,因此拓跋燕依然面露踌躇,仿佛很纠结要不要听似的。

纪雨宁却从这姑娘眼中看到了久违的野心,她也不催促,留给拓跋燕三天时间考虑,相信三天之后,她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至于拓跋燕能不能从她兄长手里夺权,那又有什么关系?只消她答应借兵,北戎必乱,到时,无论是扶持一个较弱的汗王,或是趁机一举吞并之,对大周而言都是捷报。

凭心而言,纪雨宁是盼着她成功的,为了爱人这样奋不顾身,老天有眼,也该成全她的衷情。

玉珠儿是看不出那黑脸膛的汉子有什么好,不过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既然拓跋燕喜欢,旁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自个儿出了会神,玉珠儿便欢欢喜喜道:“至少再无人拦阻兆郡王跟石二小姐成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是当红娘当惯了的,独不为自己想想,总不能真留成了白头宫女罢?纪雨宁暗自摇头,起身来到勤政殿中。

皇帝正手忙脚乱地指挥郭胜换尿布——娇娇儿并没有饿着,却无缘无故滋了他一身,龙袍上都是水汪汪的尿渍。

眼看纪雨宁进门,父子俩齐声告状,一个是笑,一个是哭——楚珩自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陪着笑脸准备痛诉儿子的顽皮,娇娇儿则没这顾虑,小嘴一扁,眼圈一红,直接干打雷不下雨。

纪雨宁默默地退出去,准备晚点再来,要化解矛盾,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父与子:……

第87章.?怨偶?那人已如一滩烂泥般,躺在遍地的……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楚珩叹道:“自作孽,不可活。”

郭胜寻了抹布来,要为主子善后,哪知楚珩却拒绝他的帮忙,兀自抱着孩子收拾起来——他是皇帝,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连这么点小事都应付不来,那也太无用了。

所幸娇娇儿知晓自己闯了祸,乖乖地闭起两只眼睛装睡,未再添乱。

纪雨宁一直等里头整理好了才进来,中间并无施以援手,侍人们知晓她的脾气,也不敢相劝——纵使皇贵妃娘娘严厉了些,那又能如何?皇帝惧内的毛病明摆着,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她们就更不好说嘴了。

楚珩当了半天的“乳娘”,也累出一身大汗,让郭胜寻了件新衫子换上,仗着屋内生着地龙,干脆打起了赤膊,也不怕着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随手将带来的披风为他系上,又屏退从人。

楚珩笑道:“怎么,看一眼怕少块肉?”

这人的醋劲真是越发大了——不过,他很喜欢。

纪雨宁无奈道:“哪儿的话?是有要紧事和您说。”

将娇娇儿接来怀中哄着,一面就把自己和拓跋燕商量之事娓娓告知。

楚珩这下可真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如此一来,不但免了和亲的风波,还给新王拓跋焘送去一块难啃的骨头——亲妹妹率兵相侵,怕是这当哥哥的免不了焦头烂额罢?

纪雨宁见他一脸喜色,说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到底如何,还得看公主的意思。”

她估摸着拓跋燕应该会答应,从她到京城来的种种表现,足以看出个她是个“不安于室”的,能把命运捏在自己手里,何必听凭他人摆布?何况,她钟爱的男子是黝黑健壮那款,满京城却都是白面书生,也难怪她不想嫁人了。

并未用到三日,仅仅只过了一夜,拓跋燕就来向皇帝辞行了,她采纳了纪雨宁的建议,决定借兵。

楚珩慷慨地将虎符与她,至于能不能用好这些兵马,就得看拓跋燕个人的能力与手腕。自然,皇帝是稳赚不亏的——北戎这场干戈无论鹿死谁手,最终都将元气大伤,势必无力进犯,今后,边疆最少也有几十年的太平。

比起一纸契约,还是敌弱我强更叫人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得知拓跋燕已经离开,楚珏方才蝎蝎螫螫地露面,这段时间他一直称病躲在府里,就怕那位公主色-欲熏心抢他去做新郎,如今危机已经解除,他也是时候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皇帝恨他没担当,说什么都不肯便宜这小子,只让人将他打发回去。

楚珏急了,只得求到纪雨宁门前,纪雨宁方缓缓劝解皇帝,“愿得一人之心,永结两姓之好。难得郡王殿下对石姑娘一往情深,石姑娘亦芳心有托,陛下总不忍让明月照沟渠吧?”

夫妇俩你唱红脸我唱白脸演了出戏,换来楚珏一句誓将忠心报大周,楚珩这才面容稍霁,开口允准两人亲事——不怪他给楚珏下套,先帝儿子虽多,真心敬重他这位兄长的却没几个,若不趁早将楚珏拉拢过来,让旁人占据先机就不妙了。楚珩还有一桩计划,得里应外合才能完成,这个,就连纪雨宁都是不知的。

两边说好,先换了庚帖,至于正式成婚得等一年之后。因石景秀年纪尚小,加之先前落水染了些毛病,得好好将养阵子才行,若男子太过猴急,怕对女方身子不利——楚珩说得隐晦,估摸着楚珏也是听不懂的,这小子比他年轻时候还纯洁多了。

消息下来,石家自是欢欢喜喜,独石太后有些不愉,她并不知那北戎公主为何忽然改变主意,放弃在京城寻位佳婿,只当纪雨宁妒火中烧才排除异己,如今又撺掇着皇帝给石家赐婚,不就是怕景秀步景兰后尘,进宫来抢她风头么?

偏偏皇帝桩桩都听她的,也不先来慈安宫商量,如今诏书已下,连石太后都回天乏术。

石景煜来宫中谢恩时,石太后便留了个心眼,借口喝茶的工夫,问他能否请皇帝收回成命。

石景煜不懂,“姑母莫非不赞成这桩婚事?”

石太后叹道:“哀家还不是为了国公府的前程,郡王妃也就听着好,那楚珏至今连块封地都没挣上,他也老大不小的了,至今浑浑噩噩,一事无成,他娘也是个不中用的,位份又低,出身又弱,凭景秀的资质,本可以觅着更好的,何必辱没。”

石景煜笑道:“侄儿在民间倒是听过一句俗话,有情饮水饱,无情金屋寒。郡王殿下是二妹自己挑中的人,无论贫富荣辱,总是她心甘情愿的;您这会子要把您的意志强加给她,二妹忤逆不说,这婚事必然不会愉快,结婚倒成了结仇了,太后您细想想,如此真的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本来准备了十来个年轻有为的勋贵人选,却被侄儿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不免有些憋屈,“哀家的眼光岂会有错?纵使景秀开始有些抵触,日子久了总会渐渐磨合,也免得她将来失悔。”

当然最好还是嫁给皇帝,既是亲姑母,又是婆婆,石太后自认为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换谁她都不放心。

石景煜眸光黯了黯,轻声道:“当初大姐进宫时,姑母您也是这么说的,可如今呢?您真的没有一点后悔吗?”

旁观者清,他眼看着石家因为太后娘娘一步步壮大,可也因此变得骄傲自满,再无谨小慎微可言。母亲忘了她只是一个臣子的夫人,妄图对皇嗣下手,就连大姐也受到池鱼之殃;至于父亲虽不会这样糊涂,可这些年结下的仇家也不少,他自请辞官,又跟随大姐去往封地,焉知没有避祸的意思?

