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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申时行和王锡爵是同科还是同一甲的进士,还是同乡,也就成了世交,所以,申用懋也就称他为世叔。

“也就是说,令尊早就料到天子会这么做?”

王锡爵问道。

申用懋颔首:“家父还让我转告世叔,欲为元辅,不可想着教陛下做事,而应学会自为甘草,想着能为陛下做什么事。”

“令尊为何不早说!”

王锡爵顿时站起身来,一脸愤慨。

申用懋也起身拱手作揖:“世叔勿怒,家父主要是也没确定世叔是在想着教陛下做事,还是在想着为陛下做事,自然也得等世叔态度明朗后才能说,现在这事才看出了世叔明朗的态度。”

“也罢!”

“令尊更了解陛下。”

“某自愧不如!”

王锡爵听后叹了一口气。

申用懋则道:“世叔也不必气馁,家父还是更愿意看见将来世叔为下一任首揆的。”

“这恐怕难咯。”

“侬应清楚,昨晚我可是没有蓟国公那样敢做于公之事,敢把武臣同文臣一样并列。”

“如今看来,陛下明显是有意通过这么一件事来震慑天下官僚豪右,而让天下人知道,握刀的人是不惜不等皇命也要建立新时代的,而天下这些握笔只能文斗的人,还能拿什么来守住旧时代?”

“靠弑君吗!”

“为了新时代,人家握刀的人连皇帝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也就是说,皇帝只能同意建立新时代,他们才会服从,才会成为最忠心的军队。”

“偏偏我昨晚只顾着在乎骄兵悍将不能不被文臣压制的事去了。”

“这一下子,陛下肯定更属意枢相为元辅,而让枢相干脆建立以军为贵的贵贱之序,将来天子也得遵从这个秩序,才能成为最有兵权的统帅,而不是重建以士为贵的贵贱之序,然后想以前一样,天子只能遵从士为四民之首的秩序,才能成为最有人望的人主。”

“我也是忽略你们这些亲军卫了!”

“你们其实早就和以前的官兵不一样了,也学新礼教育,还组织士兵讨论国家和民族未来,所以一个个是再也没当自己只是冲锋陷阵的武弁,而是要匡扶社稷、创造新时代的先锋。”

王锡爵说着再次喟然一叹。

申用懋说:“公未在亲军卫,自然不是很清楚亲军卫和以往的军队不同,不知道他们从上到下,都是有思想有主张有尊严的,即便知道也容易因为常处于士人的圈子而忽略他们也有自己的思想,就如同忽略百姓也有自己的思想一样,认为百姓多数只知图利,小侄要是不来亲军卫,也会自以为我们士人才能救天下。所以,这怪不着世叔。”

“那令尊怎么就知道?”

“所以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王锡爵回道。

申用懋没多说什么,只道:“但家父的确相信世叔还是有机会成为首揆,且也更希望世叔成为首揆,毕竟论私谊,世叔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王锡爵苦笑:“但我没希望了。”

“有的,陛下不是给世叔努力的方向了吗?”

“世叔接下来只管继续严查就是。”

“接下来,自然不会有人敢再逼着陛下杀世叔了,毕竟他们要是敢逼陛下杀世叔,那就有小侄这样的年轻人敢与他们拼命!”

“另外,世叔若继续严查,士林只会认为小侄等愤杀豪绅,乃是世叔所谋,而不会相信是枢相一人的主意,毕竟天下士人素来鄙夷武臣,只要世叔依旧表现得对新政十分支持,天下支持新政的新党只会觉得世叔韬略不在当年太岳之下,进而愿奉世叔为首揆。”

申用懋说道。

王锡爵颔首,然后问:“这是令尊教你说的?”

申用懋微微一笑:“世叔说是那就是!”

王锡爵道:“令尊真是太岳之后第一良辅也,是真比某强,也难怪他敢把收复河套之事列为执政目标,是早有成竹在胸。”

申用懋在见完王锡爵后,就来了戚继光这里。

戚继光问着申用懋:“去见王阁老了?”

