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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嘛。
不是朱翊钧不知道豪强做大的危害。
而是因为,朱翊钧知道规则破坏容易,重建起来就很难,如果谁富可敌国就要成为肥羊被中央朝廷宰割,谁还愿意发家致富?
只怕,无论上下尊卑,所有人都会一个劲地追逐权力,乃至希望最好自己是权力最大的那个人才好,即皇帝才好!
然后,每个人在有权有钱后也因为无恒产而无恒心,而只知道一味铺张浪费,乃至只为短期的好处努力,不愿意做长远的规划,这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文明破坏也是很大的。
要知道,农民起义破坏那么大,就是因为一开始当权者剥削起来不讲规矩,指使他们反抗时也不知道何为规矩。
所以,朱翊钧一直是在用合法的方式打击豪强,即先立政策,再推行政策,而不是直接指认哪个豪强有罪然后就强行抄家;
即便是在立抑制豪强的政策这方面,他也是慢刀子割肉的方式,而不是一下子让其倾家荡产;
甚至很多时候,朱翊钧还会在抑制豪强的同时给其新的增长财富的投资渠道,让其在被慢刀子割肉的同时,能够寻找到新的生存之道,使天下人愿意发家致富,愿意努力地去积蓄财产、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知道即便自己将来富可敌国,也不会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只会促进社会往更好的方向转变。
朱翊钧希望如此下去,在将来,会有一个思想、知识与科技大爆发、生产力因此大爆发的时代出现在华夏文明,那样自然会带起新的社会关系,使得后继的当权者知道原来维持社会的繁荣和稳定,不只是可以劫富济贫这么粗暴简单。
但现在这些勾结西夷破坏国家大政的沿海豪族,算是主动让朱翊钧有了打击他们的理由,朱翊钧自然也会毫不客气地打击他们。
相当于有了机会能快速消灭几个烂疮,自然也就没必要慢慢调理,待其自己消灭。
何况,针对西夷残暴的各种报道早已甚嚣尘上,对沿海一些豪族的暴行也早已被揭发的连街坊小童都知道,勾结外夷的汉奸国贼最为可恶,是不仅仅要亡国还是要亡天下亡种族,要让天下汉人重新变成两脚羊的邪恶之辈。
所以,朱翊钧现在派大兵收拾这些人,乃至将他们碎尸万段,也只会被拍手叫好的。
“快!”
“快!”
已升任广东巡抚的邢玠在收到急递来的旨意后就先带兵进了广州城,且也派兵将广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因为广州城内已有好几个大族涉嫌勾结西夷、破坏国家大政。
这天,天刚亮,在邢玠率兵进入广州城时,已有官兵先朝这几个豪族的宅邸冲来。
有官校还一边催促着,深怕有人提前自杀。
另外,戚继美也率兵一路往濠镜而来,而随时准备应对抄没这些豪族时所引发的突发情况。
第589章 该死!这个时候还敢欺君?拿下!
广州府的豪族沈家。
在官军奉旨来清算沿海走私豪族的这一天。
沈氏族人正聚集在一起议事。
因为征讨吕宋的结果与沿海豪族们所预料的结果大相径庭,再加上,戚继美重兵出现在广东。
所以,沿海豪族也不可能不会有所警觉。
沈氏族人也因此不得不聚集起来,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而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因为征讨吕宋的事议事而聚集起来。
他们已经议了很多次,只是因为一直未能拿定主意,也就不得不继续议着。
谁都知道,征讨吕宋的结果不符合他们这些豪族子弟所预料的那样,所以华灯映照下的沈氏族人心情都不怎么好。
有人只依旧把鎏金玉壶往杯子里倒酒,然后一口一口地喝着,而斜着眼看婢女的屁股。
也有人茶酒不思,只在原地唉声叹气,更有人瞪着一双眼睛如牛一样大,似要把昔日所受的委屈在这个时候都发泄出来,而觉着反正大厦将倾,自己也没必要忍了。
在这个时候。
族长沈汝梁先开了口,而沉着脸对族中诸人说道:“戚继美突然率大兵出现在广东,毋庸置疑,不是针对陈家就是针对我们来的!”