脱离了石家的光环,石景煜反而多了些清醒与理智,原来他们与寻常人家的子弟并无不同,甚至因为站得太高,跌下来的时候也会更重些。

吸取了这些教训,难道还要如飞蛾扑火般一味追逐荣华富贵吗?石景煜不是不敢,是觉得不智。

石太后没想到才说了两句就引来侄儿一篇宏论,以前景煜在她面前乖得像只绵羊般,从未有过顶嘴的时候,石太后不禁冷笑道:“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难不成又是皇贵妃?”

石景煜平静道:“话无好歹,有理则听。姑母大约有所不知,前阵子若非皇贵妃帮忙,侄儿恐怕性命难保,早折在那拓跋燕手里了。这一年来,皇贵妃待石家之心如何,姑母难道还看不出吗?她若私心报复,老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咱们解围?自然,您一定觉得她私心藏奸,那也没奈何,但无论皇贵妃是否另有所图,我与景秀都是受过她恩惠之人,不说投桃报李,好歹不能再难为人家罢?姑母您细想想,是否这个道理。”

说完便屈身告退——他此番进宫,本来也只为打个招呼,至于嫁妆的事他自己会想办法,石家虽不及从前,东拼西凑总能挪出来些,总不至于非得靠人周济便是。

石太后不禁失笑,“这孩子,如今竟学得这样好强!”难道她当姑妈的还能不为侄女添妆?想得也忒小气了些。

语毕却又怅然,往常她百般疼爱几个小辈,结果却一个比一个更不成才,如今离开她的照拂,倒渐渐有了些气象,连一向吊儿郎当的景煜都知道自立了——难道真是纪雨宁的功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唯有嗟叹。

纪雨宁忙着宫里宫外的事,自然忘了回复李肃那些信笺,她以为此人得不到消息就该另谋出路,哪晓得李肃把那些狐朋狗党能问的都问了,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半分银子都拿不出来——往常他可没少帮他们周转,如今自己遇着麻烦,却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世态炎凉,竟至于此!

李肃只能将希望放在纪雨宁头上,指望她念在那点夫妻之情,好歹能施以援手,何况,这点银子对她算不了什么不是么?

眼看催债的越追越急,李肃连家都不敢回,索性日日在客栈里躲着,并时刻注意纪家那间商铺的动静。他知晓纪雨宁极为看重这项生意,隔三差五总要遣人过来看看,自个儿守株待兔,总能等到机会。

好容易这日赶上玉珠儿出来点货,李肃忙抽空迎上前来,陪笑道:“姑娘。”

玉珠儿早忘了那些信长什么模样,见到他才模模糊糊想起,“若是为借钱的事,大人您请回吧,娘娘手里也没银子。”

李肃不信,纪雨宁吃住都在宫里,金奴银婢地使唤着,她能有什么天大的花销?怕是故意哄骗自己的托辞。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唯有努力撑起笑脸,“我并不白拿,照样白纸黑字立下借契,娘娘无须担忧……”

事实上他可没打算还,都是一家子亲戚,还能到门上催债不成?再说,他也还不起,庄子上的出息一年少似一年,府里的开支却不见少,加上老太太的药钱,天天得喝参汤,他那点俸禄根本不够垫补的。

玉珠儿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人像是听不懂人话。可巧她弟弟榆钱儿正连同二老小心翼翼捧着翡翠往里走——都知道是件贵物,并不敢让那些粗手粗脚的伙计添乱。

玉珠儿便指着道:“娘娘手头的几万银子,除了应付铺子里进货,便都用在这几块翡翠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便拿出拓跋燕盖章的文书来,上头写明清清楚楚。

本来纪雨宁是想送给皇帝的,然而皇帝并不贪心,令她自己处置,纪雨宁干脆就拿来铺子里当供奉了——这等天然开采的奇珍,据说钟灵毓秀,没准比财神爷还管用。

李肃彻底无言,纪雨宁花光了积蓄,就为了买这几块破石头?她是钱多得没处使么?

玉珠儿斜睨着他,“大人若是急用,我便借一块与你吧,连利息都不收的。”

自然是风凉话,这样上等的翡翠一时间到哪里变现?当铺都不肯收的。且这丫头嘴上说得好听,他若是真答应了,只怕转头就会以盗窃宫中财物的罪名,让御林军将他抓起来。

李肃一脸愠色离开,不管纪雨宁是否知道他要借钱,才故意花光银子,看来他在她心中已无半分情分可言。

六年的夫妻,终究是白做了。

李肃感觉心口微微地疼,想破口大骂,嗓子眼却像被浆糊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能骂谁,能怨谁?路是他自己选的,一步错,步步错,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再难挽回。

摸了摸衣兜,还剩下两枚铜子儿,也好,今朝有酒今朝醉罢。李肃晃晃悠悠往一间悬着青帘的酒铺走去。

这些天丈夫都不归家,长宁公主心里亦有点忐忑。她并不知李肃在外欠债的事,只当自己冷落得太过分了,就算是欲擒故纵,也不能只给他颜色看,这样下去,没准他没忘记纪雨宁,倒把自己忘了个干净。

得知几名侍女私下里颇有不敬,长宁便训斥了她们一顿,又把她们赶回宫中,只留两名亲近的服侍,如此以来,府里总算少了些矛盾,只是李肃未必知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日长宁去寿安堂看望完婆母,亲自喂她喝了一盅参汤——李老太太的神智越发昏聩了,刚成婚那阵子还挺有精神,以为冲喜冲好了,如今瞧着却像回光返照,渐渐连人都认不出来,还把长宁当成大房里的张氏,拉着她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

泰半是对纪雨宁的歉疚与愧悔。

长宁没想到纪雨宁从前是这么过日子的,本来对李肃的那点滤镜也脱了些,若他果真深爱发妻,怎会看不出她所受的委屈?让她含辛茹苦伺候公婆,还得受大房的冷眼与轻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正因为李老太太快不行了,她才会忽然间良心发现,因为再不说,便永远没机会说了。

长宁冷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原本还觉得纪雨宁是个攀龙附凤之人,可如今瞧着,纵使她想攀附,也是理所应当,进了这样人家,谁不想逃出火坑?别说六年,一年都嫌长了。

侍女垂首道:“不过大人倒是真心对公主您好的。”

是啊,李肃这些时日的种种,足以见得他是真心在取悦她,她不愿做的事,他绝不会勉强。就算里头有因她身份的缘故……换一个男人,也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天长日久,他们总会有点感情。

长宁定一定神,她才刚刚再醮,无论如何这桩婚事都来之不易,她得好好珍惜。

遂扭头向那侍女道:“我记得相公爱喝鸡丝粥,你去吩咐厨房准备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儿是十五月圆,她预感李肃会回来——他们的新婚也是在这样一个月圆之夜。此时他再向她求爱,她便可顺水推舟、无须再严词拒绝了。

满怀憧憬地期许着,可巧耳畔传来叩门之音,长宁欢欢喜喜地上前,果不其然看到李肃微微发红的俊脸。

令人不悦的是他身上有股浓重的酒气,活像在酒窖里泡了三天似的。长宁皱眉道:“你去哪儿了?”

独守空闺的妻子好不容易见到爱人,可不希望爱人是个醉鬼。

她决定打发他去洗漱,故作嫌恶,“别靠近我,脏死了!”

