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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

老朱压着火气,等朱标下文。

朱标道:

“许先生临行前跟儿臣说了一句,有人告诉他,他身上有死气……”

朱元璋的笔一哆嗦,将奏疏画了一条长长的黑线。

他蓦的抬头:

“有人,是谁?”

旋即他领悟过来,脸色微变:

“是那个臭小子吗?”

朱标低眉顺眼:

“儿臣不知!”

“如果是张异那个臭小子,难道他对许存仁说了什么?”

老朱满腔怒火,变成脸上的惊疑不定。

许存仁说这件事朱元璋可以不接受,但如果是张异的话,他就要想想了……

……

张异在道观中,担心了一夜。

虽然许存仁跟他交往的时间不多,但这位先生倒是能让他在心中真心诚意叫一声老师。

他第二日早早来到国子学,还没进去,就隐约听到路边学子的议论。

张异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学堂,依然不见先生的身影。

“先生入狱了!”

孔讷比张异更早来到学校,他第一时间告诉张异这个消息。

“果然,他们这些读书人的脑子都有病,都告诉他要趋吉避凶了,他却还跑去送死……”

张异神情恍惚,脑子里尽是胡思乱想。

整个国子学,此时也人心惶惶,并无人在上课。

国子学从朱元璋打下南京开始,就是许存仁在管理,他在国子学的威望无人能及。

“你可知道,先生为什么入狱?”

张异又问孔讷,孔讷摇摇头。

他自己的处境跟囚犯差不多,怎么可能知道宫里的消息?

“我倒是听说一些,是我叔父说的……”

国子学里有不少学生家中长辈是尽管,大家伙一起拼凑出一个真相。

“听说许先生是因为关于科举的讨论跟陛下吵起来的,而且许先生的奏疏还说陛下私德有亏……”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宫里的事虽然没有传出个具体,但捕风捉影,大家也能将真相凑个七七八八。

张异听到这些话,他脸都黑了。

一股自责之意,从心头涌起。

想起前天晚上跟许存仁的秉烛夜谈,想起他认真教自己练字的样子……

张异叹息一声,再无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虽然他辞职也是必死,但他本来只想辞职,却因我胡言乱语还跑去顶撞皇帝,

张异啊张异,你自以为是穿越者就能为人指点迷津,却不知自己一样是落入苦海随波逐流的凡夫!

真有风浪袭来,你也无能为力!”

“你怎么了,这不像你?”

从认识张异开始,孔讷从没见过这样的张一鸣,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张异回过神,没有理会孔讷,转身朝着国子监门口跑去。

此时人心惶惶,也没有人去管这些。

孔讷愣住,这家伙今天的模样,太过古怪了。

对于许存仁,孔讷也喜欢这位先生,却还没到听说他入狱会为之失魂落魄的程度。

不过张异如此,孔讷竟然有些关心。

他见国子学内乱哄哄的情况,也是咬牙,跟着张异跑出去。

“你这是要去哪?”

孔讷跑出国子学,却看见张异在认路。

“我记得先生的家在附近,只是先生领我去他家的时候天色已晚,南京城的路记得不太清,前日得师娘一碗饭,我去看看师娘!”

“你这小道士,平时看你没皮没脸,我还以为你没心没肝!”

孔讷没好气地讽刺了张异几句,见他连反驳都懒得反驳自己,他叹气:

“我给先生送过拜帖,我领你去!”

“谢谢!”

张异真心诚意的感谢,孔讷并没见过,他撇撇嘴,道:

“算是还你那日的指点之恩,走吧,再不走等其他的先生出来主持秩序,我们就走不了了!”

孔讷主动在前边带路,张异跟着他走。

两个人在南京城内穿行,去寻找许存仁的家。

许存仁家,许夫人早就乱了阵脚,只是在那哭。

他身前,坐着一个身穿官服的老者。

“我就说那日老爷好好跟我说不要留他的饭,我还以为他要在国子学忙公务……,多年夫妻一场,他要去做什么,竟然不给妾身透露半点……老爷啊,你就这么舍得扔下我们吗……”

许夫人的哭声,让对面的老者神色黯然。

他轻声宽慰许夫人:“老嫂子,你也不必担心,陛下的脾气急,却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徐老哥如今只是入狱,却不是定罪!

我们这些浙东的老兄弟,也会努力为许老哥想办法,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守住这个家,若不然许老哥回来,你再出事……

我们这些人都不好交代!”

许夫人闻言,起来行了一个礼:

“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孩子们又不在身边,老爷的事只能拜托刘先生了!”

许夫人眼前之人,正是那日张异撞见的刘基,刘伯温。

“嫂子放心,我会尽力而为,唉,早知道许老如此刚烈,我还不如他当初直接去找皇帝辞官好了!”

刘伯温说好站起来,准备离开。

他见许夫人要相送,赶紧说:

“嫂子留步,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说完,刘伯温让家人将一份礼物放下,然后转身就走。

只是他刚出了门,就感觉有人撞在他怀中。

“哎哟!”

一个孩子倒在地上!

“是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现在是国子学上课的时候,你们逃学?”

张异虽然穿着俗装,但刘伯温却一眼认出这个小道士。

他没个好脸色,开口斥责张异。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讷讷,我想救先生

“大人!”

张异并不知道刘伯温的身份,只是行了个礼:

“我们是许先生的学生,先生有事,所以来看看师娘!”

刘伯温愣了一下,旋即也看到了张异背后的孔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张家子和孔家子竟然一起过来看望许夫人?

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也不忍再怪张异和孔讷。

刘伯温当做不认识孔家子,而是继续对张异说:

“还算你们有心,不过这件事你们也帮不上忙,当以学业为重……”

张异的乖巧,让刘伯温对他有一丝改观,但也仅此而已。

他看了二人一眼,径自上车!

破旧的马车缓缓离开,张异和孔讷若有所思。

“这位大人的品阶不低呀!”

孔讷从官服上判断,且在猜测刘伯温的身份。

“进去吧!”

张异有些失魂落魄,脑子也没有以前灵活,他现在最想看看的,是许夫人的情况。

敲门,许夫人从里边把门打开。

“师娘!”

张异一看许夫人,心中更为难过。

他跟许夫人只不过一天没见,那个慈祥的老夫人,一夜之间赫然多了许多白发,由此可见许先生突然入狱,对这个家打击之大。

许夫人也没想到除了刘基,再来许府的人竟然是张异和孔讷。

“孩子,你怎么来了?”

“听说先生的事,我担心师娘所以过来看看!”

张异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他眼神中的真诚稍微软化了许夫人的心。

“你们快进来,这家里乱,你们别介意!

你是孔家的少爷吧,上次咱们见过!”

相比对待张异,许夫人对孔讷说话的语气多了一分客气。

孔讷行礼:

“上次拜见过老师,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孔讷对许夫人的印象同样不错,

他来到这南京城,唯一递上拜帖的京官就是许存仁。

倒不是他不想去拜见其他人,而是他也明白自己是瘟神的身份,别看在国子学中李贽为他刁难张异,那纯粹是因为对皇帝的不满迁怒龙虎山,他们这些自视清流的人会在口头上支援一下孔家,表示自己与众不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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