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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太医院设立医部和医籍制度改革的事,卿和内阁商议的如何?”
而这时,朱翊钧突然问起李时珍别的事来。
李时珍回道:“正如陛下昔日所谕示的那样,将医籍制度改制为医士制度,具体而言就是:一是准许非医籍子民和宗室子弟从医;二是从医者欲获取医士资格需经医官考试;三是医士同文武诸生,享朝廷廪食,根据从医水准享一月三斗到六斗不等的廪食,另可见官不拜,可向所在官衙申请编纂药典与医典以及研制新药等官帑使用。”
“这样很好。”
“但也别对没取得医士资格的大夫予以行医限制,而单纯以庸医邪教论之!”
朱翊钧说着就对张宏吩咐说:“把朕的话传于内阁知道。”
改革大明医疗制度,是朱翊钧早就在做的一件事,从他让李时珍设医馆培养朝廷官派的孤儿为大夫开始。
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
所以,朱翊钧一次性给了李时珍很多孤儿让他培养筛选,到如今也筛选出几个不错的良医苗子,被安排为了医官,到军队或者宫廷任职,以及各地方去开设官办医馆。
而大多数被培养的孤儿则只是成为了普通医护,负责给这些人打杂,同时继续进修。
“朕让你用朕赐予你的显微镜观察水洼观察的如何?”
朱翊钧突然又问起李时珍别的事来。
李时珍眉目激动之色难掩,而忙回道:“颇受震撼!想必生水致病皆因显微镜才能看见的微小之物而起,而非仅仅是邪气所致。”
朱翊钧微微一笑:“你多观察,朕会将自己观察总结的本子给你参考,你自己再总结总结,争取找出这些细小微生物的特性与可能致病的机理出来,或可利于本朝医学发展。”
李时珍拱手称是。
影响一个文明能否存续与扩张的除了粮食产量和科技水平外,就是对细菌的适应能力了。
一场鼠疫把欧洲中世纪的文明直接干没。
而天花也让印第安更加无法对抗欧洲的入侵。
大明接下来要想通过对外扩张的方式解决生齿日繁的问题,对卫生的认识就必须也要有所进步,至少得知道细菌的存在。
历史上,也因为受瘟疫影响严重,而导致北方经济加速崩溃,所以不能迅速解决内忧外患的大明崇祯朝就因为北方瘟疫流行,而使得当时的名医吴又可开始对病毒与细菌的传染产生了初步的认识,且因此写了《温疫论》,使得瘟疫没有在接下来的清初造成更大影响。
所以,朱翊钧不敢忽视细菌和病毒对国家战略的影响。
金秋时节,最是红叶烂漫之时。
大明帝国这个国家正在南边集结大军灭缅,也正在东边开始逐步让东瀛变成汉家文明的土地,还在往北边大量构筑瞭望用的关台与驿路。
但这些都是底下的官僚们在执行。
他这个皇帝反而在定下调子与国策后,无所事事,只能于制金鸡纳霜、提高帝国医护人员对病菌的认识这些小事上发挥一下自己这个皇帝的功能。
不过,这何尝不是朱翊钧想要的结果。
国家毕竟本就不是他一个人的舞台。
他也不可能事事亲为,乃至干涉一门军器局新造的车炮该放在哪个位置。
何况。
他真要亲自下场指挥军队,乃至与地方士绅和豪强们耍阴谋阳谋,协调他们和他们宗族在军国大事上做到彼此上下如一,他可能还不如这个时代的文武官员们,当然也没必要。
官僚们干不好,可以换人。
他皇帝要是失了错,总不能换人吧?