自然是带了点娇嗔的,可惜对面好像听不出来。李肃神情冷了些。

往常她每逢微怒,他都会诚惶诚恐地上来讨好,但今日似乎例外。李肃一手撑着桌角,目光肆无忌惮落到她身上,“脏?你以为你多干净!焉知你是自己想从北戎回来,还是被人赶出来的?连拓跋焘都多嫌了你,不肯要你当他正房,你还有脸嫌我脏?”

长宁气得脸上通红,“李肃,你嘴上放干净点!”

大抵是那几碗黄酒壮了胆气,李肃此刻见她并无怯惧之色,反而要将这段时日的积郁一股脑发泄出来,“你还想在我面前摆公主架子?你也不过是个冒牌货,要是真的,皇帝能放心让你嫁进李家么?说白了,你跟我一样,都是被人瞧不起的货色……”

长宁又惊又怒,不由得扇了他一巴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肃并未大发雷霆,反而笑起来,“说中心事了?你天天叫人守着闺门,不肯叫我碰,不就是想自高身价么?你一个结过两次婚的女人,却还以为自己和黄花闺女一般值钱,这不太可笑了么?”

长宁还想扇他,手腕却被人牢牢箍住,李肃到底是个男子,哪怕醉中力气亦大得吓人。他将她抵在床沿上,发狠道:“凭什么不许我碰?你是我的妻子,难不成还想为别的男人守身如玉?”

恍惚间他将眼前人与想象中当成了同一个,仿佛纪雨宁言笑晏晏地出现在他身前,当时他不肯碰她,纯粹是一时赌气,想惩罚她的不贞,可是如今,他发现自己才是被惩罚的那个——因他从未真正得到过她,因此当失去她时,才会这样痛彻心扉的难受。

李肃不管不顾地在长宁脸上亲着、吻着,浑忘了眼前是他尊崇备至的公主,此刻他唯一的想法便是彻底占有这个人,如此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却不知在长宁眼中,此刻的他与一头禽兽无异。

眼看他将要除下衣衫,长宁紧咬着下唇,手腕的剧痛与被羞辱的难堪一并袭来,她蓦地拔下头上发簪,不管不顾地朝他身上刺去。

不知过了多少下,房中终于声息全无。长宁喘着粗气看去时,那人已如一滩烂泥般,躺在遍地的血泊中。

第88章.?丧仪?对朕来说,那就是一辈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满以为纪雨宁会大悲大恸,哪知对方的情绪却比他想象中平静许多,纪雨宁只拖着虚浮而清浅的步子过来,凝神道:“陛下可要妾帮忙换药?”

虽然伤势不重,楚珩肩头还是装模作样绑了块纱布,里头沁出斑斑殷红,乍一看是挺唬人的。

楚珩默默点头,忽然间想到“哀莫大于心死”这一类的话,纪雨宁不闻不问,是不是已经心死?

忍不住就想将真相告知与她,好容易才按捺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再则,他也想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瞧瞧,纪雨宁在自己濒临垂危时的反应——感情原是不需要试探的,可因为这段失而复得的感情太过来之不易,他总忍不住想去证明,证明她是真心爱他嫁给他。

原来坐拥天下的帝王也会患得患失,是不是?

说话间,纪雨宁已将那块染血的纱布取下,重新敷上药酒与金疮药,再裹上洁净棉布,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半分迟疑。

楚珩正要道谢,纪雨宁却重重一掌拍了上去,狠狠扬眉,“骗人很好玩是不是?”

女孩子再怎么生气,体格放在那里,打人也痛不到哪儿去。

楚珩满头雾水,本待佯怒,哪知纪雨宁却两手一摔,趴在他胸口痛哭起来,一壁还不断地用拳头捶他,“你知不知道方才我多害怕?母后倒了,你也倒了,指望我一人撑起这偌大的宫殿么?”

当时她真觉得天要塌了,甚至觉得她是个不祥之人——若非一定要立她为皇后,或许他也不会遭人暗算?更不会受伤。

楚珩即便再糊涂,也知晓计划已经暴露,只能摸了摸鼻子,尴尬地道:“你怎么发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还用细看?纪雨宁忿然抬头,做了两年的夫妻,彼此性情不会更清楚,皇帝若真身中剧毒,忙着安抚她还来不及,哪里有闲情打官腔?楚珏的表现倒是无可指摘,然而他一句话也不说,半分安慰的言辞都没有,显见得其中有鬼。

不怪纪雨宁生气,兄弟俩联起手来将她当傻子耍呢。纪雨宁忍不住又捶了他两下,“没心肝的,哪日你若真去了,我也不会为你哭丧!”

楚珩明知她在说气话,心头仍为之一凛,只得老老实实承认错误,又轻呲了一声,暗示肩膀很疼。

纪雨宁揭开棉纱布一瞧,果然红肿更深了些,心下亦有些自愧,嘴上道:“活该!疼了才知道教训。”

却再度拿了药膏来,轻轻敷在患处,用指腹缓缓按揉消肿。

楚珩心情大畅,“你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这事该怎么办?”

纪雨宁白了眼,“有什么可忧虑,六弟自忙他的,我自忙我的,保准不耽搁您的大计便是。”

论演戏,纪雨宁自认不会比任何人差,她自幼家教严格,又和兄长一起进学,每逢想偷个懒的时候,眼泪鼻涕无一不派上用场,回回都能让几个大人上当。

如今只会更熟能生巧。

纪雨宁从承乾宫出来,便拿手帕按在脸上,仿佛搵泪。

此时还来不及宣召诸位宗室侍疾,唯独长清最早得知消息,先去看了母后,便十万火急地赶来看望兄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身后则跟着几个胡子拉渣的封地藩主,明明皇帝今日刚出的事,他们却好像几天都不眠不休一样——若说心里没鬼,谁信?

一见纪雨宁出来,几人忙团团围上前去,“娘娘,陛下可还安好?”

太急于打听情报了,这会子无论说轻还是说重,这些贼子恐怕都免不了要进去一探究竟。纪雨宁干脆不答,只拨浪鼓似的摇头,眼泪却如断线珠子般下来——迫真一个柔弱无助的可怜妇人,如今皇帝撒手人寰,她们母子只好喝西北风了。

美人落泪,无论何时都不会让人生厌。众藩主称赏了一番纪皇后的美貌,好歹没忘记正事,忙忙再度追问。

纪雨宁仿佛叫一群牛棚里的绿头苍蝇围着,又闷又热,还有股难闻的汗味混杂着熏香气息,中人欲呕,她干脆两眼一闭,径自晕了过去。

长清大步过来,面露怒容,“皇后身子向来不好,你们想将她逼死不可么?”

众藩主:……不是,这还带碰瓷的?

第93章.?流言?愿她平安喜乐,永无灾殃。……

借着晕倒一事,纪雨宁无情谢绝了诸位宗室的探视问询,为了方便照顾,她干脆自个儿也搬进勤政殿里,美其名曰伺候病人,实在是牢牢盯紧太医院那帮人,以免走漏消息。好在能在宫中熬出头的多半是人精,虽不知陛下与娘娘为何接二连三地装病,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他们只管开药,横竖治不死人就是了。

纪雨宁分-身不暇,便把娇娇儿送去慈安宫,石太后正为儿子缠绵病榻而悲伤过度,如今照看孙子,多少能得些安慰——为了娇娇儿,她也得撑下去的。

不过在长清来探视时,石太后仍免不了向养女埋怨,“她倒会躲懒,将麻烦扔给哀家,自个儿落得清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清心想母后这脾气也是没救了,明明纪雨宁是为她好,她还不肯领情——其实石太后未必瞧不出来,不过是一贯嘴硬,不肯承认儿媳妇的贤惠体贴。

长清便叹道:“她自己都拖着病体,您还百般为难,我若是她,趁早抱着孩子躲起来,何必担这干系!”

