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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你,你脸上怎么落了块疤。”

何风盈急切地上前,何青圆本来动作就犹豫,只好收回脚站在原地,看着何风盈不可置信地用手指去蹭何霆昭额角的疤痕。

何霆昭被妹妹这孩子气的举动弄笑了,抓下她的手,笑道:“一块疤算不了什么,别担心。”

他转脸看向何青圆,笑道:“小妹?可还记得阿兄吗?”

真是奇怪,怎么谁都要这么问?

何青圆又不是出生喊娘,满月走路的神童,当然不记得,见他笑容亲和,就迟疑着摇了摇头。

“我们上京的时候小妹才三岁,还没记事呢。”何风盈挽着何霆昭进正屋,又道:“你脸上落了疤,然姐姐可知道这事儿了。”

何青圆落在后头,心里琢磨着,‘然姐姐应当就是阿兄的未婚妻林氏了,林然?还是林什么然呢?’

女子的闺名不会随意叫外人知,何风盈显然与林氏熟悉。

林氏其父是兵部尚书,何霆昭科考那年他是主考官,所以也是何霆昭的恩师,这门婚事原是林尚书先看中了何霆昭,想着家中有女年岁相当,故而婉转告之。

何迁文自然是满口答应,若非何霆昭要去边关历练,两人去岁就该成婚了。

“等下就要去尚书府拜访了。”

说到这事的时候,何青圆觉察出何霆昭一丝紧张,毕竟是要去老丈人家嘛。

进了屋,几人落座。

何霆昭给家人带来了很多礼物,装在一只箱子里抬了进来,何风盈见顶上是两条胡人的长绒披肩,非常宽大厚实,笑道:“底下有什么这么重?”

“给爹的印石,北丘寒产的印石通透细腻,白玉沁红。”何霆昭道。

婢女们将披肩取出来的时候,何青圆见到一团雪白从箱子里蹦了出来。

起初她还以为是什么好皮子被连带着扯了出来,没想到那团皮子活会滚会动,还会嗷呜嗷呜叫。

是活物。

众人惊叫不已,眼见那东西朝何青圆滚了过来,虽然是‘滚’过来的,但动作十分敏捷。

可它套着嘴笼,嘴笼上还连着一条长长的锁链,拖在地上‘咔啦咔啦‘响,非常累赘,被何霆昭顺着锁链就提溜起来了。

“阿兄,你,你别勒着小狗了。”何青圆还是头一回这么近瞧一只狗,还是一只小小狗。

祖母窦氏不喜欢在身边养什么活物,养猫嫌意头不好,养狗嫌闹腾吵闹,养鸟嫌随地乱屙,养鱼嫌水汽阴森。

所以何青圆从小到大只养过几条只知道吃桑叶的白蚕,留下满屉的桑沙,然后化成不怎么好看的大蛾子飞走了。

“伤着没?!怎么给它跑进这箱子里来的!?”何霆昭问。

小狗明显还是幼犬,可却小题大做的戴着嘴笼。

“没有,它没咬我。”何青圆一脸担忧地瞧着,觉得何霆昭手重。

“这可不是狗!是狼崽,等长大留着配种的。”何霆昭见她无知,笑道。

北丘寒军中的狗全是短毛,耐不住寒,一到冬天,只有十几头混了狼血的狗还算有精神,其他全都畏畏缩缩的。

何风盈闻言更是紧张,道:“阿兄,快,快把这畜生关起来!”

那小狼都不确定有没有三个月大,裹在绒毯里睡了好大一觉,浑身的毛都被压扁了,只有刚才被掀出来的时候惊了一惊,现在已经稳住了,即便被提着脖颈悬在半空,还在懒洋洋地打呵欠。

“这么小,离了娘,不好吧。”何青圆说得很小声。

何霆昭无所谓地道:“北丘寒的狼都是褐灰色的毛发,除非下雪,否则这么毛的白在荒原上太点眼了,狼娘都是要叼出来扔掉的,也难活。”

