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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澈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脸色始终阴沉着。
进了医院,有护士带他去做清理。
天气冷,陈嘉佑头上的血很快就不流了,暗红的痕迹糊在脸上,狰狞可怖。
他右眼睁不开,小护士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下巴,示意他微仰头,用生理盐水冲洗眼睛里的血污。
等处理完伤口,郑澈关了门,一抻裤腿,坐在他旁边,严肃地问:“你打她了?”
“怎么会。”
陈嘉佑清清嗓子,再开口,还是哑的厉害:“就,向她求证了一些事情。”
“你有话不能坐下好好聊吗,非要在双方父母都在场的时候,弄得这么难看。”郑澈头疼:“她背上一片红,很明显是被婚纱上的带子勒的。”
陈嘉佑装没听见,从口袋里掏出糖,拆开包装,往嘴里丢了一颗,被齁的皱皱眉,疑惑地看配料表,心想,该不会是买到假货了吧。
郑澈还在喋喋不休:“你这个臭脾气,真不知道你女朋友怎么受得了……”
“嘶——”.
陈嘉佑不乐意了,转移话题:“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回来?”
答案显而易见。
为了解决掉麻烦,清清白白的和他喜欢的姑娘在一起呗。
郑澈不得不庆幸陈嘉佑不是自己的儿子,否则必然要被他气得早死几年。他扶额,有气无力地摆手:“你闭嘴吧,我怕听多了,自己也会变成恋爱脑。”
陈嘉佑一笑,扯动右半边脸的肌肉,火辣辣的疼。
巴掌印肿胀,嘴角被打破,挂着干涸的血迹。
舌尖的甜味在口腔内蔓延。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良久,似自言自语:“恋爱脑的定义是什么呢?”
郑澈轻嗤:“就你这样的,为了一个女人,前途不要了,家人也不顾了。”
陈嘉佑反问他:“我原本的前途是什么?按照你们的计划和司念结婚,到合适的年龄和她有个孩子,然后接管陈氏,让我爸早早退休?”
郑澈想说,当然。
平坦大路你不走,非要去蹚浑水。
傻不傻。
可他一看陈嘉佑漆黑死寂的眸子,突然就沉默了。
很久之前,郑澈就发现,陈嘉佑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善良,反而非常偏执、狠辣,和陈铎锋年轻时的作风一模一样。可是这些都被严苛的家规禁锢在皮囊中,他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适当的展露本性。
他这人,很有分界感,会在心里给接触到的人标上记号,亲疏远近,分的一清二楚。他认为没必要深交的人,象征性笑一笑就可以;反之,他会霸道的不顾对方意愿圈进自己的地盘,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好。
陈嘉佑小时候,过得其实很不好,又很孤独,身边只有他和司念陪着。那会司念的性格还没长歪,软软的一个小姑娘,胆子小还黏人,成天追在陈嘉佑身后叫‘哥哥’,他也就真的把人当妹妹看了。
所以,当司念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他,他碍于从小的情分,始终没计较。直到她和家里人合起伙骗他订婚,他才彻底撕破脸,把事做绝,没给她留一点儿痛快。
——他向来如此,敢爱敢恨,也敢下死手。
郑澈一时唏嘘,不确认地问:“你真没喜欢过司念?”
