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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他所说,矿奴生存环境堪忧,几乎可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于是军中的巴人在盛怒之下,多有杀戮,故此向刘邦请罪。
萧何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思索着该如何对郦商定罪。
大帐中,刘盈躲开几个酒蒙子的大手,端着一壶茶慢慢走到萧何身边:“老师,喝茶!”
萧何侧目,看了看逢人就推销所谓茶叶的刘盈,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将手中的文书递了过去:“你看看,该如何定罪。”
刘盈拿过举在脸前,连猜带蒙的通读了一遍,毕竟他现在还是个半文盲……
之后他又再次读了一遍,正色说道:“前功不掩后过,有罪当罚,有功当赏。我觉得,杀掠黔首,按照军法,其罪当诛。违反军纪的巴人应当斩首示众。”
“只是巴人毕竟蛮夷,不通晓军纪也是正常,为免不教而诛,此次的死罪可以改为肉刑,杖责军棍。”
“至于郦商是否有罪,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徒儿不敢置喙……”
第10章 蜀郡,传檄可定!
大帐之内,在‘猿声一片’中,萧何看着刘盈,满脸欣慰之色。
他对于刘盈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句话十分满意。
郦商是军中大将,不同于那几个连名字都没有巴人,对于他任何的处置,都必须是自己或是刘邦来完成。
至于刘盈,单不说他还没有被册封为王太子,就算是已经册封过了,也同样是不够格的。
萧何轻轻颔首:“不错,相比较几个月前,稳重了不少,知道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了。”
这老头真无聊……刘盈脸上天真一片:“这都是老师教的好!”
萧何笑笑,摆摆手:“去玩吧。”
刘盈闻言,保持着笑容向帐外走去。
他心里明白,想要讨好像萧何这种长辈型的贵人,并不是需要你付出什么,毕竟他们什么都不缺,重要的是,需要让他们看到他们是如何在你身上施加影响力,是如何提携并改变一个年轻人的。
所以他今天,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嗯,推销茶叶失败。
其实细想想,失败并不意外。
毕竟这一屋子有一个算一个,全是酒鬼!
韩信例外。
他今天虽然也参加了酒宴,但更多的是想要融入到汉国高层的这一圈子里。
但很明显,他失算了一点。
那就是酒桌之上无大小,或者说,是周勃曹参等人对于他这个空降而来的大将军有所不满,故意拉着他拼酒。
此刻,韩信正搂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呢!
造孽啊!
刘盈摇了摇头,背着手走出大帐,叫过帐外的一个侍卫,吩咐他看着一点韩信,别让他发生什么意外。
毕竟,别人不知道韩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他可是清楚的很。
兵仙,武庙十哲,连兵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
当然了,后来那个欺负孤儿寡母上位的赵某某差点把韩信从武庙中踢出去,应该就是因为韩信弃楚奔汉请封齐王的事情戳他脊梁骨了……
刘盈站在帐外,向南方眺望。
巴郡已经被重新打了下来,郦商文书中提到的涪陵县巴氏的丹砂矿,制盐场也已经从私人手中,收归汉国所有。
虽然刘盈有些遗憾,他没有得到一个侵吞国有资产的机会,但能赚钱的机会多得是,也不差这一次。
比如他心心念念的自贡井盐,这可比巴氏手中的制盐场有价值多了!
也不知道,蜀郡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刘盈心中有些怅惘,他已经准备好开挖盐井的第一笔启动资金了,如今就等着蜀郡大定之后,就前去获取这一笔天量财富。
这也是他从郦商的奏报中获取的信息。
相比较蜀郡,巴郡和中原的交流更加频繁。
而在这种情况下,巴郡的重峦叠嶂中,还隐藏着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不在官府户籍民册中的巴人。
那么蜀郡呢?
除开最为核心的成都平原外,那里的崇山峻岭中,生活着的不服王化的蛮人又该有多少?
这,就是潜在的劳动力啊!
