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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鄙夷的另一类人,就是这些本来应该比他过得惨,没有机会通过出卖尊严成为官差的最底层庶民。
而如今,这样的人竟过得比自己还舒坦。
这让他怎么好受得了?
但前者,他鄙夷归鄙夷,却是不敢惹的。
唯独后者。
富建是既鄙夷,也恨不能狠狠将这种没有做坏事没有损良心就过得比自己好,但又跟自己一样没背景的底层庶民,踩在脚下。
哪怕是现在踩不了了。
富建也在离开的时候,直接一脚踹翻了叶阿贵晒在外面的一簸箕豆子,然后挑衅式地瞅了叶阿贵一样,似乎不这样做,就会浪费了他作为一名官差所拥有的权力一样。
叶阿贵忍住了这想打富建的冲动,只在这些人离开后,才过去扶起王小草,在发现自己妻女无事后,才安心地去捡起豆子来。
“我们都看见了。”
“新任的凤阳巡抚不是东西!”
“这些人你认识吗?”
而就在叶阿贵在捡豆子时,张敬修带着张懋修等人走到了他面前来。
叶阿贵抬头一看,就见自己的上线——锦衣卫总旗官庞尚钧与几位着儒巾的公子,出现在了这里。
叶阿贵见到庞尚钧后,就眼泪夺眶而出:
“庞爷,您可得为小的做主啊!”
“他们是巡检司的人,他们说是要勾小的去充军,还要霸占了小的妻子,还要夺了小的的地,还要抄了小的的家。”
庞尚钧道:“我们在对岸时,已经看见了。”
说着,庞尚钧就指着张敬修:“这位是奉旨进京的先太师公子张缇帅,也是你我的上官,刚才是他问的你话,他自然会为你做主的。”
原来,朱翊钧早有密旨,让张敬修等兄弟以丁忧为名,淡出朝臣们视野一段时间,然后暗中发展锦衣卫暗线,而张敬修等倒也按照他的吩咐派可靠的家人在暗中布置了不少眼线,且不只是在湖广一带发展。
张敬修这次没有选择从河南北上进京,而是选择了从长江下江南,然后沿运河北上,就是想多看看帝国人口最稠密的交通线上有没有可以向天子密奏的事。
可以说,张敬修从一开始就是带着要搞事情的心思进京的。
而这时。
庞尚钧说后,叶阿贵就对张敬修回道:“回公子,这些人我都认识,领头的是正巡检杜渐,差点要摔死我女儿的是巡检兵富建……”
张敬修听后就看向张允修:“五弟,你把今日这事去告知给驻山东的锦衣卫千户刘承祐!让他抓捕这些人!”
“按照陛下谕旨,为防止锦衣卫与有司同流合污,其他地方的锦衣卫一旦发现犯法事,可往他地逮拿犯事疑犯。刘承祐的父亲刘守有乃父亲门人,当不会不给我张家这点面子。”
张允修拱手称是。
刘承祐这里在见了张允修后倒也没有拒绝,而是立即签发钧令,让一百户朱成和带着若干锦衣卫乘船来了淮安清江浦。
这一天,杜渐正带着富建等巡检兵丁查看过境商货,就被朱成和等拦住了去路。
“锦衣卫?”
杜渐和富建等顿时面色苍白,且忙跪了下来。
杜渐已先哆嗦道:“不知道小的们如何惹了诸位锦衣卫的爷,还请给条生路啊!”
朱成和只是走了过来。
杜渐则忙抱住了脸:“能不能别打脸。”
富建更是磕头如捣蒜,卑微至极道:“各位爷饶命,小的不过是一条狗,只会跟着叫一叫,摇一摇尾巴,如果是有什么地方不小心惹到了各位锦衣卫的爷,还请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条狗一般计较啊!”
“带走!”
朱成和只是吩咐了一声。
然后,杜渐和富建等就被锦衣卫逮拿而走。
与此同时。
这天晚上,淮安知府衙门。
知府周祈回府后就对自己心腹幕僚宋恩吩咐说:“传话给各知县、巡检司,停止勾军!”
