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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改为七个卫归天子直接指挥,则无疑是真的加强了皇帝的兵权!

既然要天子直接指挥,那这亲军七卫的主将官校就得直接由皇帝任命,主将也直接向皇帝负责,而不能再由文官掌管。

故亲军卫的主将,是皇帝可以直接中旨任命或罢黜的。

一道手谕就可以决定,而不用通过外朝文官知道。

而亲军卫的主将也会被授予直接密奏天子和承接圣旨的特权,而不经通政司与六科,也不受枢密院钧令。

这样一来,也算是提升了武臣的地位。

一改大明自土木堡以来,越发文贵武贱的现实。

而开始有,武臣能直接与天子接触,而不通过文臣转达的机会。

但诏旨到六科时,被兵科左给事中谢杰的封驳了回去!

谢杰封驳的理由是天下无事,不应妄增,靡费国帑,以及边军调入亲军卫,恐生不测。

言外之意,现在没什么大的战事,强兵没有必要。

而把五千人规模的南兵调到亲军卫,陛下就不担心戚继光谋乱吗?

理由还是充分的。

但本质上的目的,朱翊钧在知道六科封驳了自己的诏旨后,就很清楚。

他知道,这是许多文官士大夫,依旧不希望自己这个皇帝亲自指挥的兵马强大起来的缘故。

而皇帝只能做个礼法上被最为尊崇的傀儡存在,而要行权也只能通过文官政体来行权。

要知道,他们连唯一还受皇帝直接指挥的锦衣卫都想裁撤的,都不希望其继续存在,何况这次是重组七个卫让皇帝直接指挥?

让七个卫的武臣直接可以听命于皇帝,而绕开文官政体,成为天子近臣。

这是真的触碰到了文官政体里的大多数士大夫的底线。

第160章 新老交锋

尽管张居正、方逢时、戚继光这些改革派文武官员,也就是所谓的张党核心成员,因为经历过庚戌之变和嘉靖大规模倭乱,而承认帝国的确该有一支强大的兵马,而不是徒有其表,只见名册上有领军饷的名额,而不见有实际进行操练的兵卒的军队,所以,也就都愿意让皇帝有一支真正强大的兵马。

至于为什么让皇帝有一支强大的兵马?

则是因为,改革派们考虑到五代十国的教训,如果最强的兵马存在,但不由天子掌控,而由别的人掌控,那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因而,希望大明有真正的强大兵马的改革派文官们虽然支持强军,但也只能接受是天子是最强军队的最高统帅。

话转回来。

虽然改革派官员支持天子兵强马壮,但整个文官政体的许多士大夫还是不愿意的。

尤其是,年轻一辈的官员。

特别是富庶的江南一带的年轻官员!

他们深受商品经济发达后带来的虚君重商思想的影响,又因为年轻而没经历过嘉靖年间的俺答大掠京畿的惨状,以及倭寇大掠东南沿海的可怕现状,而不知道帝国武备强盛的重要性。

而只知道朝廷强军就要重税,就要加重商民负担,就加强君权,进而进一步让皇帝有与民争利的资本。

同时,自己这些士大夫就会更加不自由。

于是就出现了谢杰封驳诏旨的情况。

六科的官员素来就是刚入仕不久的年轻官员担任。

这是太祖朝就定下的规则。

而六科有封驳权,也是太祖朝定下的。

也就是所谓的小官掌大权,进而制衡六部,避免权臣的出现,也避免皇帝乱发诏旨。

只不过,再好的制度都有时效性,也有不完美的一面。

所以,这个制度虽然可以限制皇帝乱发诏旨和权臣乱命,但也在这时阻碍了朱翊钧与张居正、戚继光等改革派君臣,想加强皇帝兵权,从而方便继续改革的进程。

“封驳奏疏下发枢密院!”

