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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如风中摆柳般摇晃着走入寝宫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见过殿下。”
刘盈抬头,看见的是俯身行礼的窦漪房。
“吔?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是我娘让你找我……”
他说着,眼睛微微有些发直。
今天的窦漪房和往常的打扮不同,身上穿的不再是从前那种相对朴素宽大的女官服饰,而是一套花纹反复的月白色曲裾,一掌多宽的束带缠在腰间,区分上下身的同时,也显得腰肢纤细,堪堪一握,尤其是领口露出的一抹肌肤,白皙细腻,粉光莹莹,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诱人。
小看你了……刘盈目光炯炯,不带一丝亵渎的意味。
窦漪房眼帘微垂,神情忸怩,既有几分成熟女人的妩媚,又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只是下一秒钟娇羞妩媚不再,努力做出了几分黯然的神色。
“奴婢惹得皇后不悦,不要我在未央宫服侍了……因此,罚我到东宫……来、来做殿下的家人子……”(注1)
窦漪房尽管脸上的神色暗淡,但语气中却满满都是喜悦,以及诱惑,像极了第一次偷到咸鱼的猫咪……
这下,轮到刘盈傻了。
注1:《西汉会要·帝系六·内职》:“皇孙妻称夫人,皇孙妾无位号,皆称家人子。”
第148章 蒯彻:说好半年,半年只后又半年,我都快当滇王了……
彩云之南,滇国。
叶榆泽,也就是后世的洱海之畔,搭建起了数不清的临时竹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成千上万的男男女女汇聚在一起,庆祝着近几十年才流行开来的一种节日。
上巳节。
这是以颛顼历三月的第一个巳日为名的节日,不过滇国行的是楚国的月令,并且和承秦制的汉国不同,滇国的上巳节足足持续一个月!
毕竟物产丰饶,随便撒把种子就能收获足吃一年的食物,可不得撒欢的玩……
因此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人们不仅载歌载舞,用清彻的湖水洗涤身体,扫去一整个冬天的污浊,祈祷来年平安康健,重要的还是择偶。
春天到了,大地之上到处都是荷尔蒙的气息。
男男女女们聚在一起,用清水泼洒着彼此,身体线条毕露,自然春心萌动,许多已经生儿育女过的妇人,更是毫不避讳的和看对眼的男人就地滚起了床单,浑然不在乎对方是不是自己的丈夫,周围有成百上千个观众。
毕竟楚人民风开放,被楚人统治下的滇国自然也继承了这一点,重要的是当地土著本就是群婚制,没有中原人的礼教规矩。
看对眼了就滚床单,怀上了就生下来,天真烂漫,赤子之心。
只不过在远处那间最大的竹楼内,百十个衣着华丽,皮肤虽然黝黑但却细嫩光洁,一看就是贵族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脸色或阴沉或暗喜,氛围显得极其诡异。
白发如雪的滇王躺在在卧榻上气如游丝,连睁开眼睛的气力都没有了。
他已经太老了,作为一个生在秦昭襄王年间的老人,他已经年过八十,见证过楚国从一蹶不振到再度崛起,然后被秦国所灭,也听闻过秦国如日方升,但却亡于楚人之手……
现在,到了他要和祖先团聚的日子了。
不过他还不能死,因为他要等的人还没有到。
蒯彻。
这个汉国的使者,平日里给他出谋划策,对弈谈诗,议古论今,虽然年龄相差悬殊,但却早已经结成了忘年交!
所以,滇王此刻,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传位蒯彻!
毕竟他年过八十,但这种长寿的基因却并没有传给他的儿子,早在九年前,他第十七个成年的儿子也已经先他一步和祖先团聚去了。
不光是儿子,他的一些很多孙子也走在了他的前面……
而让他有意传位于蒯彻的原因,一则是立贤不立子,最重要的则是因为他的孙子和重孙子全部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为了从汉国商人那里获得美酒、白糖等用于享受的商品,不惜将自己的族人抓起来卖给汉商为奴!
虽然他也很喜欢白糖和美酒,这能让他感受到幸福,并且白糖佐酒喝到晕眩的时候,可以看到他早就去世多年的一群妻子和儿子……
但他却很有节制,最多向汉商借贷,而不会做出这种自损根基的行为!
所以,绝对不能让那些败家子毁了他和父亲一手创建起来的国家!
也因此,滇王要让各部首领都来做个见证,蒯彻可以继承他滇王的位置,但要保证在百年之后,将王位传给他的后代,那个被他寄予厚望,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子!
虽然如今的滇王八十多了,但身子骨硬朗,前两年上巳节的时候偶遇一个妙龄少女,一见倾心,一发就中……
片刻之后,衣衫尽湿的蒯彻匆匆而来,看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滇王有些发愣。
前几天见面的时候对方还健步如飞,怎么一下子就到了生离死别之时呢?
蒯彻觉得自己不能接受!
虽然他是刘盈派过来的间谍,鼓吹消费主义,培养滇国之内的精汉分子和带路党,但是滇王待他还不错,重要的是他的许多谋划必须要依赖滇王才能完成!
所以,他怎么能死呢?
于是蒯彻站在竹榻前,束手无策,沉默不语。
滇王突然睁开眼睛,费力问道:“可是君子当面?”
在这些年中,在滇国之内,唯一让滇王以君子相称者,唯有蒯彻一人……
“是我。”蒯彻沉声回答。
滇王脸上痛苦的神情稍稍舒缓:“来了就好,刚好还来得及……我,就要死了。”
蒯彻叹息一声,想说什么却又打住了,停顿许久,才再度问道:“大王召我何意?”
滇王极其艰难的坐起,靠在床榻之上,招招手,示意外面的人都进来,浑浊模糊的眼睛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蒯彻,语调迟缓但却非常清晰地说道:“君子来滇国两年了,名为汉使,但却对我滇国之事尽心竭力,对我本人更是启发良多……你若是我的儿子,我,我死也瞑目了。”
蒯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还是有些忧郁地说道:“我为纵横家门人,但汉国已然一统,无我用武之地……反倒是滇国之内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大王不因我乃外国使臣而疏远提防,反而频频问计与我,让我对于从前所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大王如此大德,蒯彻终是没齿难忘……然此刻即将天人永隔,蒯彻五脏如焚,又恨不能随大王于地下……”
滇王微微摇头,有气无力:“君子、君子不说这些。今日我请君子来,为的是要将这滇王之位传给君子,希望你能留在滇国,成就滇国之业,不要让滇国落得个夜郎国的下场,使我与先祖不血食矣……”
他的声音虽弱,但竹楼内却针落可闻,因此所有在场的贵族都听得清楚明白。
下一秒钟,群情激愤,竹楼之内吵吵嚷嚷如同菜市场。
滇王的子孙愤怒惊讶可以理解,而那些僰人首领的愤怒,则在于滇王的再一次背信弃义!
准确的说,是他们父子两任滇王的背信弃义!
前代滇王乃是楚将,领兵攻伐滇国,虽然得胜,但因为黔中郡为秦人所有,断绝了他向东返回滇国的道路。
因此庄硚就在滇国割地称王,只不过当时的楚人士兵人数并不多,征讨叛逆可以,但却做不到如楚国国内那般,将滇国也郡县制了。
在楚人少而僰人多的情况下,庄硚承诺,他死后滇王之位将由所有楚人和僰人贵族共同推举一人担任。
然而,推举是不可能推举的。
当代滇王在庄硚的安排下,逐渐掌控了滇国的军队,并且如同当年周人的模样,将兄弟子侄分封出去,以宗亲镇压僰人,以此保证王位顺利继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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