照顾皇帝说是件美差,其实风险颇大,设若皇帝在她手里出了事……纪雨宁万死也难辞其咎了。如不是真心相爱,谁肯在这关头挑大梁?横竖立后诏书已下,她如今地位稳固,本不必蓄意讨好。

想起自己几番去勤政殿,榻上的人面白唇青,石太后忍不住掉下泪来,“太医院尽是些庸医,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症候,为何偏偏不见好?”

没人敢告诉她那支羽箭上涂了毒,怕吓着老人家。至于纪雨宁跟皇帝商量的计划,更是对外瞒得死死的,倒不是怕石太后替那些藩王求情,纯粹担心泄露隐秘——再者,石太后身为当今之母,她老人家流的眼泪愈多,外头瞧着也更逼真些。

好在石太后并非没经过风浪,便是皇帝真不成了,她还有孙子,她还得护着大周百年太平,不能辜负先帝嘱托。因此除了嘴上发发牢骚,石太后并没故意去找纪雨宁的茬——想找也找不到。纪雨宁不但行事妥帖,而且威望日盛,真个交锋起来,未必鹿死谁手。

她只盼着儿子赶快好起来,让这颗牵肠挂肚的心快些回到腔子里去。

宫里虽然瞒得密不透风,借由那些藩王的耳目,石景兰还是顺利得知消息。皇帝多半已病得下不来床了,连上朝都不能,这事焉能等闲视之?有传言皇帝神智昏聩,一日之内竟晕厥两三回,可见已是病入膏肓之相。

石景兰等不及了,眼前正有美好的前程等着她,上一步是仙宫,退后却是地狱,而她要做的无非举手之劳。

石老爷仍有些迟疑,“不妨再观望观望。”

总觉得皇帝这回的病太蹊跷了些,顺利得不像话——焉知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石老爷是谨慎之人,不想拿身家性命去冒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冷哂,“爹爹苦心孤诣随我去沧州,又千里迢迢奔赴京城,不就是为成全您的宏图壮志,好为石家光耀门楣么?如今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您还当自己是从前的国公爷?陛下可没把您当成国丈。”

她知晓父亲心里是有怨的,明明一片忠心为主,却偏偏要遭到如此猜忌。至于弄权,哪个外戚不弄权?难道他不也是在为皇帝排除异党、笼络人才么?

既然外甥不识货,那不妨另换个明主便是。

石老爷食指轻轻叩着书案,忖道:“既如此,剩下的便交由为父,至于太后那边,你须多做些功夫。”

石景兰痛快地应道:“诺。”

继而将楚沛从乳母手里带过来,怜惜地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因着水土不服,楚沛近来有些腹泻发热——他从未赶过这么远的路,本来不想来的,然而石景兰循循善诱,告诉他此番有机会步入金銮殿,甚至坐上那张龙椅。楚沛不晓得龙椅有什么稀奇,不过他倒是听人说过,当皇帝的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没有人能管得住他,他能享用最甘美的食物,最清澈的美酒——唔,虽然他还不能饮酒——至于玩具家什等等,更是想要多少就多少。

楚沛毕竟心智单纯,亦不知此举会对皇叔不利,只听说能得好处,便满口答应下来。

石景兰也不催逼着他读书了,如今且稳住这孩子,等顺利将纪雨宁拉下马,再来教导不迟——她知晓藩王们要的是个听话的傀儡,而她只需当个安分守己的皇太后,但,谁规定她就得照做?等借他们的手除掉纪雨宁,她再以清君侧的名义处死这些乱臣贼党,那时,倒要看看谁还敢给她气受。

未几,京中便传出皇后之子并非当今所出的消息。茶楼里的说书人谈得津津有味,道是从前的纪皇后、亦即当时的纪淑妃是大着肚子进宫,彼时李大人都还健在呢,虽然签了和离书,保不齐两人恋奸情热、死灰复燃,否则纪淑妃受了那些辛苦,为何不处置李家,反倒处处优容,可不正说明余情未了么?

一部分人觉得无稽之谈,另一部分却信以为真,他们不相信世上真有这样豁达大度的女子,何况纪淑妃婚后也不忘抛头露面,嘴里说是做生意,谁知道是否暗中与前夫幽会?保不齐长宁公主是撞破两人的奸情才愤而出家呢,至于李肃李大人的死,那当然也是不守本分,觊觎宫妃,才遭了天谴。

石景兰太知道群众的热情所在,比起皇帝是否真遭到刺杀,还是宫闱密谈更能引起兴趣。她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死,只是虚虚实实,引诱人往那方面遐想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这些不过是引子,要紧的却是后手。石景兰带上楚沛去几位藩王行宫里转悠了一圈,于是人人皆知道她的委屈——却原来这位小殿下并非诚亲王遗孤,而是她当初酒后贪欢、珠胎暗结酿下的恶果,试想楚沛若非她亲生,皇帝怎么许她一直教养,连封地都让跟去?只可惜当时尚在先帝爷孝中,不能承认,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后来多出个纪雨宁,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将她们母子赶去西北受苦,实则是想让皇嗣死在外头。

石景兰声泪俱下,由不得人不信——若皇帝没出事,她当然不敢造这样的谣言,但,如今她已是孤注一掷,自然由着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横竖楚沛跟皇帝也有几分相像,只要她咬死这件事,旁人也难反驳。

过了三五日,流言传入慈安宫里,石太后倍感恼火。外人不知情,她可是亲眼看着诚王妃生产的,怎么可能有假?于是传令侄女见面,冷冷地质问道:“外头那些闲话,想是你叫人传的?”

石景兰没否认,脸上已着了重重一巴掌,嘴角沁出血痕来。

石太后实在气结,没想到她在这风口浪尖上竟敢拿皇嗣做文章,当真是活腻了?

石景兰望着座上双目,认真问道:“母后,您难道就没有一丝怀疑吗?”

纪雨宁入宫之时便已身怀有孕,外人瞧来总是不妥。可石太后摇了摇头,还是否决,“哀家相信她不会。”

纪雨宁虽然脾气有时候讨厌了点,却并非不分轻重之人,何况她与李肃感情也不好,说她跟李家藕断丝连,未免太荒唐可笑了些。

石景兰用棉帕揩去唇边血渍,目光苍白而坚定,“到底也是她一面之词,不能作为证据,姑母,依我之见,倘要堵住悠悠之口,恐怕得验明正身才行。”

皇嗣决不能掺假,楚沛虽是她推出来的幌子,却是货真价实的亲王嫡裔,至于纪雨宁那个,谁说得准?

望见姑母脸上的动摇,石景兰知道自己已成功了一半。她太清楚纪雨宁的脾气,绝不肯与皇帝滴血相验,但越是如此,越说明其中有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踌躇良久,还是婉转表达了这番意思,她当然是相信纪雨宁的,不过,要让天下人心服口服,光靠嘴说可不行。

纪雨宁一口回绝了,但凡事涉皇嗣真伪,皆属宫廷秘辛,必得由史官载入起居注中。她可不想娇娇儿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个污点,孩子瞧见得多难堪?