等待时机成熟后,这些人就到了走出大山,和汉军一起共建王道乐土的时刻了!
“但愿林挚不要太狠,能少杀点人……”
刘盈回望血色残阳,心中默默祈祷。
……
蜀郡,郫县。
这个后世里以豆瓣酱闻名天下的地方,此刻赤红一片。
这,并不是辣椒之红,而是鲜血之红。
林挚站在西北方向的丘陵之上,眺望着远处浮尸遍野的平原,手中卷刃的长剑上,一滴滴鲜血滴落。
此战大捷。
他手中长剑中滴下的鲜血,并不是他的,而是那个不知死活的蜀郡郡守的。
此刻,蜀郡郡守那颗面容扭曲狰狞的头颅,正挂在他的腰间,鲜血如注般从被砍断的脖颈处滴落。
阆中分兵以来,林挚重新变回了那个杀人如麻,不在乎自己生命,也不在乎别人生命的屠夫。
他率军所过之处,第一通战鼓过后不愿出城投降者,破城之后守军官吏尽数屠灭,府库财帛赏赐先登之士。
于是很多的县令、县长、乡啬夫之类的官吏,望风而逃。
而开城投降的县兵,则立刻被他编入军中,一路往成都县席卷而来。
终于,暗中投靠了章邯的蜀郡郡守,不得不在郫县组织军队,和林挚决战。
只是,一方畏首畏尾,仓促应战,另一方则士气如虹,杀气腾腾。
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至于为何在此决战,而不是据城自保。
这一切,就要从秦惠文王时期开始说了。
秦灭蜀国之后,分封制和郡县制并存,蜀王归顺,秦派陈庄为蜀相掌控蜀地。
这时,蜀王居于成都县,而蜀郡郡治,则在郫县。
出于方便管控的目的,成都县的城墙被拆除,郫县则开始修建城墙。
只是后来秦国背信弃义,将蜀王爵位一降再降,最终迁入关中,成都县,就又成了蜀郡的郡治。
也是因此,郫县的城墙,就烂尾了。
至于成都县的城墙,虽然陆陆续续开始修建,但至今,尚未合拢。
也就是说,城墙不用敌人攻打,本来就有一个大大的缺口!
嗯,这就是秦人的浪漫,以人为城墙,当兵临城下之际,直接开摆……
夕阳西下,林挚抖了抖手中卷刃的长剑,将上面鲜血震掉,随即收剑入鞘。
远处,郫县城门大开,残存的守军很自觉的将城门大开,砍掉城头上白底黑字的秦字大旗,只等待飞驰而来的骑手,换上赤红如血的汉军战旗。
蜀郡,传檄可定!
……
汉中郡,成固县,大汉煤铁商社。
刘盈从马车上走下,在无所事事的纪信护卫下,视察着这里的情况。
相较于他上次来时的莽荒一片,如今这里有了很大的变化。
不仅仅是多了几千个简陋的帐篷,在远处的河边,一条条深邃的水渠正在紧锣密鼓的挖掘之中。
这条水渠,将为架设在其上的水车,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嗯,研磨捶打,乃至于架设水排推动冶炼金属时的风箱,需要的是稳定的动力。
若是直接将水车架在自然的河流之上,就必然会受到丰水期或是枯水期的影响。
当上游降雨量小的时候,水车极有可能无法接触到河面,而当上游下暴雨的时候,水车若是不及时收起,很有可能直接被洪水冲垮。
所以挖掘水渠虽然费力,但还是很有必要的。
刘盈看着远处如雨后春笋般长出的帐篷,再一次对张良的谋划感到震惊。
张良在临走之时,曾经建议刘邦烧毁栈道,以此对项羽表示自己没有返回关中的意思。
但这只是第一层。
想来张良已经料到,跟随刘邦进入汉中的很多人,有可能只是一时上头,就跟着一起走了,当他们见识到汉中郡的荒凉之后,就会思念着东返,从刘邦身边逃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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