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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宪成这时也说了一句。
李三才也跟着冷笑道:“另外,现在也不是偃旗息鼓的时候,正适合一鼓作气,因为据六科透露,已经有许多张党余孽开始露怯,上疏请辞,甚至还有直接倒戈的……所以,想寻几件还能继续弹劾的大奸大恶之事上奏,也不是多难寻!”
而江东之等言官因顾宪成和李三才的话更长气焰,也就在接下来纷纷继续上疏,弹劾改革派大员。
烛火摇映,乾清宫的暖阁内。
“数千胡虏潜越入关?”
朱翊钧这里先收到的,倒不是言官们继续弹劾改革派大员的奏疏,而是一件军情急报。
而朱翊钧因此直接从环绕成高墙的章奏阁里站起身来,对司礼监的张宏吩咐说:“准内阁票拟,不问蓟辽总督张佳胤、总兵麻锦之罪,令其戴罪立功,尽快寻到这些胡虏,且歼灭之!”
说着,朱翊钧又道:“另外,让锦衣卫查查,是谁让这数千胡虏潜越入关的。”
“遵旨!”
而朱翊钧虽然没追究张佳胤、麻锦之罪,却在万历十年十二月中旬这一天,收到了来自给事中陈与郊弹劾张佳胤、麻锦引寇入关的奏疏。
朱翊钧看到后顿时沉下脸来,且在侍御司问着张四维等人:“枢密使的军机要事,都察院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还扣了边臣边将一个引寇的帽子!”
“听他的意思,就凭这数千迁移入关的胡虏就能灭了我大明吗?!他张佳胤、麻锦要造反,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兴蓟辽十万兵清君侧就是!”
“陛下息怒!”
“臣等也觉得所奏欠妥,故已经票拟申饬之言,且令锦衣卫查问此人,因何知道枢密院军机。”
张四维这时回禀起来。
朱翊钧点首,没再多言,只继续翻起墨本来。
结果,朱翊钧看到这墨本后,不由得再次拧起了眉头:“福建巡抚金学曾勾结海盗,索贿夷船,且买通内宦分赃,欲行谋逆之事?”
“这御史羊可立所奏,诸卿票拟的是:贸易之制未确立,来华夷船是寇还是商,尚未界定!金学曾为巡抚,代天子巡狩,招安海盗或剿灭海盗皆可,乃至认其为商船允其通航贸易也可,听其便宜而已!”
“所谓买通内宦分赃,恐是归还本属于内宦管理的被劫之海外诸藩所献贡银贡物,倒也妥帖。”
“与其说金学曾是在对西夷索贿,不如说是在收税!只是这个税还没定好怎么分而已!”
“但这羊可立,明知是制度未建才导致的这些事,却在这里栽赃诬陷督抚,不能不惩处!”
张四维忙拱手称是。
“申时行曾于夺情之事中行贿锦衣卫堂官翟如敬,有意谋害君父!”
朱翊钧继续看了起来,却因此看见有御史杨四知挖出申时行交结锦衣卫堂官的事来,而问向申时行:“这是怎么回事?”
申时行忙匍匐在地:“陛下容禀,当时臣是担心锦衣卫不知师相深意,而直接杖毙夺情官员,使夺情之争加剧,故行贿缇帅,使知其意,臣愿领此罪,但说借此谋逆,臣实在冤枉!”
张四维也道:“此奏事涉阁臣,故内阁未敢票拟。”
“交结内臣的确是大忌,但这是积年旧弊,卿之本意也是全朕仁德,朕且宽恕你一次,只夺卿少师之位,继续在内阁预机务,下不为例。”
朱翊钧这里说了起来,就道:“该御史嘉奖一次,但要说明,以后言事不可夸大其词,行贿内臣就是行贿内臣,扯到谋逆做什么?”
“照这么说,是不是朕的父皇和先生也得被问罪,毕竟当时内臣是顾命之一,主弱国疑之时,有这些事难免,但借此生事,无疑是不识大体!”
“遵旨!”
