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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介小小秘书,竟敢主动提出与他对弈。若是换作平时,齐文泊或许会当此人不知天高地厚,早就喊保镖将人打发走,但此刻他却心血来潮——他想知道霍连山感兴趣的人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尤其是对方亲自送上门来给自己羞辱。

齐文泊冷冷一笑,朝对面空着的位置抬了抬下巴,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秦玖越坐到他的对面,就着眼前残局继续,执白子后行。

事实证明,秦玖越敢提出与之对弈,还真有两把刷子,下手干净利落又毫不留情,屡屡将齐文泊逼上绝路,直至最终葬送全局。

即使对上棋艺堪称一流的霍连山,齐文泊也很少输得如此干脆,而且是在这么一盘黑子本占尽先机的残局基础上输的。

秦玖越勾起了齐文泊久违的胜负欲,此后两人又连续对弈两局,斗得难分难解各有输赢,但总体上仍是秦玖越占据上风。

缠缠绵绵三局下来,齐文泊对秦玖越不禁另眼相看,他难得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极其清浅的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却将脸上冷峻阴沉的气势完全化去。

“下棋赢过我的人不多,而且到最后都输了。”他意味深长道。

哪怕齐家有一堆极其出挑的儿女,哪怕齐家掌权人最为看好长子,哪怕谁都不曾看好出身寒微的私生子,他依然赢下了这场棋局,一步步爬到齐家掌权人的位置。

齐家长子曾屡次在围棋上赢过他,但最后也落得个满盘皆输的结局。

秦玖越直直对上齐文泊如刀的审视,空手接白刃,脸上瞧不出任何惧怕或胆怯,他淡淡一笑:“方才获胜不过侥幸,以齐总高超的棋艺,肯定能赢到最后。”

说罢,他站起身,朝齐文泊略一鞠躬,礼貌道别。

厉承本想带秦玖越到马房,转头就不见对方人影,找来找去找到了休息区,远远即看见秦玖越与灭门仇人对弈。

他顿时觉得有些无奈,又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秦玖越与叶时璋有些地方莫名很相似,比如他们都对自己过分的苛刻而冷酷,很喜欢将自己暴露在恐惧之中,越是感到恐惧,越是逼迫自己面对。

越是畏惧仇人,越要接触仇人,这是秦玖越此刻在做的。

厉承对此心知肚明,他在远处耐心等了许久,直至秦玖越从休息区走出来,他方才迎上去,一手握住对方的手,手背与掌心接触,触及一片冰凉。

“赢了吗?”

他双手握住秦玖越的手,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秦玖越任由他握住,并且在这阵暖意中逐渐找回实感,他说:“有赢也有输。”

厉承露出白齿笑了:“下一次你会大获全胜的,我有强烈预感。”

不管任何时候,只要看到厉承这堪比太阳的笑容,秦玖越整个人就莫名亮堂起来。他眼睛微微弯起来,也跟着厉承笑了:“承厉部贵言。”

“不说那些扫兴的,”厉承笑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不由分说地拉起秦玖越的手,往马房那边走去。秦玖越瞧着他后脑勺随风扬起的发丝,仅剩的那点儿雾霾也随之一扫而空,他在心里暗暗笑着道一声,傻样儿。

厉承一见到骑师就送开与秦玖越牵着的手,上前与之亲热地打招呼。负责接待他们的骑师生得高大英俊,肢体接触和言语间都表现出与厉承的亲近,看起来应该相当熟稔。

秦玖越不作声,将他俩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向来在外人面前情绪管理很好的他,此刻脸色却不自主透出了明显不善的冷意。

大学那会儿他们相恋,厉承总是绕着秦玖越一个人转,总是表现出一副不能没有他,一旦没有他就会发疯的样子。他看似是被束缚被牵制的那一方,实际上却习惯且享受当厉承的唯一。

这是连秦玖越自己也没有察觉且至今改不了的想法,或者说他隐隐知道这一点,但他并不想在自己面前承认。

厉承与骑师打过招呼,说他自己去看马就好,三两句就跟骑师道别。

“怎么不让人带路?”秦玖越终于吭声。

厉承重新牵起他的手,握在手里来回摩挲,然后就笑了起来:“我要真让人带路,这醋味整个马房都闻得到了。”