狼性独,不似狗那般亲人,这狼崽刚抓回来的时候龇牙咧嘴的,喂肉都喂不熟,没想到同何青圆还蛮投缘的。

何霆昭谨慎地抓着小狼,让何青圆逆着毛撸了几把,把它浑身的毛都摸得立了起来,整个身子膨大了一圈,看起来像一朵从天上掉下来的云,有一种很不真切的感觉。

但何青圆托了托它,又觉得它沉甸甸的,很有实感,嘴里呜哩呜哩的哼唧着,也使劲闻何青圆身上的味道。

何风盈看得有趣,觉得就是只小狗,没那么可怕,定了定神,也走过去想摸一把,狼崽却一摆头,喉咙里发出尚且还嫩的吼声。

“这不知好歹的畜生!”何风盈缩着手叫道。

“看来是与大妹不投缘,与小妹投缘。”何霆昭笑道,见何青圆撸撸揉揉,狼崽全然不抵抗,还很享受的样子,有些惊讶。

“阿兄,能叫我养两日吗?”何青圆大着胆子开口。

秦妈妈跟她说过,跟自家人最不能假客气,越客气越疏离。

所以何青圆一直在练习着向董氏提出些请求,董氏总是笑着答应。

何青圆想,秦妈妈是有些智慧的。

外院照顾狼崽的下人虽没被咬过,但他们每每给狼崽喂食的时候,它总炸着毛,弓着背,非常警惕。

可能是女子身上气味不同,何青圆看起来又实在人畜无害,狼崽并不排斥被何青圆触碰。

何霆昭掂量了一下,道:“也行,可别怎么逗它,野物可不一样,一日喂三顿,只消让它多闻点人味就行了。可能是军营里狗太多了,它不喜欢,总是很暴躁,我这才把它带回来养。”

与人熟悉一下,也好磨它的性子,等大些再送回去育种。

何青圆不知道何霆昭的考量,只觉得他答应得干脆,心里欢喜,赶紧点点头。

何霆昭就让人拿来一个笼子,把狼崽给塞了进去。

嘴笼有些大,狼崽还有可以叫唤的余地。

婢女将披肩撑开来的时候,小狼的叫唤声低了下去,叫声‘呜哩呜哩’的,何青圆听着它的声音,觉得它似乎有点难过。

“这是胡人的羊绒披肩,两位妹妹可还喜欢?”

听到何霆昭问,何青圆的视线才从那只小狼上移开,落在披肩上。

她从没在织物上见过这样杂糅而丰富的色泽,盛大好似落日流金沙,又沉静如古城斑驳残旧的壁画。

这种披肩非得黄沙地上的长绒羊剃下的绒毛不能做,而且只取羊身上最贴肉的那一层,才能有这样软绵细糯的质感。

胡人织布的技法与中原人不同,而且他们生性自在随意,恐怕翻遍整个集市,也买不到两条一模一样的披肩,所以顾不得花色了,只选了两条顶好的。

何风盈看了眼披肩,转而问:“阿兄给然姐姐备下的是什么礼?”

何霆昭舒展的笑容里流露出一点不好意思来,道:“也是披肩,不过是白色的,她,喜欢素净。”

胡人的羊都长在野地里,滚了一身灰扑扑,就算剃下来制绒的时候浸洗梳理过了,也很难得几簇雪白的细绒,所以胡人的羊绒制物色彩多浓烈。

何青圆长在江南春水里,又不似何风盈在京城见多识广,眼界开阔,她可想不到塞上羊身上的黄沙和泥巴,只觉得冬日里若能抱着这只小白狼,又多了这条披肩,可真是连炭盆子都省却了。

何青圆一心想把披肩抱在怀里好好感受一下,可何风盈的心思却在何霆昭留给林谨然的披肩上。

不过她是有分寸的,略打趣了几句便看向自己眼前的两条披肩。

“妹妹先挑吧。”何风盈道。

何青圆垂着眼道:“请姐姐先。”

何风盈不意外何青圆会这样说,这就是该她先的。

既然轮不到雪白无垢的,何风盈漫不经心地一抬手,选了那色彩更浓郁,花样更繁复的那条披肩。

‘阿姐生得明艳,长发黑如墨,披裹着流霞也会好看。’

何青圆有些羡慕地想着,指尖抿了抿自己细软黑褐的发丝,见摇春抱着披肩过来,欢欢喜喜地搂在怀里。

这条披肩也是好看的,只是比较起来像沙漠里起了薄雾,让整幅披肩泛着一点温润的乳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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