朱翊钧沉着脸,把奏疏递给了张宏。

朱翊钧知道自己现在还不便直接表明态度,犹如张居正所言,皇帝提前表明态度,反而会为人所制。

因为这些帝国的人精们不怕你皇帝狠,就怕摸不透你这个皇帝。

再凶的老虎,也有人敢去摸其屁股的,只要掌握了其习性。

所以,朱翊钧没有直接下达处理意见,而是让负责军机票拟的枢密院来处理此事。

枢密使方逢时拿到这封驳皇帝重组亲军六卫的初本后,半晌不语。

只有普通主事们在外间大堂来回走动的声音。

“都给我退下去!”

方逢时突然从值房内出来,到大堂内喊了一声。

于是,主事们纷纷退了下去。

而一时,整个枢密院大堂落针可闻。

然后,枢密副使兼协理京营,兵部尚书杨兆这时和因年迈且同时为加强枢密院谋划军事方略之能力而被升进京的枢密副使南昌伯刘显,一起闻声从各自的值房内走了出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方逢时言道:“南昌伯,你们武臣要想把腰杆挺直,的确不容易啊,即便元辅与本院愿意,也难一帆风顺啊!”

说着,方逢时就把重组天子六卫被封驳的事情告知给了两人。

砰!

刘显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桌上,摸了摸颌下的花白胡子,声音洪亮地道:“非要等国运危若累卵时,才强军吗?!”

接着,刘显又道:“戚侯这人,没人比我更了解,他要是因其部下调入亲军卫就要谋乱,要么他蠢,要么昔日清丈田亩时,他就该引寇入关!何必等到现在!”

“这个自然是如此,五千南兵就算要乱,也坏不了事,何况,亲军卫又不是只有五千南兵,还有各镇抽调来的官校,以及天子自己的锦衣卫与四卫营。”

杨兆这时接过了一句,且看向方逢时:“不过枢相,这谢杰只怕也是为了元辅的将来着想,虽然没人相信戚侯敢以五千南兵造反,但却有人敢相信元辅会借这五千南兵真的摄政成权臣,而成霍光也!”

“元辅自己都说了,吾非相,乃摄也!”

“所以,他谢杰何必再为此替元辅着想?”

“以我看,他这不是担心元辅将来的安危,分明是不想改制进一步进行,不想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的新政推行下去,或者不想让天子为兵强马壮者!”

方逢时说着就把谢杰的奏疏啪的一声也重重拍在了案上。

“听枢相的意思,是真的不顾元辅,还要坐实元辅乃摄政权臣的事实?”

杨兆反问起方逢时来。

方逢时则也追问道:“公此为何意,是要离间本院与元辅,还是内心也不想天子兵强马壮?”

“吾并无此意!”

杨兆忙否认了一句,就把双手背在了后面,接着又拱手道:“吾只是为元辅考虑而已,不像有的人,毫不顾念恩主之情,只想着把恩主往火坑里推!”

方逢时冷笑起来,然后只丢下了一句话:“吾知道公的意思!”

说着,方逢时就拿起谢杰的封驳初本离了枢密院。

刘显见此忙追了出来:“枢相!您这是要往何处去?”

“南昌伯请放心,哪怕将来吾落得个胡襄懋公的下场,也要让天子武备一直强盛!”

方逢时大声回了一句,就疾步而去。

胡襄懋公就是胡宗宪,已被朱翊钧下旨平反,追谥襄樊。

刘显听后,不由得朝方逢时背影拱手作揖行了一礼。

方逢时斜眼瞅到后,就停下脚步,转身隔着枢密院正堂与步道,拱手作揖回了一礼。

只杨兆两眼寒光凛冽地站在刘显身后,看着这一幕。

方逢时这里则在上轿后,就对自己家仆吩咐说:“回官邸!”

但在途中,吏部主事顾宪成、给事中魏允中、户部主事李三才三人却在这时拦住了方逢时的去路。

方逢时因而不得不见了这三人,问:“尔等有何事?”

顾宪成先拱手问道:“枢相可是要回官邸?”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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