朱翊钧从张居正去世后就开始定调子、给官僚们看见自己的态度,看见不近悬崖乃至暗中使绊子如徐阶、张四维的下场,看见张居正等改革派文官工于谋国后的结局,就是让天下官僚们知道,人主虽居九重天之上但并非不知谁为忠臣,也知道天下该是什么样。
而自己,作为一个官,要想位极人臣就得有所建树。
可以说,朱翊钧做这些就是为了今天,能让组成这个国家的上下官僚与人民按照他的设想来运转。
现在他的目的算是基本达到了。
他的官僚们也没让他失望。
如王锡爵。
根据王锡爵巡视海贸后急递回京的奏疏,朱翊钧知道,王锡爵明显在广州和广东官僚与士绅们洽谈的非常融洽,最终的确没有出现被地方势力暗害的情况。
而且王锡爵就与这些广东官僚士绅们商谈后,在自己的奏疏里,也请朝廷调整广东市舶司的税收细例,其中提议对本国商船货物收取平均值百抽三十的关税,而对夷船货物收取平均值百抽五十的关税。
这可以说,比以前的广东市舶司榷关关税高了不少!
当然,相比于从印度来濠镜和广州以及从濠镜和广州去日本的商贸利益,这也算不上什么。
要知道,这个时代,从印度到大明广东,再从大明广东到日本的贸易线是最暴利的贸易线之一,大部分货物的盈利都在百分之百以上。
朱翊钧对此非常满意,他既看见了王锡爵的能力,也达到了整顿广东海贸与处理濠镜外夷入侵之事的目的。
所以,朱翊钧还以平定西夷入侵之功,加封了王锡爵少傅之衔,晋为文渊阁大学士,而荫一子为国子监生,其余参与此事的文臣武将也皆有封赏。
连首辅申时行也因为举荐王锡爵得力推功加了左柱国。
因为派王锡爵去广东是申时行安排的。
朱翊钧至始至终似乎显得不是一个很有用的皇帝,只是纳言信任与封赏施恩,连安排谁去负责某事都不是他亲自去选谁。
但这何尝不是张居正十年辛苦之功和他不惜以灭三族方式保住张居正余党,而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
第331章 追赠国公
太液池边,凉风习习,未化的霜花缀在落叶上,仿佛春风吹落的繁花,盈盈载道。
“传旨,以先生十年之功而方有如今征缅大胜与濠镜平夷之德,追赠其为忠国公,内帑拨银赐造‘宅揆懋德’四字牌坊一座。”
朱翊钧这时,在想到张居正十年之功未白费,而自己终究可以一念便能成德成功,使天下百僚在自己手上如身使臂后,就将饵料丢进了太液池边的水潭里。
太液池的水潭里,有他少年时与张居正同游此处而同放生于此的锦鲤。
如今。
锦鲤已肥硕,少年帝王也为人父,眸深须长,只是封赏时没了身旁辞赏人。
不过,朱翊钧也不用坚持且执意要赏,才能让受赏人不再推辞,只把闲情抛散,问着张宏:“各边镇关台建造进展的如何?”
“据工部新上的题本言,蓟州、辽东、大同、宣府、昌平州、居庸关、紫荆关已建好,目前国舅爷去了山西太原。”
“另外,内阁票拟让国舅爷举荐派去跟他做工的工匠也独自领工,由工部官员带着去其他地方建造关台,尤其是与负责建新驿路的官员一起,新的驿路铺到哪里,关台就建到哪里。”
“如今内阁度支总司每年负责用于回流于民的惠民投资款,因数年改革与投资纺织、对倭贸易等积累,已达五百多万两,而偏偏国内可惠民的大工程还是少,只集中在织造造瓷造纸这些;”
“再加上更容易惠民的大工程本就盈利不高,所以,没多少商贾向朝廷申请,如此,内阁便认为,不如朝廷自己牵头,把这笔款子用来增建驿路与关台。”
张宏回道。
“见效慢的大工程,是得朝廷牵头独资才行,批红此票拟吧。”
“另外,为官僚过度干涉工程技术方面,传谕内阁,领工的工匠皆授将作寺营造司主事官,工程竣工过审需有主事官也副署签名。”
朱翊钧吩咐道。
张宏拱手称是。
……
“元辅,陛下一味连工匠也授官,如此岂非有滥用名器之患?难免将来有市井之民只因擅造奇观而惑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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