石太后知晓她性情倔强,也不好强逼着她取血,那未免闹得太僵。

石景兰于是趁机建议,据县志记载,还有一种方法,那便是将娇娇儿的血滴在李肃骨殖上,若鲜血能渗入内里,则为亲生父子,毋庸置疑——事实上这个对石景兰来说更容易操作,死人毕竟不能说话。

石太后无言,面露疲态。石景兰便当她默认,喜滋滋地准备让人起出棺木,然而等出了宫才知,李家的坟茔着火了,别说骨殖,连一枚指甲都没剩下。

阮眉望着眼前升腾起的熊熊烈焰,眸中似暗似明。这坟冢里的人,是她毕生心之所系,哪怕他辜负又抛弃了她,她也愿守着他的尸骸相伴到老。

但,如今为了娘娘,这片墓园是留不得了。纪雨宁对她恩同再造,如今,至少她能小小地予以报答,愿她平安喜乐,永无灾殃。

阮眉轻轻抿唇,将最后一根浇了燃油的木柴投入棺椁中,之后决然离去。

第94章.?伤肾?那方子是几位院判圣手斟酌着开的……

不提石景兰气个半死,得知李家坟茔走水,纪雨宁深觉纳罕,她记得那处是片洼地,远离林木,想来不至于遭雷火所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来也只有一个理由。

纪雨宁便找了阮眉来,不问别的,只问了一句,“你是自愿的吗?”

她太清楚李肃对阮眉的重要,哪怕他死了,他也是她唯一深爱的男子——当她深陷淖泥中时,是他于绝望至极伸来了一只手,于是她摆脱了前半生的灰暗,趋向光明。

这个在阮眉看来曾救赎过她的天神,如今却因为一个外人而落得尸骨无存,纪雨宁知道阮眉重恩义,但,也不必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她还有其他法子来应对石景兰的攻讦,虽然费点周折,但并非不可避免的。

阮眉只轻轻摇头,“没有比这更简单的办法。”

目中黯淡了一瞬,旋即却又展眉,“自然是活着的人更加重要,相公若知晓娘娘身在危难,我想,他也会原谅我的逼不得已。”

纪雨宁不觉得李肃能有如此心胸,不过斯人已逝,她也懒得道人长短,只含糊敷衍了两句,便让侍从送阮眉出宫。

将行时,阮眉迟疑刹那,还是斗胆问道:“娘娘,宫里可还安好?”

她忙着染布厂的事,可京中满城风雨,她虽未刻意打听,也难免有三言两语传到耳边——正因不知那些人下一步会如何,她才想了个破釜沉舟的主意,干脆毁了李家棺椁了事,如此,便对纪雨宁的名声无碍了。

纪雨宁笃定地拍着手,笑意未达眼底,“放心,一切安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楚珩叮嘱她毋庸发愁,诸事早已安排妥当,可毕竟是削藩这样的大事,纪雨宁难免绷着根弦——若是成了,君权收回中央,娇娇儿以后也能少些麻烦;可若功亏一篑,面临的恐怕就是兵戎相见,尸山血海。

因此她也没法给阮眉一个准话,只徒劳地安慰人、安慰自己。

阮眉知晓她势单力薄,帮不上什么忙,却还是竭力劝道:“娘娘,不碍事的。”

至少京中诸世家多站在纪雨宁这边,李家、林家,还有公主府,就连石家那两位也在尽力辟谣——虽然谣言是石景兰故意散播开去的,她的两个弟妹却并不与她同心同德,使劲给长姐使绊子呢。

纪雨宁素来的施恩惠下,以及她掌权之后所做的种种,无不体现她的公正仁爱,也只有她愿以一个深宫妇人的身份,切实地考虑民生百态,流言或许能蒙蔽少数人,但对于大多数来说,评价一个人无须看她说过什么话,只需看她做过哪些事——这一点,纪雨宁可谓实至名归。

石景兰到底还是带着楚沛进宫来了,颇有几分登堂入室的意思。虽然滴血认亲的计划不成,可依照皇帝脾气,竟会放任流言肆虐,可见这回病得不轻——本来她也并非一定要将那孩子推到李家头上,只要有三分可疑便好,继承大统这样的重担,容不得半分孽脉掺杂。

相信此时大臣们亦在观望,看鹿死谁手,他们才好山呼万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眼看纪雨宁迎面走来,石景兰放下手中牵着的稚童,让他且去玩耍,自个儿只草草下拜,“参见皇后娘娘。”

比起刚回京城时,她如今的气焰何止高了三倍,被逐出宫又如何,宫里的风向可不是一成没变的,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没有亲生子又如何,纪雨宁那个即便真是龙胎,也不会被承认,相反,她却能依仗众藩王的助力,名正言顺登上皇太后之位。

区区一个商户女,竟妄想同她比肩,无异于痴人说梦。

纪雨宁从她的神情便瞧出她毫无长进,就这样沉不住气,以为自己已经赢了?

她忍不住提点道:“石姑娘,你可知与虎谋皮的下场?”

公然称她为姑娘,显是不把她放眼里,竟好像她从未来过,只是个仍未出阁的黄毛丫头一般。

石景兰忍不住沉下脸,“娘娘在说什么?我竟听不懂。”

以为纪雨宁要趁机刺探她与那些藩王的往来,她可不会中计。

纪雨宁用折扇轻叩她肩膀,唇边挂着一抹似有如无的笑,“与虎谋皮,焉有其利?你以为自己是最高明的驯兽人,却不知老虎发起性来,可不管什么情义利害,只怕咬得你皮开肉绽。及时退步抽身,兴许还有一条生路。”

她是认真规劝,然而石景兰早已被荣华富贵迷昏了头,哪里听得进去?眼看胜利在望,她更不能在这时候打退堂鼓,说什么及时抽身,纪雨宁都自身难保,倒叫她放手,放手被那些藩王一锅端么?

石景兰反唇相讥,“娘娘有时间教训别人,不如多为自己筹谋,听闻最近宫外流言纷纷,原来太子殿下与李家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怕来日就会被开除宗室玉牒,娘娘就没想过以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淡淡道:“流言终究是流言,皇嗣的事只能陛下说了算,旁人再怎么上蹿下跳、挑拨离间,也不过白费机心罢了。”

听纪雨宁将她比作跳梁小丑,石景兰不由倍感羞恼,商户女别的本事没有,嘴皮子倒利索。本待驳回去,随即冷静一想,纪雨宁原来打的这个主意——的确,只要皇帝没发话,谁又能决定太子的归属?就算那孩子真流着李家的血,等他顺利即位,旁人说什么都没用了。

也许纪雨宁比她们更盼着皇帝殡天,想明白这层,石景兰不由浑身冰冷。不行,她得抓紧时间,不能让这女人捷足先登,坏了她的大计。

正要告辞,可巧勤政殿一个宫人过来,说皇帝有些不好,请皇后进去瞧瞧。纪雨宁匆忙转身,袖中却掉出一张东西来。

尽管她拾得飞快,石景兰还是迅速记下上头的笔迹——她自幼博览群书,有过目不忘之能。

她虽不精通医道,却认得那是一张药方子,什么药如此珍重,得随身揣着?

