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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时期的度量衡是,一两等于二十四铢,秦国的半两钱就是十二铢,约合八克。
而在原有历史线上,刘邦‘嫌’秦半两太重了,使用起来不方便,于是将钱币的重量,下降到三铢……
后来还是吕雉稍微厚道一点,改铸造八铢钱。
当然了,汉承秦制,不管货币多重,在汉朝初期,货币上的文字都是‘半两’这两个小字。
于是乎,朝廷混乱的铸币规格,造成的是民间的假币横飞。
而铸币这种事,和后世的印钞票是大致相同的一件事。
一百块的货币,如果印刷的成本是一块钱,那么这剩下的九十九块,就是印钞的利润。
而铸造假币,无疑就是在侵吞国家的铸币利润。
所以《汉书》中才会记载:令禁铸钱,则钱必重;重则其利深,盗铸如云而起,弃市之罪,不足以禁矣。
于是,当行政手段无法遏制假币的诞生,刘盈此刻那个还没有出生的欧豆豆大手一挥。
我得不到的,大家都别想得到!
他完全放弃了国家铸造货币的权利,任由民间养蛊一样的私铸货币。
汉文帝的目的,自然是希望用良币驱逐劣币,而手段,则是在市场上摆放钱衡,也就是衡量货币重量的天平。
造假币的人所赖以为生的,其实是国家行政力量的背书。
即便他们铸造的假币再伪劣,却也和国家规定的流通货币大致相同。
如今,当“使民放铸”的政策实施后,假币没有了国家的支撑,必须面临市场竞争了。
而将出土的秦十二铢钱、汉初三铢钱、吕后八铢钱、文景四铢钱、武帝四铢和五铢钱,以及东汉五铢钱放在一起对比的话。
含铜量最高的,就是文景时期民间私自铸造的四铢钱。
其次,就是刘邦所铸造的,被称为荚钱的三铢钱……
嗯,‘厚道’的吕雉所铸造的八铢钱,含铜量还比不过穷疯了的刘小猪所铸造的五铢钱……
至于秦国的十二铢,也就是半两钱,含铜量和汉武帝的五铢钱相差仿佛。
所以,他二世而亡,不是没有道理的!
伟人将秦皇汉武并列,可能就是天意吧……
在刘盈的摇头叹息中,刘邦带着几分羞愧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刘盈昂起头,从腰包中再度摸出一枚金灿灿的铜钱递了过去。
刘邦接过,只觉得比半两钱轻了不少,而且铜钱上的文字,也不再是半两,而是五铢。
“五铢钱。这是我准备向父亲,以及老师建议发行的新式货币。”
老师,指的是萧何。
刘盈满脸骄傲地说道:“这种钱相较于原本的半两钱,钱币边缘有凸起,防止歹人将钱币偷偷切磨掉一部分,重新铸造牟利。”
“而且这种重量之下,比它规格小的假钱,看起来就格外明显,而比它重的,则私铸钱币者就会无利可图!”
五铢钱这个重量,其实是同时期的文明国家不约而同的选择的重量。
古希腊货币德拉克马和古罗马货币德纳留斯,其重量和五铢钱相差仿佛。
而在汉朝之后,虽然名字几经变动,但这种五铢钱的规格,却一直使用到了清朝末年。
属于是王朝没了,但钱还在流通。
刘邦捻着手中铜钱,抬头问道:“你这个钱,是在哪做的?或者说,你哪来的铜料?”
刘盈向后退了半步,迟疑地说道:“父亲可知道十二金人……”
一瞬间,刘邦颌下的胡须无风而动。
败家子啊!
他还打算等过些时候,就让人将逃过了诸侯联军劫掠咸阳的这十几个大家伙,重新打磨掉灰尘和锈迹,搬到雒阳去呢!
嗯,他现在的想法是准备迁都雒阳。
只是没想到啊!
乃公打死你!