“没有。”陈嘉佑答得斩钉截铁,还有些无奈:“我那会儿才多大,十tຊ几岁,懂个屁的感情。”
郑澈嘲他:“你搞暗恋的时候,也才十五岁呢。”
陈嘉佑扯了扯嘴角,牵动伤口,疼得嘶声,眼中有少年人被戳中心事的悸动和羞赧:“那不是,遇上对的人了么。”
“……”
郑澈看他这样,算是服了:“你为她做这么多,人家又不知道,值得吗。”
“我又不是为了让她知道才这么做的,而且,她也为我牺牲了很多啊。”
陈嘉佑扬眉,颇具少年意气,炫耀:“她那性格,那家庭环境,还敢答应和我谈恋爱,我都不敢想她有多爱我……我在为她反抗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在为我坚守。所以,我俩没理由不白头到老。”
“……”
郑澈无言,摸口袋,想抽烟,又记起这儿是医院。
他将烟塞回去,算是妥协了:“你今天闹这么一出,你爸肯定得采取措施……你之后先用我的卡,生活上别亏着自己……”
“不用。他停就停吧,反正我一直也没花家里的钱。”
陈嘉佑觉得体力恢复了,撑着腿起身,捏了捏僵硬的脖颈,脑袋还是嗡嗡的,估计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
心脏也突突直跳,觉得不安。
没来由地记起,她发在朋友圈里的那篇文章。
梁祝。
化蝶。
都不是什么吉利的象征。
陈嘉佑烦躁地啧声:“托你帮个忙呗。”
“什么?”
“我要回国。”
郑澈眉心一下拧起,“这边的事儿没处理完,你爸不可能放人……怎么,你着急回去见那个姑娘?”
陈嘉佑背对着他,背脊宽厚,浑身拢着浓郁的孤寂。他低着头,窸窸窣窣地折糖果包装袋的封口,声音平淡,但坚定,甚至有些委屈:“我想她了。”
“……”
郑澈梗住,心里五味杂陈。
这小孩儿从小被养的像橱窗中的木偶,温文尔雅,逢人就笑,举手投足间找不出一丝差错。还是第一回露出这样儿的表情。
患得患失,脆弱落魄。
折腾这段日子,陈嘉佑大病小病不断,身心俱疲。
那姑娘的身边,也许是他唯一一个能睡安稳觉的地方了。
郑澈心一软,松了口:“我尽量瞒着他们,送你走。”
陈嘉佑顿时高兴起来,因为嘴角的伤口,他不得不收敛笑意,表情有些滑稽:“谢了。”
“小事。”
郑澈拿湿巾给他擦手上的血迹,翻过他手腕时,看到那条浅浅的疤,心像被狠狠叮了一下。胀得厉害。
他沉重地道:“离开之前,别忘了去见一见老太太。”
“整个家里,也就她是真心疼你的了。”
陈嘉佑咬碎硬糖,含糊不清地说:“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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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诗做梦都没想到,她给梁祝写得影评竟然火了,点赞转发几十万,微博粉丝数量疯长,还得到施冬团队的注意,邀请她去参加景川市的电影节。
南诗激动的不得了,左思右想,还是不敢跟爸妈坦白——他们一向不喜欢她提及明星或者和娱乐新闻相关的话题,认为是不务正业。
但是机会来之不易,南诗舍不得拒绝。
恰巧,她从乡下回来之后,谢远恒和秦阿姨经常来家里做客,南诗再见谢远恒,早没了当初的尴尬,聊开之后发现他也是电影发烧友,两人有了共同话题,自然而然走得比较近。遇上事,陈嘉佑不在,南诗就只能求助他。
吃完晚饭,南诗下楼送客的时候,悄悄跟谢远恒打商量。
谢远恒一听,很爽快地答应了:“叔叔阿姨那边我来说,打着学习的旗号,他们应该不会有意见。”
南诗顿时高兴起来,连声说谢谢:“待会,我问问他们,能不能再加一个人,争取带你进去。总不能白让你帮这个忙。”
谢远恒笑了笑:“行。”
身后,长辈们在叫他们。
秦阿姨同杨雪对视一眼,看出杨雪也有同样的意思,顿时放心,语气中有几分揶揄:“得,咱们是聊够了,忘了年轻人还有话没说完呢。”
杨雪眼睛弯弯,越看谢远恒越觉得他优秀,合心意。她招手,把他叫到身边,吩咐:“明儿你再来。出国前多陪陪你诗诗妹妹,她整天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怕她憋坏了。”
南诗腹诽,明明是你和爸爸不许我出门和朋友聚会。
谢远恒顺势道:“刚刚我们还在商量,一块儿出去找个地学习……”
“学什么习,天天就知道学习,别把你脑子学傻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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