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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英布悬着的一颗心放下。
这种转运粮食的方式他很熟悉,不仅是在临近的荊国、楚国,在他掌控的淮南国也会发生,一年两次,基本上卡点在当季粮食快要收获之前进行。
虽然粮仓是建立在诸侯国,但其实却并不归属于他们这些异姓王管辖,管理粮仓的人其实是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
换言之,这些粮仓归属于汉庭中央,是国库。
这是近几年,汉朝中央有钱之后,为了平抑粮价而特别设立的机构,防止的就是谷贱伤农。
当丰年粮食多收了三五斗,农民卖粮食而被粮商恶意杀价的时候,官仓会按照和欠年相差仿佛的指导价不限量收购农民手中的粮食。
反正如今的关中平原,围绕着长安城的几十个县的总人口,现如今已经奔着千万级一路狂飙,再多的粮食也不够吃。
所以,为了让农民安心种粮,为了让滋生的人口,主要是那些低收入群体吃的上饭,就有了这种治粟内史府设在全天下的好几百处官仓。
收获季大量按照指导价收购粮食,然后陆续将存粮转运关中,直到第二茬粮食成熟之前,将库存的全部粮食一次性转走,拉到关中各处的国营粮店进行售卖。
嗯,因为是最低价收购,最低价出售,所以粮食的质量自然比不过那些私人经营粮食的商铺,甚至多数时候也不会有服务。
毕竟售卖粮食的店老板和伙计类似于公务员,或者说是计划经济年代的售货员,死工资,卖的粮食多了他们没提成,卖的粮食少了他们也没损失,自然日常就板着一张死人脸……
不过刘盈让人整改了不少,比如专门在门口贴了一张‘禁止打骂顾客’的标语……
嗯,在粮食收获季到来之前将粮食全部运走,不单是为了腾出粮库,更重要的是为了防止有‘硕鼠’,火龙烧仓!
毕竟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粮库一年清理两次,硕鼠们就不敢太过分。
所以英布听到了清理库存粮食的消息,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还是有几分道理。
刘邦应该单纯就是来江淮游玩,并不是为了擒拿自己!
毕竟刘邦当上皇帝之后还没有回过老家,日常几次出巡也是去的北方,打卡的只是始皇帝在北方留下的地标,诸如在始皇帝去南方祭祀大禹、祭祀会稽山等活动也没有复刻。
重要的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粮食都调走了,真打起仗来,士兵吃什么?
英布一脸喜气洋洋的给自己倒了半杯葡萄酒,学着刘盈教给他的方式慢慢摇晃杯子,轻嗅酒香。
他其实并不太喜欢喝这种度数低的酒,但没办法,他自从在关中陪着刘邦喝酒喝到吐血之后,就再也喝不了那些烈酒了。
不过英布现在也慢慢的接受了这种娘们儿唧唧的喝法,轻轻从身边一个玉盘里摸出半枚核桃仁扔进嘴里,边咀嚼边饮下葡萄酒。
果仁的清香,美酒的干咧,相映成趣,相辅相成。
准确的说,是钱的味道,毕竟现如今他吃的核桃是从西域进口的,几乎和黄金等重……
第119章 刘盈:何以酬恩义?