申用懋点头。

“他现在是什么心思?”

戚继光问道。

申用懋回道:“回恩辅,世叔对首揆还是有执念。”

戚继光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只对申用懋说道:

“接下来,大战在即,要对亲军卫底下的官兵们做好动员,告诉他们,不要辜负陛下昨晚对亲军卫的慈恩,这是难得的君父把我们也同文官一样当自己人看的表现!”

“但俗话说的好,尊严是自己争取的,要想这样的新时代继续存在,就不要辜负这样的新天子,要为军功至上的新时代而战!”

“因为我们比陛下更需要一个军功被尊重的新时代,纵然为之牺牲了个人性命,也在所不惜!”

申用懋拱手称是。

第635章 天子控制了所有人

因眼下正是寒冬,风雪不断,不利大军出行。

故朱翊钧的亲征大军在华州依旧在做大战前的最后停留,同时也是为等候最后一批辎重到达,且让各卫训导和经历官可以趁此时间做战前的最后动员工作。

天子亲军卫与其他军队不同,每一个入伍的军士都不是普通的军户,都是经过严格甄选的军士。

按照朱翊钧最初的要求,最普通的天子亲军卫士兵都是需要知道每次作战的原因的,再直接点,就是要被当人看,需要被告知他们为什么而战。

朱翊钧目前还做不到通过军制改革的方式,把大明所有的军队都近代化,他只能先把自己的亲军卫这样做,因为严格来说,这才是他这个皇帝的私兵,是他权力与安全的保障。

要想这些人不被名利所诱,就只能先给其别人给不了的尊严乃至更大的特殊。

这样,没准哪怕皇帝有朝一日暂时发不出饷,这些人也不会叛变,也还是愿意跟着皇帝。

……

亲军大营。

“这次的事,我们都是有负陛下的人,哪怕全被杀了,都不冤枉!就同当年,那些打死王振余党的文官一样,本质上都是以下犯上,但我们为什么这样做?”

“还是如之前所说的那样,也是为了陛下,为了让天下人明白,即便他们拿什么落水走水的事来威胁陛下纵容他们抗旨,我们也敢用抗旨的方式先诛了他们这些国贼,然后再受国法惩治,以换取,他们不敢为守住文人为贵百姓武夫为贱人的旧时代而弑君篡位!”

“幸而陛下乃圣主仁君,是体谅我们的,也真的把我们当忠良之士看,才没有让我们即刻偿命伏法。”

“但是!”

“我们也因此终究是欠陛下一条命的!”

申用懋这天就对韦鹏等一干底层军校聊起天来,而继续就这次的事做着复盘工作。

申用懋说后就问韦鹏等人:“你们说是也不是?”

“是!”

韦鹏先回答了一句,就抿嘴说:“经历没说错,我们的命现在是真的算是陛下给的。”

“没错!”

“前辈子是为自己像个人而活,后辈子就真的只是为陛下而活了。”

“当时我就是这么说的,我之所以敢参与这样的事,就是为了让那些老爷相公见了我们这些普通军民不再趾高气扬,也就没想着活!但如果还能活,那只能是皇恩浩荡,这条命也就只属于陛下的了。”

……

其他军校也跟着表起态来。

申用懋因而点首,继续说道:“你们能这样想,证明果然都是心怀忠义的,不枉陛下开恩。”

“而接下来,我们要去平叛,但根据王阁老等查到的罪证,这次的叛乱实际上不是董朝英他们想背叛朝廷,而其实是巡抚党馨克扣军饷,不把他标下营兵当人所致。”

“所以,董朝英他们固然已犯国法,但并非真正的罪大恶极者,但是我们还是要杀了他们!”

“没办法,他们已经背叛了陛下,已经背叛了新礼,成了旧时代的走狗!”

“他们明显没有认识到,真正压迫他们的不是党馨,是土木堡后,士大夫不把圣旨国法放在眼里的痼疾所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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