楚沛久不来京城,本该事事感到新鲜,然他自幼在宫中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无不熟悉备至,御湖和假山更是早就看腻了,百无聊赖下,竟信步来到从前的书房。

其实他也只念了两个月的书,先得罪先生,后又跟石景兰去往封地,根本来不及怀念,但不知怎的,他却蓦然想起这个堆满四书五经的地方,常听皇叔说,读书使人明智,可是他不用功也不见得就过不好——有人好吃好喝伺候不就行了么?人生在世,为什么要学那些辛苦而无用的东西。

高高的书案后忽然窜出一个梳了两条小辫的脑袋,楚沛先是唬了一跳,等辨认出那人相貌,方才呀道:“是你啊。”

若不是今日偶遇,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姐姐,但既然见了面,从前的回忆还是浮上心头。他忍不住愉快地炫耀起来,“你听说了么?王叔他们要联合起来废太子,让我当太子,将来没准还是皇帝呢。”

到底念及姊弟之情,想了想,“等我当了皇帝,就封你为长公主,像长清姑姑那样,要多威风就多威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忻放下手中诗集,缓缓摇头,“我不稀罕当什么长公主,这不是我该得的。”

望了眼对面,“也不是你该得的。”

楚沛有点恼火,下意识就想骂敬酒不吃吃罚酒——石景兰教训起人来最爱这样说。当皇帝有什么不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没人敢管束他,凡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得送来供他使用,他不要的再赏给别人,但凡是谁得罪了他,他一道圣旨,那人就得人头落地——想想再没有比这更畅快的事。

楚忻默默走到他跟前来,“那你忘了爹娘么?”

皇帝从未对他们隐瞒身世,姊弟俩自然知道他们由何人所生,他们的爹爹是英勇善战的将军,喋血沙场,为国捐躯;他们的娘亲则是一个柔弱而美丽的妇人,她也不是故意不要他们,只是她体弱,实在支撑不下去了。

现在,他却要认他人做父,认石景兰作母,九泉之下的双亲如何能心安?

楚沛有点不自在,人伦是先生教导的第一课,他自然还是知道的。面对姊姊的质疑,他强辩道:“等我当了皇帝,再认回他们也不迟,还会为他们上尊号,像太宗皇帝那样,列长长的一串,不是更风光吗?”

在他想象中,这些都是极容易的。石景兰为他描绘的那个纸醉金迷的远景,已经完全俘获住了这个稚童的内心,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能毫不费力获得美好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努力?

楚忻默默地看他半晌,虽然早知他去了封地会变,可也没想到会变得如此之快。他太愚钝、太不切实际了,以为听从石景兰的话,冒认了皇嗣就能一步登天,殊不知今后还会有更多的艰难与挫折——想不吃苦就坐稳皇位,天底下没有这样容易的事。他愿意当个傀儡,石景兰却未必愿意。

忽然间就放弃了劝说的念头——因为根本就没用。楚忻看他装模作样地翻看书架,没几页便走马观花地过去,迟疑片刻,还是从抽屉里翻出一套文房四宝来,“喏,这个给你。”

楚沛一眼认出那是他的东西,新得跟没用过一样,“你还留着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有些不以为然,他还是大喇喇地收下,毕竟姊弟俩说不定什么时候再能相见。

临走时,楚忻担忧地道:“无论如何,照顾好你自己。”

当初去封地她也是这样说,楚沛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可看在姊姊情真意切的份上,他还是勉强敷衍道:“唔,我会的,你也是。”

他模糊觉得姊姊心中自己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仿佛他们是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两个人,不过这世上的一切他都获得太容易了,因此楚沛也想不到要去珍惜——他并不懂得,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纪雨宁在门前掉了几滴眼泪,泪眼婆娑地哭了回,方才转身返回殿中。近段时间她总要假惺惺地演这么一场,于是宫中气氛一日沉重似一日,人人自危,生怕哪日就变了天。

楚珩早发现她当初并非夸大其词,看她眼圈红红鼻端肿肿地进来,楚珩竟也心里微酸,强笑道:“朕又不是真出事,何必伤心成这样?”

纪雨宁嗔道:“还不是你成天躺着,叫人看得心慌。”

好人也得躺出毛病来,何况皇帝并非只做做样子,每日还专程叫人煎了各类补药送来殿里,哪怕不喝,那股药气熏着也怪难闻——是药三分毒,纪雨宁就怕熏出毛病来。

所以她才想着加快脚步,催那些藩王快些动手,这桩心事也能早点了了。

楚珩沉吟道:“那张方子已让她看去了?”

纪雨宁轻轻颔首,她相信石景兰的眼力,必然不会令她失望——那张药方上头尽是大补之物,皇帝病体尤虚,哪禁得这样虎狼之药,只怕服下去不但于龙体无益,反而加速催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怕她先下手为强,自然得赶来制止。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藩王们也更师出有名些。

楚珩瞥她一眼,咳嗽了两声,“你如今倒也学着诡计多端。”

“上行下效罢了。”纪雨宁不以为意,忽见皇帝面色苍白,间或还有些喘嗽,不禁担忧起来,“难道真被药气熏害?要不要挪个地方?”

楚珩摆手,“算了,省得麻烦,那方子是几位院判圣手斟酌着开的,都说无碍,只除了一桩。”

纪雨宁急问道:“什么?”

“伤肾。”楚珩厚颜无耻地道。

纪雨宁:……

第95章.[最新]结局?如题

纪雨宁没想到皇帝这时候还有空讲荤段子,倒是侧面反映他心情不错。

她自己反正高兴不起来,一场硝烟迫在眉睫,胜负尚是未知之数——众藩王盘踞已久,谁知晓暗地囤积了多少兵马,楚珩所探听到的也不过是个约数,万一对方另有奇兵……

楚珩握了握她的手,双目晶亮,“别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多少有些死生契阔的味道,纪雨宁想了想便释然了,也对,顶多不过同生共死——这辈子她是认定他了,便真落到如此下场,也不算什么坏事。

纪雨宁给他掖了掖被角,看他在安息香的气氛中沉沉睡去。躺了这些天,皇帝倒消瘦了不少,可知他为削藩的事如何操心——为了娇娇儿和她的前程,他思虑得实在够多,为夫为父,都不见得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有他相伴,这一生也该知足了。

纪雨宁回屋草草洗了个澡,出来就见楚忻小姑娘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只以为她功课遇到麻烦,因笑道:“若是太难的不妨先放一放,改日问先生不迟。”

别看她年纪小,读起书却刻苦得很,难怪穆氏总抓着她去教导两个混小子,若非娇娇儿还未长成,纪雨宁都想请她当先生了。

但楚忻发愁的却并非课业,她沉默片刻,坦白道:“沛弟方才来过了。”

因将两人的对话原原本本转述了一遍,她推测众藩王会以清君侧的名义扶持楚沛上位,尽管她很清楚,沛弟并非皇叔的骨血,这是个弥天大谎,但,她又能怎么办呢?一个小姑娘的话是没人相信的,何况真相在那些大人们看来并不重要。

楚忻忧心忡忡道:“娘娘,我们会被赶出去么?”

稚龄如她,并不知道宫闱斗争是何等惨烈残酷,只以为最坏也不过落到石景兰从前那样,被赶出宫来,或是另择一块封地——但,这已经足够令她震撼了,自幼在皇宫长大,她从未想过会有离开的一日,外头的世界是不是很危险,会有人欺负她、欺负皇叔和皇婶么?