刘邦将坐在怀中的刘如意扔到一边,开始解着腰间剑带。
刘盈再次向后退了一步:“不是,父亲且慢动手!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只是个还没来得及实施的想法……”
“你还敢想!告诉你,想都别想!那是乃公的宝贝!”
刘邦喘着粗气,怒视着刘盈。
其实他倒并不是看重十二金人代表的财富,毕竟其实在熔铸的时候,里面还混进去了大量的杂质,并非是纯铜。
但,如果擦掉锈迹污渍,在阳光的映衬下,好看啊!
my precious……刘盈自动脑补了指环王中咕噜的台词,不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刘邦吹胡子瞪眼睛:“说乃公搜刮民脂民膏,那你呢,你这五铢钱就不是搜刮了?”
刘盈摇头:“王朝更迭,万象更新。”
“咱们不能总是活在秦国的阴影之中,所以我这个五铢钱,则是更新换代的新钱。”
他摆了摆手接着说道:“不是现在就用,而是等到在河东盐池,用新法制成的食盐运抵关中的时候,通过只收新钱的方式,陆陆续续将关中的旧钱更新。”
嗯,要是河东盐池博物馆的说法没错的话,那里一处的食盐产出,足可以供应现如今的整个汉国。
所以,足够廉价并大量的食盐专卖,不仅可以赚钱,以及打击私盐贩子,而且还可以缓解现如今关中缺钱的问题。
大户们不是喜欢存钱吗?
好,让你们存。
反正半两钱熔铸五铢钱的话,相当于一个变两个。
也就是说,国家的货币储量直接翻了一倍!
这样,就足以支撑社会流通了。
之后的食盐专卖,以及官府的税收,更是可以确定五铢钱的社会认同。
到时候,物价自然就稳了。
在刘盈解说着自己的一揽子计划时,窗外突然黑了下来。
不是吧,又来……刘盈控制着自己抬头向外看的欲望,因为这无疑又是一次日食。
“哥哥把太阳吃进去了!”
刘如意拍着双手,大声嚷嚷。
这小子,不会在拐弯骂我是狗吧……刘盈目光不善的望了过去,吓得刘如意连滚带爬的钻进了刘邦怀里。
第106章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汉三年冬十二月,关中,渭水之南。
从昨天傍晚就开始飘荡的大雪,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歇,反倒有越演越大之势。
刘盈裹着一条黑色的熊皮大氅,缩手缩脚的站在苇棚之下瑟瑟发抖。
他今天到这里来,是代表刘邦来接一个人。
英布。
对方在六县战败之后,一路昼伏夜出躲避楚军追杀,终于到达了南阳郡,获得了吕泽的庇护。
之后,就在吕泽的安排下,从武关直入关中,来面见刘邦。
让刘盈来而不是刘邦亲自来的目的,就是刘邦要端一端架子,好杀杀英布的锐气。
此刻在苇棚下烤着火的刘盈,嘴角向上扬起。
如果他记忆中没错的话,刘邦现在应该正在烧洗脚水,然后等到英布来的时候,正巧边洗脚边接见他……
嗯,正巧!
这是刘邦惯用的伎俩,先是通过岔开双腿洗脚这种不文雅的动作,来让对方感到被轻视,情绪起波澜。
之后刘邦再顺势道歉,狠狠地刷一波好感度。
所以当远处英布一行到来,看到的是刘盈而非刘邦时,英布脸上的神色很明显的黯淡了许多。
毕竟,他现在可以说得上是丧家之犬。
他只恨自己动手的时间还是慢了许多,要是趁着楚汉荥阳大战的时候,他发兵攻打楚国的彭城,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如今,即便是感到了轻视,英布还是按捺住性子,等待刘盈以晚辈的身份行礼,之后再用宾客对主人的身份还礼。
只是他心中略微有些好奇,不知道对面的刘盈,为何会频频看向他腰间的长剑。
而在英布身旁,出使归来的随何则避在一旁。
这并非是他为人倨傲,主要是他是刘邦派遣的使臣,在没有向刘邦交还节杖之前,不适合跟任何与使命无关的人接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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