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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礼多人不怪!

……

内宅之中,张良被搀扶着走回卧房之后,看着气呼呼的夫人,眼中的醉意尽去。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见到外面静谧无声,于是回过头来:“你悄悄准备一下,我们可能又要逃命了!”

嗯,又……

毕竟秦国在时,他可是天字第一号的通缉犯!

“去哪?”

“关中,汉国!”

“好耶!”听到张良回家,于是赶来问安的张不疑一蹦三尺高,旋即被自家老娘拎着耳朵扔了出去。

张良站在窗前,看着天空皎洁明月,微微有些出神。

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项伯很有可能连夜去找项羽商议,将自己今天所说,详详细细的说与对方听。

毕竟,他所说的完全贴合了项羽的心中所想。

那么这样一来,三五日之内,坚定了信念的项羽就应该会率军北上,攻打齐国,而对于关中局势,只是旁观。

张良岿然长叹,他早就准备好的这番话,其实是为了韩王成重返韩国所准备的,然而现在……

在他的声声叹息中,一双柔软的手臂环在他的身前。

“有些事情,良人该忘的,就忘了吧……”

张良拍拍夫人的手臂,只是一言不发。

……

广阳郡,涿县(今河北涿州)。

城外的军营中,燕王臧荼的大旗迎风飘扬。

他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日了,昔日关中分封结束之后,他并没有急着返回燕地,而是将在咸阳城劫掠到的财富,沿途售卖,变成了大量的军资器械,被服粟米。

燕地地广人稀,物价奇昂,金银财帛再多,却不顶吃也不顶喝,还是换成粮米划算。

至于他停留在这里,没有前往蓟城称王,是念在和韩广的君臣之情,给对方留出时间慢慢搬走。

嗯,主要是韩广比他更得燕地民心,若是强逼对方离开,只怕会血战连连。

燕地,最缺少的就是人口。

这里是他的封地,是要传之于子孙后代的,要是打残打破了,就不好了。

不过,他也并不担心对方会赖着不走。

韩广虽然得民心,但他却得军心!

咸阳城纵兵劫掠之后,人人暴富,自然对他这个大将感恩戴德。

所以,韩广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竖着走,要么横着出!

一切,就看对方的抉择了。

……

河东郡,安邑。

西魏王宫之中,魏豹在原地来回踱着脚步。

关中发生的变故,已经由他派出的密探详细的送了回来,和密报一起抵达王宫的,还有司马欣送来额求援信。

不过后者他拆也不拆的就给扔了。

他才没有功夫去管关中的战事,现在,他的首要任务是生一个儿子出来。

嗯,他已经找到,并将那个薄氏女纳入了后宫。

他相信,只要自己能生下那个传说中的预言之子,自己就能够父以子贵,获得上天垂青!

到时候,就如同他轻松攻克魏地几十座城池那样,如探囊取物般得到整个天下!

但问题的关键是……

魏豹停下脚步,看着殿中那个眉清目秀,略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这么些天过去了,你怎么就没点动静呢?是本王对你的恩宠不够……”

在他的接连指责声中,薄姬敢怒不敢言,生不出儿子,难道只是她一人的过错?

第30章 因妒生恨

八月,一阵风来,已然稍稍带上了秋天的清凉气息。

废丘以西,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发黄的谷穗在夕阳的返照下,发出诱人的金黄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只是,当日落月升之时,烈焰冲天而起。

火光中,隐约可见手持火把的骑士,向更远处狂飙而去。

本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念头,章邯抢在被汉军合围在废丘之前,派出游骑,开始到处在农田之中纵火。

兵家有云,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萁秆一石,当吾二十石。

随着三秦的接连战败,如今雍国已经从战略进攻,转变为战略防守,所以坚壁清野,就显得尤为重要!

此刻,章邯站在废丘城头,边指挥着士兵做好守城的准备,边向彭城的方向眺望。

“项羽应该已经收到了孤的求援信,但愿他能尽早赶来吧……”

“只要西楚的军队发动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从不质疑楚军的战力,甚至于在之前的几次战败,他也不认为是自己技不如人。

如果在新安城下,他统领的秦军没有遭受大屠杀的话,现在的局势,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不过,一切都回不去了……

章邯无声叹气,快步走向城头,亲自前去监督士兵拆毁民宅,用作守城的滚木礌石。

他坚信,自己能守着这道城墙,直到项羽的到来!

……

关中,栎阳县。

司马欣站在城头,心中有些绝望。

城外,夜幕之中的繁星点点,灿烂如星河的地方,是汉军营垒之中的篝火和军灯。

蓝田守军的投降,让司马欣手中再无可以调动的军队。

塞国各县防守尚且不足,出城野战,发兵勤王就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汉军和吕军合兵一处,将栎阳围得铁桶一般,不放一兵一卒出城。

另一边,则将蓝田守军投降,汉王册封他们二人为万户侯的事情广泛传播出去。

如此恩威并施之下,漆县、汧县、频阳等关中各县相继被轻松攻克。

而周勃也和在景陵修整的曹参合兵一处,正在向困守废丘的章邯进军。

司马欣手扶墙垛,初秋的夜晚虽然不是那么寒冷,但他还是裹紧了身后的披风。

“传汉使到城上见孤。”

他头也不回的向身后侍从下达诏命,接着重新看着远处的汉军军营发呆。

王图霸业,地上神国,如今全部成了梦幻泡影。

此刻,他只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少顷,头戴儒冠的郦食其颤颤巍巍走上城头,向司马欣躬身一礼:“臣郦食其,见过塞王!”

司马欣悲凉一笑:“嘿嘿……塞王?”

郦食其等他笑声渐止,抬起眼睛问道:“不知大王夤夜传唤,所为何事?”

司马欣快人快语:“我若向汉王投降,不知可否换的一条性命?”

郦食其笑容满面:“何止是一条性命,臣在来时,我王曾说,若是大王愿降,仍可保有塞王之位,享尽荣华!”

司马欣冷笑:“保有王位?王下,还可有王?”

郦食其摇头笑道:“汉王入关,无非是项羽篡权,分封不公。但大王的王位,却是敬告皇天后土之后,天下共知。”

“如此,我王怎可轻易褫夺大王的王位?臣有几句心里话,不可对外人说的话,想为大王说说,不知大王是否愿听?”

司马欣一愣,正色说道:“先生请讲,某洗耳恭听就是。”

郦食其字斟句酌地说道:“三秦之地,尚有翟王雍王,为了招降那二王,此时此刻,大王的塞王之位,稳如泰山!”

“即便是退一万步,将来一天,我王想要削去大王的王位,只要大王俯首称臣,我王乃敦厚长者,也必然不会残害大王性命!”

“而且天下纷扰,那一天只怕十年、二十年也未必到来,即便是来了,凭借这几十年的积累,大王一族也可安享太平,世代富贵!”

司马欣想了一会,重重点头:“先生一言,令某茅塞顿开!既如此,某愿举一国之力,效忠汉王!”

……

三日后,清晨。

栎阳城头上伸出两排长长的号角,面对蓬勃东升的朝阳,发出低沉嘶鸣。

今天,是塞王司马欣向汉王刘邦投降的日子。

一年之前,在渭水之南,秦王子婴素车白衣出降,标志着秦帝国的彻底覆灭。

如今,三等分的秦王同样素车白衣出降,所有人都明白,关中,即将成为汉国的关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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