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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建言要商讨决议且给出方案,而不能拖延,这对于只有一个尚书两个侍郎和各司也不过一个郎中的各部而言,无异于要让他们累死或者逼他们辞官。”

“本朝本就是官少吏多,本就适合宽政无为,而不适合严究逼催。”

张四教继续笑着说道。

“没错!”

张四维不由得把手背在了后面,且笑道:“除非天子能像太祖一样宁累死自己也不宽大为政!”

“眼下冬至已过,弟得回扬州了!”

“但盐政方面,是否也能让弟找人弹劾他海刚峰了?”

“此人一直总督南直,两淮盐业的那些灶丁就像有了靠山一样,让为我们做事的那些灶户盐商损了不少利。”

张四教问起张四维来。

张四维沉下脸来,然后点了点首。

张四教因而大喜,且在次日就立即登船去了通州。

他没打算在北都联络官员弹劾海瑞,毕竟北都锦衣卫太多,所以他打算去南都联络南京都察院与南京六科的言官弹劾海瑞。

为此,张四教在运河重镇临清州歇息时,特地上岸去了一趟一家钱庄,取了五万两现银,准备去南都打点。

但张四教这一天刚准备上岸,且在吩咐抬装银箱子的人要小心些时,就见一大队锦衣卫围了过来。

张四教见此大惊。

但张四教反应也快,忙对自己家丁头子张修吩咐说:“带几个人快跳水离开,回京去告诉大爷,我们张家被锦衣卫盯上了!”

接着,张四教又对自己另一家丁头子张敏吩咐说:“带几个人去临清钞关的几个帮行请救兵!”

张修和张敏皆点头称是,然后就带人从各个地方跑去。

其中,张修直接带着五人张府家丁朝运河跑了来,且一到运河,就大喊一声:“跳!”

但这时,运河水中突然冒出二三十个泅水的锦衣卫,且都持起弓弩,没多久就对着这几个张府家丁就扣开机关,点射起来。

“啊!”

张修带领的几个家丁先后中箭倒地。

而他本人也腹部与大腿中箭而倒在了地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上岸的锦衣卫拔出短刀,且将刀抵在了他的喉部,还有锦衣卫拿出金疮药来为他疗伤。

与此同时,张敏这里也被突然从码头四周库房里冒出来的锦衣卫拦住了去路。

嗖嗖!

当一排弩箭射过来后,张敏等也倒在了地上。

张四教见此脸色越发难看。

“二爷,这些锦衣卫明显是有备而来,我们应该是早就被盯上了。”

“我们或许还是小瞧了生长于宫中的天子,张江陵应该没教他多用诤臣少用鹰犬。”

“另外,我们给张鲸的银子估计也没发挥用途!”

张四教身旁的门人丘橓说了起来。

张四教则切齿言道:“肏他娘的,张鲸这狗东西,只收钱不做人事,早晚会被千刀万剐!”

“啊!”

没多久,东厂理刑百户陆千承就把着腰刀,大步流星地朝张四教走了来。

而与此同时,跟着他来的锦衣卫校尉则拔刀将张四维带来的随从豪奴一个个当场搠死在地。

惨叫声也就接二连三地传了出来。

张四教带的随从太多,而东厂锦衣卫又担心泄密,让人提前知道张四教被抓而有所准备,也就干脆先杀掉一批不可能知道张家核心机密的普通豪奴,也就会先杀一些人。

统治阶层内部的权力与利益斗争很多时候难免会这么残酷。

而既然投附权贵势要人家做豪奴,逃避赋税徭役,就得有会被这样无故杀死的心理准备。

张四教在眼睁睁看见自家的豪奴一个接一个倒下,而血渐渐从这些倒下的豪奴省下流出来,渐渐汇集成血粥,且这些锦衣卫仿若无事一般从这些尸骸血粥里踏过来时,也狠狠地吞咽了几下,然后不得不把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请问上差,学生犯了什么事,竟让上差们劳神亲至!”