纪雨宁不欲吓着她,只温柔地拍了拍她肩膀,“放心,有你皇叔跟我在,不会有事的。”

楚忻松了口气,娘娘从未骗过她,这次当然也不会,才高兴一瞬,随即却拧起眉头,“那沛弟这回要空欢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望着她这副小大人模样,心中一动,此前她一直想将楚忻培养成一个德才兼备、最合乎闺范的名门淑媛,等到了年纪,再寻一门匹配的亲事,让她嫁个才貌仙郎,但如今瞧来,似乎不必操之过急——楚沛眼看着已经被石景兰养废了,就算皇帝肯教导,他这样惫懒,也不见得有什么大出息,王府却不能无人继承,与其从宗室里另寻一个旁支,倒不如……

只是此事干系太大,不宜硬做,还得和皇帝商量后再决定。且照目前形势,总得把众藩王那关过了再说。

纪雨宁于是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让她仍旧回房温书,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她相信皇帝,不会让这些至亲之人受到半点伤害。

七月流火,转眼已到了秋高气爽的季节。藩王们终于挂起旌旗,一鼓作气准备进犯。石景兰凭记忆默写下的那张方子,上头列的俱是猛药,一剂比一剂更催命,可想而知纪皇后比他们还着急——这个贪婪无耻的女人,满身都是商人的市侩气息,无情无义,唯利是图,想必小太子正是那位前夫遗下的孽种,不知怎的被她浑水摸鱼瞒了过去,如今眼看着阴谋败露,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治死皇帝,好让她的儿子登基,果真最毒妇人心!

原本藩王们还有点于心不安,到底那位也是他们的血亲,尽管隔了代的,同姓之谊不能忘。然而如今眼看着他引狼入室,把好好的朝廷弄得血雨腥风,他们自然有义务拨乱反正——至于是否真心想救皇帝出水火,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争论长短有意义么?

石景兰则早早换上了素服,极尽哀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为石老爷穿孝,断想不到她即将悼念的是皇帝。

原本众藩王让她在家等候即可,他们自己带着“小皇子”逼宫,然而石景兰可不放心将楚沛交到这些人手里,一旦没了筹码,她还如何谈判?石景兰等着儿子登基的当天就封她为太后呢。

因此宁愿冒着风险也要进宫一趟。

到了约定的日子,石景兰早早穿了一身深衣,看似低调却不着痕迹地显露身份。不出所料,今日之后纪雨宁就将沦为阶下囚,她自然得好好炫示,就连妆容亦精致得无可挑剔。

石景秀看她在镜前乔张做致,不冷不热地刺道:“偷来的东西,终究长久不了。”

石景兰不以为意,两兄妹已经被她禁足,没法再给她添乱——没见过这种蠢人,放着荣华富贵不要,一味往下贱里走;纪雨宁究竟给她们施了什么妖法,让她们这样乖乖听话,甚至不惜沦为两条走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只施施然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也是为了石家,但凡还有别的法子,我也不愿这样……”

说罢短促一笑,天底下岂有无本万利的好事,她能周旋于诸藩王间,靠的可不单是楚沛,还有她硕果仅存的美色——当初她看不起纪雨宁一介商户女进宫,可如今她却入了更下贱的行当,和娼妓差不多了,不过是卖身给更高等的嫖客。

石景秀微微动容,“姐姐,若是你……”

石景兰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没有一个字是她想听的,她只微微笑道:“景秀,我已回不了头了。”

对她而言,这是一场破釜沉舟的豪赌,往前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下半辈子的安稳无忧,往后,也不过舍掉她这条贱命罢了。

至少现下看来,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石景兰再不理会弟妹的劝告,坐上马车径直入宫。一路上,她的双手紧紧攥着,手心汪着汗,又滑又腻,然而过了今日,一切的问题便都能迎刃而解。

她先去了慈安宫,却并未见着石太后,侍人来报,太后今日身子不爽,正卧床休养,不宜见客。

石景兰便冷笑,前儿还好好的,今日就病了?纪雨宁果然居心叵测,倒先一步将太后软禁起来,她想篡位么?

然而不管纪雨宁打的什么主意,她注定要失望了。没有外戚的辅佐,没有军权,想妄图对抗十几个拥有私兵的藩主是不可能的。

石景兰望向身后,“留几个人在此看着,你随我去勤政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答应她的正是楚珏——对此,石景兰并不感到意外。男儿当自强,尤其对楚珏这种出身低微的郡王而言,更是迫切想要出人头地。皇帝至今尚未允他一块封地,可见兄弟间的感情原脆弱得很,他都快二十了,还这样默默无闻,怎么能不急,怎么能不恼?

也难怪他会跟众藩王集合起来,一同逼宫,皇帝的病情还是他泄露出来的呢。

石景兰轻轻睨他一眼,“你帮他们做事,就不怕景秀误会么?”

从前还以为他跟景秀一样脑子轴,如今瞧着倒多了几分聪明劲,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这样设计自家兄长,景秀知道定不会高兴。

楚珏默默道:“我也是为她。”

偌大年纪,聘礼都出不起,怎能不叫人笑话?新帝登基,好歹能封他一个亲王爵,总好过这样庸庸碌碌地混日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石景兰倒是刮目相看,“还算懂得变通。”

不由得多了点欣赏,景秀倒是个撞大运的,要嫁的男子肯这样为她付出,而不顾天下人非议——景秀若为这个与他生分,未免也太糊涂了。

石景兰于是欣然道:“回头你俩若争吵起来,我会帮你劝劝她。”

楚珏垂头,俯身下拜,“谢娘娘。”

石景兰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亦不疑有他,少年人凭着一腔热忱本就什么都做得出来,何况楚珏此举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跟景秀的幸福,他若临时变卦那才奇怪。

马车辘辘,转眼就到了勤政殿前,和石景兰预想的一样,里头鸦雀无声,只有纪雨宁伫立在门首,身披一件雅青斗篷,景象萧索。

她脸上似乎并未带妆,或者淡到看不出来,不过她本就五官秾丽,素面也似画中人——雪白的脸,微微透出点血色的唇,是信手拈来的仕女像。

就算忙于侍疾,似乎也不必这样素淡,也许皇帝已经殡天了,里头躺着的不过一具冰冷尸身。

但这也无妨碍,石景兰抓起那张药方,畅快地道:“事到如今,娘娘还有何辩解么?”

出乎意料的是,纪雨宁脸上并没有半点心虚或害怕的神情,只讥讽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仿佛她做了天底下头等蠢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忍不住想笑,什么时候还在这里唱空城计?然而笑声未落,她却忽然感到有些古怪,按照计划,勤政殿外该已被甲兵包围,只待纪雨宁露面便上前将她擒住才是,何以她还能气定神闲站在这儿?