朱翊钧接着就又道:“至于刚才那个陈与郊和羊可立,这两人就是很不识大体,一个在实情不明的情况下,参劾边臣边将欲谋逆,一个在制度未明、情有可原的情况下,还栽赃督抚内臣,陈与郊下锦衣卫狱,严审其如何知道军机要密;将羊可立贬黜出京,以示教训!若再如此,必严惩不贷!”
朱翊钧的处理很不合科道言官们的意。
“法有不可宽者,陛下不能因为是督抚边将和宫廷阁臣就十分庇护,对言官却十分苛责!”
羊可立对此最为不满。
历史上,他就善于无中生有,借机敛财,与江东之、李植等是张居正去世申时行当国后结党起来倒张斗申最猛的几个言官之一,而这世因为他在决定弹劾麻锦之前,还对他索贿过,结果索贿不成,也就更加记恨,见如今弹劾的确未能奏效,便先批评起来。
第266章 下旨诛杀犯上御史
羊可立这么说后,都察院内,团团而坐的几个御史言官,皆没有说话,都在压制心中已起三千丈的烈火。
只风吹得木窗啪嗒作响。
嘭!
但是,突然一拍桌之声乍现。
御史杨四知这时站起身来:“不如再来一次伏阙!与欺天子以仁的朝中奸佞图穷匕见!”
杨四知作为历史上第一个弹劾张居正十四条大罪的御史言官,素来就有赌徒之风,而敢以小博大,以下克上,此时的他,也就建议直接伏阙逼宫。
而本来朱翊钧对他的弹章予以了嘉奖的,只是没按照他的意图惩治申时行而已。
不过,杨四知很明显对朱翊钧的这个处理结果很不满意,而竟最先压制不住心中的不满。
“月溪公(杨慎)曾言过,大丈夫当仗节死义!有时候,只有敢死才能匡扶正义、荡除奸邪!”
御史江东之则跟着附和起来。
羊可立见此也颔首道:“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不闯一闯宫阙,纲纪就难以伸张!”
尽管羊可立、杨四知这样的御史,内心是肮脏阴险的,但嘴上的话还是很义正辞严的。
御史蔡系周、孙愈贤等新入都察院的御史此时听后就很受触动,而觉得羊可立、杨四知等是真的嫉恶如仇,忠直敢为!也就对羊可立等拱手行礼,说:
“公等既如此说,愿同去伏阙进谏!”
李植倒是未发一言,只在这些御史去后,而离开了都察院。
佥都御史王宗载见这些御史闹哄哄的说是要去伏阙,忙拦住了这些人,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有圣旨不认,非要去伏阙,这哪里是匡扶正义,这是逼宫欺君!”
“我们正是要为死御史鸣冤,参劾奸御史!”
江东之这时回了一句。
蔡系周早已通过都察院的副本知道江东之参劾过王宗载陷害刘台,还直接推搡开王宗载:“奸御史,勿大放厥词,滚开!”
王宗载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只叹气而退。
左都御史赵锦这时走了过来,问:“公为何叹气?”
王宗载道:“太师不被清算,我等不被抄家问罪,他们是不会罢休的,故而一叹。”
“不过是小人鼓噪,欲把水搅浑而已,大多不过是糊涂之辈,以为跟着公论走就真的是为公道说话。”
“公也不必太丧气,只要陛下持正,这天下公道就坏不了!”
赵锦劝慰问起王宗载来。
而这时,羊可立等御史则已来了会极门外,叩阙而喊,要求天子严惩枉法奸佞。
内阁大臣因为就在会极门外的文渊阁办事,离会极门很近,正巧余有丁此时就待在内阁,还没入侍御司,也就先知道了此事,且就忙跑到侍御司,将这事告知给张四维和方逢时、申时行等执政公卿。
方逢时知道瞅了张四维一眼:“这就是公做的好事!”
“现在不是论这个时候,得尽快让这些御史回去!惹得龙颜大怒,可不是好玩的!”
余有丁这时说了一句。
申时行也跟着站起身来,且走到张四维这里来:“没错!公身为元辅,得尽快出去劝他们,如果劝不了,就直接上密揭弹劾他们,不然,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到时候公就会更加为难!”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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