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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霸王,项羽!

作为王,他虽然也遭受了过饱和式的箭雨打击,但毕竟身上的甲胄不可和身后的江东子弟同日而语。

在贴身软甲的防护下,箭矢虽然也射在了他的身上,但却并不能射穿身体。

所以此刻项羽虽然如同血人般的持戟而立,但却短时间内没有性命之忧,反而战意更浓!

来呀,战个痛!

项羽大步流星从尸骸遍地中走出,目光坚毅,杀气腾腾。

作为西楚霸王,世上最强的男人!

只可站着死,哪能跪着生!

他的骄傲,他的过往都不允许他有丝毫的逃避!

项羽边走,将长戟交在左手,空出的右手探向腰间。

顷刻间,长剑出鞘,声如龙吟,光似秋水!

这是他的祖父曾经用过的长剑,这是他的叔父曾经用过的长剑。

也是他们覆军杀将时,用来自刭的长剑!

这把长剑上,沾满了项氏一族的荣耀和鲜血。

如今这最后一战,此剑又则能错过!

看着孤身向自己冲来的项羽,刘盈脸上不由微微动容。

但,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只有项羽死了,一个崭新的时代才会到来,而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无辜平民,才能放弃心中的怨愤,进入永久的安宁之中!

“冲啊!”

他大声疾呼,只是在胯下战马刚刚动起来的时候,就被卢绾一把拉住。

“这,不是你的战争!”

“这,是我,和你父亲的战争!”

说完,卢绾一夹马腹,持戟疾冲。

只是在他身边,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郎中骑兵们,顿时将卢绾甩在了身后。

这,是他们的战争!

不仅仅是为了爵位,也是为了那些罹难的亲族。

一匹匹战马四蹄翻飞,铁蹄践踏地面,震耳欲聋。

但震耳欲聋的,又何止是马蹄之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秦风悠扬,秦人奋发。

只是此战过后,天下再无秦国,也将再无楚国,唯有汉风长存!

项羽面前,郎中骑兵列队猛冲,一支支长戟借着马匹的力量,深深刺入项羽躯体之中。

双拳难敌四手之下,饶是项羽力能扛鼎,但失去了登山涉水如履平地的乌骓马,此刻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他盲目的挥舞着手中的大戟长剑,近乎本能的和郎中骑兵战在一起。

但最终郎中骑兵的一轮冲锋过后,他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一寸的好肉。

鲜血顺着铠甲向下流淌,有敌人的,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

被郎中骑兵团团围在中心的项羽,有些艰难的张开嘴唇,咧开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他直愣愣的看着卢绾:“你,赢了……可惜,可惜……”

卢绾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项羽:“告诉你一个秘密,她还活着,此刻正好生生的住在汉军营垒之中……”

项羽愣住,满是血污的脸上挤出由衷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楚音凄婉中,项羽横在颈上的长剑转动,轰然倒地,带着几分不甘重瞳,映照着红日撕裂阴霾的天空。

一个时代,终结了。

(本卷完。)

四海一

第1章 刘盈:狗男女!

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

刘盈返回钟离县淮水渡口的时候,天上又下起了茫茫白雪,没过多久功夫,他身上裹着的熊皮大氅上,就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积雪。

好在他这件熊皮大氅油光水滑品质上佳,只需要猛地抖一抖身体,积雪就会滑落。

而刘盈身边的那些骑兵,因为出发的时候早有准备,故此纷纷从驮马的背包中取出蓑衣斗笠穿戴齐整。

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刘盈看了看身边卢绾,故意说道:“卢叔,要不我们就在南岸找一个地方宿营,明天天亮了再回去吧……”

卢绾头也不回:“不想挨揍就闭嘴!”

有人急了,我不说是谁……刘盈向另一侧的灌婴挤了挤眼睛,只是灌婴脸上却露出了满是迷茫的神色。

作为一个外臣,他并不知道虞姬的事情。

不过他对于刘盈提议在南岸宿营一夜,明日白天再渡河的建议比较赞同。

毕竟这时候并不是之前的追击项羽,需要争分夺秒,所以必须要冒着危险夜间渡河。

但卢绾是太尉,名义上的军方第一人,自然是卢绾说什么就是什么。

淮水渡口,守在原地的梅鋗远远见到暮色中迎风招展的汉军战旗,匆匆上马迎了过来。

“可曾追上项王?”

刘盈点点头,一张小脸旋即垮了下去。

“你自己看吧……嗯,要做好心理准备……”

梅鋗满面疑惑的策马向那一辆临时找的马车走去,随即干呕了起来。

其实他作为军中战将,很多惨烈的局面都曾见过,但眼前的这一大堆血刺模糊的碎肉,还是让他大受震撼。

听到梅鋗的干呕,一旁的卢绾和灌婴脸上,情不自禁的出现了几分尴尬。

项羽自刭后,汉军一拥而上的争夺尸骸,所以就成了这个样子……

梅鋗缓缓骑来,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问道:“这?真的是项王?”

刘盈重重点头:“千真万确,虽然重量轻了许多,但任何一个零件都不少!”

毕竟他当时曾许下诺言,可以零兑……

见到卢绾和灌婴也上下点头,梅鋗这才真的相信刘盈所说,他挠着一头凌乱的短发,自言自语:“仗,就这么打完了?”

嗯,梅鋗是越人,素来有断发纹身,也就是将头发切断,然后在脸上或是胸前纹饰图腾的传统。

不,这只是中场休息……刘盈低头不语,默默跟着大队走向渡口,登上驶向对岸的船只。

船过水心,刘盈突然愣住。

对岸手持火把的甲士簇拥下,站着一个身披紫貂皮大氅,头戴冕冠,按剑而立的身影。

刘邦的身影!

一时间,刘盈有些感动。

于是等到渡船靠岸,他顿时哒哒哒哒的跑了起来,如同一颗炮弹般砸在了刘邦怀里……

属实是恩将仇报了……

刘邦看了看他沾染着泥点的笑脸,本想发怒,但旋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上阵父子兵,不仅听起来美好,看上去也是美滴很……

一旁的缓步从渡船上走下的卢绾脸上露出几分艳羡,不过他觉得,自己要不了几年,也能实现这种父慈子孝。

只是刘邦在看到卢绾之后,突然觉得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他一把将刘盈甩在一旁,大步迎了上去:“乃公不是说,让你把那个竖子送回来,你为何不听?”

卢绾梗着脖子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乃公就是不听,怎么了?”

只是在刘盈的视角中,眼前这两个互相指责的男人,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于是,他默默的在心中发起了帽子。

有吕雉的,有虞姬的,还有张良的……

片刻后,刘邦远远看了一眼七零八碎的项羽,脸上神色似悲似喜,但最终一言不发的登上马车,向着垓下大营而去。

一路风雪,大约在子夜时分,马车渐渐驶入汉军大营。

躺在温暖车厢之众,睡成死猪一般的刘盈,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腾空而起,于是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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