石景兰的喜悦戛然而止。

纪雨宁淡漠道:“很奇怪吗?还有更奇怪的。”

说罢拍了拍手,郭胜便和几名内侍搀扶着一个清瘦身影出来,那自然是皇帝——看不出半点垂危之相,至于为何不能行走,倒像是躺久了足趾麻痹的缘故。

什么时候开始,她已落入陷阱?石景兰下意识就想揪着纪雨宁问个仔细,然而颈间一凉,一把雪亮的匕首抵在她冰冷肌肤上。

楚珏已褪去那副低眉顺眼的形容,取而代之的是满目凌厉。

石景兰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现在她当然已想清楚了,原来楚珏从未真正加入他们,他是皇帝安排的人,今日也是他提前通风报信,那些藩王想必已遭了毒手,被御林军扣押起来了。

她只能徒劳的道:“你忘了景秀……”

楚珏静静道:“为了景秀,我才更应该如此。”

他太清楚爱人的脾气,景秀宁愿跟他过两袖清风的苦日子,也不要他为了富贵名利阴谋犯上,沦为乱臣贼党。生在这世上,总有些规矩是需要遵循的,要紧的,是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石景兰发觉他还是一般死脑筋,这会子却没了嘲笑对方的勇气,说他傻,自己不是更傻?还以为费尽心机能得到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却不料从一开始她便是旁人眼中的笑话,任她如何腾挪闪转,都不过耍猴戏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微微瞬目,“纪雨宁,我输了。”

这是她第一次公然直呼其名,摆脱了虚伪客套,亦绝非肃然起敬,不过是平平淡淡讲述一件事实——原来她还是斗不过她,她注定要输给自己最看不起的人。

纪雨宁缓缓上前,“你是输了,但并非输给本宫,而是输给你自己的野心。要的太多,做的太少,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大抵是被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口吻激怒,石景兰冷笑道:“你就不贪多?若真淡泊名利,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坐着皇后之位,你也配?”

她最想不通的就是这点,若说身份迥异还不足以成为理由,可两人的境遇明明差不多,纪雨宁是和离,她则是被退婚,她们当初有何不同?何以皇帝能接纳一个二婚过后的不洁妇人,却不接受干干净净的她?

明明她与表哥认识的时间要早得多,何以却叫旁人后来居上?她不甘心。

纪雨宁没想到她这时候仍执迷不悟,嗤笑道:“感情的事,岂是先来后到可以言说?何况,你对陛下当真有情么?”

石景兰闭口不言,在表哥面前她总是做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然而她很清楚,那些不过是手段,她唯一要做的不过是取得皇帝欢心,以此换来石家蒸蒸日上。

但这有错吗,纪雨宁有什么资格来讥讽她?石景兰忿然道:“你不也一样?若表哥并非天子,你恐怕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她总是以己度人,正如当初退婚之后倍感耻辱,她才想进宫成为皇妃,让那个男人瞧瞧她过得有多好,并且余生都将懊悔,纪雨宁的目的想来也没什么两样,李家给了她那些气受,她自然铭记于心,否则怎会放着好好的正室夫人不做,跑去跟皇帝幽期密约呢?

楚珩沉着脸上前,从袖子里握住纪雨宁的手,“你真是无药可救,以为人人都与你一般?雨宁与朕相识于微时,后来再度重逢,朕还故意隐瞒身份,扮作贫寒士人,雨宁却殊无芥蒂,依旧全心全意地待朕好,换做是你,你能做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睁大了眼,她再想不到里头还有这段瓜葛,简直像戏文里头的故事。可看两人神情,却不似捏造出来的,难道纪雨宁当真不是仰慕皇帝身份?

石景兰不禁有些动摇,在被那人伤过之后,她总以为这世上不可能再有纯粹的感情,因此她也牢牢封闭自己的心,一切无利的事都不必去做,然而如今瞧来,这却是她最错的一个主意——她从未将楚珩视作自己的丈夫,他当然也不会将她视为妻子,更何况,他心里早就住着一个人了。

看着石景兰被赶来的侍人用锁链拷住,默然离去,纪雨宁想了想,道:“妾能否向陛下求个情?”

楚珩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皇帝本来也没打算要石景兰的命,到底有那层亲缘在,若真个处死了,太后也禁受不住,因此只是判为流放——可对养尊处优的石家长女来说,这已是莫大的屈辱和折磨了。

至于石家,因着是太后亲族的关系,侥幸免于诛九族之祸,可楚珩还是下旨抄家的抄家,充公的充公,本就入不敷出的国公府如今更成了风刀霜剑严相逼,连同爵位一并掳去,只剩下几个小子丫头惶惶度日。

石景煜倒想得很开,他有一身傻力气,做苦力也能混口饭吃。且他翻看家谱时,发现他们石家祖上也不过是个卖豆腐的,如此简单的手艺都能发家,他也差不到哪儿去——纪雨宁实在不忍心点醒他,做豆腐可是门技术话,他练十年都未必练得出来,何况就他那手劲,怕是轻轻一碰就碎掉了。

不过少年人有梦想是好事,纪雨宁姑且不去戳破了,她忙着筹备石景秀跟楚珏的婚事,石景秀本来颇有些自惭,觉得石家如今倒了,自己似乎配不上他,然而楚珏的态度异样坚决,哪怕没有彩礼嫁妆,他也坚决要娶她过门——话说应该不会一点都没有吧?宫里多多少少得讲点人情。

纪雨宁自然是不必这对小儿女操心的,哪怕看在护驾之功的份上,她也不允许婚礼太过寒酸。纪雨宁还抽空教石景秀如何化泪妆——女孩子扮得楚楚可怜些,会更招男人疼惜呢。

皇帝存心跟弟弟比赛,也让礼部加紧准备,册封礼虽然行过了,毕竟算不得大婚,他务必要同纪雨宁好好热闹一回。

纪雨宁起先有些迟疑,“太后娘娘肯么?”

楚珩道:“自然是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实上自从那日宫变之后,石太后就对纪雨宁改观了,倒不全是为了她的智谋,还因为她在百忙之中也不忘照顾婆母——所谓的软禁,其实是一种变相保护,万一藩王们当真带兵闯入,有纪雨宁布置的人手在,好歹石太后的安全是能够保证的。

百善孝为先,她愿意与皇帝同生共死,活着的人也不能不考虑周全。

因此对于皇帝这回擢升大婚的规制,石太后只是嘴上发了几句牢骚,就放手由他们去了。

纪雨宁想起上回赢的那几块翡翠,干脆拿来当婚房的布置,楚珩却道:“拿来装点一下使得,回头恐怕得送人的。”

却原来这回为了削藩,楚珩几乎耗尽禁卫军力,加之远处也有几处小国蠢蠢欲动,楚珩干脆请拓跋燕帮忙震慑一二——当然是做做样子,她若真敢犯境,回头楚珩就得跟她清算。

纪雨宁倒不可惜那几块翡翠,只笑道:“愿赌服输,咱们好意思还,她也不好意思收吧?”

拓跋燕到底是个部族首领,言而有信还是得讲的。

楚珩叹道:“正是如此,因此她寄来的国书里,特意与朕结为兄妹,回头再让朕以兄长的名义将翡翠送过去,当做为她添妆。”

拓跋燕也到了纳王夫的年纪,如今再无人能干涉她跟阿牧的结合,自然随心所欲。

纪雨宁于是让人将翡翠整整齐齐打包好,再派支精锐队伍护送,一面却忍不住睨着皇帝,“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涎着脸上前:“怎么,你也想跟朕论干亲不成?”

纪雨宁甩开他的手,“哼!谁稀罕。”

不过等洞房花烛夜那晚,她还是老老实实喊了几声“好哥哥”,实在这人太能折腾了,眼看着都快鸡鸣五鼓还不许她睡觉,妥妥的昏君做派。

纪雨宁唯有服软,耷拉着眼皮钻进被子里,准备简单打个盹。

哪知楚珩汗津津地也跟着钻进来,纪雨宁正准备将他踢下床去,他却小声说道:“雨宁,遇见你真好。”

纪雨宁忽然就心软下来,翻了个身,两人四目相对,她说:“我也是。”

楚珩在她肩胛骨亲了下,嘿嘿笑道:“现在总觉得朕比当时强多了吧?”

纪雨宁:……臭流氓!果然感动只能是暂时的。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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