宋恩听后大为失望,在安排人去传命后,就问道:“东翁,怎么突然不勾军了?”
“你问我,我问谁!”
周祈没来由的叱喝了一句,然后摸了摸自己脸就道:“圣旨已下,禁止清军勾军,抚院不敢在这时压着圣旨不认,我们自然也不好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百姓好欺负,不代表朝廷就好欺负!”
宋恩听后道:“那已经收上来的财货呢,还要不要?”
“难道那些百姓还敢来官府要吗?”
“再说,就是我想吐出来,上面那些人愿意吐出来吗?”
周祈反问道。
宋恩因而道:“东翁说的是!”
周祈说后就道:“连夜运去南都转手!”
宋恩拱手称是,且走了出去,而他刚出去后没半个时辰,就又回来了,忙对周祈说:“锦衣卫来了!”
而后,周祈就眼睁睁看见锦衣卫开始进府衙四处搜检,并问着锦衣卫官:“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时,一叫龙有桂的锦衣卫百户拿出刘承祐的牌票道:“奉命查私!”
不多时,一锦衣卫总旗官走了来道:“报,在后院查获大量财货,未来得及销赃!”
龙有桂因而看向周祈:“府尹,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祈沉声道:“你们怎么敢?”
“皇权特许,先拿后问,府尹不会不知。”
第404章 士林慌了
于是,周祈就也被拿去了山东的锦衣卫衙门。
不过,凤阳的锦衣卫千户梅应瑞很快就知道了这事,且急忙来了锦衣卫衙门,见到了刘承祐,带着火气问道:
“公这是为何,在我的地界拿人?!”
刘承祐喝着茶,笑道:“这话奇怪,自陛下派锦衣卫驻地方后,就有明谕,锦衣卫可异地缉捕,鄙人这样做,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
梅应瑞则因而低声说:“虽说有这明谕,但不是彼此都约定,各自不去干涉别人的地盘上的事吗,现在怎么就公坏了规矩?”
“公这样做,就不怕鄙人将来,也丁是丁卯是卯,也盯着你山东的事不放?”
“不是我想这样,是你自己运气不好,有惹不起的人物下了揭发乱政欺民的信,我要是不理会,就是知情不报!”
“而我理会了,公最多是个失察之罪!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不认真对待吗?!”
刘承祐看着梅应瑞说道。
“什么惹不得人物?”
“最近没有什么大人物过境啊?”
梅应瑞忙惊讶问道。
刘承祐放下茶盏道:“正因为是惹不得,才会没那么容易让人知道,也不能随便告诉公知道,公现在,只需赶紧跟他们划清界限就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梅应瑞颔首,接着又道:“只是这样一来,就没了发财的机会呢,可家里实在是开支太大。”
“我明白公的意思。”
“公这是想从我山东找补些损失?”
刘承祐说后就问着梅应瑞道。
梅应瑞讪笑道:“公何必这么说,鄙人只是也想认认真真替朝廷做事而已,难道就公可以秉公办事,我就不能?”
刘承祐呵呵冷笑:“公就死了这心吧!”
“眼下山东不是你们凤阳,新任抚院石公和巡按皆没打算清军勾军。”
梅应瑞听后一脸失望:“怎么这些文臣真有不贪财的?”
说着,梅应瑞就叹了一口气说:“也罢!别的锦衣卫同仁,我也不好去劳烦,如今公这里不能,我也只好认命了!”
“不认命还能怎么着?”
“我算是想明白了,这人得知足!”
“有时候没钱可赚也说明没事可忧,倒也平添一份自在!”
“正因为如今我山东抚按得力清正,鄙人现在就每天除了游山就是玩水,自在的很,到时候还能跟着分奖掖金。”
刘承祐问后就笑着说了起来。
梅应瑞颔首,然后问:“那位惹不得的人,真不能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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