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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张居正对朱翊钧在将来可能会只满足眼前取得一些的功业,而会在将来逐渐失去锐意的担忧是多余的。

要不然,朱翊钧也不会在清丈田亩结束后,就又透露出要张居正继续为他改制之意。

清丈田亩从万历五年正月开始在全国推行,到如今三年后的万历八年年初,各地督抚皆将清丈完成的田册数目上报后,的确已算是彻底完成清丈。

这算是在万历初年完成的一项大事。

历时三年,将全国的田地重新摸了一遍底,可以发现的问题可不仅仅是兼并的问题,还有人口结构、阶层固化以及气候变化的问题。

朱翊钧已打算设立统计与研究相应数据的机构,而对调查所得的数据进行科学分析,进而为后面的改制提供指南,尤其是眼下刚刚调查完毕的全国田亩数据。

毕竟,清丈田亩不能白清丈,其意义也不能只用来增加田赋。

话转回来。

朱翊钧这里说着就问向张居正:“先生觉得呢?”

张居正沉吟片刻后,就拱手道:“陛下圣明!”

朱翊钧则继续道:“所以新政不能到清丈田亩就结束,还得继续推行新的改制之策,正好阁臣马师傅与申师傅皆已巡视地方回京,还望先生与这俩师傅和众公卿商议,再立新的可改之政,以尽除积年宿弊。”

张居正拱手称是。

“这确定新的改制之策前,各地的抚按藩臬也不要闲着,下道诏旨,让他们着手准备调查人口,朕即位这么多年,得清楚自己已有多少子民。”

“另外,在诏旨中说明,充为养儿养女的奴婢奴仆们也要统计在册,为防止权贵官绅等大户不愿如实汇报蓄奴情况,要于旨意中点明,如果不如实让官府登记,一旦有婢仆逃跑或失踪,而没有登记在册,官府不得替其搜寻抓捕。”

朱翊钧这时言道。

朱翊钧其实早就想做一次大明的全国人口大普查。

毕竟不对全国人口摸个底,很多事做起来也很没底。

比如工人占总人口的比例,就涉及到大明的商品经济发展状况,朝廷要不要开始对商品经济进行干预,乃至开始对这些工人投来更大的关注,以及是否该及时废除明孝宗时下旨确立的雇工罢工当视以下犯上之罪而同谋逆罪凌迟处之的律令。

这些都很有必要,也是把自己汉人当人的一个最基本的起点。

只是因为前几年需要整肃吏治、追缴逋赋乃至清丈田亩,而整个以改革派和循吏为主要成色构成的官僚体系还抽不开身进行人口普查。

所以,朱翊钧到现在清丈田亩结束后,才要求下诏进行人口普查。

“瞅见了吧,陛下是爱民的,没有真的因为国朝人多地广,而有将天下生民视为同草芥一样,一段时间大量消逝后就能又疯长出来,而觉得不用去统计,是真的把天下庶民当成了自己的子民,而要见其数目于册上。”

张居正在文华殿讲读结束而离开时,就对新的起居注官王家屏说了起来。

因为沈鲤已自请外调,只是他刚外调不久就得知其父去世,而不得不直接回乡丁忧,顺便访查乡间民情。

所以,王家屏就成了新的起居注官。

张居正这时对刚到御前任起居注官而对皇帝不是很熟悉的王家屏说后,王家屏就拱手回道:

“元辅说的是,下僚也由此看见了陛下的爱民之心,只是也没想到,天子果然亦如元辅所言,本身也有很强的励精图治之心!而使得元辅刚才的提醒也显得没必要。”

张居正淡淡一笑,就道:“你知道就好!只是做天子近臣,当记住一句话:‘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毕竟有人是不希望天子有锐气的。”

王家屏回道:“下僚明白!”