一听这是在说他吃醋,秦玖越不悦地皱了皱眉,但他没有嘴硬否认,只是沉默以对。

厉承看出他的拧巴,又是一笑,没皮没脸地凑到他身边,孩子气般撞了撞他的肩膀,说:“其实我对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只有对你才是特别的,这一点从大学但现在一直没有变。”

秦玖越被这句话取悦了,他嘴角浮现清浅笑意,嗯了一声:“特别没脸没皮是吧。”

厉承当即接上他的话:“嗯,也特别喜欢你。”

秦玖越点头:“还特别油嘴滑舌。”

“我这个看人的,”厉承再接再厉,“对你我怎样都可以。”

秦玖越没再搭理这家伙,省得他越来越起劲。

厉承带秦玖越去认识他的马,马像极了主人本人,长得特别英俊神气,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字,猎鹰。

秦玖越没忍住笑出了声来,给一匹马冠以猎鹰之名,的确很像是随心所欲的厉承会做的事。

厉承看他笑了,唇边衔着的笑意随之更深了,他逗他说,其实这匹马叫九月。

“五六七八九的九,月亮的月,”他看着秦玖越说,“九月。”

那是秦玖越小时候的小名。

见秦玖越不说话,他又继续道:“我总想驯服烈马,但驯服了又觉得太可惜了。”

秦玖越回他说:“那你就放他自由。”

“可不是嘛,我也觉得他自由了更好,”厉承盯住他的一双眼睛,目光渐而深邃起来,“等他真正摆脱束缚重获自由,我只求他可以偶尔光临我的私人草原。”

这家伙无时不刻,逮着机会就说不害臊的情话,秦玖越有时候还真拿他没办法,尤其是这种情况下通常会心跳如鼓,比方说现在此刻。

“以前年纪小以为爱就是占有,总是凭个人意愿将他圈在我的草原里,即使我知道他喜欢我且纵容我这样做,所以有段时间我被宠坏了变本加厉,”厉承说,“现在我长大了,知道爱意味着什么,只求他偶尔累了就在我这里放纵或休息,我就会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秦玖越有点受不了这样的真心话,以及厉承这样深情的眼神,他开口阻道:“厉承你……”

“嘘,你让我说完,”厉承摇摇头,笑容带上几分请求的意味,“难得我今天有倾诉欲。”

秦玖越没抵住他这无形的撒娇,默许他继续说下去。

两人骑着马在马场上溜圈,厉承慢慢说起来:“其实,我还真试过给马取名九月,或者说离开你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我患上了一种莫名的病症,我会给所有我知道的事物命名为九月,会满世界寻找你的影子。”

“那种病怎么说呢,就像是经历了盛夏之后无比怀念以至于无法适应当下的病,我跟我当时的心理医生说这叫九月病,”厉承想了想,为自己过去的傻忽而一笑,“尽管每年盛夏我的激素水平会变得很不稳定,经常进入失去理智的易感期,倍受失眠和头疼的折磨,但我依然热爱着这样折磨我的盛夏,依然希望盛夏永远不要有结束的那天。”

“九月就是我的盛夏。”他轻轻道。

秦玖越心头猛地一跳。他骤然记起一些往事,记起父母为何给他取名九月。

父母彼此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形影不离,长大后毫无悬念地恋爱结婚,美好得犹如童话。在这个到处充满诱惑,分合都不算稀奇的圈子里,他们的故事显得格外难能可贵。

他们第一次见面即是在盛夏刚结束的时候,煦风吹来夹带几分清爽凉意,果园树上硕果累累。父亲从前经常跟他详细描述那个初见的场景,说母亲那会儿小小一只,居然敢赤着脚爬到院子里的树上摘果子。看他在树下看愣了眼,母亲还扔他一个果子,漫出天真笑意,说这是请他吃的,吃了就都是共犯,不许把她爬树摘果的事说出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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