“现在!”
沈汝梁说着就突然站起身来,目视着众人:
“而现在,征讨吕宋大胜了,戚继美还留在广东,自然不再是针对陈家,很有可能是针对我们这些豪族,肯定是有我们的人叛变了,让朝廷有了清算我们的机会,现在就等着把我们一网打尽呢。”
“所以,我们沈家必须尽快拿出一个主意,是赶紧出海逃走,还是赶紧转移家财人口。”
“大家都说说办法。”
沈汝梁说着就坐了回去,端起一盏茶。
砰!
但沈汝梁刚端起一盏茶,正要喝一口,就听得一声刺耳瓷碎声出现。
沈汝梁不由得抬头瞅了一眼,只见自己三弟沈汝芳这时鼓着脸说:“这事本就是新党欺人太甚,夺我们的财路,以我看,索性反了!”
“我沈家和几家姻亲联合起来,也是能策动起十来万壮丁起事的,何况新党早已不得人心,只要我们敢起兵湖广和江西,再立一位藩王为君,不愁天下欲复祖制之贤士不争相投附!”
沈汝芳接着又道:“若是败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出海就是,广东水师里也不是没我们安插的人!”
“不妥!”
“且不说与我们世代交好的几家姻亲会不会愿意联合起兵,推翻暴政;关键这种事本身就非人臣所为,只怕族里就会有许多人不理解;何况哪怕另外几家姻亲哪怕愿意,他们也能弹压住不愿意的族人,起兵只怕要花不少钱粮,而一旦失败,恐是九族不保!”
“还不如直接逃出海去。”
这时,沈汝梁的二弟沈汝朗则提出了反对意见。
沈汝梁自己则在这时笑了起来:“逃出海,能逃到哪儿去?”
“大哥说的对,能逃到哪儿去?”
“外面瘴气横行,人生还地不熟,一旦没了在大陆的根基,火器弹药供应不上,早晚被番人屠杀!”
“再说,钱财可以带走,土地可以带走吗,祖坟可以带走吗,祠堂可以带走吗,房屋店铺可以带走吗,没有这些,我们拿什么做立足?”
沈汝梁四弟沈汝逵这时也跟着附和起来。
沈汝芳不由得道:“既不能造反,又不能出海,那我们到底能怎么办,难道只能坐着等死吗?!”
“会不会是我们太多虑了?”
“情况可能没那么糟糕?”
“或许李文和还没有出卖我们,他早就被杀了,另外,可能戚继美出现在广东真的只是针对陈家,现见吕宋用兵获得大胜,可能很快就会被朝廷调回广西去。”
“不过,转移家财和人口,还是应该可以试试的,与我们那些交好的仕宦之家说说,让族中未成年的孩子与他们的母亲一起回母族去过一段日子,顺便也把家财寄存一部分。”
“另外,朝中也得派人去京里打听打听,顺便上下打点一下,尽可能让朝廷不要再追究为好。”
沈汝梁五弟沈汝富这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沈汝芳呵呵冷笑:“这就是我们自己在一厢情愿了,且不说李文和会不会出卖我们,难道朝廷现在就不知道对李家动手,进而通过李家挖出我们这些人家来?”
沈汝芳说着就看向沈汝梁:“要我说,早知如此,当初大哥就不该主张我们和李家等几家豪族想着去影响陈璘这个奸贼,想着阻止征讨吕宋一事,如此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放肆!”
沈汝梁突然把桌子一拍,起身怒瞪着沈汝芳。
沈汝芳则垂着首。
沈汝梁则在这时问道:“这事是我一个人决定的?”
沈汝梁说着就看向自己这些弟弟们:“是谁天天在我耳边说吕宋一旦归了朝廷,就断了我们沈家生路,以后收入就会锐减,全家就得过喝西北风的日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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