张居正颔首,未再说什么。

王家屏并不是他的学生。

而至于张居正为什么没有推荐自己的学生任起居注官,则是因为他这个首辅锐意改革,和之前,夺情未遵从礼制而遵从了圣命的缘故,使得他的门生大多已经背叛了他。

所以,他的学生里已经找不出出身翰林而文才不错可任起居注事,又品性端正且谨慎寡言不轻易交友结社的官员。

他也就只能从不是他学生的人里寻。

王家屏也就因此得以任新的起居注官。

正因为此,张居正很多时候需要主动和王家屏嘱咐一些事,而不可能像沈鲤任起居注官时一样,会主动来与他交谈。

第147章 迁入官邸

王家屏见张居正没再说什么,便也沉默了下来。

于是,二人就沉默地在朱墙红瓦间走着。

“恭送元辅!”

直到张居正上了肩舆,王家屏才开口拱手躬身说了一句,且在盯了张居正所乘肩舆一眼后,才转身往宫外走去。

“写信问问仲化(沈鲤),现在他可已归葬其父,既让他问民情,为何没有信来?”

而张居正这里一回到家,就突然对张敬修问起沈鲤的情况来。

张敬修躬身回道:“沈世兄想必还沉浸于丧父之痛,而无暇顾及师命。”

“这像什么话!”

“孝道要守,但忠字也要常挂心头!难道因为孝而连社稷也不顾了吗?”

张居正突然语气严厉地问了一句。

张敬修只得称是,随即主动问道:“父亲是不是想沈世兄了?”

张居正坐了下来,端起茶,瞥了张敬修一眼,道:“为父想他作甚!”

张敬修道:“儿子的意思是,不一定非要我们等沈世兄的信来,我们也可以主动去信问问他。”

“不必!都恨不得也跟着上奏疏弹劾为父呢,何必上赶着做的那么亲昵。”

张居正歇斯底里地言道。

张敬修只得继续称是,没再说什么。

张居正也只喝着茶,但在过了一会儿,就突然问着张敬修:“吴中行、赵用贤他们在流放地过得如何?”

“很是惬意自得,以得罪权贵的君子自称,与浮浅、喜爱生事的人相呼应,自比为刘梦得、苏东坡之流。并无悔意,甚至对将来颇为期许。”

张敬修回道。

张居正听后沉下了脸。

“有旨意,元辅张先生亲受先帝付托,有师保之责,而教朕多年,又辅弼有日,而外能以克平壤之捷宣我国威,内可以官邸之设示朕之仁政,故今特赐坐蟒、蟒衣各一袭,彩缎八表里,银二百两。”

这时,司礼监新补之秉笔太监孙隆突然来了张宅宣旨。

张居正听后忙带着张敬修等人跪下接了旨,谢了恩。

而待孙隆离开后,张居正就看着这些蟒衣、彩缎久久未语。

朱翊钧是了解张居正的,知道他喜欢华贵衣服,所以特地赏些蟒衣和彩缎来。

也正因为此,张居正就在晚间用饭时,特地多饮了几杯酒,且把着张敬修的手言道:

“你说,为父这些门生里,真正把为父当先生的是不是只有他?”

“明明我已不能再通过其母与司礼监辖制他,他已经可以让我退,乃至赐我一杯毒酒,好把大权收回去,但还是念着我这个先生,逢年过节必赐厚礼,如今饶是遇了什么大喜的事,也会厚赏。”

“这样的学生,这样的君父,为父能不继续为其鞠躬尽瘁,把他想为的事都为了吗?”

张敬修扶着有些微醉的张居正:“父亲不弃陛下,陛下又怎好弃我们张家?如今清丈田亩虽已完成,但父亲若真想继续改制,为君谋长治久安事,儿子与弟弟们也自当追随父志。”

“好!”

张居正说了一声,且道:“那就准备搬家,待圣旨一下,我们第一个搬进官邸!在新建的官邸里,把陛下想做的事替他都做了!”

从万历六年开始建造的官邸此时已经完工。

眼下也已到下旨安排执政的公卿大臣们搬进官邸居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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