齐国,临淄。
大批的军队和后勤辎重人员在征召令下,迅速向临淄附近集结,仅仅用了两天的功夫,聚集在这里的总人数就达到了十三万之众,临时营地绵延四十多里,浩浩荡荡。
这些不仅是齐国的军队,还有齐地附近的郡县兵。
齐国最初的时候有七十三县,但按照这一时期的规矩,一个县管辖的户口总数通常不超过两万户,超过了就要迁移人口,将一个县切割成两个县。
而这,就是新修版郡国并举制度的好处。
如果按照春秋之时的分封方法,诸如这种新设立的县,只要依然存在于齐国的封地上,那就同样属于齐国,也就相当于是齐国在不断壮大,慢慢的形成了周天子手中掌握的封地和人口越分越少,而诸侯的实力在几何倍增的局面。
周天子坐困东都,一步步从天子变为郡守,再由郡守变成县令,然后是乡啬夫,最后成了个镇长……
嗯,昔日吕不韦灭亡东周的时候,惠文君虽然被秦军所杀,但秦国却并没有断绝了周人的祭祀,将周王室的后人迁徙到了一个叫做‘阳人地(今河南省汝州市西、北汝河以北)’的地方,继续延续周氏的祭祀。
虽然,阳人地,这名字听起来不是很吉利……
但在新修版本郡国并举制度下,新切割出的县归属于汉国中央所有,县令由中央政府指派,乡啬夫等小吏的名字也会登记造册,存入中央政府的案牍库之中。
也就是说,齐国有七十三县的封地不假,但永远只能有七十三个县,人口滋生和诸侯国无关,相反,随着一个个新县的设立,齐国在实际上是在不停被削弱。
毕竟,人口以及管辖的‘县’这一行政单位的数量虽然没怎么变,但领土却在一点点变小……
如果再搭配上推恩令……
至于诸侯国为了藏匿户数而使用的小手段,其实那也是春秋战国时期就玩剩下的烂招数了。
汉承秦制,其中有一条专门就是针对四世同堂,五世同堂这种只有一户,但却有几十口子人的大家庭用的。
那就是民有二男不分家,倍其赋。
指的是一个家庭里有两个成年的男丁,则需要上交双倍的人头税,不光是成年男子的人头税,小孩和女人的也全部加倍。
这样,只要人口普查到位,每年的上计文书复核精确,除非诸侯不收治下百姓的税,否则就不要想着藏匿人口。
当然了,最直接最有效地方法,还是藩国的国相由中央政府任命,日常把藩王当贼一样去防,当猪一样去养……
不过这一点需要慢慢来,毕竟现如今的诸侯国大多都是血亲骨肉,逼迫太紧传扬出去了名声不好听。
“所以,这就是你建议赵尧担任赵相的原因?”
临时营地中,和刘盈并肩而行的张不疑小声嘀咕,想起当日刘如意那一脸错愕的表情,就觉得一阵好笑。
刘盈点点头:“嗯,赵尧贤才一个,在东宫担任小吏浪费了,先去赵国历练历练,若是表现得好,将来还有重用。”
张不疑斜了他一眼:“什么是表现得好?比如把该给如意的钱全给昧下?”
“什么昧下?说的那么难听,那叫做漂没,懂不懂什么叫做语言艺术?”刘盈大力甩了甩袖袍,摇头晃脑:“士大夫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是他们先动的手,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张不疑嗤笑两声不再多说,他对于刘盈有多记仇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而且所谓的戚姬母子先动的手,无非就是戚姬想给自己的亲爹谋个高位,于是枕头风下,周昌空降成为太子詹事,日常看不惯刘盈的所作所为,劝谏不成,就气到结结巴巴的告御状去了……
其实按照他爹给他的分析,这更多的是皇帝在敲打太子,毕竟天家父子不比寻常人家的父子,虽然相爱但也相杀,很多时候这种相杀甚至连他们双方自己都没有察觉。
重要的是哪怕是他爹,也觉得刘盈有时候做的比较出格,以太子之位行使皇帝的威权,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无法容忍的。
所以张不疑觉得,刘盈举荐赵尧做了赵国的相国,并不是在报复戚姬,而是在和刘邦较劲……
相爱相杀,又是一次相爱相杀……
只不过倒霉的是莫名躺枪的刘如意罢了……
于是张不疑看着死乞白赖非要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然后如同乡巴佬进城般东奔西跑的刘如意时,在心中为对方鞠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你看,那驴子已经在缩耳朵了,那厮再摸人家屁股,必然会被一脚踢飞!”
刘盈用手肘捅了捅张不疑,指着远处正在一脸兴高采烈拍驴屁股的刘如意,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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