陆千承甩开曳撒,把刀蹲了下来,看着张四教笑道:

“我们是北镇抚司御赐坟茔被掘专案组的人,经湖广武昌永昌商行的东家虞孝廉透露,御赐坟茔被掘一案的始作俑者非徐华亭,而是您张二爷让人仿造徐阶笔记所为;徐家婢女惠香也供认,你的确去过徐家,她还侍寝过你,乃至知道你屁股上有个巴掌大的胎记,也通过搞到了徐阶的私印。所以,如今不得不来拿你。”

陆千承说着就拿出驾贴来:“您自己看看吧,这是刑科驾贴!”

张四教忙抬起一脸惊骇的头。

而陆千承这时则笑道:“六科不只是你们会收买,我们厂卫也有自己的人在六科。”

“没想到,陛下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只是徐阶已经成了罪魁祸首,应该销案才是了,为何你们厂卫还要再查?”

张四教一脸不解地说后就问了起来。

陆千承道:“这你问上面去吧!”

第262章 刺激改革派官员,断权贵官绅财路

乾清宫。

入夜之后,朔风越发呼啸得紧。

暖阁内的炉火,也越发映照得案上的章奏堆叠的厚。

朱翊钧没有急着去看这如山的章奏,而是去了书房,打开抽屉,将写有张四教、丘橓名字的纸条划了去。

因为朱翊钧已经得到东厂密报,这两人已经被抓。

朱翊钧在划去这两人名字时,不禁嘴角微扬。

他一直让锦衣卫盯着被他重点关注的这些人。

因而饶是徐阶成了御赐坟茔被掘一案的最终幕后主犯,他也没让锦衣卫销案,而是让专案组继续查幕后唆使人非议张居正的人。

朱翊钧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舍得花钱和穷追不放,仗着张居正给他积攒的丰厚家底,一个劲地撒钱让锦衣卫加强调查。

而张四教、丘橓被查获归案,则也让朱翊钧感到自己的钱的确没白花。

张四教被朱翊钧盯上自然是因为他是张四维的弟弟,且还是扬州的大盐商,晋商的代表,侵吞了本属于国家专利的不少盐利。

如果说,徐家等走私豪绅,只是不想让朝廷分海利的话,那张四教这些大盐商就是直接在朝廷口里夺食,侵吞本属于朝廷的利益。

可以说,张四教等人的罪恶性质,还要比徐家严重许多。

至于丘橓。

历史上和张诚一起作为抄张居正家产的钦差之一,且逼死张居正长子张敬修的罪魁祸首。

朱翊钧作为知道不少明史的人,自然早就盯上了这人。

甚至要不是朱翊钧早就让锦衣卫盯上了这人,也不会查到张四教派去湖广非议张居正的人。

“皇爷!人已经带来了。”

而就在这时,张鲸的声音从外面传了来。

“知道了!”

朱翊钧回应了一声,就披上大氅,面容沉静地走了出来。

待朱翊钧走出来时,大殿内已经跪着张四教和丘橓,以及王国光三人。

“给王卿家赐坐!”

朱翊钧这时先吩咐了一声,然后才坐了回去。

“罪臣谢陛下!”

王国光眸露惊喜之色,接着就谢了恩,然后坐在了一张杌子上,且好整以暇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张四教和丘橓。

朱翊钧这时则问着张四教:“张四教,你可知朕为何要亲自审你?”

“知道!”

张四教说了一句,就道:“陛下是因为家兄,才要亲自审晚生。”

朱翊钧道:“你若如实回答,朕可饶你性命,不以主犯处置你。”

“陛下仁德如天,晚生岂敢不如实回答。”

“实不瞒陛下,非议张太师的事本就是家兄主谋的,是他让晚生这么做的!”

张四教毫不犹豫地照着朱翊钧最想要的结果回答了起来。

朱翊钧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回陛下,家兄实际上很不满太师在时所行新政!”

“而他之所以一直选择隐忍不发,甚至明面上还曲意逢迎太师,乃至假装自己是改制派,为的就是将来能位列首辅,进而可以有废新政的机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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